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接触到地上少女腿间汹涌而出的鲜血时。
不禁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啊!杜大小姐这是小产了啊!”
杜夫人看清倒在地上的人,是自己的女儿后。
脸色瞬间煞白。
“飘飘……飘飘你怎么了?”
她冲过来,手足无措一边哭,一边想要将人抱起来。
“娘……”
杜飘飘抬手指着护栏边的顾以沫:“是她将女儿……是她将女儿踹翻在地的……”
杜夫人目眦欲裂看向靠在护栏边的绝美女子:“顾以沫……我家飘飘怎么你来,你要下此毒手?”
啧啧!
倒打一耙,原来还可以这么用。
顾以沫好笑地开口:“杜夫人,你女儿小产了,你确定不先救你女儿?”
杜夫人嘴唇一抖:“你……你少败坏我女儿的名声,我女儿还未出阁,她……她怎么会……怎么会小产。”
“够了。”
杜大人气急败坏走过来,手一挥,直接让府里的下人将杜飘飘抬了回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经风雨,何以长成参天大树
杜飘飘在庆丰台上小产的事,让一些言官们,当场就气势汹汹的弹劾了起来。
“太子殿下!杜大人身为礼部尚书,其女却恬不知耻与人苟且,家宅后院尚且管制不严出此丑闻,何以以身作则管理一国之礼制。”
“我大周最重礼义廉耻,杜大小姐如此品行败坏,足见杜家家风不正,太子殿下应夺去其礼部尚书之职。”
“臣等复议。”
“臣等复议。”
看着这些老家伙们一副死谏的样子,太子气怒的捏紧了拳头。
他最讨厌这几个只知道盯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朝堂上找他麻烦的言官了。
南有旱灾无雨,百姓日子艰难。
北有胡国骚扰边境,战事一触即发。
他们不把精力放在国事上,一天天尽盯着别人的宅邸后院有意思吗?
张策和蔡文姬几个对视一眼,唇角都微微的翘了起来。
韩昀璟站在顾以沫身边,狭长的桃花眼却穿过人群,将分散而站的张策几人,全看在了眼里。
呵呵!
项庄舞剑,志在沛公。
太子不管罚不罚杜尚书,都会被人诟病。
不罚,这些言官会揪住此事不依不饶,说太子不听谏言,刚愎自用。
可罚了,只怕这几个人,立刻会跳出来指摘太子毫无主见。
见太子气得抿紧了唇,顾以沫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你不帮太子说说话啊!”
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儿,独自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老狐狸,看着,怪可怜的哈!
“这是他的试炼,无人能帮他。”
韩昀璟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尖,随即将目光投向祭台上那抹清瘦身影。
不经风雨,何以长成参天大树。
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顾以沫诧异的眨了眨眼,随即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
这人,是真心在培养一个心性坚韧的帝王呢!
韩玥当年,就是太过心疼谢毅。
凡事都帮谢毅承担了,连后宫里的那些妃子,都是因为要帮谢毅拉拢势力而妥协亲自娶回去的。
结果阮太后的事情一出来,谢毅立刻就崩坏了。
旁边的谢锦瑟,也将韩昀璟的话,听进了耳里。
她无奈的勾唇苦笑,这话若传到皇兄耳里,他只怕又要承受追悔问心之苦了。
谢沐笙环视一圈众人,见自己的舅舅,老神在在杵在自己媳妇身边。
丝毫没有要替他出头撑腰的意思。
便知晓这一仗,又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了。
少年撇了撇嘴,收回视线袖袍一甩,便神情肃然地道:“诸位要本宫褫夺杜尚书的职位,那就拿出他渎职的罪证来。”
杜家几个男人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而几个刚刚还气势汹汹,言之凿凿的官员。
却被谢沐笙爆发出来的强势给压住了些。
他们都是言官,平常发现谁其身不正,都是直接向皇上谏言的,哪里有什么罪证啊!
“太子殿下!杜飘飘……”
言官们还要拉大旗扯虎皮。
谢沐笙却冷着脸出声打断:“诸位要本宫仅凭一人的行为不检,来判定一府的品行,从而轻率的罢免一个尚书的职位。”
他目光骤然变得凌厉:“本宫年纪小,诸位却如此错误地引导本宫,本宫倒是想问问……尔等意欲何为?”
