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和王妃又没见过几面,她图什么啊?
兄弟俩正眼神交汇,就见自家主子撩袍上了马车。
“回明月阁。”
翌日!
前往明月阁挥霍的夫人小姐们发现,往日接待他们的管事不见了。
而是换成了一个年轻且俊俏的小伙子。
以此同时。
镇国公府还传出消息,国公夫人要认一个义女。
“夫人!玖儿算起来,也是镇国公府的下仆,如何能认夫人您为义母呢!”
镇国公府正院。
楚芸刚表示要收霍玖儿做义女,一身素衣的女子,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孩子干嘛呢?”
楚芸立刻放下手上的茶盏,忙起身将人拽起来。
“你爷爷那辈就已经脱了奴籍,你怎么还能算是韩家的下仆?”
她拉着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其实,七年前我就有意收你做我的义女了,可你悄摸摸就跑了,相濡说你去了胡国做密探,这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如今你回来了,当然要把这事给落实了才对。”
这话,楚芸说得真情实意。
当年。
她是真动了想要收养玖儿这丫头的想法的。
昨夜,相濡来找她提这事儿,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霍玖儿心里憋屈,她如何也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能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来化解她的算计。
想要让她和韩大哥有情人终成兄妹,她做梦呢!
若不是她想要有所建树,才能配得上她郎艳独绝的韩大哥。
她顾以沫就算是圣女,也只能当一个妾而已。
霍玖儿半垂着眼帘,等楚芸噼里啪啦,掏心掏肺说了一堆的话。
她才收敛心绪柔声开口:“夫人!此事太过突然,您容玖儿想想可好。”
顾以沫带着绿箩过来时,楚芸和霍玖儿,正聊得十分投机。
“沫儿来了。”
看见自家儿媳妇,楚芸忙笑吟吟的起身迎了上去:“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娘刚认的义女霍玖儿。”
说着,她又兴冲冲拉着顾以沫介绍道:“玖儿啊!这就是相濡的媳妇,叫顾以沫,你日后就喊她一声嫂子就行了。”
说着,她还拉着顾以沫的手开心地道:“说起来,他们两个,还真的是有缘。
他们一个叫相濡,一个叫以沫,可不就是天作之合嘛!”
“娘……”
见某人脸上的小白兔面具差点挂不住了,顾以沫心里暗爽,面上却作害羞状。
第一百七十五章化个道儿吧
“玖儿见过姐姐。”
霍玖儿盈盈屈膝下拜的身子,却被顾以沫给一把托住了。
“霍姑娘不必多礼。”
她浅浅一笑:“你既是娘的义女,那便听娘的,唤我一声嫂子便是。”
姐姐妹妹的,听着就刺耳得很。
霍玖儿弯唇一笑,并不接顾以沫的话茬。
嫂子她是不会叫的。
她拿出一个鎏金缠枝小圆盒:“夫人!玖儿回来得匆忙,只来得及带上这盒专门为您调制的唇脂,您看可还喜欢。”
楚芸将目光,从两个姿容各异的女子身上收回来。
这两孩子看着不太对劲啊!
怎么有种暗自交锋的感觉呢!
她将乱七八糟的感觉抛开,伸手接过玖儿递来的精致小盒。
轻轻将盒盖揭开,看着里面自己惯用的朱红色唇脂。
楚芸粲然一笑开口道:“玖儿的手就是巧,做的胭脂水粉无人能及啊!”
“夫人过誉了。”
霍玖儿浅笑盈盈看向顾以沫:“七年前玖儿离开燕京时,便听闻摄政王妃冰雪聪明,小小年纪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想来,如今更是造诣不凡。”
说话间,跟她一起来的丫鬟,递过来一个楠木的折叠雕花棋盘,以及两个同样是楠木雕花的棋盒。
霍玖儿将棋盘撑开摆放在案几上:“这是玖儿送国公爷的梅花棋。”
她柔柔一笑,看向顾以沫的眸光里,却是带着浓浓的战意:“摄政王妃!我们手谈一局可好。”
这是直接下战书了啊!
她不接的话,这老姑娘会不会就说她浪得虚名了呢!
毕竟,人家可是先夸她七年前,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呢!
七年前,原主才十岁。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还样样精通……
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啊!
顾以沫从散发着香气的棋盒里,捻起一枚黑色棋子。
只见棋子上面,雕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花苞。
她又抓了十几枚棋子出来,很好,每一枚棋子上的梅花形态,尽皆不同,且还都散发着楠木独有的香气。
“好棋。”
顾以沫把玩着手上的棋子:“划个道儿吧!”
