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海却在这个时候边嚼着虫子,边抬眼朝这边望过来,嘴角上扬,慢悠悠的说:“呦~什么风把你个丫头片子吹来了?饿不饿啊?我请你吃虫子。”
说着,举起被咬掉一般的虫身,缓缓走了过来。
李敞见状,忙把郑蓝蓝挡在身后,脸色不虞:“长海叔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家?有什么事冲我来。”
李长海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变:
“呦,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村有名的敞娃儿吗?早在我家出事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两早就有一腿了,是吧?”
郑蓝蓝‘唰’的一下回过头,不怒反笑:“李长海,都在牢里过日子的人了,还不知道长长心呢?不想出去看看你那疯儿子了?”
李长海脸上笑脸一收,怒吼道:“什么?秋生怎么可能会疯?是不是你们干的?是不是你们干的!!”
他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这时候他和王翠香都还在牢里,秋生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香儿来看他的时候,也没有和他说外面的事情,他也没问,只问了香儿什么时候让人救他出去。
他自认为他儿子离了他们两虽然不会活的多好,但是能把日子过下去还是绰绰有余的,没成想,就这么些天的功夫,居然就疯了。
那还能有谁照顾他?没人了……
李长海瞬间颓然的坐在地上,他家几代单传,可能就要毁在他手里了……
不对!他还能出去,还能找到秋生,给他娶个媳妇,生个孙子,保住他老李家的血脉!
下次香儿来了,定要叫她把秋生寻回来……
看着李长海此时狼狈不堪,受了大打击似的神情恍惚,郑蓝蓝嘴角上扬,心情很好的走去看了下一个关押的人。
哼!关于她的这些八卦,都已经被人嚼烂了,虽然还是有些不爽,但是李长海还自以为能打击到她溃不成军,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很快,郑蓝蓝在下一个牢房里看见了稳如老狗的李长庚。
当即眉头一皱,轻声问衙役:“他从入狱之后就是这么淡定的表情吗?”
“对!不仅如此,连情绪波动都没有,就好像他自己不是在牢房里,而是在别的世外桃源生活一样。”
郑蓝蓝暗自揣测,莫不是李长庚已经找到了能捞他出去的人?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慌?
正思索间,忽听衙役说:“他呀!被抓进来的第一天,在武大人询问他粮食藏地时,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说了。
进来这么久,按时吃送来的饭,按时排便,按时的在墙角打瞌睡,既没有每日喊我是冤枉的,也没有哭着说他要回去,很是听话。
武大人见他表现好,也知道错了,就说再关上几天看看,如是表现得好,很大可能过几天就会放出去了。”
什么?这么快?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李长庚现在还在用好人的这一面博同情,就连武大人也被他表象骗到了吗?
郑蓝蓝攥紧了拳头,眼眸冰冷似剑的瞪着牢房里的李长庚,俏脸寒意四射。
既如此,那就别怪她再次把人送进来了!到那时,她倒是想看看,第二次进狱的人,到底还能不能博得人同情。
如是想着,令她不由得又将手指攥紧了几分,那修剪整齐的指甲划破了细嫩的手掌心而不自知。
这时,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掌,寻住她的手掌将其慢慢打开来,三道细细的月牙湾的血印便印入眼帘。
接着,一道微暖的风拂过她有些刺痛的掌心。
郑蓝蓝倏地回过神来,侧头望向旁若无人,还在低头给她温柔吹气的李敞,心里一暖,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第123章 她勾搭了一个叫崔生财的商贾
郑蓝蓝轻声说道:“谢谢你李敞。”
谢谢你李敞!谢谢你每回在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害怕的时候,都在她的身后站着,给她一切坚定的信念。
李敞揉了揉郑蓝蓝的头,笑着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蓝蓝过几天就要嫁给我了,不用和我说谢谢这么见外的话。
但是蓝蓝下次若是再生气再害怕,可以抓紧我的手。”
郑蓝蓝脸颊倏地一红,锤了下李敞:“还有人在呢!注意点。”
“我们离得这样近说话,他听不见的。”
站在一旁的衙役,看着面前两人突如其来的你侬我侬,有些牙酸的啧了一声。
哎!带人探个监,居然吃了满嘴的狗粮,他容易吗他?
衙役咳了两声,打断两人说话:“你们和他说话吗?要是不说的话,我们就去看下一个了。”
郑蓝蓝拍拍李敞肩膀,红着脸强装镇定的说:“走吧!去看看王翠香。”
少顷,三人站在一个比其他牢房远要干净整洁得多,被子茶具桌子一样不少的牢房前。
郑蓝蓝打眼望去,王翠香居然穿的比在金溪村还好,那墨绿色的衣裳,那脸庞上的红晕,那鸡爪子似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小镜子,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几岁。
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又往里看去,王翠香还是那个王翠香,牢房里的一切东西也都没有变。
收回目光,她瞪着衙役的双眼都在冒火:“她这是怎么回事?都抓进牢里了,居然过得比外面还滋润?什么道理?”
