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韶的确是中了药,可是孟星河跑去做了姜云韶的解药,孟星河跟姜云韶有了夫妻之实,他儿子反而被人家丢进了青楼里!
今晚发生了这种事,接下来姜家孟家一定不会再让姜云韶出门,人家都不出门他还能怎么办,他们现在没招了!
郑国公站起身来,烦躁地走来走去。
“希望赵澹那蠢货书房里没有留下与我国公府有关的信函和证物,否则老夫要他全家陪葬!”
“还有姜云韶!”
“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再寻不到机会让姜云韶做我东方家的儿媳妇了,那我体内的情蛊该怎么办?”
“我总不能等姜云韶成了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以后,再去强迫人家侯府的世子夫人吧?”
“那时候就算我能成功占有姜云韶,让她为我引出体内的情蛊,可孟家还能饶了我吗?我前脚跟姜云韶睡上一场,后脚孟家就会拿着丹书铁券来弄死我!”
“情蛊在体内,我只会日日忍受痛苦折磨,只要我不对别的女子动感情,情蛊就不会要我的命,我还能苟延残喘几十年,可我要是糟蹋了姜云韶,那我马上就会被孟家弄死,连苟活都不能够了!”
“除非……到时候我糟蹋了姜云韶以后,让人来替我背黑锅……”
想到这儿,郑国公脚步一顿。
他掐着掌心,心头情绪翻涌。
他能找谁背黑锅呢?
能够动用国公府的力量来安排谋划糟蹋姜云韶,自然得是国公府的主人,他总不能找个下人来背黑锅吧,傻子也不会信这事儿是下人做的。
而国公府的主人只有两个,不是他,就只能是……策儿。
他糟蹋了姜云韶,孟星河会弄死他,换做策儿糟蹋了姜云韶,孟星河一样会弄死策儿的……
郑国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艰难挣扎里。
他的命,当真要用策儿的一条命来换吗?
他当年中了那贱人的情蛊,这一辈子就只跟那贱人在一起过,所以他一生只有策儿这么一个孩子,这是他的独子啊!
他当真要牺牲他宠爱了二十几年的孩子,来换他解除体内情蛊吗?
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啊!
管家抬头看着陷入挣扎里的郑国公。
管家也同样面临着煎熬。
世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国公爷却是他效忠了三十五年的主人……
国公爷这些年受情蛊所折磨,每天晚上都会痛得满床打滚,痛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要移位,国公爷的痛,根本不是孟星河承受的痛苦能相比的!
这样日复一日永无止尽的痛苦,国公爷已经承受了整整十七年。
若不是被这可恨的情蛊日日折磨,国公爷何至于在府中称病这么多年,何至于放下手中权力,远离了朝堂中心?
如今,国公爷终于等到了他精心培养的雌蛊回来,国公爷终于可以借姜云韶的身体引出体内雄蛊彻底结束这种折磨痛苦了,可老天爷却让国公爷面临了艰难的选择,老天爷要让国公爷用亲儿子来换他结束痛苦……
难道,老天爷真的这么残忍,非要让国公爷放弃这大好机会吗?
管家眼里几番明灭,许久以后,他缓缓抬头。
他望着国公爷,嗓音艰涩。
“国公爷,您今年才四十二岁,您还有几十年好活呢……”
他咬牙顶着国公爷那足以杀了他的冰冷视线,额头一磕到底。
“爷,只要彻底除去了您体内的情蛊,您以后就不会再日日忍受折磨,您也不用再顾忌女色,您可以续弦,可以纳十几房小妾,您想要多少孩子就可以拥有多少孩子……”
“国公爷,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世子爷的命是您给的,他活了二十几年,享受了大好人生,他这辈子已经值得了,也该他为您这个当爹的做出牺牲了。”
“国公爷,请您为您自己多做打算。”
“……”
郑国公缓缓抬头看着明亮的烛火,眼里一片挣扎。
许久以后,他缓缓闭上眼睛。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里。
……
翌日。
姜家人一大早就忙活起来了,不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接待沈家夫妇俩的事儿不能怠慢。
对于这两个替他们养大了韶儿还不阻挠韶儿回姜家认祖归宗的恩人,姜家所有人都心怀感激,觉得再怎么隆重都是应该的。
姜云韶本来都说了不用姜席玉和姜寒松特意请假,结果姜席玉还是拉着姜寒松一同请假留在了家里,他要带着儿子们好好陪着恩人兄弟喝上一场。
于是,沈家二老登门的时候,姜家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相迎,那场面跟当日迎接王妃也不差什么了。
沈家二老一出现,照样震惊了姜家人,当然,早就见过两人的姜寒松例外。
此时此刻看着宛若神仙下凡的沈家夫妻俩,姜家人的心情就跟那天侯夫人的心情一模一样――
这也太年轻了吧?
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这气质也太好了吧?
