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这个戴上。”
“斗笠?”
唐卿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有那么像么,怕别人抢?”
灵儿脸色微微一变:“你、你知道?”
唐卿挑眉:“还有谁不知道吗?”
“……哼。总之,如果不想被毒药毒死的话,那就别想着逃跑。”
唐卿扣上斗笠,最后看了眼自己的房间,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朱萼楼顶层。
陆怀瑾在接到消息后,马上便告知唐烬。
“砰——”
房门被重重踹开。
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唐烬眼睫微微一颤,仿佛察觉到什么,垂眸看了眼门上挂着的锁。
“是新锁。”
陆怀瑾颔首,走入房间内一同翻找。
很快,她就从木盒里,找到了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旧锁。
“的确是卿卿做的!”
云舒白姗姗来迟,看到那锁的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她随身带着一种药粉,跟水溶解后可以腐蚀东西!我当初就是用这个办法逃出侯府——”
他的话戛然而止。
“咳,反正她一定在这里待过!”
陆怀瑾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
“不过,这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整齐,难道……”
“哎?你们干什么呢?这房间没人住吧?”
身后传来一道诧异的声音。
是朱萼楼的人。
“我们之前看好的货物在这里,现在不见了。”
唐烬沉声开口。
他眉眼阴鸷冷漠,嗓音低沉,吓得那人心里发慌。
“是、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对吗?”
“她已经被买走了,你们晚来了一步——啊啊啊!”
下一秒,冰冷的匕首便抵在男人脖间。
唐烬极具危险的眼睫轻压,深邃的黑瞳中翻涌着危险的浪潮。
“谁买走的。”
“不知道、不知道啊!人刚走没多久!”
陆怀瑾闻言,眼珠一转,马上趴在窗下。
“那辆马车!已经赶不上了!”
唐烬一个手刀,将他砍晕,几乎没有停歇,朝着楼下快步走去。
齐郁明看了眼房间里的两人,也匆匆跟上。
“喂,你们——”
陆怀瑾伸手将他拉住。
“我们先回去。”
入夜。
冷风灌进房间,吹动几人的衣袖。
可所有人都不敢开口,只是偶尔瞥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唐烬宛若一座雕塑般,指尖摩挲着茶杯的侧面,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才开口:“是大辽的马车。”
“恩……恩?”
陆怀瑾惊诧的抬起眼眸。
“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车轮印宽度。”
唐烬言简意赅。
可这句话下,却是他这么多年来,四处南征北战所累计的经验所谈。
齐郁明“那我们现在还在等什么?”
“等陛下的指令。”
齐郁明和陆怀瑾都微微一怔。
云舒白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嘴里还念叨着唐卿的名字。
夜更深了。
倏地,房门被人推开,持风披着满身风尘,快步冲了进来。
“殿下,信来了!”
持风刚将信交出去,眼睛一闭,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云舒白被吓了一大跳:“他他他他他这是怎么的了!”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赶过来,换你你也会这样的。”
齐郁明略有些嫌弃的看了眼云舒白,然后将视线落在唐烬的身上。
“殿下,陛下如何说?”
“可以去。”
陆怀瑾松了一口气。
“但,只能由我一个人去。”
“这怎么能行!大辽那边的凶险您又不是不知道!”
陆怀瑾的声音有些尖锐。
云舒白却微微一怔,诧异的看了眼他。
他这时候装什么女声啊?奇怪。
齐郁明深深的望了眼陆怀瑾。
“殿下,您要不要再好好想想。或者,让陛下再和对方商量下呢?”
唐烬缓缓摇头。
“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们商团,只会带我一个人过去。”
“商团?什么商团?”
云舒白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
可现在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陆怀瑾面色阴沉,双手环胸靠在床边,思索着什么。
而齐郁明则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试图从里面发现什么漏洞。
可都无疾而终。
唐烬淡声道:“明日,你们带着云舒白回去。”
“殿下!”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陆怀瑾眉头紧皱着:“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如果您在大辽的境内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就是彻底孤立无援了!”
