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局里电话打过来说有案子的时候，她头一次这么抵触工作。
想是这么想，但池柠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低头打了个哈欠。
秦云礼去衣柜里给她拿了套衣服，池柠快速穿上，拿着厚袜子准备套。
“我送你过去。”秦云礼给她穿好，微微抬首看着她，站起身来，“围巾记得带。”
“不带了，戴着围巾碍手碍脚的，一会儿不方便操作，你送我过去吧。”池柠道。
“嗯。”秦云礼穿上大衣跟她一块出了门。
是一件坠楼的案子。
池柠只让秦云礼送她去了小区门口。
坠楼的案子，尸体一般都比较恐怖，她想着还是不要让秦云礼看到了。
秦云礼也依言只送她到门口，拉住正要下车的她，“我去买点菜，今天晚上想喝什么汤？”
池柠脑子里倒是没有什么最优选，随口道：“山药排骨吧，你开车小心一点。”
秦云礼弯唇：“嗯，等你回来吃饭，拜拜。”
“开慢点啊，拜拜。”池柠挥挥手，随即进入小区。
小许远远看见她，“柠姐！新年好啊！”
“新年好。”池柠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套跟工具箱，踏入了警戒线，只看见一个小男孩，衣着单薄倒在血泊之中。
周围的血迹有些奇怪，池柠站在边上皱起眉头。
这个高度……
池柠抬起头看向楼层，转头对小许道：“测量着落点，一会儿回去计算一下对应的楼层。”
商敬学走过来，“柠姐。”
“嗯，你们走访了吗？”池柠蹲下来查看尸体。
第一百七十八章 线索
池柠眉头越来越紧，环视了一圈，站起身来问商敬学：“你们走访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监控线索？”
“没有。”商敬学也觉得头疼，“这里是老旧居民楼，监控坏了很久了，物业也一直没有找人来修。”
“嗯。”池柠叹了口气，招呼同事过来拍照记录。
她低头绕着尸体走了一圈，抬头看着楼层。
上面还有不少人低下头看热闹的。
“先把尸体带回去吧，我再在现场看看。”池柠走到小许身边，递给她五个物证袋，“这几个让他们拿回去化验一下，让穆青和调一下泠川的降雪分布。”
“好的柠姐。”小许接过来，转身喊其他人帮忙一起把尸体抬上车。
“柠姐，有什么问题吗？”商敬学看着池柠在尸体周围绕了几圈了，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池柠皱眉扶着下巴沉思，“你不觉得这个血迹分布不太对劲吗？”
“哦，这个啊，死者死后应该是下了很大一场雪，就掩盖了很多，痕迹科那边已经去准备专门的设备保存证据了。”商敬学眨眼看着她。
怎料池柠听了脸色更加不对，“你是说，他坠楼以后还下了一场雪，把他盖住不少？”
“对啊，好多痕迹都被雪封存了。”商敬学叉着腰点点头。
池柠又问：“没有人立马发现吗？”
商敬学迟疑，“他是被路过的人发现的，客观上来说，是没有在那时候被人立马发现，而且大过年的这边放炮的人也很多，不容易察觉吧？”
而且要是立马发现应该也没救了吧？
商敬学想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不由得叹了口气。
“问题就在这里。”池柠皱紧眉头，“你遇见过跳楼吗？”
商敬学连忙摇头，“没有啊，以前处理过这种案子，但是现场跳楼我还没碰到过。”
“我碰到过。”池柠说得轻描淡写，“我研一那年，学校有个师兄因为压力太大从教学楼五楼跳了下来，当时就没救了，那是很大很大的声音，跟炮仗完全不同，不可能有人在听到这样的声音不为所动。”
“你们先走访调查一下死者，尽快了解到死者的身份，方便我们尽快取证，确定案件性质，你们也能多休息几天。”池柠脱下手套准备上他们的警车一块回去。
商敬学想起一件事情，拉住池柠道：“对了柠姐，陈清和都招了。”
“终于肯开口了？”池柠笑不出来，不知道作何表情。
既然可以现在开口，池柠想不通为什么他要挣扎这么久。
“对啊，还交代了那个流窜的贩毒团伙的行踪，还有很多案子的细节，张琦说再把材料收拾一下就可以递交材料上去正式起诉他了。”
池柠颔首，又问：“那个陈林轩呢？”
“贩毒抓起来了，起码七年是有的，其他的还没审问完。”
“知道了。”池柠拉开车门上了车，仔细梳理这起案子的疑点。
她在现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就是把他的鞋给找齐了。
还没有确定跳楼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先从尸体上找线索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认尸
回到局里，池柠立刻展开了尸检工作，在得到了死者的体重以后，立刻进行了跳楼点的计算，将相关的数据进行了几次实验以后发给了还在现场的商敬学等人。
得到跳楼点，商敬学他们立刻上去保护现场。
“男性，根据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应该在十二三岁左右，”池柠皱眉收回手，“背部腰腹，双臂都存在中空性损伤，从愈合程度来看，分别是不同时期形成的，最长两周，最近三天前左右。”
“虐待？”穆青和盯着尸体不解道。
