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做不出这么缺德又伤人的事情。
“别胡说!”
丁黄露出和善的笑容,“江小道长,别介意,小计他说话不过脑子,没有什么恶意的,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当然。”
江沅跟着两人走进工地。
这块地方选的很好,她一路过来,不少楼房的玻璃的材质会折射出强烈的光,同周围的楼房一起,形成光煞,且高楼相互遮挡,从风水上来说,也不容易阻止气的流动。
气不动,水就死了,自然不利于养风水。
但这片工地四周却不同,西面虽有商场,但不直接对冲,其他方位上也不见高楼,反而是这里因为平坦、空旷,把四面无法流动的气都聚集到了这里,无意中形成了风水上的聚气、养气的格局。
如果没有请人专门指点过,那能够选中这里,并进行开发的人,必然是福运深厚。
“江道长,就是这里,你看,早上检验的人过来,这里又是松的。”
丁黄带着江沅绕到后面,“我们真是觉得很奇怪,材料换了,工艺也是严格按照标准来的,照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是啊,而且我们从前天开始,轮流守到这里,也没有人想要过来捣乱。”
小计也跟着点头。
频繁出现松动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就是这三米之内的两根桩子。
两人还给江沅专门演示了桩子松动的情况,这种程度的松动,远超过工艺不达标,通常是材料强度无法承受住这个压力才会这样,但他们也知道,公司买来的材料都是上乘的,没有偷工减料。
江沅看他们演示。
她注意到这边的土质和周围略有些不同,松动的两根桩子边缘隐约透出一丝煞气,又很快被这块地里面聚起来的气冲散。
“你们的桩子到几米的位置?”
江沅问道。
小计毫不犹豫地回答,“三米。”
丁黄补充,“一般是二米五左右,但这里的房子用了点特殊材料,比一般的要沉,所以地基挖到了三米深。”
“再往下呢?有没有看过?”
“……没有。”
丁黄听到江沅这么说,忍不住问道,“江道长的意思这地下有东西?难道是什么没有墓碑的坟地?能够把桩子都顶松了,里面那个不会是要尸变了吧?!”
小计听丁黄说的面如土色,“不、不会吧……”
“……”
江沅发现现代人的想象力总是要丰富很多。
“不会尸变的,这块地风水好,不会养出阴物,”她摇摇头,否认了对方的说法,“如果不想换地方打地基,就要把下面的东西挖出来,你们能做主吗?”
她记得丁黄在电话里提过,这块地开发权是什么陆氏集团的分公司。
果然,丁黄面露为难,听江沅的意思,这东西至少在三米以下,他们只是被雇佣来做这阶段的工程,没有权利来做这个决定。
“江道长,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丁黄连忙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他很快就打完电话,脸上有些为难和不好意思,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丁黄搓了搓手,踌躇着对江沅说道,“江道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公司这边也找了位道长,说是林安观的陈道长,都到工地门口了……动不动土,等那位道长看过再说。”
江沅站在原地没动。
林安观?
陈道长?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令人生厌的脸,正好和出现在视野里的那人重合。
第25章
冤家路窄。
陈邰良看到江沅, 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出这四个字。
他听到经理的电话,知道有个同行在这里,进门前就想好了该如何打压对方, 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江沅——
一想到那天莫名失声, 他对江沅出手就有点发怵,根本不愿回想。
偏偏, 这段时间江沅和上清观是管理处的热门话题。
因为江沅, 连带着他们几个从上清观出去的弟子, 都会被其他人问上两句——
“江沅和上清观是什么关系?”
“你们才离开没多久,上清观就咸鱼翻身了,现在谁敢对那位燕观主不敬啊?”
“我要是你们, 可能悔得肠子也青了,那可是无为观啊!”
“……”
陈邰良越是不想听到江沅和上清观, 就越是能够听人提起。
抛开她的身份、能力, 向来谁的面子也不给的宜长老鞍前马后,就连不理事的祝解都对她恭敬有加。
更不要说,林安观因为江沅丢了好大的一个面子。前有潘长老使用邪术被抓,后有黄长老派人封上清观, 却爆出江沅居然在四大道观之一的无为观挂单,级别堪比长老……
领着陈邰良过来的汪经理, 见丁黄就让个个这么年轻的姑娘家来工地看看,当下就有些轻视——
这个年纪的弟子, 恐怕连怎么给人算八字都没学明白呢。
他表面上问丁黄, “你们刚才电话里不是说东西在桩子的下面,得挖出来?”
丁黄快速看了眼江沅, 后者从听到有别的道长过来,似乎就不太高兴, 但面对经理,他连忙点头,“江道长是说下面有东西。”
“哦,这样啊……”
汪经理转头,看向陈邰良,“陈道长,您帮忙瞧瞧?”
陈邰良对经理的态度很受用。
之前想好的打压的方法,在江沅身上并不适用,他装模作样的在松动的桩子以及附近探查一番,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甚至连快速被冲散的阴气都没有察觉,但江沅说的肯定不会有错。
他心里一动,按照江沅的结果,依样画葫芦,“下面的东西比较深,先把它挖出来再说。”
“好!”
果然,汪经理一听,“丁黄,你叫两个人过来,把东西挖出来。”
陈邰良嘴角微扬,忍不住看向江沅,哪怕她有点实力,又能怎么样?赚钱的时候,不还是被人轻视?甚至得出的结论,换成他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江沅并不为此生气。
江沅只反问他,“陈道长认为,直接把底下的东西挖出来就好了?”
