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在他身为阿哥的身份,并且还似乎是真的在扶他妹妹,他便忍下这口气,忍气吞声地往前走了几步,粗声道:“不敢劳您大驾,还是由我来扶她吧。”
四阿哥躲了一下,由于手拎着年秋月的后领子,险些被四阿哥勒死。
“咳,咳咳!”年秋月艰难地抬手,眼泪汪汪,“别!喘不上气了!”
年羹尧见状伸出手惊恐大喊:“你别动!你想干什么直说,别勒死她!”
“……”四阿哥看着这两个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嗤了一声,还是松了松手,“就凭她?弱成这样也配被我勒死?”
年秋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这句话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毕竟也清楚这位阿哥脾气差,嘴里就没说过什么好话。
她都习惯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年秋月眼里有些疑惑,但很快就被一块帕子给揉得半点都不剩了。
四阿哥慢悠悠掏出一张帕子,轻飘飘地盖在年秋月的脸上,静了一瞬,然后伸出手像是擦桌子一样,粗暴地对那块帕子揉搓来揉搓去,仿佛帕子底下不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球。
“!”年秋月属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她眼睛都睁不开了,挣扎着呼吸困难地艰难道,“救!救命!”
“你干什么?”年羹尧怒气冲冲地冲上前,用力掰开四阿哥的手,从他的魔爪中解救出自家妹妹,并且怒气冲冲地将他推开,猩红着眼吼道,“别碰她!”
【你干什么?】主系统简直要抓狂了,无机质的声音倏地扬高,【你就是这么完成任务的?】
接连面对两份质问,四阿哥依旧很淡定,他平静地抬了抬眼眸,先回答年羹尧的问题:“你眼瞎?我在扶她。至于那张帕子,是用来给她擦眼泪的。”
然后在年羹尧愣住的片刻,他从容地回答主系统:【怎么,我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来完成的?你想不认账?】
不等主系统回答,他抢先道:【你说让我把她扶起来,我扶了吧?她是起来了吧?】
主系统沉默着,显然觉得他扶的方式虽然狗了点,但殊途同归,年秋月确实是被他“扶”得站了起来。
【再者,你说让我给她擦泪,我那张帕子上难道不是沾满了她的泪?】四阿哥紧接着不紧不慢地反问。
主系统依旧沉默,从客观逻辑上看,确实是这样。
虽然他的手法过于粗暴,但的的确确达到了字面上的要求。
它没有办法反驳。
四阿哥见主系统没有说话,便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哼笑了一声:【那么请容我问一句,我这任务算不算完成?】
【……】主系统传来一阵嗞拉嗞拉的声音,似乎气到信号错乱,但最终归于平静。
【算。】主系统平静道。
从主系统的平静声音中,四阿哥听出了一丝微妙的咬牙切齿。
主系统似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只得给他这么认证。
但是想刀一个人的声音是藏不住的。
纵然如此,四阿哥还是笑了。
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
【阿鸢,我是不是很厉害!】四阿哥没忍住,开始找洛鸢炫耀,像一只做了好事想要得到自己主人夸奖的小狗。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快夸我快夸我”。
洛鸢一直静静地观战,在听到主系统吃了瘪之后眉眼俱染上清浅的笑意,闻声笑吟吟地顺着四阿哥的话道:【厉害,我们真真最厉害了!】
四阿哥如愿以偿听到夸奖,耳尖倏地泛起红色,之后低下头,无声地笑了。
眼里炽热的情绪藏也藏不住。
好想快点长大,快点变强。
强到不再受任何人拘束。
愣在一边的年羹尧总算回过神来,一回神就看见四阿哥莫名其妙地低下头,笑得荡漾。
年羹尧:“……?”
不是,笑什么?
整了人就这么开心?
年羹尧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
他果然最看不惯这些天潢贵胄高高在上整人的恶劣习气。
但是不可置否的是,从客观上,这个恶劣的四阿哥刚刚算是帮了自己的妹妹。
虽然不怎么温柔。
可万一……他本就不会照顾人呢?
年羹尧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开始为四阿哥开脱。
并且越想越觉得后面的这个原因可能性很高。
唉,他作为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么着令他很难做啊。
年羹尧有些苦恼。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哥俩好一样道:“算了,就知道你们阿哥金贵,不会照顾人,刚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时候不早了,比试该开始了,走,咱俩一块去。”
说完,还豪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心,你这个朋友,我罩着了!定然让你安然无恙地过了这比试!”
四阿哥一脸猝不及防:“……?”