虽然一家子人早就听大儿子讲过沈家二老的外貌和气质,也从韶儿和殊儿的举止谈吐猜测到了沈家二老不是普通乡下农民,可是真正见到了,姜家人还是震惊了。
沈长亭和墨美娘享受着姜家人的震惊。
他们对视一眼。
现在就惊讶了,早着呢,等到韶儿嫁给孟星河了,他们真正亮出半月山庄庄主和夫人的身份,才会真正惊呆这两家人呢!
第164章 狗男人,你已经背叛我了是不是?
“爹!娘!”
姜家人静默的时候,殊儿蹦蹦跳跳跑上前跟他爹娘撒娇。
姜云韶也笑着上前迎接对她恩重如山的养父母。
姜家人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连忙一同笑着上前,热情欢迎沈家二老进门。
沈家二老被姜家二老拉着胳膊拉着手热情往屋里请,姜世荣挠了挠头,拉着姜云韶的胳膊懵逼地说,“韶儿,你不是跟我说,你在乡下日子过得很苦,又要打猪草又要干农活,还没穿过一次好衣裳吗?”
姜云韶毫不心虚,点头说,“对呀,我在乡下日子特别特别苦,比黄莲还苦。”
姜世荣指着沈家二老的背影,“可是我瞅我沈叔和婶儿这气质,也不像是能让你过苦日子的人吧?”
姜云韶眨巴着眼睛无辜地望着姜世荣,软绵的嗓音里都透出了难过,“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是不信韶儿了吗?你怎么可以不信韶儿啊,明明韶儿那么那么相信你,韶儿最最喜欢你,你难道觉得韶儿会骗你吗?”
她低着头说,“我们在乡下的日子就是苦啊,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不丑不难看就不像是过苦日子的人呢?那你们城里人也并非个个都是有气质又好看的人啊,凭什么你们城里人就能有丑而黑还粗鲁的人,乡下人就不能有好看点的?”
姜世荣被妹妹说得晕乎乎的。
好像……
好像也挺有道理哈!
哪里都有貌美有气质的人,不奇怪,他不应该奇怪!
他看着妹妹难过的样子,努力压下心底的那点怀疑,轻轻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哄着妹妹,“三哥没有怀疑你啦,就是有一点疑惑,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进去吧,三哥拉着你进去,走!”
姜云韶轻轻哼着,故意小幅度甩着手,“三哥怀疑我,不想要三哥拉,哼……”
姜世荣攥紧妹妹的手,嘿嘿直笑,“三哥错了,韶儿别生气,等会儿三哥多敬沈叔两杯酒,你消消气好不好?”
姜云韶这才高兴起来,孩子气地靠了靠三哥的肩膀,跟着三哥一起往前走。
察觉到身后的注视,她回头冲章嫣然笑得璀璨。
章嫣然看着这样两副面孔的妹妹,愣了愣。
随即,她摇头好笑。
唉,姜世荣果然是打从骨子里喜欢温柔似水的姑娘啊,瞅瞅,以前是柳依依,现在是韶儿,娇娇弱弱爱撒娇的姑娘就这么让人抵抗不住吗?
她盯着韶儿仔细想了想,然后不得不承认,这种姑娘的确让人没有抵抗力。
以前对柳依依有敌意,她没发现过柳依依身上的优点,她反而觉得那么娇弱的姑娘惹人厌烦。
可是现在韶儿出现了。
同样是娇滴滴软绵绵的,同样是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可是她却爱死了这样的韶儿。
她忽然想――
其实不怪姜世荣喜欢这种娇软会示弱的姑娘,连她自己一个女人都对这样娇娇软软又听话又可爱的韶儿没有抵抗力,何况是男人呢?可是,她却做不了这样的姑娘,她骨子里的天性就是强势的,她不会为了姜世荣而委屈自己去学别人的模样。
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
若是今后她跟姜世荣和离了,她也许可以学着韶儿的模样,去向她今后的男人撒娇装柔弱,当做夫妻俩的情趣,但是她不会对姜世荣这样。
因为姜世荣已经先有了一个娇软的柳依依,她若是改变了性子,那么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她章嫣然向姜世荣和柳依依示弱了,她在学柳依依的样子来讨好姜世荣――
多么让人笑话啊是不是?
她的傲气,让她做不出来这种让人看不起的事情。
她宁可跟姜世荣一拍两散,也不会让姜世荣以后趾高气扬地跟她说:你看你,你要是早这么温柔这么娇弱,我怎么会去喜欢别人?
这种话,听着就很恶心对吧?
想到这儿,章嫣然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拿出了几分认真劲儿,偷偷看着韶儿是怎么跟姜世荣撒娇的。
哎呀,既然现在已经发现了男人大多数都好这一口,那她自然得多瞅瞅,以后她重新跟下一个夫婿相遇时,也可以这样逗逗新夫婿玩玩嘛!
看看孟世子被韶儿拿捏得多么听话,她也想跟她今后的新夫婿玩一下!
