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跟狗血替身文里早死白月光同名吧。
哪怕是个小名也会不舒服。
并且最主要的是，洛鸢发现自从四阿哥对她叫出了那个称呼之后，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或是放出了什么深藏于深渊之下的东西，洛鸢耳边似远似近地传来了几声“鸢鸢”。
与四阿哥的声线一致，但是却又有些不同。
若是非要说，那应该是长大后声线变得成熟的四阿哥的声音。
一声声“鸢鸢”，字字泣血，像是痛到了极致之后的情绪宣泄，又像是情绪崩溃的前兆。
其声穿透力十足，洛鸢的耳朵都要被震坏了。
她猜测，这应当又是一个bug，也不知道是系统抽了什么风，还是说“鸢鸢”这两个字是个不可说的咒语，总之只要是四阿哥一念出“鸢鸢”这两个字，就会出现倒档片段。
只不过，宫女鸢鸢的事与她洛鸢有什么关系？
她身为一个无辜的兢兢业业的系统，为什么要把她扯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中。
【真真，换个名，别叫我鸢鸢，】洛鸢白着脸，虽然不太明白她都成了一串檀木手串为什么还会感到疼痛，但是她还是忍着痛认认真真地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就叫洛鸢挺好的。】
四阿哥敏锐地感觉出了洛鸢的情绪不对，他眸子一黯，慢慢垂下眼帘，良久，意味不明地扯了个无声的笑，再扬起头已经是换上了与平日里无异的神色，有些迟疑道：【可是，叫洛鸢总觉得有些生分……既然你不喜欢‘鸢鸢’这个叫法，那我叫你阿鸢如何？】
【行行行，】洛鸢连声答应，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叫什么都行，别叫鸢鸢就行。】
四阿哥睫羽微微颤了颤，随即顺从地垂下，掩盖住眸子里的一丝探究和冰冷。
他倒是很好奇，“鸢鸢”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禁忌。
让洛鸢如此讳莫如深。
这般亲昵的叫法……四阿哥长长的睫羽掩住了眸子中的不虞和妒色，也不知成了谁的专属。
最好别叫他知道。
四阿哥在洛鸢不知道的地方，狠狠磨了磨牙。
幸好他没磨太久，八阿哥在不经意之间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冷冷氛围。
“那雷——”八阿哥下意识开口，但后知后觉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刚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剩下的质问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的刺，上不去下不来，甚至还有些刺痛。
“雷？”四阿哥掀起眼皮，将心底的那丝不悦藏得很好，便看着八阿哥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瞧着鲜活生动还有些好笑，他笑眯眯地单手支着下巴，语气中满是无辜，“你觉得我能控制打雷么？我怎么知道大哥恰好会被雷劈了呢？”
“你！”八阿哥怒气冲冲地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四阿哥打断。
四阿哥意味深长地指了指自己道：“我？”
然后恍然大悟，诚恳地道了歉：“啊，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有错，我错就错在，不应该提议发誓，害得大哥没经受住诱惑，竟然也跟着发了誓。”
“你少在这假惺惺！”八阿哥气得都快哭了，眼底发红，跺着脚大喊大叫，眼看着自己说不过四阿哥，便攥紧拳头冲上来，猛地朝着四阿哥挥出一拳，口中还恶狠狠道，“我让你幸灾乐祸！”
四阿哥毫不费力地一偏头轻轻松松地躲开，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很写意地一抬手便攥住了八阿哥的手，用力地狠狠一攥，之后便听八阿哥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啊啊啊——！”八阿哥本来蓄着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狠狠砸在地上，显得可怜巴巴，但是即便是哭也气势汹汹，声音大得仿佛要将整个房顶掀开来。
四阿哥嫌弃得耳朵动了动，随即一甩手，便将八阿哥的手甩了开来，见对方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才站住，迎着八阿哥仇视的目光，他勾唇浅笑：“老八，别那么暴躁，君子动口不动手。”
“混蛋！”八阿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道，言语之中透着狠意，似乎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我混蛋？”四阿哥嗤笑一声，眸子闪着冰冷的光，慢悠悠道，“之前你将我关起来的时候，我都没说过这两个字，怎么如今不过是攥了一下腕子，你就受不住了？”
“我……”八阿哥眼神闪躲，竟有些不敢看四阿哥的眼，嗫嚅似的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你且看着，”四阿哥接了他的话接着往下说，弯唇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往后的事，没那么简单。”
八阿哥握着被攥到通红的手腕，像个被惹怒的狼崽子，但却由于干不过对方，实力悬殊，只得咽下痛楚，恨恨地啐了一口，暂且忍下。
正在此时，突然门口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带着惊异和不可置信：“今儿是真难得，怎的都聚在一处？”
