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他得尽快跟明素心圆房,那么今夜,就陪她吧。
明雪霁一闪躲开:“不行。”
心里的厌恶简直压不住,又极力压抑着:“妹妹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
计延宗猜到她会这么说,她总是顾虑着明素心,傻傻的惹人怜爱。放柔了声音:“便是你再让着她,也总得有个轮换才成规矩,没有总在她那里的道理。”
“不行,”明雪霁闪躲着,急急往外走,“这才新婚几天……”
计延宗一把抓住了她:“十天了。整整十天。”
隔着袖子攥着她的手腕,她骨架小得很,软软的,跟明素心全不一样,明素心骨架要大一点,也没有她这么软。计延用力拉着,想要拥抱:“簌簌,我很想你,我一直没有跟素心圆房……”
明雪霁叫了起来:“快去请二夫人!”
用力挣扎着逃到门口,外面青岚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脚步往跟前走,计延宗连忙松了手。
他是要脸面的人,哪怕是夫妻之间,也绝不能被下人看见这种场面,更何况青岚还是元贞的人,只是心里惊讶着,还有一丝欲望不曾纾解的愠怒:“胡闹,你这是做什么?”
明雪霁极力忍着手腕上留下的黏腻感觉,站在门口:“妹妹的新婚,你不能这么但对她。”
新婚新婚,都十天了,还算什么新婚,他为她忍了这么久,新人在旁边都不曾碰过,她却只是一味贤惠,把他往别人屋里推。计延宗低着声音:“你我也是夫妻,我特地来找你,岂有把我往外推的道理?”
明雪霁又往外走了几步,油灯照着,青岚在旁边守着,计延宗好面子,她已经拒绝了几次,当着青岚,他不会再纠缠。这让她心里稍稍安定些:“你快回去吧。”
计延宗看着她,昏黄的灯光给她婉娈的容颜笼了一层淡淡的暖色,看起来越发柔软妩媚了,他从前就知道她生得美,但此时看着,又有种全新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只是一时说不清楚。上前一步,还想再劝劝,外面脚步凌乱,明素心闯了进来:“英哥!”
她瞪着眼睛抿着嘴唇,像护食的小兽:“时候不早了,快回去洗漱吧,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她来了,今晚,是决计不可能留下了。计延宗顿了顿,带着晦涩不明的情绪,看向明雪霁:“簌簌。”
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半晌:“我走了。”
迈步往外走,明素心紧紧跟在身后,示威似的来挽他的胳膊,计延宗甩开了,皱着眉头:“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
余光瞥见房里空荡荡的,明雪霁居然已经回去了,她连送都不肯送他,是怕明素心吃醋吗?他知道她贤惠忍让,然而贤惠到这地步,又让他有些郁气。
“英哥,”明素心紧张着,只是追问,“你来这边做什么?”
“有点事。”计延宗随口敷衍着,忽地一愣。
他想起来明雪霁跟从前比起来哪里不同了,她身上那股子缩手缩脚的怯劲儿没有了,虽然依旧是温柔沉默,但她眼里有光,姿态舒展,她现在,很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做派了。
难道是这些天里跟杨龄学礼仪的缘故?计延宗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没底,眼前再又闪过那片雪青色,让他忍不住想要回头,又被明素心拉住,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东大街那处房子我跟我爹说好了,这两天收拾完咱们就搬进去。”
计延宗知道,她在等他奖励,可他没什么心思奖励,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英哥,”明素心停住步子,“我娘请大夫开了些补身助孕的药,你我都有,我已经让人煎好了,等回去就吃了吧。”
计延宗心不在焉嗯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补身助孕?难道她以为他不碰她,是身体不行?一下子恼怒到了极点:“你我房里的事,你也要跟你娘说吗?”
明素心被他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分辩道:“你娘天天催我,今天早上还问我有没有怀上……”
“什么你娘我娘?”计延宗打断她,脸上阴沉得能浸出水,“你嫁到计家,就是计家的媳妇,那就是你的娘亲,你一口一个你娘,可还有一点为人妇的本分?”
明素心张口结舌,一个字也分辨不出来。
计延宗折返身往书房去:“你爱吃药,就自己吃吧!”
