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将近十分钟，卫寒还没有走，简宜去茶水间里泡咖啡。
刚要泡好，刚才还在她工位前站着的人，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吃早餐了吗？”他问。
怕被同事看到，她低声回道：“吃了。”
她转过头问他：“你怎么还不去会议室？”
卫寒抬腕，看了眼时间。
“还有五分钟。”
其实她也知道还有五分钟才开会，但单独和他呆在这里，她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生日那天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简宜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总之，她不像之前那么坦然。
正胡思乱想着，卫寒又说：“昨天又不回我消息。”
“我回了啊，”简宜皱眉，“我不是回了个‘哦’么？”
“‘哦’属于无效字节，不算回复。”
“谁说的？”
卫寒唇角微勾：“我说的。”
有人走进茶水间，简宜止住了话茬，捧着咖啡出门，卫寒侧了侧身，让她通过。
身后还听见那人问卫寒：“小卫总，要给您泡杯咖啡吗？”
“不用了，谢谢。”
简宜回到工位，打开和卫寒的聊天框，准确地说，她最后一条给卫寒发送的消息不是“哦”而是一串省略号。
周末这两天，她的微信几乎被卫寒轰炸了。
对，是轰炸。
她周六早上一起床就看到卫寒给她发了七八条消息，时间在凌晨两点至五点。
【你睡了吗】
【我还没睡着】
【你的礼物我拆开了，很喜欢】
【这是你送我的第二份礼物，我会好好保管的】
【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你之前送的圣诞毛毡公仔，我也保管得很好】
【才发现五点了，你应该睡着了】
【晚安，简宜】
他发了一张照片，把她之前送给它的圣诞毛毡小公仔和香薰摆在了一起。
简宜看着这个毛毡公仔晃了晃神。
她仔细地算了算，三年了，它的确如他所说的保管得很好，表面没看到任何被灰尘沾染到的痕迹，还干净得像新的一样。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送的礼物被对方珍视，她也不例外。
简宜一大早看到这张照片，心情还不错。
刷牙的时候，她随手回复了句：
【昨晚我十一点半就睡了，没看到消息。】
两个小时后，卫寒大概是醒了，给她发了一段语音。
卫寒：【你今天有事吗，我能去找你吗】
简宜那会刚好在晾被子，晾完后回他：【不能。】
卫寒秒回：【为什么？】
简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过来要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卫寒：【陪你看电视。】
简宜：【……已经看完了】
卫寒：【没关系，我们可以看别的。】
恰好那会，简心玥给她打电话，简宜接电话前，回复了卫寒。
【我还有事，不聊了。】
即便她这么说，周日那天卫寒的消息还是没停过，她一开始还耐心给他回复，后来他的信息太过密集，简宜便开始变得敷衍。
卫寒：【我起床了。】
简宜：【哦。】
卫寒：【我待会和邵逢去打篮球。】
简宜：【好的。】
一个小时后。
卫寒：【今天打球状态不好。】
简宜：【为什么？】
卫寒：【邵逢的女朋友刚才在台下给他加油了，可是没有人给我加油。】
简宜：【……】
第44章 [VIP]
十点半, 会议开始，简宜端着泡好的咖啡到会议室坐下。
见人齐，孙经理上台讲这次广告拍摄的计划, 简宜认真地做着会议记录，本来气氛很严肃, 但中途孙经理嘴瓢念错了某个词，闹了个笑话，底下的人开始憋着笑，偏偏他自己还没察觉。
简宜本来不觉得好笑的, 但看到坐在对面的江彤做了个鬼脸, 她不禁也用右手掩唇避免自己笑出声。
她抬头看向屏幕, 发现坐在主位的卫寒也正弯了弯嘴角。
两人笑着对视，简宜心里有根线好像被扯了一下, 她脸颊有些滚烫，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一个小时后, 孙经理捧着电脑从台上下来。
他的座位就在简宜右手边, 放下电脑时碰到了简宜的咖啡杯，眼看着杯子就要被撞倒了, 咖啡就要洒地满桌都是, 简宜眼疾手快把杯子拿走。
