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回屋去,外面冷。”林虎说。
“好好好。”王冬梅抱着荔枝罐头,眼角眉梢全是笑。
拖拉机启动都走好远了,她还站在大门口。
***
次日上午。
林虎的院子。
晾衣绳上晒着一溜漂亮的旗袍。
大花瓣是第一个发现的。
“哟,这城里买的过年衣裳啊,林虎你把媳妇宠得没边儿了。”大花瓣说着就要上前摸。
白玉兰一把拉住她:“早晨起来上厕所的手洗了么?这衣裳脏了不好洗。”
大花瓣撇撇嘴:“啥衣裳?摸都不让人摸一下。”
“这衣裳,是我媳妇穿上我摸的,你摸的哪门子?”林虎怕再有小孩或者别的人来摸,倒是不好阻止,直接一样样地全部收起来,拿到上房房檐下去晒。
冬日的阳光正好能照到房檐下。
衣服都是翻过来的,晒里子。
不一会儿,房檐下,闪着光泽的旗袍晒了一溜。
果然引得好多孩子和女人来看。
女人们自是羡慕不已。
但大都说,也就只有白玉兰配穿这么好看的衣裳。
“是啊,咱们一会儿喂猪一会儿喂鸡的,这衣裳,还不两下子被猪给拱脏了?”
“这衣裳,就是娘娘穿的,咱们长这样的,要是穿出来,把驴都吓跑了。”
“玉兰真会买衣裳,穿上这衣裳,还不把男人的魂儿都勾去了。”
女人们说说笑笑一回,也都各自散去。
林虎和白玉兰锁了大门,到白孝廉家里。
王冬梅说两个老白去放羊了,还说她会把白老爷子照顾好,不用白玉兰和林虎过来看。
她是不知道白老爷子叫“白玉堂”,若是知道了,怕是要管白老爷子叫“大侄子”了。
“你两个刚结婚,好好在家待着,别再东跑西跑了。”王冬梅暗地里叮嘱白玉兰,“谁家的新媳妇整天东游西逛的?快回家去!也该扫尘准备过年了!哦,林虎是新房子,不用扫尘,新盖的房子,三年不用扫尘。”
这一天,对于白玉兰和林虎来说,这是悠闲自在的一天。
两个人翻看了三只大木箱子里的书籍和字画。
将它们和龙凤呈祥的青花瓷碗都安置在了妥当的地方。
午后,太阳偏西,林虎做晚饭,白玉兰将旗袍收了进来。
吃了好多天好的,她让林虎今晚熬点小米粥就行。
饭后,天色还不太晚,林虎在看书,她则一件件整理那些旗袍。
有棉的,有夹的,有单的,每一件,都是面料上乘,精工细作的。
“都晒好了,穿一件看看。”林虎合上书,走过来,从身后将白玉兰搂在怀中,咬着她的耳朵说。
“大门都锁好了。”他还不忘加一句。
白玉兰会意一笑。
“好。”
当着林虎的面,她脱掉了臃肿的棉衣棉裤,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月白色旗袍。
暮色降临。
室内的光线暗了。
而她,却在林虎的眼里闪着光。
轻软柔顺的旗袍面料,将她的曲线勾勒得如诗如画,如梦似幻。
林虎喉结微动,只觉得口中干渴。
而他眼中的她,就是解渴佳酿。
第118章 徐老三半夜打老婆
白玉兰感受到了男人深邃的瞳仁里闪烁着的渴望。
娉婷如仙地走过去,伸出柔软的小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仰着脸,望着那英俊的容颜,眸光幽幽:“如果我真的是再生人,你怕不怕?”
