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掏出怀里的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十二两碎银递给老头,再把一百个铜板好好的包进布包,收好荷包。
“您数数。”
老头摆手,把银钱和铜板递给站在身后的老大:“老大你数数,数完东家就要回去了。”
老大接过,快速的数了起来。
片刻后,钱数清了,是刚好的。
而那些装入麻袋的稻谷也都分别装在了李敞、马叔、老头家的板车上,整整齐齐的码着摞着,袋数之多,人都坐不太下了,还是没能装完。
老头干脆叫老大去村里借了辆牛板车来,这才得以把院子里的麻袋全部弄到板车上,晃晃悠悠的朝县城里的铺子里走去。
而我们昨晚劳累了一晚,刚睡到自然醒的郑蓝蓝,则是睡意朦胧的翻了个身,直到准确无误的感觉到传来的冰凉,下意识的喊道:
“李敞~我口渴,想喝水~”
而她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印象中的声音,没有脚步声,也没有温润的茶水气,一切寂静无声。
郑蓝蓝唰的一下睁开双眼,翻身坐起,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然后就发现她居然躺在和自己房间一模一样的房间里,身边没有李敞,没有属于他的体温,没有属于他的气息。
她连衣裳也想不起来穿了,连忙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赤脚站在地上就开始往外面跑去,寻找着心中的人:“李敞!李敞!李敞——”
然而,刚一打开门,无情的冷风袭来,钻进她的衣服里面,吹起了她的秀发,吹得她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来,却还是让她看见,这是李敞家的院子,这是李敞和她的家。
她那颗心惊肉跳的心,瞬间又回到她的心房。
冷静下来之后,她又走回房里,关上门,朝向她招手的温暖大床走去,这时,迟来的冷意传遍全身,让她不由自主的打着冷颤。
等走到床边,她掀起被角,快速的缩了进去,瞬间就被浓浓暖意包裹住全身。
她立刻拉紧被子裹紧自己,像个食人精气的妖精一样,吸收着被窝里的暖气。
但是眼神却放空的盯着虚无处,思绪飘飞。
她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以为自己遇见李敞是自己做的一场梦?难不成是她自己心底觉得李敞是个自己纂想出来的人?
是因为李敞对她太好,还是因为现在的生活是以前一直想象中的,太过美好,所以才会自己暗示自己?产生不太好的联想?
郑蓝蓝不明所以。
但是如果现在有个人来告诉她,李敞是她想象中的人,这些是她想象中的生活。
那么她想,她肯定会坚决抵制,甚至不接受这个事实,从而发疯的!
她正想的出神呢,突然听到刘素和人说话的声音,瞬间回了理智。
然后就开始唾弃起自己的患得患失来。
第177章 馒头好吃,甜!
郑蓝蓝重重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现在清醒无比,便干脆直接掀开被子坐起来,拿起放置在旁边的衣裳开始一件件往身上穿。
待穿好,又顺手整理好床铺,铺平被子,洗漱完之后,梳妆好才推开门重新走了出去。
她不着痕迹的在院子里找了李敞一圈,见没人,想要问刘素,李敞的去向,却看见刘素还在院门口和人说话,便只好作罢!
摸着咕咕乱叫的肚子,郑蓝蓝瞟了眼伙房的方向,李敞不在,她决定不给刘素添麻烦,便又回屋拿了两人的脏衣裳出来,丢到盆子里。
然后端起来放了井边,拿起打水的桶就开始打水上来洗。
院外,刘素背对着郑蓝蓝,专心的听着站在她对面的人说话,根本就没听见哗哗水声。
反而是站在她对面的人,老远就瞧见那新媳妇儿端了个盆出来,还熟练的打水洗起了衣裳。
便冲刘素笑道:“呦!没想到这郑家丫头不仅看着俏,连打水洗衣裳这样的活都干得干脆利索啊!”
刘素纳闷,这话她也没和人说过啊!敞儿就更不是会说出去的人,怎么这人就像啥都知道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
这人冲刘素身后努努嘴:“喏,这不是干着呢!我一直看着呢!”
刘素霍然转头往院里看,就瞧见郑蓝蓝挽起衣袖,坐在小板凳上,双腿岔开,埋头洗着衣裳,那模样看着还挺认真,那架势,也不像是第一回 搓衣裳。
刘素又回过头说道:“丫头来我家后,一直都很勤快的,帮我烧火,帮我择菜,帮我喂鸡鸭,有时候还帮我扯草……
我也不和你多说了,要去晾衣裳,不然到天黑晒不干,下回再唠嗑,啊~”
虽然这些是和敞儿一起做的,但是丫头自己也动过手,虽然烧火这事不尽如意,但是其他的可是看出来手不生的。
甚至在第一次看见郑蓝蓝那熟练的动作,刘素震惊不已,还暗自纳闷,亲家家里有好几个奴仆,怎么这些事情还让丫头自己来,不该是养的娇气一些么?
