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和就跟在她身后，在一片区域里观察着。
池柠蹲下来，在后面的水泥地上发现了血迹，范围并不是很大，而且更像是拖拽擦到的血迹。
查了一圈，目前只得到了这么多东西。
池柠站起来脱了手套揉揉自己的腰，回头看见百无聊赖斜靠在墙边的秦云礼，心头的戾气散了许多，长舒一口气终于笑了。
“池柠！”商敬学在前院喊道。
池柠走过去，拉着秦云礼的袖子一块到了前院。
那个年轻的书记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各位同志好，我们这边已经协调好了，现在就可以把你们带过去问你们想问的。”
池柠把手上的证物放到车上锁好，转身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秦云礼没什么要做的，昨天出问题的车也已经停在了不碍事的路边，至少不会出什么其他的问题了，既然如此，他就跟着池柠一块过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都一样
一个大院里，一群村民坐在矮板凳上，抬头看向那个年轻的书记。
他们神色各异，有不耐烦的，也有不安的等等。
池柠站在边上，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目光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看了几分钟，她眉头轻挑，靠在秦云礼身上没有再东张西望了。
倒是有人一直在看她。
秦云礼侧着身子，给她挡住了大多数的目光，一些人的目光不免也移到了他的脸上。
秦云礼的气场太过凌厉，很快就没人再如之前看池柠那样肆无忌惮了。
商敬学再次把死者的照片拿出来，大多数人纷纷摇头，倒还是一个女人，捂着脸把人认了出来，泪流满面地喊着：“女儿！妈对不起你！”
穆青和立刻给人做了个活体取样，以便后面进行DNA的检验，同时也给自称是死者的父亲的男人也做了一份。
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开口自己对死者的印象，声称之前看照片没认出是因为她出去得太早了，以至于他们都快不认识她了。
这样的说法，池柠显然是不相信的。
在他们口中，死者早早就出去务工了，很少回来，跟家里关系也不好。
池柠冷笑了一声，“她才十五岁！谁会雇佣童工！”
“那就是被包养了吧。”人群里，有人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她长这么漂亮，被包养很正常啊！”
其他村民纷纷开始附和。
没有再听他们多说些什么，池柠和穆青和一起去死者的房间寻找证据。
那房间看上去就多久没人住了。
池柠打开衣柜，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她皱眉别开头，退后两步等了一会儿才去看柜子里面。
柜子里的衣服并没有多少，穆青和拿起来一件，目光里流露出不解，回头看向池柠。
他手里的那件衣服很是破旧，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十五岁小孩儿能穿得上的东西。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两个人辗转来回都没有看到。
她刚走回院子里，立马就有人喊：“警官！去我家看看吧！”
那是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池柠，有些兴奋地喊道。
不用池柠开口，商敬学他们就走过去做笔录了，他给出的理由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跟死者关系比较好。
一边又说死者这么久没回来了，一边又提出这种事情。
池柠拧紧眉头，并没有采取行动，但男人说完以后，越来越多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纷纷说死者跟自己家里谁谁谁关系好。
商敬学他们去问时间和关键细节的时候，一个个的又答不上来。
这起案子不适合再在这里耗下去了，她没有跟着穆青和挨家挨户再去取证之类的，提上已经收集到的证据，就放上了他们开来的车。
“你的车怎么办？”池柠抬头看着秦云礼，“路上怎么就突然有钉子了？”
“有人不想让我们走，”秦云礼目光幽深，“一次两次，都一样。”
池柠皱起眉头。
她知道这个结论是明显的事实推测出来的，但是到底会是谁不让他们走呢？
第二百三十章 阻拦
到底是想对他们说什么？还是有别的目的？
池柠想不到，秦云礼沉思许久，亦是一无所获。
商敬学他们也调查得差不多了，回到原来的屋子，简单地收拾了来时带的东西。
书记从身后出现，微笑地看着他们：“警官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市里有新线索。”商敬学言简意赅。
秦云礼正站在院子里打电话，另一只手拎着行李包，池柠抱着他的腰站在她身前有些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秦云礼转头看了一眼房主的位置，正好碰上房主的目光。