“可能是，死者还有轻微的营养不良的现象。”池柠道，“这个送过去做常规毒物检验，看死者是否是在清醒的状态，还有胃内容物也送过去一起检验一下成分，从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来看，应该是饭后半个小时发生的意外，吃的也不是很好，就是些普通的速冻丸子之类的。”
第一轮尸检结束，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了。
池柠走出局里，被冷风冻得瑟缩了一下。
商敬学带着一个神情麻木得失神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向池柠：“柠姐。”
“这位是？”池柠看向女人问道。
“死者的母亲。”商敬学似乎是有什么想说，但是碍于女人在场还是没有开口说下去，只添上一句，“过来认尸的。”
池柠愣住，皱起眉头倒是没有犹豫，准备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颔首道：“我带您过去，我是主刀的法医，姓池。”
女人木楞着，并没有反应，池柠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一直带着她走到解剖室外面的走廊，顿住脚步，“女士，这是高坠案件，在看尸体之前，我希望您能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女人这才转动眼珠子，面容灰白地看着她，了无生气一般点了点头。
池柠说了声“好”，又道：“稍等。”
说完，就转身让小许安排认尸。
死者已经面目全非，甚至难以分辨五官，要认出来还是有些难度。
女人进去没几分钟就确认了是她的儿子，小许给她做了一个活体取证，用来核实死者身份。
商敬学则带着女人去问话。
问话工作是下属进行，商敬学从审讯室走出来，走到正打算离开的池柠身边，“柠姐，这个女人住的地方是抛尸点的下一楼，抛尸点的计算在天台，她住顶层。”
池柠不予置评，插兜走了两步问他：“你们走访得怎么样了？”
“因为死者身份还没有确认，收集到的信息比较少，目前还没有在附近找到有目击过死者自己走入小区甚至是跳楼的目击者。”
“嗯，你们注意休息，我先回家了，一些资料也需要整理一下，说不定你们用得到。”池柠跟他挥挥手，再次走出局里。
她没有喊秦云礼接，而是自己打了个网约车回去。
半路上又下起雪来，池柠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给秦云礼发了通电话，车子刚停下，她抬头就看见了秦云礼立在雪景之中，垂直撑伞的身影。
“小礼！”池柠拉开车门笑嘻嘻地喊道。
第一百八十章 更关键的证据
秦云礼听见这个称呼诧异了一下，手上的伞已经遮在她的头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池柠抱住他的腰，哈出一口气，“好冷哦。”
“让你不带围巾，我煲了汤刚端出来，上去喝。”他说着，目光带了几分促狭，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声，“姐姐。”
池柠听着动听，抱着他的胳膊往大厅走，“快回去快回去，你怎么只穿这么点啊。”
“不冷。”秦云礼揽住她朝里面走。
网约车司机离开前不禁摇头感叹，这姐弟俩感情真好。
池柠在餐桌前面坐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碗，“你吃了没有？”
“吃过了，你刚刚打电话来的时候又给你热了一遍，吃完以后休息一下再洗澡，一会儿我去给你泡杯茶。”秦云礼把汤盛出来一碗给她放在边上放凉一些再给她喝。
池柠还是被今天的案子折腾挺累的，吃完饭就去看了会儿电视，然后才去洗澡。
秦云礼从书房走出来，正要跟池柠商讨一下上次提过的重新装修的事情，走进房间里发现池柠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他抱起她，放在床的正中央。
池柠被弄醒，睁开眼看着秦云礼揉了揉眼尾，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又睡着了。
秦云礼顺势躺下来，关掉了所有灯。
池柠大概是累极了，睡得比较沉，秦云礼捏捏她的脸都没有反应。
他给池柠盖好被子，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还要去工作，池柠再怎么犯困也得爬起来忙碌，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困啊。”
秦云礼把毛巾贴到她脸上，轻轻擦拭着，弯唇道：“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不用，食堂也有饭菜。”池柠摇摇脑袋，又想起局里那群人戏谑的样子，更觉得不妥。
“我见不得人啊？”秦云礼忽然笑着问。
池柠闻言抬头看着眼前清雅俊逸的男人，笑起来，伸手捧住他的脸：“哪里的话，你最见得人了，你都不见得人了，还有什么人可以带出去见人啊？”
“那就说你想吃什么，正好我也没事情，去看看你我心里安心一点。”秦云礼把她的橡皮筋递给她扎头发。
他都这么说了，池柠也没想再拒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想吃什么，“清淡一点就好了，我嘴里都长了个包。”