唐烬漆黑的墨瞳落在陆怀瑾身上。
“没有卿卿,我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陆怀瑾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片刻后,她只能放弃,长叹了一声。
“殿下,我可以同您一起去。”
齐郁明陡然抬眸。
“你什么意思?”
陆怀瑾面无表情:“他们说,只能带一个男人。”
第二百零二章 入大辽皇宫
齐郁明和唐烬陡然沉默下来。
只有云舒白一脸茫然。
“哎?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齐郁明冷着脸:“陆怀瑾,的确有人形容你面若好女。没想到你竟当真了?”
陆怀瑾直接无视了他的冷嘲热讽,向唐烬投来问询的视线。
“殿下觉得呢?如何?”
“殿下!别听她的!这种办法怎么能行!”
唐烬兀自沉默着。
片刻后,他才道:“西域商会今晚就到,你自己做决定。”
“多谢。”
陆怀瑾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陆怀瑾,你给我站住!”
“砰!”
房门被重重甩上。
云舒白愕然的瞪圆了眼睛。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齐郁明这么失态的样子……他就那么讨厌陆大人吗,非要跟他作对!”
唐烬摩挲杯沿的手指微微一顿。
“讨厌?不见得。”
“啊?”
他没有再说话,冷沉的视线落在手边的信纸上。
当天夜里。
西域商会的到来引起不少轰动。
“我的老天哩,金头发蓝眼睛,还真有这样的人哇?”
“西域商会怎么会来朱萼楼这样的地方?”
很快,朱萼楼便派了不少人迎接。
可为首的女子只是淡漠一瞥,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我们只是在等人而已。”
不多时,带着斗笠的黑衣人自楼中走出,阔步而来。
女人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金色的卷发,听到声音,眼尾一眯。
“来的好慢。”
唐烬没回答,只是将信物递给女人。
“恩,快点上来吧,别耽误路程——恩?”
就在唐烬的身后,缓步走出一位碧衣女子。
她秀雅绝俗,肌肤瓷白。双眸犹如一泓清水,淌过温和的暖意。
绸缎般的长发用木簪简单挽起,碎发扫过粉颊,透出几分慵懒疏散的味道。
云舒白无聊的趴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瞪掉了。
“她、她、她——”
“是陆怀瑾。”
齐郁明面无表情。
云舒白整张脸都扭曲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唐烬没回答,陆怀瑾上前一步,笑盈盈道:“您的确说了,只带一位男子。”
素白的手指点了点自己。
“我是女子呀。”
西域女人:“……。”
陆怀瑾继续笑道:“白纸黑字写着呢。”
西域女人:“……狡猾的中原人。”
好在她没过多计较,挥挥手,让两人都进入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很快消失在丛林掩映间。
云舒白叹了口气:“齐大人,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齐郁明这才收回视线。
他眸中涌动着薄冰似的寒意,淡声道:“好。回去。”
月上枝头,车队穿过密林后,便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前行。
陆怀瑾和唐烬单独一辆马车。
她打开窗户,任由清风徐徐灌进。
“殿下,到了大辽之后,我们又要如何去找呢?”
“有人接应。”
唐烬只说了这简单的一句话。
陆怀瑾眸色轻闪,笑道:“殿下还真是结交甚广,连大辽的人都认得。”
“齐郁明,你怎么看?”
着突然如其来的问话,让陆怀瑾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又很快淡下去。
彼此都心知肚明,陆怀瑾也不再遮掩。
她淡漠道:“绝无可能。”
“从踏上这条路开始,我就将整个陆家扛在了肩上。”
“只要我松懈一份,架在陆家脖子上的刀,便多一把。”
唐烬掀起眼皮,淡漠的瞥了她一眼。
然后不再说话,低眸继续翻阅文稿。
大辽皇宫。
山高路远,唐卿一路昏睡。
待到天光破晓之时,马车才在皇宫前停下,接受检查。
“唔……到了?”