是以,她虽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什么。
刘素说完后,转身就进了院子,将门关上,然后笑着说道:“丫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饿了吧?我去给你热饭。”
郑蓝蓝停下搓衣裳的动作,抬起头来冲刘素腼腆笑道:“劳烦娘了。”
然后又觉得刘素一个长辈给她热饭,有些不好意思,便又说道:“娘有没有要洗的,拿来我一起洗了吧。”
刘素正朝伙房走去,听到这话,笑了:“我呀!刚刚洗了回来,喏,那里晾着呢!”
郑蓝蓝往刘素示意的方向看去,院子的另一侧,阳光充足的地方,刘素平常穿的衣裳平平展展的套在竹竿里。
郑蓝蓝瞬间尴尬无比,遂只好回头冲刘素干笑着夸赞道:“娘你起这么早呀?衣裳都洗好了。”
刘素的声音从伙房里传来出来:“人到岁数了,睡觉就浅,每天卯时初(凌晨五点)就睡不着了,但是我还是闭着眼眯到天亮才起来。
你和敞儿啊,现在还年轻,该睡得就睡!何况敞儿走之前还打过招呼。”
郑蓝蓝脸倏地一红,刘素说这话本来没什么意思,但是她却从中无端端从话语里面听出来带笑的意味。
遂不再说话,又继续埋头洗着衣裳。
片刻后,郑蓝蓝刚把衣裳清好,正准备拧掉多余的水分晾上,就听见刘素的声音由远及近:“丫头,吃了饭再洗吧?”
郑蓝蓝两手捏住衣裳两端,抽空回头,手上拧水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待我拧了水,晾好就来。”
刘素走到近前,看她手指尖拧的通红,手腕处的两股筋凸起老高,忙往郑蓝蓝的方向走了两步:“一个人拧有些费劲,我来帮你拧吧?”
郑蓝蓝摇头:“娘你去忙别的吧!我能拧的。”
刘素不放心的站在旁边看了一下,见她确实一节一节的拧干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等刘素搂着一床棉絮出来时,郑蓝蓝已经晾好了衣裳,正巧看见她朝伙房走去的背影。
伙房里,郑蓝蓝揭开锅盖,一股热气伴随着红薯稀饭的甜甜清香扑面而来,她肚子顿时响的更厉害了。
热气散开之后,她看清锅里面有一大碗红薯稀饭,一个鸡蛋,两个大馒头。
这分量对于常干农活的女人来说足够了,但是对郑蓝蓝来说,却是她两顿甚至三顿的饭了。
然后她去碗柜里拿了个小碗和舀饭的瓢,端出刚刚打开碗柜门看见的小菜,盛了一小碗稀饭,掰了半个馒头,就放在伙房里的案板上吃了起来。
没成想,才吃了半碗稀饭,一小口馒头,伙房门口就站了个人挡住她吃饭的光线。
她嚼着馒头抬头看去,这人逆着光站,以至于大半张脸都掩在黑暗下,让她看那不清面容。
然而她却无比的清楚,这人就是李敞,就是她刚刚睡醒,以为是在自己梦里存在的李敞。
她笑着冲李敞摇摇手上的馒头:“你回来了,我还在吃早饭。你饿不饿?来吃点?”
李敞笑着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就着郑蓝蓝拿着馒头得手咬了一大口,边吃边说:“好吃!甜。”
郑蓝蓝嗤笑一声:“你这是一早出去喝了糖水吧?这哪里甜了?就一个平平常常的馒头。”
李敞蹲下身,揽着她的腰,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就是觉得甜,而且看着你吃饭,我也想吃。”
郑蓝蓝拿他没办法,将手里剩下的馒头都塞进李敞的嘴里,拍拍放在腰间得手:“好!我去端,一起吃点!对了,你去问问娘吃不吃。”
见他还是没动,郑蓝蓝笑着推了推李敞的头:“放开我啊!我去给你端。”
李敞两三口嚼了吞下肚,松开手:“我自己去端,你在这坐着。”
然后起身走到门边,问刘素吃不吃饭,得到不吃后,走到灶前端起稀饭,拿起鸡蛋和剩下的一个半馒头,走回郑蓝蓝身边,又去抽了烧火坐的板凳,这才慢悠悠的贴着郑蓝蓝坐下。
随即拿起鸡蛋就开始剥壳,待剥完壳,随手放在郑蓝蓝的手里,拿起半个馒头就开吃了。
郑蓝蓝连忙递过去:“我不吃,你辛苦了,你吃吧!”
李敞笑着侧过头,欺近她,在她耳边说道:“哦?论辛苦,可不是我哦,蓝蓝你想一下,是谁昨晚累得睡着了的?”
