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领了证回来,我一定尽心尽力让你满意。”
“……”
话题说到这,温洛洛记起来,自己在生理期,不免有些失落郁闷。
她生理期一向不太准。
哪天来不好,偏偏挑了个这时候来。
温洛洛那点蠢蠢欲动的旖旎心思清醒了。
此刻,能听到薄桑的声音,她挺满足了,善解人意道:“你快睡吧,今天累了一天,晚安。”
“晚安。”
薄桑依旧跟以前一样,说了晚安的结束语也没挂断。
他会等她先挂断。
温洛洛嘴角弯着甜蜜的笑,挂断电话,关了玉兰灯,安心躺回床上。
夜晚的琢岛褪去喧嚣,很寂静。
她要赶紧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和薄桑去民政局。
-
冬季的琢岛大太阳天比较多,阴雨天一年也只有在六七月份时才连续出现。
第二天大早,温洛洛把户口本证件检查好后,放进随身的包里,她照常对着镜子涂了口红就想出门,走出几步,想起结婚证会有两人的红底合照,于是折回来,化了很清淡的素颜妆。
温洛洛现在是潮汐舞团的一员,她需要遵守舞团规定,在去和薄桑领证前,到舞团团长何梦珍那里亲自报备。
不请假时,舞团里的人都来得很早。
温洛洛推开舞团的大门,在前台处要了张结婚报备表。
前台是个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便问:“洛洛姐姐,感觉去了滨城演出之后,快半个月没见你,这就准备结婚啦。”
“嗯,我没跟舞团一起回来,休了几天假。”
说着话,她低头填写。
与此同时,从二楼晨练的姑娘们边交谈边下楼准备去食堂,话题似乎是舞团的首席秦颖未婚怀孕,为了结婚保胎,选择卸下首席的身份,决心以后在豪门相夫教子。
舞团一般可以有一到三个首席。
但大多不会只有一个人,因为具有一定规模的舞团一年下来大约要演出百来场,每个剧目也会安排不同的主演,因此也不可能让一位舞者演员将所有的剧目都主场演下来。
首席是在舞团里舞艺和表现高超的人,也可以被理解为,是团里的台柱子,无数跳舞专业人的梦想。
秦颖的退出,对于她们这些群舞演员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
温洛洛背对着走廊,在前台填写表格。
陈佳眼尖,认出是她,脱离人群走过来。
“你销假了?是不是团长给你打电话说首席空缺的事了?”陈佳好奇问。
“没有,我是来办别的事。”温洛洛回。
陈佳“她们都说团长看好你,这几天说不定就提拔你做舞团首席。成了首席,独舞,肯定是会有的了。怎么样,开不开心?”
这话没错。
进入舞团里的每个舞者,都有梦想要在剧院独舞,如果能成真,没有人会不开心。
然而,下一秒。
温洛洛忽然想起,当初在滨舞的演出汇报舞台,第一次跳独舞给薄桑看的回忆。
她有些恍惚,正沉浸回忆想着。
陈佳看见她手里的结婚报备显得很惊讶,瞪大了眼睛。
“这个时候你要填结婚报告?”
“你不怕团长放弃你?”
“真想好了?”
温洛洛点点头,没迟疑。
她很平静:“嗯,结婚和跳舞,我都挺认真对待,已经想好了。”
跳舞,对于从小就学的她来说,是很重要。
但想和薄桑结婚长久在一起的念头,不比想跳舞的分量轻。
她跟陈佳说了声回见,拿着报备表前往团长何梦珍的办公室。
门开着半个人的缝隙。
里面有谈笑的声音,好像是有客人。
换作以往别的事,温洛洛或许就不进去打扰了。
但现在已经到了八点,薄桑还等着她过去。
于是,她敲了敲门,推开后,走进。
“团长,打扰您一下,我有报备表要交给您。”
话音落下。
在团长何梦珍的办公桌前,温洛洛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客人,不是陌生人,而是桃夭舞团的团长,薄桑的母亲,黄月。
与此同时,黄月回头抬眼,瞧见她后也怔住。
黄月知道她在潮汐舞团,当初邀请过她加入桃夭,她没答应。
黄月猜想着,也许,是因为薄桑的关系。
小姑娘骨子里有倔劲儿,投入了对家的门下。
相较于对方的瞬息变化的心思。
温洛洛波澜不惊,只微笑,点点头,算礼貌打了招呼。
而后,她将自己填好的结婚报备表放在了何梦珍的面前。
黄月顺带瞥了眼,更惊讶了。
白纸黑字。
清清楚楚。
申请结婚的配偶一栏,娟秀的字迹,填写着薄桑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比心,再次感谢大家:
读者“Devil冰冰”100%全订
读者“枫糖布里欧吐司”100%全订
第42章 着迷
团长何梦珍看到她交过来是结婚报备表, 不免犹豫。
何梦珍在潮汐舞团里的身份,既是团长,也更像亲和的长辈, 朝夕相处下来,对舞团里这些的孩子性子都挺了解, 大多青春正盛,活泼话多。
温洛洛不算话多, 看上去文文静静,挺柔顺的模样,但骨子里有股倔劲儿,不光对跳舞的自我要求高, 会一遍遍精进,还十分有主意, 只要下了决心, 旁人劝说也不会轻易更改。
此刻说什么都没用,温洛洛就等在桌前, 该是决心已定。
最后,何梦珍叹口气,只得同意, 询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跳舞, 有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温洛洛顿了下想,明天薄桑就要赶回部队。所以,她明天过后就可以回来。
“后天。”答完前一个问题, 她笑笑,继续:“暂时还没想要小孩的事。”
听到如此的回答, 团长这才稍稍轻松些:“行, 预祝你这丫头新婚快乐。什么时候办酒席?”