霍玖儿唇角微勾,从怀里摸出一柄一尺不到的匕首。
“这是轩辕王朝最后一任帝王,送给他的皇后的定情信物。”
言罢!
她将目光,定格在顾以沫腰间挂着的白玉环佩上。
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她拿韩昀璟送她的定情信物来做彩头。
这个时候,楚芸确定,玖儿是在针对她家沫儿了。
她沉下脸,不咸不淡地开口:“玖儿,你刚回来,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手谈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丫头从小就棋艺了得,八岁就能杀遍疾风军所有爱好下棋的士兵。
十二岁时,都能和璟哥儿对弈近百子。
而她家小沫儿十三岁就被送去了庄子上,这些日子又没见她碰过棋子。
这要是和玖儿对上,只怕是,没多少胜算的啊!
儿媳妇和义女,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站自己儿媳妇。
楚芸这明显的偏袒,让顾以沫心里无比熨帖。
而且!
她是真喜欢那把匕首啊!
下围棋嘛!
她上辈子在初中时期,可是为了给她老娘争面子,拿下过全国围棋锦标赛第一名的呢!
顾以沫眉眼弯弯将人拉着在四方的案几上手边坐下。
“娘坐,以沫好些年没摸棋子了,既然霍姑娘有雅兴,那便陪她玩儿上一局。”
这边两个女人各执一棋,开始厮杀。
皇宫御书房内。
韩昀璟看着文渊阁一众老头子,和太子谢沐笙,商议豫州一带的旱灾。
自去年冬季开始,豫州十二郡,就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大雨。
导致各郡县好些农田,至今无法下秧。
而大旱之后,必有洪涝。
这便需趁早修缮河堤,做好防洪事宜。
可这些年天灾不断,加上户部内,个个尸位素餐。
国库早已空虚。
遂!
谢毅连西北军的军饷,都让楚怀玉自己筹集。
说来说去,就三个字。
缺银子。
谢沐笙怎么也没想到,他继承的皇位,原来是一个空架子。
而户部上下,却个个荷包鼓鼓,府里的小妾,是娶了一个又一个。
少年气得一拍桌子,看向端坐龙案旁边的太师椅上,一直在闲闲的把玩那块,据说是偷来的白玉环佩的矜贵清胄男子。
这也是个气人的主儿。
说得好听是他的摄政王,可政事他从来就不帮他拿主意。
每日自己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他倒好。
上朝就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议事就坐在一旁玩儿他的白玉环佩。
简直就是典型的尸位素餐。
偏偏,还没人敢说他。
气人。
少年人在心里一阵吐槽。
面上却是讨好的笑:“舅舅……您可有户部官员,中饱私囊的罪证?”
文渊阁的三大阁老闻言,也都将目光,盯向了太师椅上闲散的男子。
韩昀璟掀了掀眼皮,不置可否地道:“你是打算,把他们给全抄家了?”
想法很好。
可这里面牵扯的官员可不少。
燕京的户部官员,几乎没一个是干净。
还有各县、郡、州的官员,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也是他,留给太子的试炼。
谢沐笙可不知道,户部这个烂摊子,是他的亲亲舅舅,故意留给他练手的。
“如果罪证充足,当然是,能抄几家算几家啊!”
谢沐笙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
那些个国之蛀虫不杀,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从他们手上把银子弄回来,才好拿去充盈国库修缮河堤上啊!”
董阁老三个也齐齐点头。
“户部的确是该肃清一下了,倘若任其发展下去,邱诚日后,只怕会撺掇三皇子,步上靖王的后尘。”
“没错!邱诚这些年,敛的财可不在少数,只要定了他的罪,户部其他人,就会群龙无首。”
韩昀璟起身:“罪证在大理寺封着,不过,太子最好还是先撒饵,再收网,免得落人口实。”
言罢!
他掸了掸蟒袍上不存在的灰:“天色不早,臣就先告退了。”
韩昀璟前脚踏进镇国公府,便听见有仆从在窃窃私语。
“你押谁了。”
“还能押谁,当然是押玖儿姑娘了。”
“对!玖儿姑娘七年前,就能和咱们王爷对弈百子。”
“没错!王妃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她十三岁就去了庄子上,棋艺定然没多少进益。”
第一百七十六章王爷是赊账的
“王……王爷……”
看着突然出现的矜贵清胄男子,胡长喜手里鼓囊囊的布袋子,啪唧一声掉到了案几上。
碎银和铜板,哗啦啦从没来得及系紧的袋口里蹦了出来。
滚得满桌子都是。
胡长喜心虚的咽了咽口水,直接就把自家主子给卖了。
“王爷……王妃和玖儿姑娘在主院对弈,大家也想凑个热闹,国公爷便组了这个局。”
韩昀璟慢条斯理拿过一旁押着的两张宣纸。
只见写着霍玖儿的宣纸上面,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额。
而另一张宣纸上,则除了顾以沫的名字。
就只有楚芸的八十八两银子,和绿箩的六十六两银子。
且!
