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生这下更诧异了:“什么?这真是郑小姐干出来的事?佰春叔也同意了?”
“可不是嘛!我还听那凶婆娘一直念叨着郑家丫头是妖怪,我刚听见的时候还觉得是个笑话,但现在想想,觉得那凶婆娘可能说的对!”
“什么?这和妖怪又有什么关系?”
王荷花摆摆手,坐下来,凑近李春生说:
“我也不喜欢那凶婆娘,但那凶婆娘说的,郑家丫头以前那么喜欢往李秋生家跑,送东西也送的勤,差点就把他们母子俩供起来了!
偏生谈彩礼那天不仅打了那凶婆子,还打了秋生,这还不算,现在还把人弄得连房子也没得住了!你说这性情是不是活像变了个人?”
李春生黝黑的脸上闪过一抹惊疑,也跟着思考起来,越想越觉得他娘可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嘶~’了一声,抱怨道:“那你们还要我去接近她?还想让她当你们儿媳妇?”
王荷花越说越觉得诡异阴冷,还不抹了抹胳膊上的竖起的汗毛:“等你爹回来了,我们也和他说说,看他怎么说。”
“嗯!”
中午,李长庚按时回了家,洗完手坐下端起碗就开始吃饭,余光瞟见那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母子俩,他并没有开口询问的欲望。
最终,和李春生挤眉弄眼的王荷花败下阵来:“那个,当家的,今早上村里发生了件大事儿,你要不要听听!”
李长庚头也没抬得嚼着饭粒,待咽下之后,才无所谓的说:“是吗?说来听听。”
“今儿郑家丫头把秋生家里砸了,还把秋生母子俩赶出了金溪村。而且我还听翠香那婆娘说,郑家丫头是妖怪,行为举止和以前大不相同。
我回来之后细想了一下,也觉得翠香那婆娘说的对!所以,我们还是别让春生去接触郑家丫头了吧!”
李长庚慢慢将碗放下,抬头看向王荷花:“哦?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里正没来吗?”
“里正来了。但是我看里正没说同意郑家丫头的做法,但也没有否认。就劝了句与人为善,就回去了。”
李长庚拧了拧眉,遂又问:“王翠香说郑家丫头是妖怪?”
“对啊!她说郑家丫头之前和现在的行径判若两人,很是怀疑!好像昨天衙役在的时候,秋生也说过这样的话!”
李长庚思索半晌:“行!我知道了!另外,春生。”
李春生问道:“怎么了爹?”
“你和我说说,你对郑家丫头是怎么想的?”
第69章 神秘黑影和王翠香会面
“我听娘说过这些话之后,也觉得娘说的在理,觉得郑小姐很怪异!所以...”
李春生瞟了眼面无表情的李长庚,停顿了一会儿后,又继续说:“所以,孩儿觉得,在没弄清楚郑小姐的底细之前,还是先观察几天为好。”
“你是真这么想?还是为了哄我高兴这么说的?”
李春生的不情愿被拆穿,却并没有立刻点头,而是颤抖着嘴唇,觑着李长庚。
那怯怯的模样,看得李长庚气不打一处来,‘唰’的一下站起来,刚扬起手,又放下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李春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没出息的儿子!
你瞧她那样子,她要是妖怪,村子里能只出点赶人走的小打小闹吗?不得今天死个人,明儿死两个?
再说了,她要真是妖怪,敢去崇圣寺?”
王荷花听后,觉得诧异:“什么?郑家丫头去过崇圣寺?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是啊!前两天才去的!你看她像是有事的人吗?”
要知道,崇圣寺在整个大丰朝那可是声名鹊起的!里面的神仙也好,送子观音也罢!那是灵验无比!
按理说,郑家丫头要是妖怪的话,理应连崇圣寺的门都进不去的!
王荷花这才醒悟过来,她被王翠香那婆娘给带偏了。
随后,李长庚说:“既然春生胆小不敢去,放着那真金白银都不敢上,那便罢了!”
说完之后,便踱步进房间休息去了。
只留下王荷花和李春生面面相觑。
是夜,万籁俱静只闻虫鸣,间或夹杂着些许鸟叫,距离金溪村几公里远的,一处无人居住的废弃房屋里,响起两道轻微的呼吸声。
突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仔细一看,是个穿着黑色衣裳,身形高大的男子。
只听他轻声喊道:“翠香。”
王翠香皱着眉,半睁开迷蒙的双眼,恍惚间看见一团黑影,小声问道:“谁啊?谁喊我?”
“翠香。”
王翠香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被郑家丫头给赶出了,那刚刚的声音……
她唰的一下,睁大双眼看向那团黑影,待看清来人之后,眼里迸射出喜悦的光芒:“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被赶出来了,来看看你。”
“还不是那个小贱人!她看我们落得如此地步,还要上来踩我们一脚!”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现在斗不过她,你还和她硬拼什么?平白的舍了屋子又折人。”
王翠香眼一横,瞪了眼来人:“你不是说你想要一步步谋得郑家的东西吗?我这不是在帮你?”
