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白却不以为然，咀嚼几下之后，吐出花瓣，只把花蕊给吃了。
它满意的舔了舔嘴，趁着李纨不注意，又将其他粉瓷花的花蕊，尽数吃下！
“你还挑食？”
李纨几乎要被大白给气消了。
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
动物常年在野外游荡，认识的植物比他们还要多。
那这粉瓷花的花蕊？
李纨几乎是飞奔出去，找人买下一袋粉瓷花。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徽州义安坊内。
这儿是最为繁华的地段，哪怕外头的农户都已经抢疯了，却丝毫影响不到这边的达官贵人。
花红柳绿，热闹繁华。
这时，唐卿的出现，却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那不是小郡主吗？呀，又变可爱了。”
“你们快看她身上的裙子？那是凤尾裙？好漂亮的颜色啊！”
“爹爹！乖乖也想要那件裙子嘛！”
……
唐卿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悠然自得的逛着街。
她巧笑嫣然，几乎萌化了一众行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
“小郡主，您这裙子是在哪里买的呀？也太好看了！”
“对对对！还有这粉紫渐变的颜色，天仙似的呢！”
唐卿歪了歪头，懵懂而天真道：“就是普通的凤尾裙呀。不过王府里的姐姐们可厉害啦，用花花，给我的裙子染色了呢!”
“竟有这种奇花？是什么，我这就去种！”
唐卿嘻嘻一笑：“就是粉瓷花呀！”
粉瓷花！
这下，轮到这些达官显贵惊呆了。
如今泛滥成灾的粉瓷花，竟然能当做染料，染出这么漂亮的颜色？
顿时，精明的商人们加快脚步，心中已经打起了算盘。
第九十一章 热卖粉瓷花
唐烬处理完要紧的事情后，带着提刑司几人上街巡逻。
意外的是，街边乞讨的农户数量明显变少。
有些农户步履匆匆，身后竟也不再拖着装满粉瓷花的麻袋。
他微微眯起眼睛，在一处街口，发现一堆人群，正在吵闹。
唐烬：“张海，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身旁的黝黑男子点头，快步走上前去。
不多时，他挠着头回来，神色有些疑惑。
“王爷，那些人是在买粉瓷花……”
唐烬动作微微一顿：“粉瓷花？买花的是什么人？”
“就是本地的几个富商。奇了怪了，他们要这花做什么？”
沉吟片刻，唐烬抬脚朝人群走去。
“哎哟，咱们就按照原本的价钱嘛！一两银子一袋！”
“金老板……不是我不想给你，这些粉瓷花，早就被另外一个老板预定了呀。”
金老板笑出一口大金牙：“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你们又没签契约，中途卖给我没事的。”
农户沉默下来，显得有些犹豫。
这时，他一脸惊愕的盯着唐烬，匆忙跪在地上。
“草民参见王爷！”
金老板也赶紧行礼：“哎哟，小墨王！久仰大名！”
唐烬扫视一眼，问：“为何突然开始购买粉瓷花了？”
金老板仰起脸，诧异：“啊？小墨王您不知道吗？”
张海不耐烦道：“有话就快说，别在这儿绕弯子！王爷很忙的！”
“好好好！不绕弯子。”金老板笑吟吟道：“小郡主昨个儿去义安坊逛街了，哟，那一身凤尾裙，漂亮得很！”
“卿卿？”
唐烬低声呢喃。
金老板继续说：“咱们就好奇啊，问这裙子哪里买的？小郡主说，就是普通的凤尾裙，用粉瓷花染了色而已！”
唐烬眸中掠过一丝讶然。
粉瓷花，竟然还可用作染料？
“小墨王，您看，这商机不就来了嘛？”
金老板搓搓手，显得有些焦急：“都跟您说清楚了，草民可以走了吗？去晚了，粉瓷花就给抢光啦！”
唐烬颔首，带着人快步离开。
张海道：“王爷，小郡主好厉害啊！逛个街，就把粉瓷花给卖出去了！”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咱们几位大人为了这事儿，都焦头烂额了。小郡主逛个街，竟然就解决了。”
唐烬神色温和，浅声说：“你们去义安坊逛逛，多打听一番。”
“是！”
吩咐完众人后，唐烬步履匆匆的回到墨府。
这几日太忙，他几乎住在提刑司，不曾回来过。
