这丫头从小就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能徒手砸碎四块砖头。
原主她娘有次逛街,看见五六岁大的小绿箩,在街头表演砸砖头卖身葬父,便将人买了回去给原主作小丫头。
不得不说原主她娘很有眼光。
红杏从小对医术天赋很高,靠着府医偶尔的指点,到十三岁医术已经很不错了。
后来自己稍加提点化学毒理,外科缝合,她竟也摩挲出一套自己的门道。
绿箩虽然好战,可性子耿直且乖巧听话。
最重要的是。
她们都有一颗绝对忠诚的心。
原著里她们被发配到庄子上,要不是红杏和绿箩,还有奶娘房妈妈一直拼命保护她。
那傻白甜压根就活不到这次回燕京。
她接手这具小炮灰的身体后,两年前无意中救了原著里赫赫有名的伴玥山庄庄主楚殇漓。
这人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亲自教了绿箩大半个月的武功。
所以别说顾芷翎只带来了四个护院,就是再多来几个。
以绿箩如今的身手,也堪堪只够她热身的。
顾以沫收回思绪,喝下红杏泡好的参茶后,身上的软绵感总算好了许多。
“小姐您明知道提前作画会引起身体不适,为何就不能多等几日呢?”
红杏接过空杯子,嘴里一直心疼的碎碎念。
“绿箩那丫头也是粗心,您唇色都苍白成这样了,她竟一点都没发现……”
“好红杏你别生气了哈!”
眼见红杏将炮火指向绿箩,顾以沫忙出声解释道:“我其实没那么虚弱,加上我刻意隐瞒,绿箩她不会医术压根就看不出来的嘛!
再说也没几天就半年了,我就提前几天动笔而已,没啥大碍的。”
“小姐想画也不是不可以,可您至少也得等身体好了再画啊……”
“好好好!这次小姐我一定听你的,半年内绝不碰画笔行了吧!”
见红杏还要唠叨,顾以沫忙不迭的投降。
不投降不行啊!
这丫头年纪不大碎碎念的本事忒好。
每次她偷偷画画被逮都要被念上老半天。
红杏被她举手投降的样子逗笑了:“算了,这次奴婢盯紧些就是。”
小姐每次作画都要休息半年才能重新碰触画笔,不然浑身发软,气血不足的毛病就会发作。
她研究了两年,都没能研究出半分进展。
可偏生小姐从小就极爱作画,半年不让碰笔确实太残酷了些。
见红杏不在唠叨,顾以沫才暗暗舒了口气。
闭上眼前,她又交代红杏去和附近的住户通个气,让他们今晚都别收留顾三小姐。
这里距离镇子上可远了,就算坐马车都得三四个时辰。
现在天色不早了,她们要是不马上赶回镇子上住客栈。
那就让堂堂丞相府的三小姐,也来尝尝住破屋子的滋味。
“那小姐好好休息,奴婢这就去传话。”
红杏细心将被角掖好,出了东厢房便从后面角门离开了破旧老院。
第三章要想从此过,留下钱财姑娘来
院门前。
绿箩耍着四个护院练了半下午的格斗。
成功让顾三小姐错过去镇子过夜的最佳时机。
顾芷翎嫌弃这里又脏又破,邱月娘便让护院去找条件好些,干净些的庄子借宿。
可惜等到天黑护院回来,却没一家愿意收留她们。
晚饭只有简单的糙米粥配咸菜。
顾三小姐吃不下,又睡不了硬邦邦,略带潮湿的床铺。
便空着肚子在马车里过了一夜。
可把这位没吃过苦的三小姐给折磨得够呛。
翌日天刚破晓。
三架马车就从小破屋子出发,一路北上朝燕京方向行驶而去。
马车内。
顾芷翎一边打喷嚏,一边咒骂顾以沫。
言辞污秽,还不带重样的。
这如市井泼妇的辱骂声,听得前面赶马车的护院,都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丞相府三小姐呢!