霍玖儿的赔率是一比一,顾以沫的赔率……是一比五。
感觉到自家王爷身上散发的冷意,胡长喜缩了缩后脖子。
王妃在庄子上呆了三年,回来后,也没听说过她和人对弈。
而玖儿姑娘十二岁就能和王爷对弈百子,听说在胡国这七年里,她还杀得胡国贵族,无人敢与之对弈。
如此鲜明的对比。
不怪乎大家押玖儿姑娘赢了啊!
韩昀璟凉飕飕瞥一眼装死的老管家,回头看向晨风和晨阳两兄弟。
“你们押谁?”
押……押谁啊!
晨阳好想押玖儿的,可对上自家主子冰凉的眼神,他又怂了。
将原本准备的十两银子,留下一大半。
晨阳摸出二两碎银:“那个……属下……当然押咱们王妃了啊!”
他不舍的将注定打水漂的二两银子,轻轻放到了写着顾以沫三个大字的宣纸上。
就在他收回手时,一锭金灿灿的黄金,也押了上去。
晨阳瞳孔一缩。
转头愤愤瞪向木着一张脸的晨风。
马屁精,金子多得使不完,你倒是给我这个弟弟啊!
晨风斜了他一眼,后退几步又站到了阴影里。
韩昀璟哂笑着将晨阳的二两银子刨开,拿起砚台上搁着的毛笔,在顾以沫的名字下面,笔走游龙写下一行小字。
——韩昀璟押顾以沫五百二十两……黄金。
搁下笔,矜贵清胄男人拂了拂衣袖:“一比五,记得把黄金送来墨院。”
言罢!
他抬脚便往主院而去。
晨阳眨眨眼,下意识跟上自家主子的步伐。
晨风临走时,瞥了眼自己的金锭……
胡长喜愣在原地欲哭无泪。
咋办,王爷写上了赌资,可却连个碎银子都没留下。
他要拿什么给国公爷交账啊!
主院。
雕着梅花的黑白棋子,在散发着香气的楠木棋盘上你追我敢,无声的厮杀。
韩霄站在棋盘旁,看得是血脉膨胀。
“沫儿别落那里,那里有陷阱,走这边,这边宽敞……”
“给老娘闭嘴。”
楚芸受不了他的聒噪,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你自己是个臭棋篓子,别来祸害我沫儿。”
韩霄揉着被踹的地方,委屈巴巴为自己辩解:“我……我就是帮着沫儿……”
“帮什么帮”
楚芸没好气地再次打断道:“两孩子本来下得好好的,你一回来就捣乱,干脆你一个人下得了。”
这死老头子,一会儿指点沫儿,一会儿指点玖儿。
若不是俩孩子沉得住气,绝对会被他给影响得乱了部署。
顾以沫将黑子,稳稳落在四面埋伏的白子中间,一下就将围杀而来的白子,生生撕出了一个口子。
如此一来,白子要再想绞杀黑子,已经是没了希望。
啪啪啪……
“娘子好棋。”
如昆山玉碎的嗓音响起,韩昀璟拍着手踱步而来。
“想不到,娘子棋艺如此精湛。”
顾以沫起身,对上男人灿若星河的桃花眼哂笑不语。
看见缓步而来的男人,霍玖儿眼里闪过一丝狼狈。
她今日来此,可是算好时间,要让韩大哥看看。
她比那个圣女顾以沫,不知优秀多少倍。
可如今……
霍玖儿可怜兮兮,柔柔地唤了一声:“韩大哥。”
她这副小白兔样子,差点没让顾以沫翻了个白眼。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好像是她欺负了她似的。
韩昀璟在小丫头身边停下脚步,伸手捏了捏她细嫩的手指。
才转而看向盈盈而立,楚楚可怜的霍玖儿……身边案几上放着的短剑。
刚刚,他已经从仆从口中,得知了霍玖儿要用这柄武器排名前十的短剑,换小丫头腰间挂着的白玉环佩的事了。
如果说昨日明月阁的事情只是巧合,那些外泄的流言只是恰逢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