此时，唐卿正在八角亭边，兴冲冲的跟侍女们玩水。
她一身粉紫渐变的对襟襦裙，宛若花间精灵，灵动而可爱。
见到哥哥，唐卿带着一身水汽，扑在他怀中。
“哥哥！你怎么回来啦？饿不饿呀，要不要吃东西？”
唐烬唇边带着温柔的笑，道：“不饿。卿卿，你的襦裙很好看。”
唐卿这身衣服，已经被人给夸了好几次，早已习惯。
可听到哥哥的赞美，她的一张小脸泛起红晕，有些害羞。
旁边的侍女笑着说：“呀，小郡主还害羞了呢。被咱们夸时，都不这样。”
“哈哈哈哈……脸蛋粉扑扑的，真可爱！”
唐卿含羞带怯的瞪了她们一眼。
“哥哥，我饿了，你陪我去吃晚膳嘛。”
唐烬捏了捏她的脸：“好。”
吃饭时，唐卿将粉瓷花变染料的经过说了。
“这下子，那些农户们便有了钱，起码能撑过这个冬天！”
唐烬望着妹妹眸中跃动的暖光，轻声道：“卿卿果然是哥哥的小福星。”
“哥哥值得！”
唐卿笑嘻嘻的给唐烬夹了个包子吃。
粉瓷花可做染料的事儿，随着秋风吹遍徽州。
就连距离徽州稍远的城镇，也有商人过来特意购买。
唐烬让承宣司在城内特地开辟一处集市，进行粉瓷花的交易，并且对恶意低价等扰乱市场的行为，也做了规范。
一时之间，徽州处处粉瓷花开，或粉或紫的的颜色，成为一抹亮色。
但粉瓷花的囤积数量过多，商人们的购买力又实在有限。
很快，等商人满载而归后，农户们手中，仍有数量不少的粉瓷花。
而李纨，也在这个时候找上了唐卿。
他带来一盒小药膏，让唐卿涂抹，半个时辰后，又用清水洗掉。
唐卿眨了眨眼睛，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道：“恩……没什么变化呀。”
李纨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叹气。
“不该找你的。你皮肤太嫩了，用了也没效果。”
唐卿鼓起嘴：“师父，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最后，唐卿找来一个皮肤一般的侍女，让她如法炮制。
半个时辰后。
“天、天哪！”
侍女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呆住了。
她的皮肤原本泛黄，满是雀斑。
如今则变得白皙剔透，连一些雀斑也淡了很多。
唐卿也有些惊讶：“师父，你手里这是什么啊？”
“粉瓷花花蕊做的。”
李纨笑了笑，将这盒东西送给了侍女。
“我先前发现，提刑司养的大白总是偷吃粉瓷花，但它挑嘴的很，只吃花蕊，不吃花瓣。”
“这些小动物可比我们机灵的很，我稍一用心，便发现这花蕊稍加调制，用来护肤是极好的。”
唐卿目瞪口呆：“师父，你简直太厉害了……”
本以为师父只是精通医术，没想到，他对于药草的了解，也如此之深！
“不过这样的话，剩下的粉瓷花也不愁卖了！”
很快，唐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粉瓷膏？若是的确有用，当然能大力推广。”
他又问：“不过毕竟是上脸的东西，若是公开配方给寻常人做，怕是容易出乱子。”
李纨闻言，心中一惊。
这少年想事，竟然如此周到细致！
他道：“的确，我竟忽略了这一点。”
沉吟，唐烬说：“不如这样，先生可将粉瓷膏配方作为商品，出售给那些妆铺，并亲手教学。”
“只有被先生承认过的妆铺，才能使用配方进行售卖。”
唐卿趴在桌上听着，不禁夸赞道：“哥哥好厉害！这么快便想出法子了！”
李纨道：“是个好办法。不过，要如何让那些妆铺看到效果呢？寻常女子会被怀疑，卿卿的话，皮肤本就极好，效果也不大……”
唐卿揉了揉自己的脸。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
“我知道找谁了！”
第九十二章 令狐小雅的过去
茶楼内。
令狐小雅挑起红唇，斜倚贵妃榻，风情万种。
她柔声道：“让我用粉瓷膏，还要展现给众人看？”
唐卿连连点头，“小雅姐姐，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有很多人过来看的！”
裴欢闻言，却像是记起了什么，神色有些为难。
“小郡主，我们小姐不喜欢抛头露面的，要不，你再去找找别人？”
“啊？”
唐卿闻言，显得有些失落。
唇角的弧度也被压了下来。
她轻声道：“那、那好吧，卿卿再去找找别人……”