……
姜云韶压根不知道她的好三嫂在想什么,她一路跟姜世荣撒娇逗着这个哥哥,直到入了正堂才松开哥哥的手。
之后姜沈两家就坐在一起畅谈,谈北山沟的事,也谈京城的事,谈过去的事,也谈将来。
两家为了同一个女儿,都在有意跟对方处好关系,这相处起来自然融洽。
坐了会儿,两家人又转战饭厅,高高兴兴吃饭。
男人们大杯大杯喝酒,女人们小杯喝着桂花露,各喝各的。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不胜酒力的姜席玉和姜世荣率先倒下了。
姜席玉醉得都认不清人了,抱着姜寒松的胳膊大着舌头喊,“沈老弟,我,我再敬你一杯!你是大好人啊!你把我的韶儿养得那么好,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大……大好人哪!”
姜寒松默默瞅着丢人现眼的爹,转头无奈地看着沈长亭,“沈叔,我爹就这么浅的酒量,您多包涵。”
沈长亭瞅了一眼姜席玉,然后默默纠正姜席玉,“是我的韶儿。”
姜席玉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沈长亭,又看看自己抱着的姜寒松,迷糊了。
怎么有两个沈老弟?
沈老弟说什么?
唔,没听清。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又说,“沈老弟,来,再喝一杯,我要敬你,我要感谢你,我要再生个女儿嫁给你儿子!”
“……”
正偷偷喝桂花露的沈云殊抬起头懵逼地看着姜伯父。
关他什么事?
干嘛要生个女儿嫁给他?
他扭头看着沈长亭,“爹,那你也再生个儿子娶姜伯父的女儿!”
他哼哼道,“别让我娶,我都这么大了,谁知道他啥时候生出女儿来呀,我才不想等呢,你们俩干脆约好一起生算了!”
小娃娃的童言稚语,惹得满桌大笑。
姜夫人也笑着说,“就是,让他们俩自己生去,我也不生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生什么女儿啊,他有本事自己生去!”
沈长亭笑着点头,“让姜大哥自己去玩,我也舍不得让我们家美娘再生了,生殊儿一个都要了命了,这样的罪可不能再受一次。”
姜席玉醉得根本听不清别人说什么,他自己嘀嘀咕咕唠叨着生女儿,做亲家,念叨得欢快。
姜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个样子了,笑着让姜寒松扶姜席玉去歇着了。
她瞅了一眼同样烂醉如泥趴在桌上的姜世荣。
她温柔对章嫣然说,“嫣然,你也扶荣儿回去躺着,等他躺下了你过来,我们一起打叶子牌,咱们娘儿俩牌技都一样的烂,你得来给娘做个伴儿,不能让娘一个人丢人。”
章嫣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起身走向姜世荣,经过姜夫人身边弯腰抱了抱姜夫人,笑道,“好,我一会儿就来陪您,不让您一个人输!”
她跟丫鬟一起搀扶着姜世荣离开。
姜世荣醉了脚步虚浮,走不稳路,几乎半边身子都得靠在别人身上。
他迷迷糊糊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往章嫣然这边靠。
章嫣然嫌弃得要命。
既嫌他满嘴酒气臭得熏人,又嫌弃他跟柳依依不干不净,不想跟他有身体接触。
章嫣然躲开以后,手指抵着姜世荣的脑袋用力往丫鬟那边推,“靠那边去。”
丫鬟默默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无奈把姑爷的脑袋扒拉过来。
章嫣然乐意,丫鬟也无所谓,姜世荣不愿意了。
他脑袋在丫鬟颈边蹭了蹭,然后迷迷糊糊念叨着什么,又往章嫣然这边靠。
章嫣然烦得想直接把他摔地上去!
正好有家丁路过,章嫣然直接喊人,“来,背三公子回院子里。”
把姜世荣交给家丁了,章嫣然嫌弃地拿帕子擦拭着自己脖颈,好像刚刚被姜世荣喷了一口酒气是沾染了多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丫鬟看着自家小姐这样,有些担忧了。
她低声说,“小姐,您……您已经厌恶姑爷到这种地步了吗?”
章嫣然擦拭着脖颈的手指一顿。
她看了看丫鬟,然后淡淡地说,“脏兮兮的男人,谁不厌恶呢?”
丫鬟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她的角度来说,她并不希望小姐和离,她觉得在姜家的日子过得很清闲,小姐很舒服自在,她也很舒服,她不知道小姐和离了以后若是重新嫁人,还能不能拥有这样的家庭气氛。
章嫣然看了一眼丫鬟,无声叹气。
她跟丫鬟一路沉默着回到院子里,家丁已经将姜世荣放在了小榻上。
章嫣然示意家丁离开以后,让丫鬟去打水。
她站在小榻边,听姜世荣迷迷糊糊喊着口渴,她也懒得动弹。
直到姜世荣在小榻上摸索着想自己起来,她才去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