明素心哭着回房,桌上摆着请帖,周慕深邀他们夫妇两个明天游园赏桂花,她本来等着拿给计延宗看的,此时这洒金印着桂花的请帖安静地躺在桌上,就好像在嘲笑她无人问津的新婚,恨到了极点,拿起来嚓一下撕成了两半。
明雪霁锁了院门房门,反反复复洗了许多遍,洗得皮肤都红透了开始发疼,这才停了手。
一天也不想再看见计延宗,然而只要没和离,就不得不跟他周旋,真让人恶心透了。
“夫人,”青岚换了一盆水过来,“那件雪青褙子其实已经洗好了,方才觉得翰林问得古怪,所以推说没洗好,现在要怎么办?”
那件褙子,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计延宗一再问起?明雪霁思忖着:“收起来吧,以后不穿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奔波了一天明明很疲惫,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元贞一整天没消息了,他现在,怎么样?
圆山陵园。
士兵手执兵刃,密密匝匝将坟墓围了几圈,廖延下午就赶来了,此时极力劝着元贞:“王爷回去休息吧,此时夜深,国公不会再来。”
元再思应该不会再来,但元持未必不会,虽然年轻,却是条阴险毒辣的蛇,就连这突然要迁坟的主张,也未必不是他撺掇的。元贞望着月亮光底下才刚翻新过的坟墓,一言不发。
“王爷,”廖延劝了半天劝不动,想了想改了话题,“明夫人那边正在张罗茶叶铺子,还有那个红珠,快的话也许明天就能接回京里,明夫人诸事都不熟悉,怕是还得王爷亲自过问才行。”
许久,元贞回过头,看他一眼。
廖延暗自松一口气,趁热打铁:“如此明天就得下山一趟,若是休息不好引发头疾,只怕明夫人又要担心。”
那站成一尊铁塔的人终于动了,元贞背着手慢慢走过,眼皮低垂:“少拿她来做借口!”
带着凛凛的威压,廖延心里一紧,忙道:“是。”
心里暗暗感叹,几时这个六亲不认的人,居然也有了挂牵?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第二天。
明雪霁一大早跟着杨龄出门,将城中几间大的茶叶铺都转了转,又到几处市场打听了供货商,一天下来,对于进货价和售价粗粗有了数,又见各家铺子里货色参差不齐,像明孟元那样以次充好,货不对板的情况也不在少数,让她越发怀念当年母亲的铺子,那纤尘不染的一切。
赶在下午回到别院,廖延也在,递过来一摞写满字的纸:“王爷命我整理了京畿附近所有大的茶叶供货商,还有掌柜、账房和大伙计的人选,情况都在这里头,明夫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若是看中了哪些,告诉我就行,我让他们过来当面跟明夫人谈。”
又道:“红珠被卖去了唐县,已经派了人去接,大约今明两天就能到。”
明雪霁拿着那厚厚一摞纸,因为体谅她认字不多,里面写的都是简单的字句,大白话,鼻尖酸得厉害,他为她,实在考虑得很周到。
“邵家的情况还在打听,海州远,派去的人还没传消息回来,明夫人再等等。”廖延又道。
“好,我等着。”明雪霁郑重点头,福了一福,“谢谢廖长史,谢谢,王爷。”
夜里躺在床上,依旧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不断闪过那天分别时元贞突然阴沉的脸,已经两天了,陵园那边的事情可解决了?他的头疾还有没有发作?
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这是怎么了,像这样为着非亲非故的男人辗转反侧实在太不应该,况且,她算什么。又怎么能这样胡思乱想。
黑暗里突然有低沉的脚步,男子的气息。
第49章
阴影笼罩在床前, 明雪霁认出来了,元贞!
惊得差点叫出声,想要起身,反应过来时连忙又裹紧被子, 整个人缩在床里不敢动:“王爷, 您,您, 三更半夜的, 您不能进来。”
阴影越来越近,元贞慢慢走来, 一言不发。
黑暗里看不见,模糊感觉到他就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明雪霁一动也不敢动,手心里出了汗,额头上也是,又惊又怕,更多是羞耻, 然而他没有再动, 又让她恐慌的心境慢慢安定一点,压低着声音问道:“王爷,您有什么事?”