薄桑很少会跟外人提军营建筑相关的事。
温洛洛斟酌了一下, 说:“他要赶回北方,酒席要晚些时候了。”
“办酒席的时候记得邀请我啊。”团长和蔼。
-
温洛洛从办公室出来,下楼刚要打车去酒店找薄桑,还没来得及跟空车招手,她身后传来略显急促的奔跑声。
她回眸,看到了黄月。
黄月停在几步外,呼吸略有不稳,还尽量压抑着,露出标准的微笑:“洛洛,介意到对面的咖啡馆坐一下吗。”
上午咖啡馆的客人不太多。
轻音乐的钢琴曲响着,阳光从落地的透明玻璃洒进,桌椅旁的绿植阔叶茂盛,每一处都显得雅致明亮。
跟薄桑在淮京常年不拉开窗帘,昏暗清冷的房子,气氛完全不同。
两人面对面坐着,都维持着舞者习惯性的优雅姿态。
黄月端起咖啡,浅尝一口,看着她笑道:“看见我挺意外的吧。其实,桃夭舞团来琢岛旅游放松,想着来了琢岛,可以跟你们团长商量一下联动演出的事,今天才会见到你。听你们团长说,你最近几年跳舞无休,身体能吃得消?”
“还行。”
温洛洛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有点赶时间,于是开门见山:“阿姨您不用客套,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薄桑还在等我。”
黄月听她这么坦白,愣了两秒,而后不再绕弯子,“其实,能找到你这样的女孩做儿媳,换做别家的父母肯定是很高兴的。”
方糖就在咖啡杯边,黄月目光略过,理智约束着,不放糖减少摄入,才是正确的。
“当时阻止你们,一部分原因,是你们都还不够成熟,怕耽误前途。另一部分,因为薄桑的父亲。他知道薄桑因为你,没去淮京的大学,也没有去军校,放弃了难得的机会,所以势必会拆散你们。他那个人很固执,强势,不择手段,听说你当初离开是被要挟了家人的安全,经过这事,你应该清楚。我当初是为你好,我并不是一个坏人。”
洒进落地玻璃窗的阳光透亮,晃着不断经过的行人身影。
温洛洛的眼眸也被反光,映射清澈而纯粹。
她不喜欢太苦的味道。
在尝过之后,加了块方糖,用勺子轻轻搅拌。
她说:
“对一个人好,不能只在前途方面着想。”
“阿姨,您知道薄桑最喜欢吃什么菜吗?”
突如其来被这样问,黄月怔然。
“如果薄桑感冒了,您知道家里的药箱放在哪吗?”