衙役有些慌,也抬眼往里看去,没错!当初被抓时还是最普通不过的乡下妇人装扮,怎么在牢里的日子看起来还挺舒坦?
他疑惑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郑蓝蓝在看完这几人之后,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火。
其他两个人不说,就说王翠香,她哪里来的特殊尊容?不仅换了身衣裳,还有被子盖!!
她瞬间理智全无,气冲冲的就往牢房外面走,决定去找武大人问个清楚明白。
李敞见状,忙疾走两步,一把拉住她的手,温声劝道:“蓝蓝,你别着急,你现在这个样子去问,口气定然不好,那给武大人的印象就不太好了。
我们慢慢来,不着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被李敞这么一劝说,郑蓝蓝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是理智已经回来了一部分,瞥了眼仍旧站在原地的衙役,她冷凝道:“杵那儿做什么呢?带路!我要去见武大人。”
方才郑蓝蓝一系列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那个衙役没能反应过来,此时现在被喊了,立刻扬起笑脸走了过去。
“郑家小姐要见武大人的话,这边请,很快……”
不知是郑蓝蓝方才愤怒的声音过大,还是王翠香的耳朵尖。
正在牢房里揽镜自照的王翠香,突然听见郑家那个贱丫头的声音,当即手一顿,竖起耳朵聆听,脚却悄无声息的往门口一点点的挪去。
在她站在门上那个窗口往外看的时候,恰巧看见那贱丫头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拉扯着往外走。
她撇撇嘴,暗自嘀咕道:真是个骚浪蹄子,才退了秋生的亲事多久?就又勾搭上一个心甘情愿的汉子!啧啧,幸好秋生没有娶她,不然就这会勾搭的性子,保不齐以后枝出墙去呢!
此时她还不知道李秋生已经疯了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在心里编排郑蓝蓝了。
那厢郑蓝蓝和李敞并肩走在衙役的身后,两人的小手指勾着小手指藏在衣摆下,本该心里装蜜和乐融融的时刻,却把郑蓝蓝活生生弄得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李敞拉了拉她的手,小声的劝说:“蓝蓝,没必要为他们生这么大的气,他们不该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话听的郑蓝蓝一阵舒坦,是啊!她做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他们已经在牢里了,过得怎么样县令大人自有公断,不是她一个平民能够置喙的,要是她现在立刻冲上去质问,想必还会平白惹得县令大人不喜吧?
再有,李长海那模样看着不像是过得好的,就是那悠哉的模样看起来就让人不爽;
李长庚那没啥好说的,放出来就放出来;
王翠香住的条件那么好,还拥有小镜子,想必这是谁给她捎来的吧?只是……
李秋生疯了,李长海在牢里,王翠香又和她的娘家不和,就更不会送东西来了,那会是谁呢?
想到这儿,郑蓝蓝干脆把这些暂时放到一边,冲李敞眨眨眼笑道:
“李敞你说的对,我刚刚就是看他们过得太好了,单纯觉得很让人生气而已,现在我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
李敞亦笑着点头:“我不担心了。”
安抚下李敞那颗担忧的心,郑蓝蓝瞟了眼走在前面的衙役,李长庚眼珠子一转,假装不经意的问到:
“那个,差大哥啊!最近是有什么人来探过王翠香吗?她怎么住的那么好?”
衙役回过头,边走边笑道:“我当值得时候没瞧见有人来看她,但是我听说她之所以住的那么好,是因为刚开始关进牢里的时候,她勾搭了一个快要放出去的商贾。”
郑蓝蓝眼眸里闪过一抹兴味:“哦?那商贾现在在哪呢?”
“那商贾前几天一大早就已经出狱了,走之前,还特意吩咐人,把来接他的马车上的被子和茶具什么的,送到了王翠香的牢房里。”
“那商贾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衙役凝眉思索片刻,说道:“好像...好像叫什么崔...崔生财?”
郑蓝蓝脑海里晃过县城里所有的商贾,印象里都没有崔生财这个人,遂又问道:“他不是金源县的人?那为什么会关押在金源县?”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偶尔听他们说了一嘴,说崔生财派人打了别人家媳妇。
但奇怪的是,前不久那人的媳妇又跑来说是一场误会,武大人把那家媳妇打了板子,然后择日才放的崔生财。”
郑蓝蓝皱着眉头细想了一下:“那崔生财在牢里被关了多长时间?”
“就五...六...好像是五天。我记不太清楚了。”
“在牢里待了五天,那家人的媳妇才来吗?”