那人点点头:“你前段时间制造的流言,就很和我意!但这次的事情就办的不太漂亮了。你不应当给她下媚药,连得自己也中了招。”
王翠香冲那人招招手,那人衣言走过来在王翠香身边坐下,王翠香顺势依偎在那人身上,手指顺着那人脸颊慢慢往下滑。
“是啊!我到现在都还没完全解毒呢!你要帮我解吗?”
那人二话不说,直接把王翠香按着躺下,进攻。
一番饕足之后,王翠香风情笑道:“可我好像还没完全解毒怎么办?”
“先办正事,这个之后再说!”
“好吧~!”
“我刚刚去看过李长海了。”
王翠香趴在那人胸口,娇媚道:“我们不说他好不好?”
那人却没理会王翠香这句话,只自顾自的说:“他出的馊主意坏了我的事,我就惩罚了他。你不想知道他受得什么惩罚吗?”
王翠香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想管他!”
那人满意的哈哈大笑:“就喜欢你会说话!我去牢里,让人把他使劲打了一顿!”
“是吗?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死了吗?”
“没有!半死不活吧!”
王翠香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长海!既然你弃我中毒太深而不顾,就连儿子也只想一并丢下,那么,以后就别想在我面前幸灾乐祸了!
她还在想着,就听那人又问:“郑丫头那儿就不用你去想着怎么对付了,我自己对付她!”
王翠香眼里闪过一抹嫉妒:“现在我不能满足你了吗?你还看上了那个小贱人!?”
那人拍拍王翠香裸露的肩:“一切为了大计!大气点!”
王翠香正欲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这人的性子,便只得作罢:“那你还有什么计划需要我去做的?”
“马上秋收了,既然郑家以秋收谋生,我们不是也可以嘛?况且,李长海那厮,我准备在秋收之前放他出来。”
王翠香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放他回来做什么?继续花天酒地?”
“我相信经过这么一遭,他会是我们的助力!到时候你且从旁协助就好!”
“好吧!可是现在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王催香:“喏,拿去用。”
王翠香顿时喜笑颜开,抬起上半身,魅惑道:“事情已经商量好了,那我们继续?”
那人低沉一笑:“小瘙货!”
这边一整晚的翻云覆雨,睡在隔壁的李秋生,却是做了整晚的梦,呓语不断。
翌日,王翠香像是吸了仙气一样荣光焕发,她哼着小曲,推开门喊李秋生起床的时候,便是被李秋生那副没了生气一般的模样吓得一下子禁了声。
她忙走过去,拍打着李秋生的脸,喊道:“秋生!你怎么了?别吓唬娘啊!”
李秋生恹恹的,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王翠香,眼眸里充满了悲伤。
王翠香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以为是昨晚太过孟浪,叫的声音太大,被自家儿子听到了,所以才会这样面如死灰。
她嘴一张,正准备解释,李秋生却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哭的浑身颤抖,不能自己。
王翠香瞬间懵了,却又很是焦急。秋生到底怎么了?情绪怎么突然这么低落了?
“秋生,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别吓我啊!”
李秋生泪眼朦胧的看着王翠香良久,摇着头说:“娘!我们错了!大错特错!错的彻彻底底!!”
“错什么了?我们哪里错了?说清楚点啊!”
李秋生不愿多说话,疯狂摇头:“一步错,步步错!错上加错!”
第70章 李秋生梦前世
王翠香只觉得莫名!觉得李秋生是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情绪已经有点崩溃,遂决定放他自己发泄一下情绪,便不再管他,兀自出了屋子。
却不知道,李秋生还沉浸在昨晚上做的那个梦里。
梦里,蓝蓝在听他说他娘因病花了钱之后,自动降低彩礼,如他所愿的嫁到他家。
婚后俩人过了段举案齐眉的日子,他娘就以不宜打扰他读书为由,让俩人分房睡,他没异议,蓝蓝也没异议。
再之后,他娘就催蓝蓝怀个娃,但分房的两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怀上娃呢?