并不是在看秦云礼的目光，而是在看池柠的。
秦云礼脸色微冷，另一只手揽着池柠，对电话那头说道：“好，十分钟之后，我要看见你人。”
他这次来准备得很充分，柯尧给他准备了备用的轮胎。
在两个警察的帮忙下很快就换好了备用的轮胎。
先是查看了路面的情况，确定了路上没有钉子之类的东西以外，这才上了车。
池柠坐在秦云礼的车上，其他人都坐在来时的车上。
但怪异的，村子里的男人们都聚在村口，像是看热闹的模样。
“他们要干什么？”穆青和伸着脑袋看着外面的阵仗，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对这里可没有什么好感。
商敬学没有说话，脸色亦是透出一股冷意，摸着腰间的枪没有作声。
池柠回想着刚刚的物证有些出神，一些地方屋子里确实不曾有死者的生活痕迹，就好像……不是死者住过的地方。
而且十几岁出头出来打工这种事，在泠川市里发生可能性确实不高。
那个纹身呢？
池柠又想起那个纹身来，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排查得怎么样了，看商敬学的态度，八成是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
这个村子……好怪。
池柠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群人，冲着他们笑，眼睛里无神无光的，青天白日竟让人毛骨悚然。
“走吧。”池柠侧头小声地跟秦云礼说。
“嗯。”秦云礼拿起手机给商敬学发了个消息。
商敬学给同僚打了个暗号，快速结束了跟书记的对话，开车跟上了秦云礼的车。
车子开到村口，那些人蜂拥而上，笑着开口挽留。
“几位留下来吃个饭吧，我们好好接待一下各位！”
“是啊是啊，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是还是很好吃的！”
“对啊，留下来住一晚吧！”
池柠皱眉摆手，不去看他们，心上却没由来的开始烦躁，说不上是这个村子太过古怪，还是面前这些人。
突然，不知道从哪砸上来一块石头，剧烈的碰撞声吓了她一跳，手上被秦云礼握住，她转头看去，车窗并没有碎，但外面的人都视若无睹，继续伸着手敲车窗。
用石头砸可不是什么民风淳朴的事情，秦云礼当然也不多给什么面子，一脚油门往前，几个人被带得踉跄了几步，更多的是大家不敢凑上前了。
紧接着，是更多石头被砸过来，明显是生生要把车逼停的样子。
车后面的商敬学开窗，朝着前面的人大喊了一声，“都让开！”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半一半
商敬学喊完，前面的人并没有要收敛的意思，继续为所欲为着。
他关上车窗，却从余光里瞥见了书记的笑脸。
那并不是一种和善的笑。
商敬学心里一惊，再看着面前疯狂的人群，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也着实是忍不住了，从腰间摸出了手枪。
正打算鸣枪示意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引擎的声音，三辆黑色的车从路口尽头开了过来，看上去来势汹汹。
形势突然不明，商敬学摁住枪没有再动作，转头去看那个年轻的书记的时候，他皱着眉头，是一副显然对村民做法不赞同的样子。
商敬学冷笑一声。
他什么人没见过，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村子，在那里发疯似的每个人，都跟这个案子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三辆车停下来，齐齐走下来十二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耳朵上都挂着通讯器，个个身材高大，看上去并不好惹。
为首的男人池柠认识，是柯尧。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秦云礼叫来的人，从这个速度来推断，肯定不是临时起意叫过来的。
“秦总。”柯尧走过去，面无表情恭敬地喊了一声。
池柠甚至有点想笑。
“我先走，你们好好招呼一下他们。”秦云礼亦是平静清冷地开口。
黑衣男人看了那群村民一眼，柯尧立刻点点头，“明白了，秦总，我会处理干净的。”
就像电视里的情节一样，这群黑衣人给人一种没有生气的感觉，转身面向这群村民。
村民们面面相觑，看着秦云礼把车开走，紧接着是商敬学他们的车，然后是迟迟不走的黑衣人，顿时心慌意乱争先恐后地跑开的。
几个男的象征性地追了一下，四处张望了没一分钟就回到车上离开了。
除了车辙印，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
那年轻的书记本来是在观望的，警方不会做出恐吓的事情，但那个被喊为秦总的人显然不是警察，他要是真的下令做什么，要追究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现在看来，他似乎也不想纠缠，只是想离开。
跑开的村民又立刻凑上前去，“小陈啊，怎么办啊？”