虽然避免酿成大祸，但还是有少量咖啡液洒在桌面上, 她立刻拿纸巾去擦，只是一不留神白色衬衫的袖口就沾上了淡淡的咖啡渍。
这件衣服是上周才买的，还没穿过几次, 没想到这就弄脏了。
简宜有些懊恼皱了皱眉, 打算等午休再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正想着，忽然卫寒开口：“休息一下, 十分钟后继续。”
简宜赶紧去卫生间处理，用手掬了点水在污渍处，她使劲搓，但好像没什么用。
有些沮丧地回到工位，发现五分钟前卫寒给她发了消息。
卫寒：【刚才有没有被烫到？】
简宜一愣，原来他都看到了？
所以这就是他突然停下会议的原因？
这么一想，她心里有了些异样，像是蚂蚁爬过心脏，引起一阵轻颤。
她回复道：【没有。】
会议结束已经是午休时间，来不及吃午饭，她和江彤准备去楼下的7-11随便买点吃的将就一下。
临出门，周岩喊住她：“简宜，你们要去便利店是吗？帮我带瓶冰红茶呗。”
“好呀。”简宜点头。
去到便利店，简宜和江彤买了两个饭团当做是午餐，两人一边吃一边吐槽孙经理，吃完，简宜这才想起要帮周岩买饮料的事。
江彤站在门口等她，她排队买完饮料出去，发现江彤正和卫寒说着话。
应该是正好碰上了。
她走近时，刚好听见江彤问他：“小卫总，有个问题实在很好奇。”
“什么？”
“你生日那天晚上是去做什么了？”江彤是个直肠子，问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合适，于是又补充了句，“不方便说的话当我没问哈。”
简宜这会刚好走了过来，卫寒看了她一眼，视线下移又望向她手里拿着的饮料。
他停顿了片刻，回答：“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江彤眼睛亮了：“哇，那为什么不邀请她来呢。”
“邀请了，她没来。”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江彤瞬时脑补出了一万字长文，还来不及细想，她的手机就响了。
接电话前，她忙说：“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江彤拿着手机走远了些，她刚转过身，卫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成熟稳重的人一下变得幼稚，他把简宜手里的饮料拿了过来。
简宜吓了一跳，看着被卫寒抢走的饮料，有点懵。
她回头看向江彤，生怕她这会突然转过头。
简宜小声问他：“你干嘛？”
修长的手指握住瓶身，卫寒右手轻轻一拧，瓶盖立刻就打开了。
他把饮料递回给她，表情很认真。
“帮你拧瓶盖。”
“以后我都帮你拧。”
简宜哭笑不得，他怎么还记着这事。
真是够小心眼的。
但眼前更重要的问题是，这瓶饮料并不是她的。
“这个是我帮同事买的，不是我的。”
这是卫寒未曾想过的答案。
他霎时也怔住了。
片刻后，他说：“不管，你再买一瓶。”
十分钟后，江彤打完电话回来了。
她左看右看，问：“小卫总回去了？”
“嗯，刚走。”
“这么快，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江彤望向简宜的手，忽然觉得不对，“欸，怎么多了一瓶饮料？”
简宜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舔着下唇说起了慌。
“有点渴，所以我刚又去买多了一瓶。”
“哦，这天气确实太热了，要不是怕胖，我也想喝。”
两人聊着坐电梯上楼，简宜一回到工位就戴上眼罩开始睡午觉。
就这么半个小时，她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都是一些没有逻辑的、细细碎碎的片段，醒过来时头有点重，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距离上班还有五分钟那会，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电话那头说她有一个同城包裹需要下楼去取。
简宜有些疑惑，她最近没有买任何东西寄到公司，怎么会有快递。
她满怀疑惑地下楼。
见她下来，有个穿着精致的女孩笑着走上前：“您好，请问是简小姐吗？有位先生刚才在我们店里为您订购了一件衣服，已经根据要求清洁干净并烘干，麻烦您签收一下。”