众人往门口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在洛鸢的视角下，这些阿哥们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跪得此起彼伏，争先恐后地低下头，山呼万岁。
“给汗阿玛请安！”四阿哥自然是也跟着一同跪下，神色淡然地迎接着康熙的到来。
康熙的排场还是很足，他就站在门口，旁边跟着熟悉的孟师傅，而从身后像是变戏法一样冲出来一群人，搬着御用的椅子到了最前面，然后恭迎皇上就座。
康熙背过手，朝着那张椅子走过去，但余光看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场面，他掉过头，往回走了几步，就猝不及防看到了大阿哥那张仿佛刚挖了煤过来的脸，他瞳孔地震，震惊地开口：“这脸……怎的成了这样？”
“回汗阿玛，大哥被雷劈了。”四阿哥沉痛道，看起来很是痛心疾首，“都怪儿臣不好，带得大哥跟着我发了‘从未做过亏心事’的誓言，没成想，竟是老天今日偏生真的降下雷来，害了大哥。”
他这话说的极快，还没等八阿哥反应过来捂住他的嘴，便飞速说完了。
“什么？！”康熙大为震撼，僵硬地看向大阿哥，见对方的的确确一副被雷劈了的倒霉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桌子，怒斥，“这到底是做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朕本想挑你去军中历练，如此，朕还如何带着你去征战！简直成何体统！”
“不！汗阿玛！”大阿哥倏地被这句话吓醒，刚一睁眼就看到康熙绷着一张脸，瞧着甚是不悦，再联想起之前的话，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康熙跟前，重重跪下磕头，“汗阿玛，儿臣无碍！求汗阿玛再给儿臣一个机会！”
“不成不成，”康熙面色沉重，摇了摇头，“你如今面若黑炭，若是令那该死的噶尔丹笑话朕的儿子都黑成这副德行，大清的脸就都丢光了！”
作者有话说：
大阿哥（悲愤大喊）：该死的天雷，坏老子前程！！
天雷（本来走远了，听到后又折回来）：兄弟们，他骂我们！劈他——！
大阿哥危。
第41章 他捏了脸
大阿哥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被雷劈成黑炭而被他最亲爱的汗阿玛嫌弃。
这句话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离谱。
一时间大阿哥竟然不知道该因为哪件事而悲伤。
毕竟刚刚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起因还是结果，都是大阿哥平生仅见，超出了他对离谱的认知。
大阿哥看着汗阿玛满脸的嫌弃之色, 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僵硬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麦色的手竟然沾上了些许不明的黑炭。
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giegie, 他好黑哦！”小十四憋不住事，偏过头悄咪咪地跟四阿哥说小话，但因着屋子里太过寂静，故而专属于小孩子的清脆声音便传了出来，他天真道，“黑无常, 就是他！”
大阿哥的背影倏地静了, 他僵硬地扭过头，顶着一张黑炭脸，脸上还由于刚刚抹了一下, 留下了几道白色的印记，不仅没有减轻他身上的狼狈之色，甚至看样子还起了反作用。
“老十四……”大阿哥眯起眼, 想说什么，但是却被一道肆无忌惮的笑声打断了。
“噗哈哈哈哈——！”小十四笑得倒在了四阿哥的怀中，一边笑还一边断断续续地道, “giegie，他笑，眼就没了！”
大阿哥：“……”
心累。
“呦, 朕的老十四也在这, ”康熙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也是从这标志性的嚣张笑声听出了是他心爱的老十四，挑了挑眉，笑着逐着声音去寻到尽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怀中无奈抱着小十四的四阿哥，康熙笑吟吟地亲自走到四阿哥身边，在四阿哥有些愣怔和不知所措的眼神里，康熙一撩袍子，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四阿哥抿抿唇，有些迟疑地开口：“汗阿玛这是……”
“老十四，这么小就来学东西了？”康熙的话几乎和四阿哥的话同时响起，他脸上笑眯眯的，还刮了刮十四阿哥稚嫩的鼻头。
四阿哥：“……”
他抓着小十四衣服的手不动声色地收紧，垂下眸子，掩住了那一丝自嘲。
想什么呢？
你与小十四在一处的时候，汗阿玛什么时候关注过你？
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真真，你不开心嘛？】洛鸢敏感地觉察出了四阿哥心情的低落，她看了看四阿哥周围，康熙一张大脸直愣愣地戳在她眼前，小十四毛茸茸覆了薄薄一层头发的脑袋像个不安分的拨浪鼓，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人心烦。
在康熙和小十四之间，形成了一种皇家难得的父慈子爱的氛围。
而且仅容两人在内，其他人根本融不进去。
偏偏四阿哥就挡在两个人中间，像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巨大的电灯泡，在人家温情的氛围中横插一脚，显得格外多余。
可分明，他们都是康熙的儿子。
洛鸢隐隐约约的，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有些担忧地想要看一看四阿哥的神色，但是受困于这个该死的木头身子里，根本转不动，她心如火燎，也有些感同身受地不舒服了起来，试探性地道了句：【真真，别不开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这一直陪着你。】