灵儿瞥了她一眼:“你可真能睡。”
唐卿倦懒的了个哈欠。
“不然能干嘛呢?”
灵儿不说话。
很快,马车驶入皇宫,唐卿这也才看清了四周的建筑。
她眼瞳微微一缩。
“这里是……大辽的皇宫?”
灵儿满脸得意:“猜对了。这就是我们大辽最为尊贵的陛下所在的地方。”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呢。
唐卿揉了揉眼睛,打量着四周富丽堂皇的建筑,内心颇有些感慨。
大辽早些年国力强盛,几乎有一统中原之势。
当日之繁华,至今无人可比肩。
因此,大辽皇宫也是极尽奢华,乱花迷人眼。
只可惜这样的强盛没能继续下去,现在的大辽,早已成了一直死掉的百足之虫。
繁华之下,流淌着污浊的败絮。
唐卿倒是没想到,这位清影姑娘竟然是大辽皇室的人。
旋即,她又想起先前偷听到的,那些人的对话。
“宫中的那位姑娘,就是凭借相似的容貌,才能活这么久。”
难道,说的是清影姑娘?
唐卿垂眸陷入沉思,而马车也驶向一处较为偏僻冷清的宫殿。
“走吧。你可别想着逃跑。这皇宫这么大,哪怕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我,也没有走完过。”
唐卿没回答,随着他们进入宫殿。
他们刚走进去,便瞧见了不少人,正簇拥着一位衣衫华贵的女人。
她听到声音,猛地扭头,美艳的脸上满是怒意。
“影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清影见状,连忙单膝跪在地上,极尽卑微。
“长公主恕罪!”
女人蹙眉:“带回来了几个?”
很快,唐卿被捏着下巴,被迫抬起头来。
长公主低眸打量着她,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淡。
最后,她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像,太像了!几乎是照着那副画长得!”
闻言,清影眸中暗光闪烁。
她将头磕在地上,恭敬道:“她已经吃下那东西了。”
“做得好!”
“你先休息。我这就带她去见陛下!”
闻言,清影一怔。
“现在?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察觉到长公主淡漠撇来的视线,清影脸色一白。
“是奴婢多嘴了!”
唐卿的目光扫过众人,却发现她们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她还来不及休息,就被这位长公主殿下带着,朝一处宫殿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云舒白。”
对不起了,云舒白!
“恩,好名字。本宫便唤你小白了。”
唐卿点头,眸中流露出几点无知。
“大姐姐,你要带我去见大辽的陛下吗?真的是陛下哇?”
看她生的细皮嫩肉又懵懂无知,魏汀心中更加满意了。
第二百零三章 回家的路好长
“长公主殿下,咱们要不要先带她去给李大人看看?”
一旁的宫女低声提醒。
魏汀眸中闪过一抹嘲讽。
“不必。他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两说呢!”
“我早跟他说过,不要急功近利,过度刺激自寒……结果呢?他根本不听!”
魏汀嗤笑:“现在好了吧,刺激过了头,自己反倒是被重伤。”
身后的宫人脸上,都露出畏惧的神色。
唐卿也不知跟着她们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更加奢华的宫殿前。
这附近守卫人数倍增,显然是皇宫中最重要的地方。
哪怕魏汀进去,也要接受重重盘问,甚至还要被简单的搜个身。
进入宫殿后,唐卿便嗅到了一股残留的血腥味。
环顾四周,她敏锐的在几个地方,发现了还未擦拭过的血迹。
难道,大辽的皇帝不久之前遭到袭击了?
魏汀带着唐卿来到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下。
“陛下,您该喝药了。”
片刻后,里面传来低沉又嘶哑的声音。
“滚。”
“殿下,您别这样,身体要紧啊!”
此时,一旁的宫女低声道:“长公主殿下,陛下的病还没过去……”
意思就是说,他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闻言,魏汀眸中竟略过一丝惊恐。
她强撑着从容,扫了眼唐卿,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