说罢，她便要转身离开。
突然，令狐小雅开口了：“我答应。”
裴欢一急：“小姐！您——”
美眸淡淡望去。
“裴欢，记住你的本分。”
裴欢轻咬嘴唇，眼角泛着泪光。
“奴婢……知道了。”
唐卿望着两人的互动，心中也隐约察觉了什么。
趁着令狐小雅端详粉瓷膏时，她将裴欢拉到一旁。
“裴欢姐姐，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哦。”
裴欢显得有些失落，缓缓点头。
“为何小雅姐姐不能抛头露面呀？她那般美艳，莫非是怕勾到烦人的家伙？”
“倒也不是。”裴欢犹豫片刻，将唐卿带到外面，低声说：“小姐在创立吃赏人之前，是、是……”
“是什么？”
“徽州第一青楼的花魁。”
唐卿瞪圆了眼睛。
徽州，之前竟还有青楼？
裴欢的眼角含着泪：“小姐本是个江湖世家的女儿，后家破人亡，空有一身武艺，被奸人设计陷害，卖入青楼。”
“那青楼的老鸨不是个东西！见小姐生的倾国倾城，便将她捧成花魁。”
“小姐一开始极其抗拒，可那老鸨特地找来几个江湖人士，动辄打骂，甚至挑断她的脚筋、手筋，废了她一身功夫。”
唐卿瞪圆了眼睛。
心中也燃起一股无名怒火。
她道：“那青楼的人呢！老鸨呢！我让哥哥杀了他们！”
“早死了。”
裴欢眸中闪过一丝快意。
“老鸨将小姐捧成花魁后，便高价售卖她的初夜。最后，被一位达官贵人买下。”
什么！
唐卿握紧小粉拳，咬牙。
“可那人的正妻也不是吃醋的，在两人行事前，将小姐赤身裸体的拖了出来……”
裴欢声音微颤。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幕。
小姐周身，只有一条红纱遮羞。
她被喂了药，无法行动，躺在青楼前，被路过的男男女女指着鼻子骂。
老鸨不敢来救，青楼的其他女子，嫉妒她美貌已久，只是在落井下石。
小姐曾说过，那是的她，就像是一只死赖皮狗，谁都可以上来踹一脚。
“然后，墨王妃出现了。”
裴欢吸了吸鼻子，眸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墨王妃用披风将小姐裹住，然后把她抱回王府，悉心照顾。”
“那时我没跟在小姐身旁，不知她经历了什么。反正，两月之后，小姐以一柄软剑，血洗青楼。”
唐卿愕然。
是娘亲救了小雅姐姐！
也怪不得，徽州如今一个青楼都没有。
“至于那些存活的青楼女子，则被墨王妃抓来，强迫她们读书习字，学了几门手艺，便放走了。”
娘亲好棒！
若是换做唐卿，定然也会这么做的！
“原来如此……不过，你将此事告诉我，小雅姐姐不会生气吗？”
裴欢摇头：“小姐永远不会对您动怒。墨王妃于她而言，宛若神祇。”
所以，墨王妃死于鹤乡那日，小姐朝着鹤乡的方向，喝了一夜的酒……
“自那时起，小姐眸中便没了光……多亏是见到了您。”
恍惚间，唐卿记起了什么。
上一世，她曾回过徽州，不过是被唐柔时欺骗，打算卖掉王府，换得钱财。
当时买下王府之人并未露面，她也只匆匆一瞥，瞧见一抹艳红的衣角。
往后许久，在她被各路人马追杀之时，偶也会有黑衣人出手相助。
当时的唐柔时说，是我派人保护你，还将她给感动的不轻。
如今看来……那些是收到命令的吃赏人！
唐卿抿唇。
原来，小雅姐姐曾暗中保护了她那么久。
不过话说回来，她有如此经历，让她出面宣传粉瓷膏，的确也有些不妥。
会让她想起青楼时的遭遇……
唐卿下了决心，来到令狐小雅跟前。
“小雅姐姐，我想了想，你皮肤也很好，用了药膏效果不大。”
“卿卿要去找别人试试！”
令狐小雅把玩罐子的动作一顿。
她漫不经心：“怎么，裴欢将我在青楼的事，同你说了？”
唐卿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令狐小雅笑了：“你娘亲当时，可完全没有避讳。”
“她将我带回，悉心照顾，对我说——”
裴欢此刻也走了进来，闻言，放缓脚步。
“我应堂堂正正走在日光下，看那些腐臭的虫子，在阴沟中挣扎求生。”
“她说，花朵绽放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采花的人，该死的也是那些人。”
言罢，令狐小雅巧笑嫣然：“抛头露面？我才不在乎，便如同你所说，我生的如此美艳，愿意让他们看，是他们的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