【没不开心，】四阿哥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耳边康熙和小十四还在旁若无人地笑闹，但是他的耳朵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吵闹的声音渐行渐远，他垂着眸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无意识地张开复又合上，有些茫然，【我就是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是不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好，心也野了，竟然方才还肖想起了一些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比如刚刚，明明知道小十四就在自己的身边，怎么还觉得汗阿玛为他而来。
真是不自量力了。
四阿哥轻飘飘勾起唇，讽笑了一下。
【不是啊，】洛鸢急急道，【谁说你不自量力了？你值得的！未来，天底下最好的都属于你！你这么厉害，他看不到你的好，那是他的问题，是他的损失，与你何干？】
洛鸢这话倒也不全是在安慰他。
毕竟她清楚，四阿哥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
皇帝么，自然富有天下，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最好的？】四阿哥细细品了品这句话，目光下意识地便落到了洛鸢化身的那个檀木手串，眼中闪烁着或明或暗的光，抿了抿唇，勾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喃喃，【借你吉言。】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小真真！】洛鸢对他寄予厚望，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只是听到了四阿哥仿佛恢复了正常的声线，她松了一口气，便笑吟吟道，【别丧，你可是龙傲天呢！】
【嗯，我可以。】四阿哥目光一直没离开那串手串，眸子里闪着某种坚定到甚至有些偏执的光。
他势在必得。
“giegie，giegie？”小十四倏地推了推四阿哥，在他耳边大声而委屈地喊道，“giegie！你不理我！”
“没，”四阿哥很快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十四阿哥，挑起眉，“怎么了？”
一抬眼，看见了康熙的脸，康熙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眼里有探究之色，眸子渐深。
四阿哥抿了抿唇，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番，睁着眼就说瞎话：“汗阿玛，对不住，方才见小十四太过可爱，一时间失了神，看呆了。”
四阿哥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这一切都推到了小十四太过可爱上，并且深深拿捏了康熙宠爱小十四的心理。
毕竟自己的崽，可爱到让人看呆这种事，怎么能不让人骄傲。
说明自己养的好。
果然，康熙哈哈大笑，很是高兴地赦免了四阿哥的失礼，并且亲昵地拍了拍四阿哥的肩头，笑侃道：“老四，与老十四待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没能挡住啊！”
四阿哥顺势笑了笑，显得颇为乖巧。
但十四阿哥重重哼了一声，显然并没有被甜言蜜语轻易哄好，他撇了撇嘴，虽然被四阿哥夸的时候脸上不可抑制地泄露出了一丝丝笑意，嘴唇也一不小心就往上扬了扬。
但是很快他就压平了唇角，并且还掩饰般地往下故意撇了撇，以表示自己根本没有那么轻易原谅忽视他的四阿哥。
“giegie，我说，陪你，来的！”小十四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瞧着甚是愤怒，小脸鼓鼓的，引得人很想伸出指头戳上一下，看看会不会戳漏了气。
四阿哥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小十四的脸，轻叹一声：“早就想戳了，好软。”
小孩子的脸白白嫩嫩，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又像是一团软糯的糯米糕。
小十四一脸懵：“……”
注意一下好不好？汗阿玛还看着呢！
不要企图转移话题，谢谢。
他刚想说什么，另一边腮帮子却又被戳了一下，他眼睛一横，就看见他亲爱的汗阿玛跟暂时不可爱的giegie学坏了，也跟着一块戳他脸，一边戳一边还跟四阿哥深入探究，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朕也这么觉得！”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一群人跪在地上，悄咪咪抬头看康熙和四阿哥两个人一人一边戳起了小十四的脸，而且还就这个问题展开了经验交流。
“汗阿玛，儿臣觉得，小十四的脸其实捏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对，朕也经常如此，”康熙满眼放光地捏了捏小十四的脸，眼里泛起笑意，“朕时常觉得，老十四的脸越捏越软，最后竟一发不可收拾，直至老十四怒气冲冲要咬朕的手。”
小十四夹在他们两个中间，生无可恋地感受两边脸蛋不同的力度和相反的方向，感觉整个脸都要变形了。
小十四蓄着一汪泪，口齿不清道：“停！别捏！”
再捏他就要闹了！
当捏面团呢？
他也会痛痛的好不好？
就在小十四爆发之前，康熙和四阿哥惊奇地达成了默契，不约而同收了手，若无其事地开始讲别的话题。
“老四啊，听说小十四是为了陪你而来这上书房的？”康熙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