就这份背地里撒泼骂人的劲儿,只怕连街头嘴碎的王二娘都要甘拜下风。
后面破旧马车里。
绿箩听见隐隐约约传来的辱骂声,气得挽袖子要出去揍人。
却被自家小姐给拦住了。
“她爱骂就骂呗!等后日到了虎跳崖,咱们送她一份大礼就是了。”
顾以沫半躺在软垫上,姿态慵懒点了点红杏腰间精美的腰封,丹凤眼里染满了狡黠的笑意。
“小姐英明。”
绿箩会意,圆溜溜的杏眼笑得弯如月牙。
伴玥山庄。
一只通体纯黑的海东青自半空滑翔而下,转眼便落到桃花树下正在看书的伴月山庄庄主楚殇漓臂膀上。
楚殇漓墨色鹤绫锦袍身形未动,狭长如渊海的眸子,并未因臂膀上多了一物而有所波动。
见主人不搭理自己,海东青委屈的啾啾两声,小脑袋撒娇似的蹭了蹭主人的脖子。
“回来了。”
放下手里的书,楚殇漓拍了拍海东青的小脑袋。
又从石桌上的碟子里拿了一条小鱼干喂给它,才解下它脚上绑着的信桶。
看见海东青嘴上叼着的小鱼干,晨风羡慕的咽了咽口水。
他一个近卫,竟还没只鸟儿混得好。
海东青完成任务有太湖里的银鱼犒赏,他完成任务却只能加个鸡腿。
感知到一旁充满怨念的小眼神,海东青转过头,叼着嘴上的小鱼干展翅而起。
绕着晨阳得意的绕圈圈。
桃树下。
楚殇漓看完海东青带回来的信,凌厉如刃的眉锋微挑。
小丫头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转移到了桃花坞,不会是想要借此机会玩金蝉脱壳吧?
那丫头小小年纪却心如磐石,这两年他求娶了不下十次,然她却一次比一次拒绝得干脆。
倘若让她此计得逞,往后想要娶她只怕是更难了。
这结果,他可不愿看见。
冷若冰霜的男子微微凝眉,修长指腹缓缓转动拇指上通体碧绿的玉扳指。
以其让小丫头脱离一切,心如止水的躲清闲。
倒不如给她找点事做,说不定还能在她心湖里搅起一丝涟漪。
三日后。
虎跳崖。
三架挂着“顾”字的马车,远远出现在官道上。
虎跳崖顶。
一排黑衣人挽弓搭箭,闪着寒芒的箭矢,直直对准跪在地上的一众土匪。
站在崖边巨石上的男子身姿颀长,浑身透着夺魂摄魄的杀伐之气。
削薄的唇瓣往上,是一张黑金制造的朱雀面具,一双冰冷眸子透过朱雀面具上的两只雀眼,凉凉扫向跪在地上的土匪头子。
男子薄唇轻掀,语气薄凉而寡淡。
“知道你们要抢的压寨夫人是谁了吗?”
“知道……知道……”
屠彪双手撑在地面连连点头,他指向下面官道上那架最豪华的马车:“俺们就抢那架最大马车里的姑娘。”
男子负手而立,幽深墨眸注视着下方破败陈旧的马车,衣袂飘飘间薄唇轻掀吐出两个字:“去吧。”
“好嘞!”
屠彪如蒙大赦,忙不迭带着后面跪了一地的手下就朝崖下冲。
二当家田勇一边往下跑,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大当家的,俺们真抢丞相府三小姐啊?”
“那不废话嘛!你打得过上面那些人啊?”
“打……打不过。”
田勇讪讪:“可……可我们劫了三小姐没劫大小姐,那要如何跟易大人交代啊?”
“交代个屁交代,要不是那狗官拿了顾大小姐的画像来引诱老子,老子会招惹上朱雀阁那些煞神吗?”
屠彪没好气丢给老二一个白眼,脚下一滑差点没从陡峭的山坡上滚下去。
田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两人滑行几步抓住树干才稳住身形。
屠彪气骂一声,对身后二十几个手下吩咐道:“按原计划,老二带十人断后路,其他人跟老子去抢马车。”
官道上。
马车行至虎跳崖中间,却看到前方路面被一根十来米的断树给挡住了。
“吁……”
骑马探路的两个护院勒住缰绳,随即轻夹马腹上前看了看拦路的断树。
“树根断口是斧头凿印,只怕这是人为砍断的。”
“没错。”
陈航点点头,看一眼断树梢头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又瞥一眼这边的陡峭高崖,不禁眉头紧皱调转马头道:“此处怕是有埋伏,立刻让马车撤出虎跳崖。”
两人提缰带迅速马奔回马车旁。
“三小姐!前方有人故意砍下树木设置路障,为安全起见,请退出虎跳崖走另一条官道回京。”
马车内。
知晓内情的邱月娘听见陈航的禀报,立刻在三小姐顾芷翎耳边低语:“三小姐!走另一条道回京,今晚还得在外面住一夜,更何况光天化日的,这里距燕京也就几个时辰的脚力,天子脚下哪有什么歹人。”
顾芷翎也觉得这些护院小题大做胆小怕事。
她气势汹汹撩开车帘,扬起下巴,小脸黑沉不耐烦的呵责:“倒了一棵大树你们竟要本小姐绕路,丞相府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马背上的陈航二人被骂得气血翻涌,却只能憋着怒火咬牙受着。
见两人抿着唇还不去做事,顾芷翎再次呵斥:“还楞着干嘛呢!难道要本小姐亲自去清理路障吗?”