第178章 下次嚼碎一点
郑蓝蓝瞬间脸色爆红,做贼似的瞧了眼伙房门口,见没人之后,送了口气得同时,羞恼的也了李敞一眼。
“你怎么青天白日的又说这个话?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可是我近两个时辰没看见蓝蓝,就想和你说说话,而且,我们家里,本就是蓝蓝最辛苦,我可没有乱说。
所以这个鸡蛋你必须吃了,而且还要每天吃一……唔……”
话都没说完,却让郑蓝蓝心里一阵羞涩,干脆将手中的鸡蛋塞进了李敞得嘴里,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是以,她嘴角一扬,刚得意了一会儿,李敞蒲扇般的大手突然捧过她的脸,俯身亲上她的嘴唇,撬开唇齿,把大半鸡蛋度进她的嘴里之后,立刻退回原位,伸手捂住她的嘴,轻声说道:
“吃吧!吃完了我在放开手。所以,你以后要是都想我这样喂你吃鸡蛋的话,我很乐意。”
郑蓝蓝双眼圆瞪,被迫的一点点嚼着嘴里的鸡蛋,直到全部吞下肚之后,眼眶里居然凝聚着点点泪意。
李敞慌忙松开捂住嘴的手,手足无措的盯着郑蓝蓝:“你……那什么……蓝蓝~媳妇儿……
你别哭啊~我刚刚是不是捂得太用力了?对不住啊媳妇儿,我以后力道放轻一点,再也不捂了。”
郑蓝蓝点点头,带着鼻音说道:“嗯!吃饭吧!”
说落,喝了两口米汤,夹了一块红薯放进嘴里。
李敞把板凳往郑蓝蓝身边挪了一点,有些忐忑的瞧着她,见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心里有些难受。
他拿起筷子夹了小菜放在郑蓝蓝得嘴边,低声哄道:“媳妇儿,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你吃好一些,不要什么都留下来,而且我早上已经吃过鸡蛋了,真的不用再吃了。
媳妇儿,你要实在生气,一会吃完了饭,你捂回来,别气着自己了。”
郑蓝蓝一口吃下李敞夹来的小菜,嚼了两下,噗嗤笑出声来:“谁和你说我生气了?刚刚都叫你吃饭了,你还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而且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你是为我,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呢?”
只不过是在起床时,没看见李敞有点患得患失,刚刚李敞让她吃鸡蛋时,无论怎样都要他吃下去的气势,让她感动不已,所以才会让她有点想哭。
而她方才简短的回答,则是想要在调理情绪。
万幸的是,她忍住了,没有把两人之间的氛围弄得更不好。
李敞刚刚还一脸慌张,瞬间变得傻呆呆的,郑蓝蓝好笑的在他两侧脸庞各亲了一下:“好了,快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说落,端起李敞得大碗,将碗边沿凑到李敞嘴边:“来,张嘴。”
李敞不确定的再次看了眼面前笑意炎炎的人儿,伸手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待咽下之后,他问道:“蓝蓝刚才的表情好像要哭,这还没有生气吗?”
郑蓝蓝瞧他一眼:“怎么?这眼泪代表的全是生气和不满的时候,才会有眼泪吗?没有别的了?
喜极而泣,感动流泪,气急败坏眼眶含泪,被鸡蛋噎到了没水喝,这些不都是会有眼泪吗?你从中选一个。”
李敞想都没想,选了个中肯,看起来又合理的答案脱口而出:“那肯定是被鸡蛋噎到了吧?我下次嚼碎一点喂给你。”
郑蓝蓝抚额笑了:“行行行,快吃饭吧!”
不然她迟早要被李敞的脑回路弄得哭笑不得,连早饭都吃不下去了,还是早点结束这个话题吧!
两人吃过饭,郑蓝蓝问李敞要不要去睡个回笼觉,去床上躺会儿,李敞欣然接受,拉着她就直奔房间,速度之快,让出来的刘素只看见两人打开门的背影。
屋内,两人脱下外衣,躺在床上,李敞搂着郑蓝蓝,郑蓝蓝依靠在李敞得肩膀上,问他:“今天买那老头家的稻谷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就十二两九百钱。”
“哦!这样看来,买稻谷花不了多少钱啊!我以前还以为要花很多呢!”
李敞点头:“是花不了多少没错,但是还得脱谷,不知道那么多糠壳该怎么处理,这个有点难办。”
“哦!好吧!你现在困不困?需要睡一觉吗?”
“可以眯一会儿。”
“那你睡。”
李敞伸手握住郑蓝蓝的手,缓缓闭上眼睛。
郑蓝蓝却是在努力思考着,郑富平时是怎样处理糠壳的。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也准备来眯一个。
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自脑海窜出一个情节。
那时候,她还在被王翠香奴役着去喂鸡鸭,彼时已经怀恨在心,想着她家有堆积在角落里发霉的谷壳,又想起谷壳辣嗓子,
便使坏的往煮好的红薯藤里抓了大半的谷壳拌进去,以为这样就能毒死这些鸡鸭,没成想等她倒进去,那些鸡鸭吃得欢乐无比,连一点剩余都没有……
想到这,郑蓝蓝当即撑起上半身,想要和李敞说,可以把糠壳拿来喂鸡鸭,却突然看见他沉睡的容颜。
她瞬间决定等李敞醒了后再说,又窝回他的肩窝处,还往李敞得方向挪了挪,这才和李敞一样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儿。
但是不知道是李敞这个大暖炉回来了,还是李敞在身边她就感到安心,没多久,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然后,在她感觉刚睡了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听到李敞的声音从天外传来,她困乏的挥挥手,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随即就听到李敞说:“再不醒,我就要吻醒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