她张开嘴给秦云礼看。
秦云礼顿时失笑，吻了吻她的嘴角，“好了，快迟到了，我送你过去，你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没有了。”池柠提着包摇摇脑袋。
秦云礼往她口袋里扔了几块巧克力，这才带着她出门。
坠楼案的尸体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的调查取证，确认案件性质。
快到中午的时候，毒物检验跟胃内容物成分的报告也都出来了。
“安眠药？”池柠皱起眉头，“这个浓度算不上低啊。”
“应该是坠楼之前的那顿饭吃完以后吃的。”小许看着报告道，“所以还是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吧？”
池柠颔首：“我们还要找到更关键的证据。”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是自杀
约定好下午再去一趟现场，刚到饭点，秦云礼就打了电话过来。
“我快到了，要喝点什么吗，顺路给你买。”
“没事什么想喝的，我去外面去接你。”池柠说着拿上外套就走了出去。
秦云礼莞尔：“还没到，外面冷得很，你一会儿再出来？”
“没事，局里还有点热，我出来吹吹风挺舒服的。”池柠把外套床上，一只手放进兜里，“不说了？”
秦云礼眉头松开些，“嗯，别着凉，我很快就到了。”
池柠往外面走。
张琦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匆忙地抱着电脑打电话，根本不看路，跟池柠撞了一下。
“柠姐。”张琦喊了声。
“这么急做什么？”池柠倒是不觉得疼，反而问道。
张琦叹了口气，“陈清和这边交代了好几起案子，我们这边都派人过去核实了，关键是他还牵扯到了一个贩毒组织，这个组织还拐卖妇女儿童，我们这边已经跟毒品调查科在合作了，一大堆资料没有整理送过去，不说了哈。”
池柠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往外面走，又想起了跟秦云礼合作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还没有被抓捕，但是因为警方已经掌握了一些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一直被警方监控着，商敬学之前就在合作这个案子，最近才因为这个坠楼案暂时调动了工作。
她低头走出去，等待着秦云礼的车。
没一会儿，秦云礼就来了，找了个停车位停了下来，他远远看见池柠站在门口冲他挥手。
秦云礼提着保温袋，走过去，“饿了吗？”
“饿了。”池柠挽住他的胳膊，“跟我进来吧，我办公室现在没人。”
秦云礼笑：“现在不忙了吗？”
“忙也得吃饭啊。”
这个点是饭点，但点外卖的更多一些，大过年的食堂都没什么吃的，大家也都不怎么愿意去食堂吃。
一路过来，倒是有不少喊秦云礼姐夫的。
池柠靠近他小声笑道：“他们都比你大，你就偷着乐吧。”
秦云礼低笑出声。
他已经吃过一些，在办公室陪着池柠吃完饭就离开了，池柠紧接着投入工作。
第一件事就是去跳楼点进行勘察，技术人员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天台的锁有被强行撬开的痕迹，紧接着就是一些足迹。
由于大雪的缘故，只有有遮雨棚的地方留下了清晰的足迹，其他地方都被几乎融化的大雪覆盖，找不到什么明显指向性的痕迹。
遮雨棚下面的足迹倒是有些发现。
“从这一组足迹来看，这个人身上应该是负重了，这个天台的所有者说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租出去过，跟撬开的锁的逻辑也比较符合。”池柠扶着下巴沉思着，“旁边这一组脚印身高在160左右，体重五十公斤上下，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应该是个女性。”
“所以这个天台根本就没有死者的脚印吧？确定是死者的坠楼点吗？”小许环顾一圈，“这个是不是可以说明，死者不是自杀？”
“死者没有自杀的动机。”商敬学从楼梯口走上来，双手插兜表情严肃。
第一百八十二章 特有的
“我们调查过死者的人际关系跟相关的遗物，没有发现任何死者想要自杀的倾向，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意外或者他杀事件。”商敬学说道。
“他杀，我们验出来他体内安眠药的成分，在案发的时候，他应该是属于一个昏睡的状态，而且这里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后来又研究了现场的照片，跟技术科其他人一致认为从天台这个高度跳下去或者是推下去，死者坠落的那个地点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绝对是会更严重的，至少他身下的雪还要被挤压得薄个两三厘米。”池柠蹲在天台边，从跳楼点的钢丝上往下眺望，“凶手应该是具备一定的知识，特意计算过坠楼点，所以才会让我们算出这个点，而且确实是有人来过这里，但是应该没有从这里抛下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