“是,三小姐。”
陈航捏紧缰绳,刚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一道陌生且粗犷的声音骤然响起:“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钱财姑娘来。”
听见马车外传来这一段原著里的开场白,顾以沫唇角微勾,立刻从软榻上坐起身。
“红杏绿箩收拾东西,接咱们的人来啦!”
“好的小姐!”
绿箩将马车里的吃食和衣物收进包裹里,红杏则从腰封里面,拿出一个小指拇大的白色瓷瓶。
第四章说好的绑架呢
马车外。
屠彪带着人冲出来,后面田勇等人,也将事先准备好的断树石块迅速搬上了官道。
霎时间。
三架马车进退不得,被硬生生堵在了悬崖峭壁的官道中间。
“各位,马车里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和三小姐,倘若你们不速速退下,丞相追究下来你们谁也跑不掉。”
陈航抽出腰间佩剑,护在马车前冷冷出声警告。
其他的护院也立刻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小子你别他娘的废话,老子是土匪又不是良民,管你丞相不丞相的,识相就自己交出马车里的美娇娘和钱财,老子兴许还能放你们这些走狗一命。”
屠彪话音刚落,官道上二十几个土匪小喽啰立刻附和着嚷嚷:“留下美人和钱财……留下美人和钱财。”
高亢的喊声,在幽静的山谷里一圈圈荡开,惊得栖息的鸟雀扑棱着翅膀四处乱飞。
陈航握紧手里的剑柄,神色紧绷抿唇对身边两个护院低声吩咐:“稍后我打开一个缺口,你们俩和绿箩,护着大小姐三小姐先走。”
昨天大家都见识过绿箩的实力,有她在,两位小姐应该能安全脱身。
“好!那你当心些。”
两个护院点点头,一个朝后面的破旧马车而去。
一个则掀开三小姐顾芷翎的马车帘子:“三小姐邱管事快出来,小人护着你们先走。”
“不……不行,本小姐不要下车……”
顾芷翎抓住邱月娘的胳膊,声音抖得变了吊。
“对……那些土匪无非就是求财,这些首饰银票拿去给他们,。”
邱月娘故作慌乱,可眼睛深处却并无半点惧意。
就在她刚将手腕上的玉镯,和头上的珠花簪子取下来时,外面的护院和屠彪等人却已经打了起来。
另一边。
顾以沫主仆三人爽快的跳下马车,跟着护院快速朝前面跑。
本以为那些土匪看见她后,会直接放弃陈航他们来抢她。
顾以沫主仆三人,都做好了乖乖束手就擒的准备。
可冲过来的匪徒却无视她们几个,直接越过她们窜上了顾芷翎的马车。
顾以沫:“……”
眼瞎了这些人。
她在这里啊!
顾以沫正考虑要不要出声提个醒,土匪们已经扛着被劈晕的顾芷翎,如潮水般迅速撤出被堵的官道。
屠彪见东西和人都到手了,手里的长枪虚晃一招,趁着陈航闪躲的空隙,扬了事先准备好的石灰粉,便蒙着口鼻抢了一旁的马匹也撤离了现场。
“啊……”
陈航猝不及防被撒了一头一脸的石灰粉。
顿时捂着眼睛哀嚎出声。
看着眼前瞬息间发生的一切,顾以沫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了。
特喵的。
说好的绑架呢?
她为了不改变剧情,服化道严格按照原著来的啊!
那些土匪怎么就会眼瞎绑错人了呢……
虎跳崖顶。
黑衣男子站在巨石上,那双宛如鹰击长空的墨眸,将崖下女子错愕的表情尽收眼底。
许是很满意女子的表情,他薄凉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顾以沫一行踏进丞相府大门,邱月娘便抢先一步跪在了丞相大人顾承德面前。
“大人……奴婢没能保护好三小姐……奴婢有罪啊……”
她这一跪一哭,让好不容易刚刚止住泪意的曲如梅和顾曦嫣,跟着又泪眼婆娑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为夫定会把翎儿找回来的。”
顾承德柔声安抚完哭得梨花带雨的曲如梅,又耐心劝慰一直默默流泪的二女儿几句。
便让母女俩的贴身丫鬟,将她们各自的主子扶去一旁的圈椅上休息。
顾承德双手得空转过身,就看见大理寺少卿董邵华,正似有若无看着白衣素裹,墨发如瀑,一张芙蓉面苍白如纸,却美得好似画中仙的女子身上。
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三年未见的大女儿顾以沫。
七日前。
三女儿去庄子上接大女儿回来给母亲过六十大寿。
可两个时辰前。
陈航独自快马加鞭回来禀报,说三女儿顾芷翎在虎跳崖被土匪给劫持了。
他得知详情后立刻进宫,想向皇上借调一支锦衣卫悄无声息前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