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长公主带着赤色帷帽,根本瞧不清她的神色。
柳三山淡漠道:“废话那么多?快掉交出来!”
“这……这……”
犹豫片刻,在柳三山凶恶的视线下,兵部尚书还是忐忑的交出虎符。
“不过,能让微臣跟长公主说句话吗?”
接着,不等柳三山答应,兵部尚书便猛地冲上前去,想要掀开她的帷幕。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将男人给打蒙圈了。
长公主嗓音冷淡:“本宫今日面容有损,你找死不成?”
这熟悉的语调,果然是长公主!
闻言,兵部尚书连忙跪地。
“长公主饶命!微臣只是忧心您的安危啊!”
长公主冷笑,决然的转身离去。
柳三山也跟着离开。
“陆姑娘,你反应可真快啊。”
柳三山颇有些钦佩。
陆怀瑾微微一笑,“文官么,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你们就这么肯定,李清净隐藏在宫中的势力会自己出来?”
“赌一赌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谏院。
商少隐身穿朱红官服,眉目严肃,显然已经等候许久。
他看到几人,眸光微微一闪。
而陆怀瑾则毫不犹豫的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秀丽面庞。
“商大人,久仰大名。”
商少隐眯起眼:“……是你。为了你们的小郡主,你还真是拼了,女装都穿得。”
柳三山懵了下:“什么?”
陆怀瑾面无表情:“别说废话。商大人可下定决心了?当号令响起后,大辽必将收到重创。”
“刮骨疗毒而已,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他垂下眼,面容严肃。
“哪怕大辽至此沦为废墟,吾等,也会在废墟上重建。”
“铮铮傲骨,再下佩服。”
陆怀瑾朝着他拱了拱手,然后扣上帷帽。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谏院大门打开。
陆怀瑾的眸光淡漠,扫过门前上百士兵。
柳三山则冷笑:“他们来的还挺快。”
商少隐:“数量比我想的要多,李清净的势力竟然已经如此强盛。”
“怕什么?”
清冷的女声传来,陆怀瑾一抖袖袍,露出整块虎符。
她高高举起,身后的谏院,也顿时冲出无数士兵,同门口的人对峙。
柳三山握紧长刀,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
他的刀尘封数载,很久都没有尝过鲜血的滋味了。
“杀掉他们。”
陆怀瑾嗓音淡漠。
话音刚落,身后的士兵便猛地冲了出去,同李清净的势力打成一片!
而在这些混乱中,柳三山在此镇场,商少隐则带着陆怀瑾飞快离开。
他们来到议事殿内,无数的高官在此聚集,人声鼎沸。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竟敢挟持长公主!”
“兵部尚书呢!他如今人在哪里!”
“吵什么吵!”
一道尖锐的女音,劈开尘嚣。
陆怀瑾带着帷帽缓缓走来,手中,握着令无数人忌惮的虎符。
“长公主!是长公主殿下!”
“哎?她身边站着的,是商司谏?”
这两人的关系势如水火,如今怎么还站在一起了?
众大臣满脸疑惑。
第二百一十八章 已经病入膏肓
众臣肃穆,只是茫然的望着两人。
商少隐眉眼间满是寒意,他上前一步,嗓音低沉。
“李先生有危险。”
短短一句话,却让整个朝堂都炸开了锅。
“李先生不是跟陛下去了昌平陵吗?何来危险一说?”
“商司谏,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商少隐在这些人眼中的印象并不好,因此已经开始有人怀疑他。
可身穿朱红官服的男人却只是淡漠一瞥。
陆怀瑾抬手,骤然抓住为首男子的衣领。
“你这是在怀疑本宫的话?”
男子满脸惊恐,结结巴巴道:“臣、臣不敢!”
“长公主殿下,您的声音怎么了?”
陆怀瑾松开那人,重重咳嗽了几声,费力道:“本宫与昨夜遭到歹人袭击,受了伤。”
“这……”
长公主遇袭,李先生有难,大理寺又疑似叛乱。
无数的事情接踵而至,将他们搞得晕头转向。
最后,还是商少隐站了出来。
他虽说不讨人喜欢,但对于大辽的忠心,却是天地可鉴的。
于是,有些人便纷纷对他寄予厚望。
“商司谏,我们要怎么办?”