温洛洛并没恶意,她平静极了,说着事实:“或许在您和叔叔眼里,十八岁的年纪太稚嫩,稚嫩到无法正确选择人生将来的路。”
“但我和薄桑的十八岁,是共同走过了年少懵懂岁月,喜欢彼此多年,终于能将表白说出口的年纪。”
“从初中时候搬过来,到高考这几年,我一直都在跳舞,数学不太好,他教我数学,也在我家吃饭,他很喜欢我妈妈做的排骨,也会把刺挑了把鱼肉给我,很幸运,我们度过了无数的日子,陪伴着对方成长到十八岁。我们不是青春期的一时冲动,而是在最懵懂干净的年纪,遇到了这辈子都想珍惜的人。”
说完,温洛洛低头,浅喝了一口。
咖啡香醇,有了丝甜意,才更像她喜欢的味道。
对面的人没再说话。
黄月若有所思,沉静的垂下眼。
也许作为一个规划事业未来的引导者,自己可以,但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远没有达到及格线。
物质财富和精神关爱,并未让薄桑全部得到。
温洛洛不想耽搁太久,起身离开前,她全部交底:
“叔叔要想威胁,请在半小时内做完,因为我和薄桑马上就会去登记结婚。就算事后威胁,我也不怕,人除了生老病死,也会有天灾人祸的意外,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世上活多久,也许一年,也许十年,幸运的话还有几十年,不幸的话,或许就是明天。”
“父母我已经安顿好,除了薄桑,没什么别的牵挂了。”
“请您原谅,我赶时间,先走了。”
……
面前的小姑娘起身离开后,黄月垂眸,反思了许久。
她转头,看向光线晴好的窗外,看着看着,思绪就回到了自己青春年轻的时候。
她从小有舞蹈天赋,又肯下功夫,当舞团首席出现空缺时,就被舞蹈恩师推荐到首席的位置,而后春风得意,在全国剧场进行独舞演出。
在淮京一站,黄月遇到了薄桑的父亲,薄缜。
薄缜对古典舞之前并没有了解,之所以看演出,是跟几个生意伙伴谈好合同后,被拉着进了大剧场。
那时的黄月喝咖啡还喜欢加方糖,如果没加,便不喝,因为觉得没比中药汤好喝多少。
她上台前,喝了杯咖啡醒神。
舞蹈是洛神,临近结束,她耳边没戴紧的坠子随着舞蹈动作飞出,正好就落在了薄缜的那里。
下台后,薄缜亲自去后台还了黄月耳坠,两人自此才有了联络。
第一次发生在两人的初次约会,就在私人电影院包间里,而正是那一次,黄月怀了孕。
她当时还沉浸在热恋中,觉得可以结婚生子,等以后再跳舞。
婚后,黄月的肚子随着月份渐渐隆起,当激情燃烧殆尽,薄缜忙着生意,很少在家陪她,受怀孕激素的影响,她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对这个婚姻愈发失望。
直到生下薄桑,黄月生产完的身体激素水平急速下降,产后抑郁折磨了她许久。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始终有限。
失望透顶时,黄月将孩子扔给了家里的保姆,重新回到之前的舞蹈生活。
在舞蹈中她找回了自信和生活的乐趣。
两人婚姻关系愈发浅淡,在薄桑七岁时,薄缜觉得黄月实在不像话,而黄月也不愿改变,就此选择离婚各奔东西。
偶尔想起,黄月觉得自己和薄缜也相爱过。
但可惜,爱没有很深,不够为对方考虑,所以没能一直走下去。
自己没能遇到的幸福。
如今,儿子薄桑遇到了。
*
外面的阳光充足,没什么风,更显得冬天比边疆和滨城暖和。
温洛洛从出租车下来,在酒店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薄桑身影。
“等很久啦?”她过去,偏头笑着问。
薄桑说:“刚下来。”
她去摸他的指尖,再摸摸他的耳垂,有些微微的凉。
应该等了有一会儿。
温洛洛微微内疚,解释:“我不是故意晚到,交报备表的时候,见到了你妈妈。”
薄桑皱眉,稍暖的掌心握住她的手,眼神黑沉沉:“有没有为难你?”
她摇头:“这次见面倒没怎么为难,只是聊了聊,她说她的,我没指望她真的理解,总之,不示弱就是了。”
薄桑听到她这么说,神情才恢复正常。
温洛洛有自己的感觉:“老实说,和你爸比较起来,阿姨还算好相处的了。”
“是。”
薄桑低应一声。
他垂眸点开打车软件,叫了辆车。
在琢岛还没安家,房和车后续都要抽空赶紧买好。
她好奇:“如果你爸知道了我们结婚,会怎么样?”
“大概,他会用将来什么也得不到来威胁我。”
温洛洛一愣:“你真的会这么惨?”
“嗯。”他应着,眼眸看过来,还不忘安慰:“不过没关系。我赶完这期,加上这些年自己存的钱,足够跟你在琢岛安家。所以,你决定好了?”
温洛洛眨眨眼,显得格外可爱。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对于领结婚证这件事,确实决定好了。
“是呀,早就准备好了。”
十八岁那年的盛夏,她就决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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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政局领完证,两人回了公寓,中午饭和陈蓉、温国丰一起吃,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到了下午,温洛洛简单装了个背包,打算晚上陪他住酒店。
毕竟领证后的第一晚,还让薄桑自己睡酒店,有点太不近人情。
两人刚进了酒店房间,她还没来得及去阳台望远处的海景,就被从身后抱住。
几乎是那人碰到她的瞬间,温洛洛觉察出身子就开始发烫发软了。
薄桑把她抱来在怀里,低头俯身吻下来。
她攥着他的衣袖,在炙热的呼吸交错间,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