“嗯!是待了好几天,那家人的媳妇才来的。”
第124章 古怪的县令大人武溪南
郑蓝蓝眼里眼底闪过一抹怪异,找衙役这么说,一切都是王翠香自己凭本事勾搭了一个商贾,还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但是,这一切是不是太过与巧合了?恰巧她牢房边就关着一个商贾?恰巧这个商贾没几天就要出去了?还恰巧把马车上的东西都给了王翠香?
假设把这一切都估算为巧合,但是就以王翠香进来没几天的时间,就把一个商贾勾搭的把东西都给了她,这不是透着股猫腻吗?
一般商贾在牢里被勾搭了,对勾搭之人余情未了的话,估计就会承诺说要把人弄出去,再给点小钱给衙役,让帮忙多多照顾,怎么到王翠香这里就变了个样?
郑蓝蓝莫名觉得奇怪,却根本找不出一个理由出来,张嘴正要接着问,就听到衙役说:“郑小姐,我们到了,武大人就在里面。”
遂只好作罢。
她同李敞对视一眼,缓缓松开彼此的小手指。临松开前,李敞还摩擦了几下她指腹上的软肉。
而那衙役已经敲了三下门,扬声禀报:“大人,郑小姐有事要见您。”
武溪南放在毛笔,应道:“请进。”
衙役打开门,领头走在前面,郑蓝蓝和李敞跟在他的身后。
武溪南从桌案后走到会客的椅子上,笑着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问道:“郑小姐?郑小姐怎么有空来县衙坐坐了?”
郑蓝蓝笑着说道:“不瞒武大人,我此番来县城,是特意来看看他们几个在牢里过得怎么样的。”
武溪南点头,探监的人他见过不少,大多都是收监人的亲人,也有不少有过节的人来探视,但是他以前以为郑财主会来探监,没成想居然是在抓偷粮人时,看见过得那位郑家小姐。
“他们几个听说在里面还过得不错,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明知自己错了,还在喊冤。”
听出了武溪南嘴里不咸不淡的口气,郑蓝蓝张了张嘴,没再犹豫,把自己想问的脱口而出:
“武大人,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武溪南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本官这里,只要是有关案情的问题,郑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据实相告。”
毕竟,他一个县令,所尽的职务,就是为这些平民百姓解惑、明辨是非。
“据说李长庚再过些时日就要放出来了?这是真的吗?”
武溪南笑道:“郑小姐有所不知。你们这次抓的偷粮人,因为所偷数量没有达到大丰朝判重刑的条件,所以,他们都在牢里关不了多久,再有三个月就会放出去。
而李长庚呢,由于在本官审判期间,他主动的交代了藏粮的地方,所以会轻判不少,比其他的偷粮人要出去的早。”
武溪南越往下说,郑蓝蓝眉皱得越紧,这么说,前世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才会没关多久就放出去了?
不!不对劲!
“武大人,我怎么从未听闻有这样的说法?”
武溪南带笑的脸一收,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待慢慢的咽下之后,语气有些不悦的说:
“郑小姐这是怀疑我么?要知道,我寒窗苦读数几十载,如是大丰朝的律例我都背不熟,瞎胡诌判案的话,那我这官不当也罢!”
说罢,将手上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掷,满脸严肃得模样,仿佛郑蓝蓝这样一句问话挑战了他的官威。
郑蓝蓝刚开始的时候,还被武溪南突如其来的变脸震了一下,但随着武溪南说话时的语气越往下说,愈发不悦的语气,让她不由得紧紧盯着武溪南看了起来。
一个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待人接物皆是人人称赞的县令大人,怎么她就这么问出心中不解,传说中的武大人就这样发脾气了?
还掷茶杯?她这句话是触及了什么底线了吗?不该是好好给她普及一下大丰朝的律例吗?
坐在郑蓝蓝旁边椅子上的李敞皱了皱眉,正欲站起身来找武溪南说明蓝蓝没有那个意思,准备和他掰扯掰扯,就被郑蓝蓝拉了拉衣袖,制止住了。
随即,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李敞对视一眼,回笑道:“武大人别恼,我一介平民,对律例不太熟很正常,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如是武大人有什么不方便给我们说的,那我们就不问了。这就告辞了。”
武溪南头痛的捏了捏鼻梁,笑着说道:“对不住啊两位,我近几日心情不大好,不是有意冲你们发火的,见谅啊!
如果你们真的还想在听本官和你们说说律例的话,可以过半个月再来县衙找我。”
郑蓝蓝打破砂锅问到底:“哦!是这样啊?那不知县令大人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没准我们还能帮上忙呢!”
武溪南一脸无奈的说:“还不是我那媳妇。前几日和我吵了一架之后,收拾衣裳跑回娘家去了,我正焦头烂额想着怎么哄人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