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换位思考,体谅下明宇的处境。”
他不说还好,一说宁知落就乐了。
“你从来没有换位思考过你妹妹的处境,”她冷笑一声,“却要求别人来体谅纪明宇?”
蒋烽无法共情妹妹,却能可劲共情别的男人。
真是奇特的一种现象。
宁知落讨厌类似的论调。
男人对女性遭受的压迫和苦难经常性视而不见,一旦个别人遇到点啥委屈,就恨不得让全世界的女人“换位思考”、“性别对调”来理解他们。
不好意思,她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纪明宇。
蒋雯竹能有什么困难的处境?
“她就是被养得太天真了,”蒋烽吐槽,“说不喜欢明宇,难道要学富家千金跟穷小子私奔那一套吗?”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宁知落声音轻轻,向他点明,“或许是她有没有选择的问题。”
选择结婚或者不结婚。
选择和怎样的人结婚。
每个人对自己的人生都该有自主权。
然而蒋家人却剥夺了蒋雯竹的权利。
“可明宇不也一样?我以后也会和不喜欢的女人联姻。”蒋烽认为她的说法不可理喻,“我们谁都没法儿做主婚姻,出身决定了我们必须为家族担起责任。”
宁知落:“对,蒋雯竹的责任是嫁到别家当贤妻良母,你和纪明宇在联姻后却能美美继承家族产业。”
既得利益者,从不会觉得他们占了便宜。
蒋烽脸色铁青,宁知落继承了华梦,便自觉了不起吗?如果宁广德有儿子,哪里轮得到她?
他想反驳,又怕被宁知落给绕进去。
同时反应过来,蒋雯竹可能就是听了她这番歪理邪说,才会变得如此叛逆。
气急败坏地道:“果然是你教唆的雯竹逃婚!”
“为什么要破坏这桩婚事,”蒋烽皱眉,自顾自往下说,“你既已嫁给了傅总,何必还记恨着明宇?”
宁知落:“……………”
本以为蒋烽爱护妹妹,能点醒他。
没想到却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
讲不通,便懒得讲了。
宁知落搬出渣男语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蒋烽不满她敷衍的态度:“莫非你以为攀上盛世集团,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咋办,”宁知落摊手,“不然你报警吧。”
“……………”
蒋烽现在特别理解纪明宇被她气到跳脚的心情。
所以傅总知道宁知落的真面目吗?
他和盛世谈过合作,见识过傅总的雷霆手腕。
宁知落这般尖锐的性格,一点也不温柔小意。
夫妻两个人都强势的话,婚姻是走不下去的。
迟早有一天,傅总会厌倦抛弃她。
蒋烽充满恶意地想,不慎将想法直接宣诸于口。
“这就不劳蒋大少费心了。”宁知落不恼,慢悠悠地道,“他跟你们是不同的。”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都怪蒋烽跑来对质一通,耽误她回家看老婆。
赶紧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交流。
蒋烽从她最后那句话中,听出了鄙夷的语气。
傅总不是男人吗?何来的不同?
这一回,宁知落吸取教训。
为了给傅霆深安全感,主动交代动向。
并且说起:“过几天我得再去一趟。”
宁宅别的不说,空气质量杠杠的,适合养胎。
何况后期傅霆深肚子太大了不方便出门,宁宅的庭院宽敞开阔适合他走动散心。
宁知落盘算着,等收拾好了就带他搬过去。
宁知落在修缮宁宅。
这对于傅霆深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忍不住想,她是要等孩子生完就离开吗?
傅霆深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剥着果冻橙。
神色不显,手指却微微有些用力,不小心戳烂了瓣膜,颜色煊艳的果肉沾染上了他的指尖。
宁知落抽了张纸,给他擦拭。
他的手很好看,手背皮肤白皙,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手指修长挺直,骨节分明,指甲圆润,泛着漂亮的粉色。
仿佛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宁知落细致地给他擦着手指,动作到后面莫名变了味,几乎将他整只手都抚摸了个遍。
放下时发现,男人的耳尖也染上了粉色。
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得就像是熟透的果子……稍微一挤就能挤出丰沛甜美的汁液,让人不禁想要品尝。
傅霆深捻起剥好的完整的橙瓣:“吃吗?”