陈子看着手机里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有摁下去。
他还是忌惮那个男人的。
那天可以毫不犹豫地把韩小娟带走，下次也可以那么把他带走。
回到泠川市，池柠跟穆青和马不停蹄地将搜集来的东西带回去检验。
秦云礼则是回家洗漱洗澡。
短短两天一夜的时间，池柠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下午给她做点吃的。
搜集到的证物更快分类送检，另一头纹身那里也有了线索。
当初那几个被罚的，一一被做了回访，一个人状态看上去很不对劲，被随便用讯问技巧一审，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和盘托出了。
池柠站在审讯室外监控的房间里，盯着玻璃那头颤颤巍巍的男人。
“我、我见过这个女的。”他颤抖着，一半出于紧张，一半出于害怕。
第二百三十二章 没胃口
他指着韩小娟的照片，像是要哭出来了，“我发誓，那是我上次被抓以后，做的第一个未成年的单子，但是我不知道她是未成年，我们这种小作坊，也没有什么门面，都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接客。”
男人陷入回忆之中，脸上露出惊惧之色，“那是一个大雨天，很大的风刮得树都快要倒了，我开着店门，一个女生就坐在了椅子前面，她穿得很成熟，脸上还化了妆，但是那个妆一看就不太熟练，不是很好的样子，整个人躺在椅子上，我以为她是睡着了，带她过来的是一个很高的男人，选了个图案说下午两点钟回过来接她。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我一开始没有在意，但是当我给她纹身的时候，她完全没有醒，我以为她是被下药了，然后就发现她整个人冰冰凉凉的，再一摸，根本连呼吸都没有了！”
他说到这里，整个颤抖得不行，如同筛糠似的，看了眼警察突然又安心了很多，长舒一口气。
“你就没想过报警？”对面的警察皱眉问他。
他摇摇头：“我不敢，这种事情太诡异了，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抛尸到我这里来了，怕惹上麻烦，结果等到时间，他竟然真的回来了，我只敢装不知道的样子，让他等一下，我马上就纹好后面的。其实是没纹好的，但是他看了眼也没说什么，就带着人离开了，还留下了三万块钱，我是一分都没敢花啊警察同志！”
听他说完，警方后续也在他家里发现了那三万块钱，还有他的不在场证明也充分。
因为这件事情冲击太大，那人走了以后，他就立刻跟朋友去吃饭去了，而且这几天都住在朋友家里，自己则是预约了一个声称很灵的道士给他的小店驱驱邪。
纹纹身算是什么样的心理癖好？
是标记？还是其他的什么？
甚至可能是童年成长过程中，某个让凶手产生心理阴影的人身上有的特征。
这个纹身图案的来源是可查的，虽然那个纹身师混得差，但是他的师父却是有名的纹身大师。
大部分有点手艺的纹身店，都会推出一些独创的纹身图案作为卖点，而这个图案也算在其中，是作为原创纹身售卖的。
池柠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纹身的事情，总觉得这个凶手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并不是那种日夜相处的熟悉感，而是曾经交过手的那种熟悉感。
总让她觉得这个凶手在她心里的影子，跟曾经某个案子意外重合着。
回到家里，池柠几乎是倒头就睡，但是睡了十分钟都没有，又爬起来把澡洗了。
“不吃饭吗？”秦云礼伸手抚着她的长发，轻叹口气。
“没胃口，我晚上醒了吃。”池柠踮起脚尖飞快在他唇上掠过一吻，就去洗澡去了。
知道她忙坏了，秦云礼也没有生出什么不满来，等她洗漱完关了灯跟她一同入睡。
池柠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梦到无数只手抓住她的脚踝往黑暗伸出拖，就像是恐怖电影那样。
第二百三十三章 锁定嫌疑人
池柠浑身一颤地醒来，久久不能回神，眸光闪烁。
“怎么了？”秦云礼睁开眼，沙哑着低声问她。
“没事。”池柠闭着眼睛摇摇头，轻描淡写，“做噩梦了。”
“不怕。”秦云礼摁住她的手，闭眼轻声说。
他大概也是累极了，说了两句话就又睡着了。
池柠反而睡不着，睁开眼一片漆黑，只有香薰透出微不足道的亮意，连手上的戒指都照不清晰。
今天秦云礼特意点了个鼠尾草的香薰，很淡，带了点柠檬的清香，很是安神。
池柠躺了几十分钟还是没有睡意，却把饥饿等来了，她拿开秦云礼放上来的手，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披着披肩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就连福子都在自己的窝里睡得很香，池柠把菜热了一下，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地吃着迟来的晚饭。
吃了一点就没什么胃口了，池柠去刷了个牙，回到床上躺着，挪了挪把秦云礼的手放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