等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年秋月(怒气冲冲):“你闭嘴!”
真真(嗤笑一声):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我偏不!我就说!balabala……
洛鸢(平静):住口
真真(乖巧羞涩):哦,好的阿鸢。
又名《真真的大型双标现场》
第53章 神奇系统
虽然经过了一些小插曲, 但是四阿哥还是顺利到了猎场。
在年羹尧莫名其妙的示好下。
在四阿哥被迫跟着他勾肩搭背地进了猎场。
至于哭哭啼啼的年秋月……年羹尧身后带的兄弟把她架到马车上,像是看什么重要珍宝一样把她看得紧紧的,好几个人一起看着, 根本没有法子能够跑出去。
毕竟这小孩前科忒多。
虽说是亲妹妹,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她关了起来。
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万一被逮到,岂不是要凉。
四阿哥顾不得年秋月的处境了,他只顾着皱起眉头,不悦地打开年羹尧不敬的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警告:“少跟我套近乎。”
两个男的, 勾肩搭背走在一块像什么样子?
简直有碍他严肃端方的形象。
四阿哥没管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看了看远处猎场的入口处已经有了不少人,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也便加快了步伐。
结果刚加快了一点,就感觉到肩头一重, 四阿哥步子一顿,余光就见一个不自觉的臂膀大大咧咧地搭在他的肩头,显出一丝浪荡不羁的随性。
四阿哥深吸一口气, 压着火气深呼吸了两下,发现胸口的那团火还是熊熊燃起,压不掉也扑不灭。
怎么这么烦呢?
四阿哥这么想着, 面无表情地抬起手, 一把拽住了那个臂膀, 然后猛地往下一拉,就要给他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结果对方也是个练家子,在初时的惊呼之后便很快稳住了身形,在半空中凭借强劲的腰力一扭身,然后有力的臂膀猛地一拽,便要拉着四阿哥往前翻倒,打的是同归于尽的意思。
四阿哥很快察觉了对方的意图,眼里冷光一闪,顺势腾起身,于半空中腰身一挺,翻滚了半圈便恰好抬腿俯踹向他,在对方略显迷茫地瞳孔放空,漫无目的地看向周围的时候,四阿哥的双腿已经蹬上了他的后腰,于是他眸子瞪大地扑在地上,激起尘埃一片。
而四阿哥冷着一张脸,感觉刚刚被主系统弄得一直不太愉快的心情转瞬间放晴,就像是沉沉的雾霭被风吹得四散开来。
果然,揍人是发.泄情绪的极好方式。
四阿哥掀起眼皮,看着趴在地上怨气重重的少年,终于露出了一路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浅浅一笑,冷冽的嗓音像是从冰天雪地里淬过的,内容毫不客气:“年羹尧,早跟你说了,别过来套近乎。”
年羹尧背着自己后腰上喜提的脚印,趴在地上懵了吧唧地思考人生,闻言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四阿哥,好久才重新聚了焦,他抿了抿唇,像个小牛犊一样从地上吭哧吭哧爬起来,抬手蹭了蹭鼻尖,吸了鼻子,盯着四阿哥看了良久,之后嘀嘀咕咕:
“老子贱得慌?都被揍成这样了,按往常来合该揍回去才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即便有再大的火气,一旦看到对方沉静的眸子,便消弭无形。
像是飞鸿踏过雪泥,根本留不下什么印记。
相反,年羹尧探究似的挠了挠头,他怎么觉得……对方的身上像是有一种神秘的气质,竟然让他看了就不自觉的想要,臣服。
甚至想要……伏地跪拜。
气场……这么大的么?
与此同时,年羹尧的脑中突然出现了“滴”的一声。
【恭喜宿主绑定“我是文明人”系统,我是文小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年羹尧的目光倏地变得微妙起来。
四阿哥并没有去管年羹尧奇怪的眼神,他听到了对方奇奇怪怪的话,不太明白年羹尧为什么要骂自己,但也懒得明白。
他负手旋身便打算去往猎场。
结果就被年羹尧的手拖住。
四阿哥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再给他来一巴掌。
但是年羹尧的下一句话让他成功收回了暴起的手:
“亲,别走。”
四阿哥:“……?”
什么恶心巴拉的称呼?
四阿哥被恶心到顿在原地,然后倏地反应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嫌恶地刚想甩开他的手,不成想却又被洛鸢摁下:
【什么什么?亲?】洛鸢耳朵动了动,敏锐地觉察出了不对劲,她骤然抬起头,看向年羹尧,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呼吸微微急促,略显激动道,【你问他,奇变偶不变?】
也不怪她激动。
“亲”这个语气词,清代还没有。
是妥妥的现代词。
年羹尧一个土生土长的土著,若是没有意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所以,莫非是有老乡穿到了年羹尧身上?