“吃。”宁知落就着他的手咬住一瓣,慢慢咀嚼。
尝不到人,只能尝尝水果解馋了。
***
孕期挂上16周的尾巴,又到了孕检的日子。
这次要做的是唐氏筛查。
程淼给他抽完一管血,“你是什么血型?”
傅霆深回答:“O型。”
程淼转头看她:“你呢。”
原文有提及到血型,宁知落回忆道:“A型。”
胎儿的母体是O型血,父体A型血,有溶血可能性。
“到孕24周时,再来检查下抗体效价。”程淼记下情况,“对了,胎儿的「爸爸」最好也去验个血。”
傅霆深的一切都要经过程淼的手。
宁知落就不必了,自己到门诊检查即可。
待她离开,程淼把一份资料放在傅霆深面前。
关于男性腹腔妊娠产子可行性的科研文章,作者是某国的医学家弗雷里卡·霍德教授。
傅霆深认真读完文章,抬眸看向她。
“这篇文章是三年前发表的。”程淼开口,“去年的年初,一对夫妻遭遇意外,妻子不幸失去了子宫,他们想要孩子,霍德教授提出了将试管胚胎移植到男方体内发育的建议。”
“——由霍德教授亲自主刀,这对夫妻在年底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
“我的意思是,”程淼说出了心中的顾虑,“你和宁小姐可以出国去找霍德教授做剖腹产手术。”
流产手术好做,胚胎仅有蓝莓大小,容易摘除。
如今胎儿长出胎盘,扎根于傅霆深体内,偏他是个男人,不难料想腹腔中的血管和组织情况有多么复杂。
正常的剖腹产手术,尚且要三位医生协助进行。
何况是国内前所未有的男生子手术。
程淼一直在关注霍德教授的研究,但她空有理论知识,毕竟没有真正的上手做过,风险太大。
而霍德教授和他的团队,有过相关的经验。
程淼继续道:“因为这场手术,霍德教授被投诉抗议,认为他违反了医学伦理,不得不暂停研究。”
“你是自然受孕的男性,霍德医生必定很乐意帮助你,你的身体数据也能帮助完善男性腹腔妊娠的技术。”
这个原因亦是程淼的私心所在。
分娩给女性带来的损害包括但不限于骨盆变宽、产道和盆底肌松弛导致的漏尿、遗尿,以及子宫脱垂。
相比而言,腹腔妊娠危险性高,但后遗症小。
若是男生子技术发展成熟,得以推广开来……
傅霆深点头:“我会考虑的。”
程淼的提议的确是对他最友好、风险最低的办法。
但,宁知落会和他一起去国外吗?
宁知落到了采血点。
检验人员瞥了眼单子,确认道:“患者,宁知落?”
宁知落应声,对方按照流程给她抽了四管血。
她以前检查血常规,只抽过三管而已。
不过四管血加起来,都没有傅霆深一管血多。
宁知落没有多想,折回妇产科。
傅霆深收起程淼给的资料,“走吧。”
他还没准备好,如何和她商量这件事。
宁知落感觉他最近的情绪很低落。
寻思起要不要买些东西哄他开心?
打开购物软件,开始搜索。
【叮——恭喜您触发支线剧情。】
书灵:“两天后是纪云熙的生日,你要送他礼物。”
“不。”宁知落干脆地拒绝。
她现在是有夫之妇,得洁身自好。
不能再和男二有牵扯,引人误会。
书灵:“…………”
怎么就鬼迷心窍签了不平等契约呢?