“……”
陈邰良噎住。
他连底下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但谁又能保证江沅不是故意诈他呢?等东西挖出来了,再根据挖出来的东西出应对的措施就好,他身上还带了两张封灵符,大概率是可以用上的。
眼见汪经理等人朝他看过来,陈邰良维持着表面的自信,“当然,江道友难道还有什么高见?”
江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陈邰良从江沅的态度里,感受到了轻视,他反而心里不忿,直接让汪经理带人挖地。
丁黄和小计两人倒是想要听江沅再说点什么,但他们人微言轻,只能听经理的,带着工具去挖地,巨大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尤其是还站着两个道士。
这段时间,虽然经理有意压下了这件事情,可每次质量检验不过,打好的桩子频繁松动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大家都传言说是工地开工打扰到了什么东西。
“都开始挖地了,肯定有东西,要不然挖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两个道士的饭碗不都砸了吗?”
“我看还是那个高个子的道长厉害点,丁工领来的那个小姑娘,太年轻了。”
“……”
讨论声传入江沅的耳中。
听着这些话,江沅也不生气,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说她长得年轻,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而且,他们说的对,如果挖到最后,什么东西都没有挖出来,可不就是丢了脸砸了饭碗吗?
江沅甚至还把边上的板凳拿过来,坐着等丁黄他们挖完。
陈邰良又看了眼江沅,发现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信不信她……这怎么可能呢?
他根本没有想过,世间竟有如此不在乎名利的人。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心思来注意江沅了。
“挖到什么深度了?”
“三米了,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再往下挖一点,到三米五。”
“……”
汪经理和丁黄两人对话里透出疑惑,他们甚至已经挖到了三米五的深度,也什么都没有挖到,和陈道长说的三米的结论不一样。
汪经理忍不住看向陈邰良。
陈邰良听到这个结果,都不用汪经理说,他已经走过去看情况了——
机器打出来的坑,周围只有一堆土石,别的什么都没有。
甚至都没有出现负面的气息。
“陈道长,我们是不是挖的地方不对,”汪经理主动找补,这才刚开始,总不能不相信人吧,“可能底下的东西不大,我们再往旁边挖一点?”
“……”
陈邰良第一反应,是江沅故意设局陷害,为的就是想让他丢脸,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否决,毕竟一开始通话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有人要过来,更不知道来的人是自己。
可江沅说的,怎么会出错呢?
陈邰良突然想起江沅刚才的反问,顿时有些心虚——如果她没有说错,难道是因为下面的东西不能直接挖出来?
“陈道长?”
“陈道长?”
汪经理见陈邰良盯着深坑,没有说话,忍不住喊了他两声,想跟他确认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还继续挖吗?”
陈邰良沉默了一下,他很清楚地知道,再继续挖,也可能挖不出什么东西。
但对方还在等自己的回答……
“江道友,你刚才说下面三米有东西,现在都挖到了三米五了,你是不是看错了?”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把江沅也一起拉进来,“我刚才看桩子这边并没有什么阴物留下的痕迹,只是不想驳了你的结论,才顺着你的话说了。”
“……”
汪经理目瞪口呆,他急道,“陈道长,你怎么能为了照顾到她的面子,就轻易的下了这个结论?这、这我们都挖了这么大的坑了!”
陈邰良脸上带着歉意,“实在是抱歉,本来你找我的时候,也没有说先请了江道长,我们也算是旧识,我当然不会平白的驳了她的面子,毕竟大家道友一场,只是没有想到……”
他直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江沅,把自己从这个错误结论里摘了个干净。
汪经理完全信了他的话,对江沅已经没了好脸色,语气也变得生硬,“江道长,这底下可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还有什么高见吗?”
“汪经理,这也不能怪江道长啊,你是听陈道长的话才挖的!”
丁黄无视小计的拉扯劝阻,开口为江沅说话。
汪经理直接把矛头对准丁黄,“老丁,我知道你是为了赶下一个工程,想要早点结束这个项目也能够理解,可你也不能拿着工程质量开玩笑,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能够但这个责任吗?”
???
对方居然还想要把这个事情推到他头上来!
丁黄差点被他这番无耻的话噎住,张开嘴,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他嘴笨,根本就说不过汪经理,“你、你……”
“我就跟陆总汇报这个事情。”
汪经理准备先把这个事情报上去,顺便推脱一下责任,但他刚拿出手机,不知怎么的,手机就从指尖滑落。
“啪嗒——”
屏幕碎了一片,直接黑屏了。
汪经理满脸肉疼,低头把手机给捡起来,抬头的时候,就见江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还走到了他跟前。
“高见倒是算不上,不过是一些粗浅基础的见解罢了。”
江沅认真地回答,没有等汪经理反应过来,她就转向陈邰良,后者在她的视线中,下意识推开一步,想要和她拉开距离。
“看来离开上清观以后,你着实也是没有什么长进,”江沅看到他怂包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看在你之前也算是上清观弟子的份上,我再给点提示。”
她的举动和那天说陈邰良和上清观无缘,不该沾染上清观的光时一模一样。
陈邰良再次被激怒,“你不要太过……”
“五鬼抬棺。”
轻飘飘的四个字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陈邰良愣住,怎么会是五鬼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