林虎抿抿嘴,一弯腰,将纤纤玉人轻轻抱起来,走到了椅子跟前。
存放了几十年的衣服,冬日的太阳晒了一天,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
在男人怀里,白玉兰如在云端。
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的美好。
柔软的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她的眼里闪着星星。
“哪怕你是妖魔鬼怪,我也不怕。”林虎坐在椅子上,抱她坐在怀中,在那水润的樱唇上狠咬一口。
如同着魔了般,白玉兰更是勾住他的脖颈不放。
相比他,她更加着迷。
男人的睫毛触碰着她的脸颊,男人的眸光灼热似火,所到之处,哪怕是坚冰,也顷刻化作弱水。
也不知吻了有多久,彼此才停歇下来,微微喘着气,看着对方。
下一秒,两个人便更加激烈地缠绵在一起。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将软绵绵的小女人抱在怀中,林虎有些惭愧,刚结婚的给自己设定的那些条条框框早已抛诸脑后。
可是,他真的无法抵抗。
如同上了瘾,无法戒掉。
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成了戒不掉的瘾。
不是戒不掉,而是不想戒掉。
如果可以,他愿意和小玉兰相拥到地老天荒。
月光温柔地照进房间,照在白玉兰的脸上,温柔似水,一切似乎都笼罩在薄纱一样的梦境中。
在林虎的眼里,怀中的人儿就是九天的仙女。
“如果我是妖魔,你怕不怕?”他问她。
“你对我这么好,我为啥要怕?”她反问。
他灿然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在月光下格外好看。
整个高庄,就没有林虎这么整齐洁白的牙齿。
“你的牙为啥这么白?”她伸手摸摸。
他张口咬住她的手指:“因为只有这样,才配吃你这么肤白貌美的小娇娇。”
她的心窝莫名又一阵狂跳。
夫妻之间,能让对方心悸,这或许,就是爱情。
此刻,夜凉如水,林虎和白玉兰这对小夫妻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
却不知,同一个村庄里,同一时刻。
另一对夫妻,却被可怕的仇恨折磨着。
徐三嫂的卧房里,久不回家的徐老三终于回家了。
男人回家了,徐三嫂高兴不已也紧张不已。
木桌上,摆着徐三嫂刚做好的饭菜,一碗长面,上面卧着俩洁白如玉的荷包蛋。
徐三嫂的茶饭是远近闻名的好。
她做的饭,谁吃了都夸赞。
但她的男人看也不看那碗面一眼。
当然,他也不看他的女人一眼。
这女人,矮胖的身体,让他嫌厌。
“她爸,你吃一口啊。”徐三嫂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
“我不吃,我不饿。”徐老三的语气冷冰冰,“那事,你考虑得咋样了?”
“啥事?”徐三嫂一脸茫然。
“别给我装糊涂,离婚的事!”徐老三的语气硬了几分。
徐三嫂沉默了。
她望着男人,眼泪渐渐从眼眶里涌出。
“别恶心我,你哭死了,这婚也得离!”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徐三嫂抹了脸上的泪水,语气也冷硬了:“想让我离婚?除非我死!”
徐老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决绝。
屋外,传来了徐老三亲娘徐二娘的声音:“三娃,你来娘这屋,娘有话跟你说。”
徐二娘多年前瘫痪在床,人都说活不了几年了,却没想到,娶了个好儿媳妇,把她伺候得很周到,这几年甚至比那几年好些了,虽然依旧不能站起来走路,但至少可以自己坐起来。
听到他娘喊,徐老三瞪了一眼徐三嫂,猛地拉开门出去了。
徐二娘的房间里。
虽然是个卧病在床的人,屋子里却温暖干净整洁。
徐二娘坐在炕上,墙角,睡着她五岁的孙女,也就是徐老三和徐三嫂的女儿。
往常,祖孙三代都睡这屋的,也是为了方便伺候婆婆。
今晚,男人回来了,徐三嫂才去了自己的卧房。
徐二娘望着徐老三,嘴唇在颤抖:“儿啊,你别糊涂,在这屋里,全靠妮儿的娘,没了她,这家就全完了。”
徐老三脸黑沉着不说话。
“娘知道,你看上了外面长得好看的,可那好看的……”
徐二娘言辞哀切地劝着儿子,几乎要给儿子跪下。
徐老三终于说话了:“娘,你早点睡吧,我也去睡了。”
他回到了和徐三嫂的卧室。
进门,他熄灯就上炕睡下。
及至徐二娘的屋里也灭了灯好久,他又起身了。
徐三嫂也其实并没睡。
男人起身,她也慌忙坐起来。
黑暗里,男人却给她跪下了。
“她爸,你这是干啥?”徐三嫂惊慌失措。
“我只求你同意——离婚。”徐老三说出了这冷冰冰的一句话。
徐三嫂愣住。
月光下,徐老三就那么笔直地跪着。
他等着女人答应他的条件。
女人却久久不松口。
“妮儿我可以一个人养,我还可以给你钱。”徐老三试图说服徐三嫂。
徐三嫂却哭了:“后娘的拳头,云里的日头,我咋能让后娘带着妮儿?”
“那你可以带走!”
徐三嫂又不说话了。
徐老三等得心焦,忽然忍无可忍,直接跳起来就对徐三嫂拳打脚踢。
徐二娘终于被惊醒,在那屋哭喊:“儿啊,你饶了老娘吧!”
五岁的妮儿也醒了,哭着跑来保护妈妈,却被她爸一脚踹出好远。
将女儿踹出门,徐老三扣上房门,发了疯似的捶打徐三嫂。
那么打着,他还不解恨,竟然粗暴地拽了她的所有衣服,拿鞋底打她那隐私的地方。
林虎的大门被拍得山响,妮儿哭着:“虎叔,快去看看我妈吧,我爸要把她打死了!”
