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孟星河怀里,美滋滋地说,“其实闯荡江湖也没有什么不好,那些日子过得不好的侠士是没钱,只要有钱,我们可以游遍大江南北,每到一个地儿就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酒楼,骑的是快马看的是最好的风景,我们不用在破庙里躲雨,不用在荒郊野岭吃野果吃硬邦邦的干粮,不用受人白眼,我们可以做最最自由的人,还可以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这是我从小最梦想的生活……”
她又补充,“对了,我们沿途若是遇上了贪官污吏,我们还可以搜集证据交给爹,这样还能为民除害!若是一直在天下闯荡,我们不知道能帮天下人肃清多少冤案,收拾多少个害人的官员呢!”
孟星河默默看着他家韶儿。
这说得还越来越美好了。
好像他拥有刑部尚书做靠山,不去闯荡江湖为民除害就是浪费了这个天然的大好优势一样,啧啧。
他承认他有点心动。
不过想到韶儿刚刚说的话,他笑道,“遇到了贪官污吏,你要搜集罪证交给爹啊?我还以为你拉我去做了侠客以后,就要自己手起刀落杀了贪官呢。”
姜云韶抬头一脸天真无辜地望着他,“怎么会呢?杀人是犯法的,我一只鸡都没杀过,我才不想去杀人。杀贪官这种事,就应该让爹这个刑部尚书来管,我们就负责搜集罪证,保护弱小就好了。”
孟星河听到这话,心里舒坦了不少。
他的韶儿虽然向往江湖,可是并没有江湖人那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狂妄,若是带着这样乖巧的韶儿去游历天下,倒也挺好。
姜云韶抱紧孟星河,目光越过他肩看着窗棂。
虽然她和爹娘都是杀人如麻的杀手,可是,她们并不是执着于杀人,她们只是没有人脉处置那些恶人,所以才自己动手替天行道。
而现在,她和孟星河身后有了定北侯府,有了爹这个刑部尚书,她这个女杀手自然不必再脏了自己的手,从今以后她可以只搜集罪证,将杀人的刀递给侯爷爹爹来杀。
当然,若是遇到了连爹都对付不了的权贵,比如苟玉树那种的,她还是得自己亲自去对付。
……
因为发现自己的亲亲夫君有着可以被拐带离开侯府的潜质,姜云韶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开心起来。
她也不觉得肚子里有个孩子有什么苦恼的了。
有孩子才好啊!
就得有个能继承侯府的小娃娃放在公公婆婆眼前,公公婆婆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和孟星河出去吃喝玩乐啊!
要是没有孩子,她休想把孟星河带走。
因此,姜云韶现在苦恼的不是怀上了,她开始苦恼,要是没怀上怎么办?
早一天怀上,她就能早一天生完孩子拉着夫君跑路,迟迟怀不上,她就得一直被困在侯府里,失去自由。
又过了三天,十月初十。
一大早起来,姜云韶第一件事就是低头查看被子里。
发现干干净净没有血迹,她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孟星河洗漱完回房,瞅见她这么开心,笑着问她,“怎么,月信来了?终于踏实了?”
姜云韶一把掀开被子,还翻过身给他看自己干干净净的亵裤,“没来!”
孟星河弯腰在她亵裤上轻轻拍了一把,又捏了捏,“没来你还这么高兴?你不是盼着它赶紧来吗?”
姜云韶打开他作乱的手,笑眯眯地说,“现在我改变心意了,我希望它别来。”
孟星河失笑,“你呀你,怎么一天一个样?前两天还因为月信没来苦恼得半夜睡不着,今天怎么又盼着它别来了?忽然想要孩子了?”
姜云韶点头,“嗯!”
她抓着孟星河的胳膊笑,“我要是有孩子了,我们就可以把孩子交给爹娘照顾,我呢可以拐着我的夫君去游山玩水了――”
孟星河噗嗤笑出声,“合着你是希望孩子来做人质啊!把大胖孙子抵押给爹娘,换走爹娘的儿子,你这如意算盘打得还挺好,他们帮你养大了你的夫君,现在又要帮你养大你的儿子,你就啥也不干白赚是吧?”
姜云韶也笑了。
她故意戳着孟星河心口,“你才是白赚好吗!我也是我爹娘辛苦养大的啊,那孩子将来也是要在我肚子里让我生的,你就贡献了一个晚上,然后就白赚了个儿子躺着做爹,你还说我白赚!”
孟星河说不过他娘子,还因为那一句“贡献了一个晚上”弄得面红耳赤。
他没好气又拍了他娘子好几下,宠溺道,“一大早的贫什么,赶紧起来去吃饭,你不饿吗?”