最后那几个字,谢沐笙几乎是暴喝出来的。
而这份气势,也成功让在场的朝臣心下一凛。
那几个找茬的言官,更是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息怒,是尔等太过狭隘了。”
看见这样的结果,张策等人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也瞬间没了用武之地。
“哼!今日端阳节,本宫暂且不于追究,往后再胡乱引导本宫,定不轻饶。”
跪着的几人哪里还敢顶嘴,一个个除了叩首谢恩,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杜祖恩和父亲对视一眼,立刻撂袍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臣确实教女无方,才会养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孽障,臣回去后,立即着人将那孽女送去水月庵。”
谢沐笙淡淡瞥他一眼:“此事涉及摄政王妃,如何处置,你该去和摄政王妃商议。”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太子在庆丰台上打了胜仗,便带领众人进入殿内入座。
皇上和皇后没来,太子自然就坐在了上首的主位上。
太子的右手,当仁不让便是摄政王韩昀璟和顾以沫。
太子的左手边,则是一身红衣的昭华公主。
而帝后没来,谢毅的妃嫔除了丽妃和华妃,其他没有野心的。
全都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并没有来凑这个热闹。
丽妃和华妃坐在昭华公主的下手,她们的三皇子和四皇子重伤未愈,也留在宫里没来。
倒是昨日刚刚恢复皇子身份的二皇子谢沐栗,此时就坐在韩昀璟和顾以沫的下手边。
“你鱼钓得怎么样了?”
顾以沫扫一眼小可怜一样默默吃东西的谢沐栗,压低嗓音问身边的男人。
“嗯!有几条老鱼浮出水面了。”
韩昀璟目光擦着张策和蔡文姬几人的位置划过。
“他们几个少年时,曾和阮太后相交甚好,成年后,阮太后嫁给武帝,他们几个和阮太后的关系,也就疏远了。”
矜贵清胄男人抬手,给身边的女子夹了一块炙肉,才又嗓音低低地道:“阿姐设计绞杀阮家及其党羽时,这几人还在外放任职,加上他们和阮太后,并没有过多的联系,是亦在后来的朝堂肃清里,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顾以沫点点头,将碗里的炙肉塞进嘴里,眼神不着痕迹瞥向二皇子谢沐栗身后站着的老嬷嬷。
“那这位龚嬷嬷,又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啊?”
原著里,靖王妃就是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
而且,她和张策等人,压根就没有任何交集。
韩昀璟一边盛汤,一边薄唇轻掀道:“这位隐藏得很深,就这两天朱雀阁的调查来看,那位,很可能不是原来苏恒长女苏蔓了。”
我去!
还有这隐藏剧情呢!
顾以沫掩藏住眼底的惊讶,面前却多了一碗汤汁雪白的人参菌菇汤。
“你自己喝,我才不喝了呢!”
真是的,这两天她喝参汤喝得够够的了。
顾以沫将汤碗推回男人身边,脸上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她这番举动,让一群留心观察他们的女人,立刻就兴奋了。
要知道这位新任的摄政王,冷漠嘴毒那是出了名儿的。
岂会容忍一个女人给他甩脸子。
要知道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女郎不在乎韩昀璟的短命,而想要嫁入镇国公府的。
可她们才在这位面前露了个脸,便被嘲讽得打消了那一点儿念头。
众夫人屏息以待,单等着顾以沫被骂哭。
然而!
清胄矜贵男人却不恼不怒,很是好脾气地将参汤一饮而尽。
随即,又重新盛了一碗透着清香的荷叶粥递了过去。
众夫人:“……”
说好的嘴毒呢?
说好的冷漠无情呢?
一时间。
整个宫宴上酸味弥漫。
有夫君的,将自己的碗碟往夫君面前一放。
没有夫君的女郎们,则将目光看向了自己心仪的郎君。
可惜,知情识趣的毕竟太少。
在男人们自顾与同僚上峰把酒言欢下,空气里的酸味儿,越发的浓烈了。
大家还在相谈甚欢的推杯换盏。
谁都没注意到身边的媳妇,那眼神都快冒酸气儿了。
董夫人将目光从自己夫君身上收回来,抿着唇不去看上首那桌。
这没什么好羡慕,想当年她和夫君新婚燕尔时,又何尝不是你侬我侬的。
她安抚好自己泛酸的心,一侧目,就看见隔壁桌的洛华丫头,正两眼痴痴看着自己儿子呢!