“要不要先分出部分人,去救李先生?可、可大理寺又要如何?”
混乱中,商少隐面色阴寒:“李先生那边有护卫队,勉强可得喘息之机。”
陆怀瑾用略显嘶哑的声音,低声道:“此刻,我们该担心的是自己。”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便冲了进来!
“长公主殿下!李先生的人,反了!他们将谏院围了起来!”
“什么?李先生的人?”
商少隐面露惊讶,骤然抬眸望向长公主。
“难道,他的人和大理寺联合造反?”
这正符合了众臣的猜测。
一听说乱臣贼子现在就在不远处,这些人登时满头大汗。
“我、我们应当怎么办?现在调军队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陆怀瑾轻咳一声,露出了掌心中的虎符。
“本宫已让陛下的近卫队前去镇压,但人数定然不够。”
商少隐扫视众人:“长公主的意思是,让你们交出巨石印。”
巨石印,是大辽皇室传承至今的信物,可调动宫中七百守卫军。
闻言,户部尚书一怔,下意识的握紧了袖中的东西。
他犹豫道:“先皇曾立过规矩,若非是关键时刻,不可动用巨石印……”
陆怀瑾厉声呵斥:“都现在了,还不是关键时刻?难道,非要等那些逆贼打进来,才算关键时刻?”
她的呵斥让户部尚书面色惨白,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巨石印呈上。
至此,商少隐和陆怀瑾都松了口气。
陆怀瑾接过巨石印,递给商少隐,让他亲自调动守卫军,用以剿灭宫中的反叛势力。
“其他人就随本宫在殿中等候,这里有精兵把守,短期内不会被攻破。”
听到这话,他们才放下心来。
而就在商少隐离开近半个时辰时,外面果然传来消息,说叛军都已伏诛。
宫中已经没有危险了。
“还好商少隐去的及时!”
“不过,那些守卫军呢?巨石印也不见了!”
正当所有人慌乱无措时,前来报告之人才又道:“商司谏说,他带着守卫军去救驾了!”
陆怀瑾帷帽下的眼眸,扫视众人。
看他们都没有提出异议,一颗心这才稳稳落地。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商少隐。
昌平陵墓。
狭小的空间内,黑影攒动,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李清净闪身避开司星燃的攻击,却被唐烬一剑划破肩头!
鲜血奔涌而出,他竟面无表情,只是用手一捂!
“铛!”
李清净用尽力气,挑飞司星燃的长剑,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唐烬却突然闪出,刀刃泛着银光,猛地挡下这一击!
司星燃也趁机捡起长剑,继续同李清净缠斗在一起。
这时,脚下的地面却嗡嗡颤动,当着司星燃的面,石门猛地坠落,将他和另外两人隔开!
不好,方才打斗的时候,触碰到机关了!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司星燃猛地转身,朝另外一处地方奔去。
石门关上后,本就逼仄的空间,变得更加狭小。
李清净和唐烬对峙着。
蓦地,他微微一笑。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师父好友的孩子。”
唐烬修长的手指拭过剑刃,冷峻的面庞毫无感情。
“怪不得你的杀意如此之重,你是想为你父母报仇?”
李清净双目赤红,胸膛中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和我师父一样天真,以为杀了我,就能让我悔过吗?”
“真正需要悔过的是你们。”
他眸中杀意乍现,朝着唐烬袭来!
两人又打成一团!
“唔!”
蓦地,李清净感觉心口一痛,眼前阵阵发黑。
他像是感受到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半跪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唐烬警惕的停下脚步,远远望着他。
可李清净非但没有惊惶,反而是微微笑了起来。
他抬手擦掉唇角的血,低声道:“啊……这次的反噬竟然这么严重。”
漆黑的瞳眸中,闪烁着怪异的猩红。
“看来,司星燃很难撑过这一次了啊!”
唐烬眉眼陡然凌厉起来。
他没有多话,一剑穿透李清净的胸膛!