姜云韶笑眯眯搭着孟星河胳膊起身穿衣,洗漱完就坐在梳妆镜前让孟星河帮她梳头发。
孟星河做到了他对姜云韶的承诺,他已经学会了好几个发髻的样式,每天都是他帮姜云韶梳头发。
就是苦了三七了……
一直被孟星河拉着练手,这些天头发都扯掉了好大一把。
幸好他是个好哄的,捧着孟星河给的十两补偿银子就开开心心去买好吃的了。
姜云韶像个精致的娃娃一样被孟星河妆点打扮,孟星河满意了,就拉着她出门。
两人今天准备去姜家爹娘那边吃早饭,刚走出韶光院,就看到了等候在院子外面的沈家三口。
“姐姐姐姐姐姐!”
殊儿一看到姐姐出来,立刻扑上来开开心心抱住姐姐。
姜云韶惊喜地一把搂着小家伙,“哎呀好殊儿,你终于舍得来看姐姐啦?”
殊儿不停蹭着姐姐,委屈噘嘴,“我早就想来啦,可是爹娘不让我来,哼!”
姜云韶抬头看向沈家爹娘,笑道,“爹,娘,这些天殊儿是不是哭闹好多回了?”
沈家爹娘还没说话,殊儿就噘嘴跺脚,“没有没有才没有!我是男子汉,我没有哭,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用眼神恳求爹娘,不要让他男子汉的尊严扫地。
沈家爹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走上前拍了拍殊儿的脑袋,“就只看得见你姐姐是吧?姐夫呢,打招呼没有?”
殊儿这才施舍一般看向孟星河,可小眼神却充满了怨念,“我不想要姐夫了,姐夫是来跟我抢姐姐的,坏!”
被嫌弃的孟星河笑出了声。
他弯下腰温柔弹了弹小舅子的脑门,“姐夫不坏,姐夫最喜欢你了,来,姐夫带你去吃早饭。”
沈云殊立刻躲到姜云韶身后,“我要跟我姐姐一起,我不要离开姐姐!”
墨美娘啧了一声,把他扯过来交给孟星河,“你先跟爹和姐夫去,娘跟姐姐有几句话要说,马上就来追你们。”
殊儿再不情愿,也只能被亲爹和姐夫押着往前走了。
看着他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姜云韶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墨美娘也好笑,“别管他,这个黏人的小包袱!”
她拉着姜云韶的手指,让巧娘也先走,然后低声跟姜云韶说,“我跟你爹这几天晚上一直在郑国公府搜查。”
姜云韶蓦地望着娘,“爹娘查到什么了?”
第185章 反派在行动,她将计就计
“啧,晦气得很!”
墨美娘说起这事儿,脸色就有点难看。
她附在姜云韶耳边说,“郑国公这么多年没败露,行事是比较谨慎的,所以我和你爹前几天并没有收获,直到昨晚,我们才终于在他书房外面偷听到他跟他的管家商量事儿,不听不知道,一听恶心死人!”
姜云韶眨巴着眼睛望着墨美娘。
到底是有多恶心啊?
又是晦气又是恶心的,而且,应该还跟她有关系?
在姜云韶期待的注视下,墨美娘咬牙切齿地说,“郑国公那个恶心死人的老鳏夫,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你跟你婆婆十月十五要去道观上香,竟然跟管家商量着到时候在道观里玷污你!”
“……啊?”
姜云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墨美娘。
难怪娘又是说晦气又是说恶心的。
这事的确恶心,她比郑国公的儿子年纪还小,郑国公竟然想……
姜云韶忽然眉头一皱。
她问墨美娘,“娘,我忽然想起来您说孟星河心口的蛊虫要想除掉,就必须跟我圆房,让蛊虫回到我体内,难道郑国公想玷污我,也是因为他体内有蛊虫?他要将蛊虫转移到我体内?”
墨美娘点头,“不错,我跟你爹也是这么怀疑的。”
姜云韶脸色冷下来,“合着他当年把我们这些女孩子抓起来关在地牢里养蛊,就是为了糟蹋我们,让我们帮他接收他体内的蛊虫?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
她咬了咬牙,沉声对墨美娘说,“娘,既然郑国公想在十月十五那天实施他罪恶的计划,那么,我们就将计就计,就像上一次赵澹……”
墨美娘皱眉。
她沉声说,“将计就计是挺好,能彻底揭开郑国公的丑恶面貌,让你公公定北侯有了最直接的理由跟郑国公正面交锋,可是,这样会对你声誉有损,这世道是容不得女子有一点点污点的,哪怕你能在郑国公玷污你之前揭发他,哪怕你能干干净净走出道观,可别人不会信,必定会有那造谣的胡说八道,说你已经被郑国公玷污了……”
她深吸一口气,“就算大部分人相信你是清白的,可人家知道有这么个老东西想方设法惦记你,恐怕以后也会对你指指点点,会背地里说长道短……”
姜云韶一脸坚定,“娘,我不怕,我们家在南州开青楼开南风馆,这些年多的是人骂您和爹,您和爹何时怕过?我和殊儿又何时怕过?”
墨美娘摸了摸姜云韶的脸颊,“傻孩子,这不一样,你想将计就计,我和你爹都支持你,我们不怕你声名狼藉,可侯府呢?孟星河呢?以后你被人说三道四,他们心里能舒坦?”