洛鸢一时间心潮澎湃,甚至想原地翻三个跟头。
如果她会的话。
但是她并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而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
毕竟,这件事过于惊世骇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如果……年羹尧真的是现代人,那么她所说的“奇变偶不变”他定然能够说出下一句!
久在异世的洛鸢,难得看见一个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若是真能碰上一个,那她满腹想说的话也不至于憋了这么久都说不出去。
四阿哥虽百般好,但终究还是土生土长的清朝土著,还是跟她有些许代沟。
于是洛鸢抱着这样的心思,紧张而激动地催促四阿哥赶紧问话。
一向听话的四阿哥反而不动了,他挑起眉,眸子敛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口中却还带着笑意,似是好奇,并流畅地接出了后半句:【若我没记错的话,下一句是符号看象限吧。你为何要让我问这个?难不成你觉得这个蠢货会这些?】
他系统性地跟着系统学过数学,所以才知道这些。
眼前这个一看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清楚这些?!
洛鸢一怔,随即想起四阿哥也遭受过数学的摧残,她恍然笑了笑,然后跟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并没有隐瞒自己来自异世的事实,毕竟比起系统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来,穿越似乎已经变成了毫不起眼的小事。
四阿哥听完,眼神奇异地看向年羹尧,嗤笑了一声:【就他?】
带着些许轻慢与傲气。
很明显是对手下败将的不屑一顾。
但是嫌弃归嫌弃,四阿哥还是不情不愿地依着洛鸢的话,抬起眼,清清淡淡地冲着年羹尧道:“奇变偶不变。”
他慢悠悠地拉长了音,像是怕对方听不懂,而特意放慢了语速。
又像是慵懒地随意一说。
果不其然,年羹尧一对断眉拧成了麻绳,满脸写着“卧槽这啥”“什么鬼玩意儿”“他妈的老子不会啊”等一系列国骂。
【你看,】四阿哥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冲洛鸢惋惜道,【那就是一个巧合,他根本……】
年羹尧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挠了挠头,恰好打断了四阿哥说了一半的论断:“那个符……符啥?啊对,符号,看,象限?”
虽然磕磕巴巴,但是终究还是说对了。
四阿哥猛地掀起眼皮,目光炯然,直直地看向他,眼里难得闪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说什么来着!】洛鸢激动地一拊掌,兴奋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语无伦次道,【我就说,他能说出“亲”那个字,就一定不简单!老乡!货真价实的老乡!我终于见到老乡了!】
洛鸢的激动难以言表。
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四阿哥只觉得她甚是吵闹。
有什么好激动的?见到这个蠢货就这么兴奋么?
四阿哥眯起眼,看向对面的年羹尧,越看越觉得他身上有一丝傻气。
“这话,谁教你说的?”四阿哥眸子深沉,敏锐地觉察出对方有些躲闪的目光,直言,“单凭你方才磕磕巴巴说得那般费劲,我不信你能说出这番话。”
年羹尧无声骂了句“操”,然后像是被什么给威胁了,身子一僵,陡然不受控制地原地开始翻跟头。
于是四阿哥就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年羹尧,眼看着对方像是着了魔一样疯狂翻跟头,一个接一个,中间都不带换气的,哪怕是汗如雨下也不停歇,一边嗷嗷呼痛,一边坚强地做后空翻。
啧,瞧着都累
在洛鸢看来,对方很像一个不停旋转的摩天轮,还是那种开了八倍速的。
不过……洛鸢眯起眼,看向年羹尧,总觉得对方的表情不像是自愿的,倒像是……被罚的。
谁会罚他呢?
洛鸢想到了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就在此时,年羹尧停下了不停后翻的动作,倏地站定,下一秒像是被抽了筋扒了皮一样往后一躺,宛如死狗一样,满脸生无可恋。
四阿哥给他数着,翻了五十个跟头。
好家伙。
四阿哥啧啧称奇,然后慢悠悠踱步到年羹尧跟前,幸灾乐祸道:“怎么?这算是比试之前的热身?够别致的啊!”
年羹尧都快翻白眼了,他像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缓过劲来,勉力道:“那话,的确,不是,我,说的。”
来自腹部的疼痛令他断句奇奇怪怪。
四阿哥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然后追问:“那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