半晌,听见他低沉的语声:“起来。”
他并没有走, 依旧站在床前看着, 明雪霁不敢起来, 她只穿着小衣,赤身露体的, 怎么能在他面前穿衣服?“你,你先出去……”
这已经是她极大的让步了,她能感觉到他情绪有点不对,也许他有什么要紧事急着找她,那么至少得回避一下,等她穿完衣服,她会好好问清楚出了什么事。
元贞没有走,他似是等得不耐烦,突然弯腰伸手,连着被子将她打横抱起。
明雪霁惊呼一声,声音不敢高,只是压在喉咙里:“你,你放我下来。”
元贞没说话,只将被子卷得更紧一点,将她牢牢裹住扛在肩头,看见架上影影绰绰,大约是她的衣裳,随手也拽下来。
软软的暖暖的,像柳枝像花梗,对折在他肩上,半边胸怀是暖的,有她,半边是冷的,没有,差别这么大么,真让人有些不习惯。元贞出来卧房,青霜已经赶来了,想要阻拦,元贞斥一声:“让开!”
青霜犹豫一下并没有让,明雪霁模糊看见元贞压低的眉,心里害怕着,更为青霜害怕,忙道:“没事,你走吧。”
到底有没有事,她也不知道,然而是元贞,心里又抱着一丝侥幸,他从来没把她怎么样,这次应该也不会。
青霜让开了,元贞扛着明雪霁出了门。正是夜里天最黑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冷浸浸的夜风,元贞走了两步,下意识地将人从肩上放下,重又横抱在怀里。这样就不会吹到风,不会冷了吧,谁叫她磨磨蹭蹭的,老半天都不肯穿衣服。
黑灯瞎火的,又看不见什么,她总是脸皮太薄。便是看见了,又如何。元贞低着头,若是有月亮就好了,她这会子不知有没有穿,穿了多少,被子裹住的,到底是怎样的风光,现在,他很想看看。
一手横在背后,一手揽在腿弯,大步流星走着,那只手不由自主,沿着被子的缝隙,一点点摸进去,听见她低低压抑的叫,手里柔腻一片,是她的脚。
光的,和想象中一样软,圆圆的脚跟,微微隆起的足弓,微凹的足底,再往前小小一个一个,圆圆的脚趾。心里一下子烧着了,胀,涨,连牙齿缝里都是痒的,很想咬一口。
明雪霁羞耻的几乎要死过去,被子裹着不好挣扎,更何况她身上连衣服都没有几件,也不能挣扎,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徒劳地拒绝:“别,你别。”
别什么。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计延宗那个废物能做什么。男人没几个好东西,明明娶了妻子,又要一个一个往床上塞,也就活该他们的妻子如今在别的男人怀里。元贞在黑暗中寻找着,摸索着,触到柔软翘起的轮廓,是她的嘴唇,满心的燥热只能找到这一个出口,抱起来,用力亲了下去。
吸,着吮,着,牙齿轻轻咬着,像甜透了的软糖,任由他采撷,唇舌间溢满香甜。
让燥怒的心境突然一下,就安稳了起来。
明雪霁裹在被子里,像溺水的鱼,徒劳无用的喘,息,夜里的风冷浸浸地吹在脸上,他的气息又是烫的,身体也是,烫得她脑子里混乱到了极点,什么也想不清楚。他停在原地没有再走,只是亲吻着她,间或还咬一口,不怎么疼,只是怕,又有怪异的痒和沉沉的迷茫,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这夜色怎么都看不到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贞终于停住。明雪霁喘着气,手脚都不得自由,只把一双眼紧紧闭着,他又开始走了,他突然跃过了围墙。
像那个夜里,他带着她回去明家那个夜,在夜色与高墙间穿梭,他又把她扛在肩上,大约这样方便行动吧,她的衣服压在被子底下,行动时袖子襟片晃晃悠悠甩着,几分好笑,几分慌张。
他跃出最后一重围墙,带她上了马,又把她斜抱在怀里一只手揽住,他踢了一脚,马儿飞快地跑了起来,哒哒哒哒清脆的蹄声,马背上颠簸得厉害,哪怕他紧紧搂着,明雪霁还是恨怕会掉下去,在惊慌中伸出手,抓着他的衣服:“要掉下去了!”
元贞看见了一小片白色,是她的胳膊,她果然没穿什么。一下子燥到了极点,丢开缰绳,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