她叹口气,这孩子为了子淮,硬生生拖到了十六岁。
这次,她一定要子淮和洛华成亲不可。
施洛华察觉到自家姨母的目光,在看见她朝她笑着微微颔首时,眼里立刻涌起了羞涩的笑。
然后她和施家夫人说了句什么,便带着丫鬟悄悄的退出了大殿。
以此同时。
二皇子和蔡祭酒十五岁的嫡女蔡嫋嫋,也先后离席了。
张策几人和邱城耿岳山对视一眼,便朝董夫人身后的丫鬟瞥了过去。
那丫鬟目光触及张策的视线,后背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慌乱的低垂下眼帘,耳边却响起夫人的吩咐声。
“小桃,去给少爷添酒。”
“是……夫人。”
小桃豁然抬头,慌慌张张应下后,拿起酒壶就凑近董邵华身边。
可能就在她提壶倒酒时,酒壶里的酒洒了出来,直接就淋在了董邵华的手臂上。
“啊!”
董邵华只感觉手臂一凉,耳边就响起一声慌张的低呼。
母亲身边的丫鬟,便已经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不是故意。”
董夫人也忙的站起身,拉着儿子董邵华湿淋淋的衣袖拽了拽。
“哎呀这都湿透了,小桃你也别跪着了,咱们马车里有准备衣裳,你带少爷去重新换一身吧!”
“是……夫人。”
小桃言罢,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董邵华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袖,挑眉扫一眼上首的某人,很是干脆的便跟着丫鬟走了。
顾以沫收回视线,很是无语地道:“董邵华这是,被他娘给坑了啊!”
刚刚那丫鬟往董邵华身上倒酒的动作,虽然很看起来很是自然。
可她却没错过那丫头眼底藏着的心虚和愧疚。
还有董邵华的娘,那眼里一闪而逝的开心,可是骗不了人的。
韩昀璟将目光收回,语气宠溺地道:“娘子洞察秋毫,董夫人一直想要和施家亲上加亲,可子淮却不喜这门亲事。
是亦,每次施家小姐去董府,子淮总是想方设法避出府去。”
男人矜贵的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狭长的桃花眼扫过空了的几个位置:“这次,可有好戏看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华妃和丽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摄政王妃!本妃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谢你救了三皇子一命。”
“是啊!若不是你拿出来的奇药,四皇子的腿,只怕是要葬送啊!”
呵呵……她还真没看见她们有啥道谢诚意。
顾以沫莞尔一笑淡淡道:“谢就不必了,只要他们别老想着算计我便成。”
很好,这天没法聊了。
华妃和丽妃尴尬的对视一眼,两人堆起来的假笑,险些维持不住。
可想到她们的目的,两人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意:“摄政王妃说笑了,他们都只是孩子心性而已,你可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丽妃言罢,华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起酒精和七厘散跟消炎药的事情。
“不瞒摄政王妃!你手上的酒精和七厘散跟消炎药,那都是治疗外伤的圣药。
如今胡国又时常骚扰边境,本妃替将士们向摄政王妃求个情,把圣药的方子公之于众,让更多的将士,能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
顾以沫闻言挑挑眉,很好!
这是想要逼她交出药方啊!
“华妃所言甚是,以沫也深以为然。”
顾以沫弯唇一笑:“所以,药方以沫早已交给了摄政王,等药物批量制作出来,有需要的,便可以找他买了。”
华妃:“……”
她是要方子,不是要买药啊!
韩昀璟挑眉扫一眼脸色黑沉的骠骑将军耿岳山,毫不客气地开口:“耿将军想要买药,可以直接找本王便是,撺掇别人为难一个弱女子,不嫌害臊。”
耿岳山没想到,他都没有开口,这人会直接将炮火怼到他这里。
而且找他买药,他不被刮下一层皮才怪呢!
耿岳山忍住脾气,哈哈一笑便想要揭过此时:“摄政王说笑了,本将军可不敢为难摄政王妃。”
大殿里暗潮汹涌,殿外的马车上。
董邵华看着眼前衣襟半退的少女,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蔡嫋嫋听见身后的声音,刚想放声尖叫,将掩藏在附近,事先安排好的人给吸引过来。
可她刚刚张嘴,后背就被人重重地点了两下。
待她还要开口喊人,却发现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半点的声音了。
董邵华在点了蔡嫋嫋的哑穴后,也发现手脚竟然开始发软。
该死的,那酒,倒在身上都有这份威力。
他不敢停留,立刻退出了马车。
第一百六十七章邱大人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蔡嫋嫋面朝车厢内壁僵坐着,马车帘子再次被人掀开。
“啊……施小姐冒犯了冒犯了。”
谢沐栗高声惊呼,守在外面的人听见声音,立刻朝马车冲了过去。
镇国公府的马车上,晨阳将解药塞进董邵华嘴里后,便迅速去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