简宜迟疑了一会才伸手接过。
她好像能猜到是谁为她订的。
衣服取了回来，是一件相似款式的白色衬衫，但做工明显比她身上的要精细许多，大概价格也会是它的数十倍。
她看着身上衬衫袖口处淡灰色的污渍，又看向眼前这件崭新的白色衬衫，心脏某处的褶皱好像被熨帖平整，她的眼神变得柔和。
好一阵，她才点开卫寒的微信，想了想，她输入了两个字发过去。
【谢谢。】
——
月底，广告拍摄提上了进度，他们部门常常要出外景，简宜这半个月跟着到处跑，一会去摄影棚，一会又要去郊区。
周五那天难得不用出外勤，江彤提议大家一起去唱K。
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KTV，又能吃自助餐又能看夜景，她早就想去了，就是凑不够人。
她这会把链接发到群里，在她的强烈安利下，不仅是他们公司的，连捷麒那边的人也说要一起来。
简宜原本不想去的，她对唱歌这件事本身就没什么兴趣，但江彤硬是要拉着她作伴。
“没事，你不想唱歌，那里不是还有很多吃的吗，你可以只吃东西。”
简宜被她说服了，想着今晚也没什么事，那就当是团建了。
坐在那两个小时，她就只点了一首歌，是Frankie Valli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轮到她时，她刚拿起麦克风唱了两句，江彤就把另一支麦克风扔给了詹炀，朝他使眼色。
詹炀看懂了她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征求简宜的意见：“这首我刚好会唱，可以一起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简宜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让他难堪，她点了点头。
“好啊，一起唱吧。”
只是詹炀一开口，配上这甜蜜又直白的歌词，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暧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同事开始瞎起哄，简宜尴尬得想立刻离场，唱到一半她就唱不下去，借口说嗓子不舒服把麦克风递给了别人。
詹炀察觉到了什么，在微信上和她道歉：【他们太爱起哄了，希望没有让你感到不适。】
简宜正要回复，卫寒的消息弹了出来。
卫寒：【你怎么还不回家？】
简宜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卫寒发来一张照片，从照片的拍摄角度看，是站在她家楼下拍的。
简宜：【你等多久了。】
卫寒：【不多，两个小时。】
很明显这是反话，虽然他们没有约定好今晚要见面，但简宜还是觉得有些愧疚。
简宜回复道：【我和同事在唱K，会很晚才回去，你别等了。】
她这条消息发过去后，好一阵卫寒都没再回复。
以为是包厢里网络不好，简宜还特意连上了WiFi，但还是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这会旁边的江彤忽然凑了过来，把手机拿给她看。
她兴奋地和简宜分享：“你说，小卫总不会是你和詹炀的CP粉吧，他还是第一次给我的朋友圈点赞。”
简宜拧眉：“点赞？点赞什么？”
“我刚发了你和詹炀合唱的视频呀。”
简宜后知后觉地点开江彤两分钟前发布的这条小视频，血压霎时升高。
视频里是她和詹炀合唱时的片段，因为拍摄角度问题，看上去两人像是在含情脉脉地对视合唱。
“我今晚发了这么多唱歌的视频，他就只点赞了这一条，你说这是为什么？”
简宜太阳穴有点胀痛，她没有回答江彤的问题，而是拿起了手机。
她和卫寒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二十分钟前，卫寒没再发消息过来，微信上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简宜攥紧手心，对包厢里的同事说：“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去了。”
说完，她拿起通勤的托特包立刻走了出门。
回去的路上，只有詹炀发了几条消息过来，而简宜看着卫寒的头像，点开好几次对话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