没有办法强迫她做任务了,好气哦。
不过纪云熙的生日是个契机,得好好利用起来。
纪明宇过生日,在家里开豪华派对。
除了同龄好友,另有一众知名网红到场。
从他们放出的照片,隐约可窥见豪门的冰山一角。
一位网红仗着和纪明宇关系不错,大胆开启直播。
【好大的泳池,养得下鲨鱼吧。】
【墙上挂着的是颜瞬的画,我记得价格是836万!】
【艺术品贵我能理解,但厨房一个水龙头就12万了……只能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卧槽走过去的是徐觅吗?】
【徐觅和纪明宇沾点表亲,来生日宴不奇怪。】
在网友的讨论下,热度越升越高,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纪云熙的戏份拍完,从剧组杀青。
华梦传媒为他准备了一场生日直播。
直播内容就是和观众互动聊天,巩固新吸的粉丝。
纪云熙为人老实,弹幕问啥答啥。
后来说起在《仙缘》剧组发生的趣事,观众越来越多,其他演员的粉丝感兴趣,来听一耳朵。
【主播开滤镜了吗,这美颜程度?】
【没开……你看他下巴的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由于熬夜拍摄长了一个,本人皮肤很好的。】
【毕竟是生图媲美精修图的存在。】
【脸这么小,再开美颜瘦脸就成外星人了。】
【哥哥怼脸杀我!】
【冲着这张脸,我可以干三大碗饭。】
纪云熙生日的词条同样登上热搜,和纪明宇生日的词条一前一后恰好紧挨在一起。
有网友细心地发现:“两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哎。”
【不仅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都姓纪,好巧。】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有钱,一个有颜,你选?】
【我选有钱的,当上富太从此躺平……】
【可别吧,某女星嫁进豪门生完两娃后被迫净身出户,有钱人死抠死抠,签婚前协议根本占不到他的好处。】
【钱我可以自己挣,帅哥哪里才能领?】
【为啥不能给些财貌双全的,让我挑呢?】
【财貌双全的结婚都早,参考隔壁傅总。】
【纪明宇要是长相随妈,也算财貌双全。】
【呜呜我的古筝大美人,白瞎了好基因。】
【话说回来,你们难道不觉得…………纪云熙长得很像纪明宇的妈妈吗?】
【拿照片对比下,惊呆了,真的特别像。】
【什么情况呀,私生子,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不是吧,那应该是长得像纪从轩才对。】
徐觅不仅是明星,本人还是高强度上网冲浪选手。
看到广场上一些言论后,心头浮现出疑惑的情绪。
纪云熙在《仙缘》剧组饰演他自小走失的弟弟。
昙华在凡间长大,昙夜是魔界至尊。
两人的戏份错开拍摄,只在最后有一场对手戏。
当时徐觅感觉他有些眼熟,但没放在心上。
如今回忆起来,纪云熙确实像他的表姑母。
…………或许是该查一查。
纪云熙直播了一个小时。
华梦传媒放出了完整的直播录屏。
【我说官博你真的别太爱了。】
【在上课没来得及看,我火速赶到。】
傅霆深收到推送,心中微有不快,怎么又是他?
虽然不想在意,但没忍住点进去,偷偷看一眼。
手指随意拨动进度条,正好看见拆礼物的环节。
纪云熙的桌上摆满生日礼物,有剧组认识的演员送的、华梦传媒工作人员送的,还有粉丝送的。
一个粉蓝色的大包装盒,引起了他的注意。
宁知落买的礼物,送给了纪云熙。
不是送给他的,是送给纪云熙的。
气球被扎破,炸成无数碎片,从高空坠落。
华梦传媒捧着纪云熙,是因为宁知落喜欢他吗?
和他离婚以后,她是不是打算和纪云熙在一起?
一个个念头在心底滑过,他面色惨白。
险些按捺不住立刻去找宁知落问个清楚的冲动。
张秘书敲门通报:“傅总,傅董事长来了。”
傅旭洲进门,将一张纸拍在他的桌上。
傲慢地扬起下巴:“你让那女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