林虎刚搂着白玉兰睡着,听见这哭声,跳了起来。
他披了衣裳出去,看见脸上的泪水都快结冰的妮儿,一把将她抱进怀中,三步五步地就跑向徐老三家。
知道两口子打架,只去个男人也不顶用,白玉兰也穿了衣裳追了过来。
徐老三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徐三嫂在屋子里呜呜地哭。
林虎也不好进去劝,抱了妮儿去了徐二娘的屋子。
徐三嫂哭着对白玉兰说:“你三哥要离婚,看上了乡上的女文书,叫啥,李月季。他今晚上差点把我打死,他说,我一天不离婚,就打我一天,两天不离,就打两天……”
第119章 别砸了你三哥的铁饭碗
一轮明月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屋里虽然没有点灯。
但借着溶溶的月色,白玉兰还是看到了徐三嫂脸上的伤。
满脸血污,触目惊心。
脸肉眼可见的比原来肿了许多。
和屈彩屏那天的猪头脸有的一拼。
一个男人恨一个女人要恨到什么程度,才能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前世,她对徐三嫂没啥印象。
但后来徐三嫂的事情闹得太大了,足以让她一个“疯子”也知晓。
她知道,徐老三绝不会只打徐三嫂这一回。
往后,他还会下更狠的毒手。
每每半夜,他就会回家打老婆。
任是老娘和幼女的哭劝都无济于事。
为了防止男人打坏衣服,徐三嫂还会主动脱光了让他打。
徐三嫂任男人打任男人骂,却始终不肯离婚。
最后,她生生地被徐老三打死在炕上。
想想那凄惨的结局,白玉兰都为徐三嫂感到不值。
为了防止悲剧再一次上演,白玉兰用棉花塞住了徐三嫂还在流血的鼻孔,擦干净了她脸上的血污,直接劝她:“三嫂,你啥也别说了,也别哭了,快离婚才是正经!”
徐三嫂正哭着诉苦,不料白玉兰来了这么一句,她愣住了。
都说劝和不劝离。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玉兰年纪轻轻的,竟然让她离婚?
“你让我离婚?”徐三嫂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离,还想咋样?”白玉兰问徐三嫂。
徐三嫂倒维护起徐老三了:“哪有不打老婆的男人呢?”
“林虎就不打我。”白玉兰说。
“那是你们刚结婚,时间久了,新鲜劲过了,你就知道了。”徐三嫂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我的事,以后再说,你看看你,现在被打成这样了,你也说了,他说一天不离婚,他打你一天,两天不离婚,他打你两天,你就不怕他把你打死啊?”
“打死我,妮儿和娘咋办?”徐三嫂问。
白玉兰无语。
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狠劲地摇了一把徐三嫂:“三嫂,你醒醒,别做梦了,他一个敢为了外面的女人打老婆的男人,还管啥老娘和女儿?”
徐三嫂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我不信,我不信徐老三会不要这个家,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打理,地里的活,家里的活,都不让他搭一把手……”
“问题就在这儿!男人为啥出轨?是因为你在这个家做牛做马,把他伺候得太舒坦了!”白玉兰声音里带着愤怒。
“我不相信他能离开我。”徐三嫂有点迷之自信,喃喃自语。
“你不相信不顶用,要让他自己觉得。可他现在根本不觉得,他只觉得你是他通往幸福之路的绊脚石!”白玉兰狠狠摇一下徐三嫂,试图把她摇醒。
“离了婚,妮儿奶奶咋办?那个女人不会像我这样伺候妮儿奶奶的,端屎端尿的事,那狐狸精做不来。”
“正因为那女人做不来,你才要离婚,离了婚,让她试试,看看这个家的女主人好不好当!”
“可我不想离婚啊,离了婚,会被人戳脊梁骨。”
“被别人戳脊梁骨,总比被徐老三打断脊梁骨强吧?你看看刘大嫂子,两脚踹了刘金,刘金还不巴巴地听话去哀告她复婚?”
“你三哥不会复婚的,他的脾气我了解,宁死也不回头……”
车轱辘话说了半天,没法说服徐三嫂,白玉兰只好说:“三嫂,你把衣服穿好,我去叫林虎过来,看你伤成这样,让他送你去卫生所看看。”
“不用看的,我没事。”徐三嫂说着,但还是穿上了衣裳。
徐二娘屋子里,妮儿在林虎怀里抽噎着睡着了,徐二娘坐在炕上抹眼泪。
见白玉兰进屋,林虎把妮儿放炕上,问:“三嫂咋样?”
“你去看看吧,我看伤得挺重的,咱送她去卫生所看看。”白玉兰说。
徐三嫂的脑袋肿得厉害,看着似乎有些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