自那日起,村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流传出蓝蓝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分房之后,他娘老是以送水的名义进他房间,并在他耳边说,让他多读书,争取以后考个官老爷当当,她也面上有光,叫他不要把心思过多的放在蓝蓝身上。
之后几天,蓝蓝有心想去他房间找他,但每回都被他娘以各种借口挡回去。
是以,他和蓝蓝的感情就这样不知不觉间薄了几分,两人的感情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一年之后,郑财主病重,蓝蓝几乎忙的脚不沾地,一天到晚都见不着人,他娘却一下子就不关心他读书的情况了,只怂恿他去接管蓝蓝家的生意和一切事物。
并在他耳边说,蓝蓝太忙了,他帮着分忧解难,是好相公的体现;还说,蓝蓝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有诸多不方便。
他没多想,觉得他娘说的对,就答应了。
然而,他并不是做生意的料,接管没多久,业绩不停下滑。
他想和蓝蓝说,但看见蓝蓝照顾郑财主瘦了许多,便不忍心把这事告诉蓝蓝,只和他娘说了。
她娘便给他出了个注意,劝他把生意卖掉,可能还能收点钱回来,不至于让蓝蓝和家里日子难过。
他听话的卖掉生意,准备把钱给蓝蓝,却没想到那天蓝蓝并没有在郑财主病床前照顾。
他只好把生意换成钱的消息告诉了郑财主,哪知道郑财主听到他说的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双眼一闭,一命呜呼了。
之后他把钱交给他娘,让他娘看见蓝蓝回来之后给蓝蓝,然后他不敢告诉蓝蓝他爹死的真相,慌神的把郑财主之死的原因告诉他娘,他娘说是蓝蓝的爹自己寿命到时间了,让他不要自责。
可能是他本身不想担这个责任,也可能是他真的相信了他娘的话!后面蓝蓝回来之后,他也只顾着害怕,而忘了给和蓝蓝说生意已经被换成钱的事情。
然后在蓝蓝为了给郑财主体面下葬一事,求了他娘,他以为他娘会给,没成想他娘根本就没想过给蓝蓝下葬钱。
他为此和他娘吵了一架,却听到他娘说,蓝蓝在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他一下子就懵了,心里想着蓝蓝的种种,愈发觉得蓝蓝对不起他了。是以,他保持了沉默,不愿替蓝蓝辩解只词片语。
自那之后,他娘动不动就对蓝蓝指桑骂槐,甚至开始让蓝蓝开始干活,蓝蓝起初还反抗,但是由于力气太小了,并不见效不说,还时常被他娘鞭挞。
但他将他娘对蓝蓝的一系列做法看在眼里,却从不出声,甚至觉得蓝蓝活该!
只是没想到,第二年,他娘又给他娶了房媳妇,那媳妇也和他娘一样,每日里指使蓝蓝干活,真真过上了衣来伸手的日子,奴役蓝蓝的人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尽管如此,伙房却是严禁蓝蓝去的地方,因为他娘说蓝蓝要偷吃东西,便将原本住在柴房的蓝蓝赶去了鸡圈。
没过几年,白皙水嫩的蓝蓝变得黝黑粗糙,年岁不大的她,脸上居然爬上了皱纹。
就是在这一年,百年难得一遇的干旱来临,吃饭喝水成了问题,他们家尚有余粮,每日却仅给蓝蓝一顿吃喝,甚至隔一天才给,蓝蓝却仍旧顽强地活了下来。
三个月之后,金溪村里的金银活物等吃食被马匪扫荡一光,村民死伤大半,才送走了马匪。
他家也从尚有余粮变成了只够裹腹,他娘便决定不再给蓝蓝提供吃食,是以,蓝蓝就这样活生生的劳累过度而死。
而蓝蓝死后,他娘和他媳妇两个已经享了几年好日子的人,却整日里为了点小事而成天掰扯来掰扯去。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他媳妇终于受不了了,趁他和他娘睡着之后,翻尽他娘藏着的银钱独自逃跑了,还把会走的儿子也丢给了他们。
之后,他家一日比一日过得不好,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活生生的饿着肚子,他的儿子也因此落下一身病根。
他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都只是眼睁睁看着。
所以,李秋生一大早梦醒之后,胸腔内便已经积压了大股大股的悲怆。
李秋生情绪低迷的想起,蓝蓝在头天还在说,叫他来家里谈彩礼,那保过的语气和神情,第二天却挥着扫把将他和他娘打出去,并说彩礼少,叫他滚的语气!
再有那每回看见他就嫌恶地眼神,和那一见到他娘都没有的好语气。
种种反常的迹象表明,蓝蓝可能也是和他一样,在谈彩礼前夜的时候,做了个和他昨晚差不多内容的梦吧?
李秋生想到这个,便如同丢了世间至宝一般,心里空了一大块。
但是,如果只是做梦的话,蓝蓝能为什么会这样怒目而视的对他和他娘呢?
李秋生不明白,难道仅仅是因为蓝蓝做了个梦吗?
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蓝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满眼都是他的蓝蓝了。
这一刻,李秋生无比清醒!也终于知道,是他亲手把蓝蓝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个认知一出,李秋生顿觉浑身无力,头疼心闷,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屋顶,像是丢了魂。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去给蓝蓝解释,这只不过是他们做的梦而已,就瞧见他娘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