姜云韶愣了愣。
她侧眸看着小道尽头,孟星河牵着殊儿有说有笑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当真跟她心有灵犀,明明隔着这么远,可是往前走的孟星河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姜云韶这边。
他的视线跟姜云韶对上,他愣了愣,随即展颜露出最温柔的笑容,还做口型催促:快点,娘子――
姜云韶看着这样的孟星河,一颗摇摆的心再一次变得坚定下来。
她相信,孟星河不会介意。
若是她被坏人算计伤害结果孟星河不去怪罪坏人反而来介意她的名声受损,那么,这就是她跟孟星河缘分不够,老天爷都要让她离开孟星河。
姜云韶对孟星河笑了笑,低声跟墨美娘说,“娘,我相信孟星河。”
墨美娘见女儿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劝。
她的女儿心智上比同龄人成熟,又是经过大场面的,她相信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局面,女儿都能勇敢面对。
既然如此,那就配合郑国公,将计就计吧。
她低声跟姜云韶耳语,“其实打从心底里来说,我也希望咱们自己展开行动,别全指望你公公,啧,每天等着看你公公调查,我都要愁死了,这都多少天了啊,怎么还没调查出个结果来!”
姜云韶失笑。
在朝为官的人就是如此,行事都得有个章程,得按照规章制度来,不能随心所欲走捷径,否则会被人抓住小辫子使绊子――
她理解公公和姜家亲爹的处境,理解他们的进展缓慢。
当然了,她也能理解沈家爹娘的急躁。
因为她自己也等得很急,她都恨不得自己去夜探国公府了,要不是孟星河阻挠,她早就跟爹娘一起去了,唉。
……
十月十四日。
因为明天就是下元节了,城外道观又比较远,侯夫人就琢磨着今天先去道观住一晚上,明天上了香就直接回来。
上香的人多半会挤在明天去,路上拥挤得很,侯夫人怕她儿媳妇在马车里憋得难受,不如早去一天。
因此,大中午的侯夫人就来韶光院等着了。
“韶儿,准备好没有,咱们出发了。”
她笑眯眯冲屋里喊。
姜云韶在屋里笑着应道,“娘,我已经收拾好了,是您儿子在磨蹭,他非要跟着一起去,他也在收拾东西――”
侯夫人揉着眉心一脸无奈。
这个星河啊,真是个离不开媳妇的粘人精。
孟星河好不容易收拾好了,美滋滋跟着他媳妇儿和母亲一起出门,结果刚到府门口,就看到沈家的奴仆大汗淋漓跑来。
沈家的奴仆给几人行了礼,连忙说,“姑爷,我们家老爷找您有点事,您能不能现在过去一趟?”
“……”
孟星河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要跟媳妇儿去道观呢,岳父找他做什么?
早不找,晚不找,怎么偏偏这会儿找?
他看了看奴仆,又转头看着姜云韶和侯夫人,“娘,韶儿,那我先去岳父那里走一趟,你们等我?”
侯夫人啧啧道,“你就别琢磨着去道观了,你岳父找你肯定是有什么忙需要你去帮,你就老老实实围着岳父岳母转,你媳妇交给我,你放心!”
说完,侯夫人挽着姜云韶的胳膊走了,一个眼神都不给儿子。
开开心心收拾了大半天的孟星河跟小厮三七攥着包袱可怜巴巴站在府门口,被他家老娘和媳妇无情抛弃。
三七又同情又好笑,“世子爷,世子夫人明天就回来了,您别做出这副被抛弃的模样行不行?”
孟星河回头看了一眼三七,叹气,“你这个没媳妇的人,不懂爷被媳妇抛弃的悲伤。”
三七噘着嘴哼哼,“您还在这儿奚落我呢,您岳父都要等急了,您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就站在这儿耍嘴皮子吗?”
孟星河啧了一声,叫人套上马车,跟着沈家的奴仆去了沈家。
……
侯府的马车,一晃眼就出了城。
姜云韶掀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城门。
爹娘是按照她的话特意让人来请孟星河的,就是为了把孟星河支开。
她既然知道郑国公要在道观里打她的主意,那必然不能带着孟星河,否则郑国公怕孟星河坏事,放弃了今天动手怎么办?
她已经等得很焦灼了,她不想放弃今天的机会,又等上十天半个月的。
“舍不得星河哪?”
侯夫人见姜云韶回头望城门,笑着打趣。
姜云韶回头。
她羞答答地望着侯夫人,装作离不开孟星河的模样,小声说,“我跟他成亲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离开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侯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儿媳妇这么粘着她儿子,她当然开心了,她可不是那种见不得儿子儿媳妇感情好的坏婆婆,她很高兴有人这么爱着她的儿子。
她握紧姜云韶的手指,温柔说,“没事儿,咱们明天就回来了,再说了他那离不开你的劲儿,没准今天晚上他就自己披星戴月赶到道观来找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