然后,朝着另外一处出口飞奔而去。
岔路口上,一抹血红的身影映入眼帘。
司星燃双目赤红,面部泛起骇人的青紫,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死死的掐着一个少女的脖颈,将她凌空提起——
那少女,眉眼间,竟和唐卿有几分相似。
“陛、下……不要杀我……”
“呃啊啊啊!”
司星燃似乎想要控制自己,可他却只能爆发出痛苦的嘶吼!
清影的眼泪夺眶而出,眼前的世界已经渐渐模糊。
她不甘心的朝着司星燃伸出手。
可,纤细的手指却僵在半空,然后重重垂下。
“砰!”
司星燃面无表情的将清影甩在一边。
然后面朝着唐烬的方向,勾起邪肆又癫狂的微笑。
唐烬隐约听过司星燃的病,但这次,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他提着长剑缓缓上前。
仅存的微光落在男人眉眼,透出凌厉的萧杀。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切都已开始
狭窄昏暗的墓室内,司星燃剑意凛然,带着自毁似的癫狂。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大开大合,带着摧枯拉朽的破坏欲。
可唐烬却心有顾虑,因此只能频频格挡。
可越是这样,司星燃的暴躁的程度就越深。
他像是发了狂的野兽,不顾身体的极限,拼了命的攻击着!
“铮——”
剑刃相撞,几乎迸出火花!
唐烬也清楚的看到,少年的眼瞳中,早已没有丝毫感情。
“这样的你,根本不配站在卿卿身旁。”
似乎是某个词刺痛了他,司星燃的面容,出现了短暂的茫然。
然后便是更加癫狂的袭击!
可正在这时,原本闭合的石门又一次缓缓打开。
李清净半身染血,提着长剑狰狞一笑。
唐烬眼瞳骤然一缩,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剑尖,残忍的划过锁骨,喷出大片血液!
“呃!”
他不得不靠在石壁上,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而做完这一切后,李清净手里的剑才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轻轻喘着气。
“你以为我死了,就能阻止我吗?”
“我谋划多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你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唐烬毫无感情的黑眸,死死盯着他。
与此同时,司星燃也仿佛记起了什么,朝着来时的路狂奔。
他想要出去!
而外面……
“卿卿!”
唐烬握紧长剑,咬牙跟着冲了出去!
他又一次来到袭击李清净的地方,却发现那些皇亲国戚,都已横死。
而昌平陵门口的石门,竟被一块巨石生生卡住,露出一人宽的缝隙。
“咳!”
唐烬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他来不及休息,顺着缝隙猛地奔出。
昌平陵外。
几队人马彼此敌视,针锋相对。
“都过了这么久了,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你们是诚心想害了陛下和李先生!”
另外一队人马则说:“大辽有规矩,除非是皇亲国戚,否则,谁都不许进入陵墓!”
唐卿则远远的看着,轻蹙眉尖。
里面到底怎样了?
为何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正当两队人马要打起来时,有人惊呼道:“陛下!”
唐卿骤然抬眸。
浑身是血的身影,正越过人群,朝着她飞速靠近——
“司星燃?”
唐卿呢喃一声,下意识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可很快,难以名状的寒意,遍布全身。
那样阴鸷冷厉的神色!
他不是司星燃!
唐卿扭头就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感受到少年宽厚而冰冷的胸膛,紧紧贴了上来!
然后,她整个人都被牢牢钳制,猛地丢进马车里。
“放开我!”
唐卿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星燃坐在马车前。
他猛地甩动缰绳,骏马嘶鸣,一骑绝尘!
车厢颠簸不已,唐卿用力抓住马车上固定的栏杆,才能维持平衡。
狂风顺着马车帘呼啸灌入,让她的呼吸都有些艰难。
“司星燃……!”
“快停下!”
可架马的少年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兀自背对着他。
马车沿着山间小路狂奔,四周的景色也越来越陌生。
到了最后,前面连小路都没有了。
马车在经过一处山坡时,蓦地一歪,唐卿眼前天旋地转!
“呃……”
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司星燃怀中。
而身侧,就是一辆翻滚破损的马车。
唐卿睁开眼,正对上少年深邃冷厉的视线。
“司星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