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驰也很乐意将这个摊子交给她,有了公主殿下掌管,缺钱的事就用不着白驰操心了,瑞雪可是公主殿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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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太子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太子党便有些急不可耐的劝他赶紧上朝。福王一直没回封地,他在京城也任了一些职,事虽然办的不漂亮,倒也没闯什么祸。高宗皇帝还是很疼他这个太子儿子的,对福王想一出是一出,常常觉得十分无语。太子能下床行走自如后,高宗皇帝召见了他,让他放手去大干一场,做出一些实绩出来。
这让姬后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自从高宗皇帝将政务交出去后,渐渐的成了一个挂名皇帝。起先他感到很自在舒服,每日温香软玉,过的十分快活。可后来他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大臣们不再找他商议大事,而他的话也不再管用。最近几次政令下发,他是有些意见的,姬后却不听他的,二人为此还发生了并不激烈的口角。虽然姬后很快的同他道歉,并将他哄好。但是政令还是按照姬后的意思下发了下去,这都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快。
大概是有人在他面前偷偷进言,又或者他身体养好了些,有精神争斗了,比起将江山交给妻子打理,他自然更想交给他血脉相连的儿子。
皇位更迭,父传子,天经地义!
第98章
这边高宗皇帝和他仁厚的太子儿子父慈子孝, 其乐融融。另一边的姬后却和她的混账儿子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福王原先在封地天高皇帝远,土皇帝当的好不快活。天老大地老二福王居老三。可是自从回了平京后,不仅处处受制于人,做了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事还要被人品头论足说他干的差强人意, 这让福王十分恼火。
他开始怨怼自己的母亲没有本事, 做事瞻前顾后,不能为亲生儿子谋划更有出息的未来!又说他原本有自己的谋划, 借着探病的名义, 每日给太子灌输不好的思想,导致太子自怨自艾, 一日比一日消极厌世, 差点想不开自杀。后来被魏岷之发现转告姬后, 姬后将福王狠狠训斥一顿,严令他不准再招惹是非, 否则定将他撵出平京城。
福王对此颇不服气,私下里骂了姬后许多难听话,他以为姬后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姬后一清二楚,这也是她厌恶这个儿子的开端。
福王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 他暴躁易怒,因为听闻太子身体好了起来,父皇又单独召见了他, 顿觉前途无望,心生怨恨, 怨怼母亲没有本事, 明明她才是父皇的第一个女人,又在父亲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了他, 却被张氏女截胡,最后连个正妻都当不上,只能为妾,连累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顺理成章的做太子。白白便宜了周仁。
姬后面对强词夺理的儿子,怒不可遏,直接一耳光打了过去。
福王鼻翼开合,额角青筋暴突,差点还手,一直站在门外守着的白驰及时出现,剑鞘抵住福王的肋骨,将他撞了出去。
姬后气得不轻。白驰还在思量该如何安慰姬后,没想到姬后已调整好了自己,她站的笔直,眼中射出寒光,说:“你将今日之事告知谢无忌,他知道怎么做。”
因为白驰的缘故,谢无忌私下里已归属姬后阵营,姬后并不完全信他,但是他实在是好用,他背靠谢家,手里关系网密布,而他反水,等于是对整个雍州世家釜底抽薪。姬后深知想抓牢他,唯有将白驰牢牢的抓在手里。
起先,她还有些担心,因为想抓牢谢无忌的缘故而刻意的讨好白驰,会让她察觉,让她不适,甚至生出逆反心。她一度以为白驰是那种思想偏激的人,如同郎子君一般看不起男子,甚至将男子视同玩物。不惜毁了自己的好姻缘,同整个世俗抗争。有这样偏执思想的人,若是被发现自己被看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背后的男人,那她一定受不了,甚至会做出难以想象的举动。
姬后一直小心翼翼的,她天生就是一个极理性的人,她愿意利用她所能利用的一切为自己的野心开疆扩土。后来听白驰赞不绝口的夸谢无忌,姬后仔细观察她,发觉她又不是那样的人。她并不反感沾谢无忌的光,甚至还与有荣焉。
姬后无法完全理解白驰的想法,就像她也无法理解谢无忌的恋爱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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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一个人在竹轩喝闷酒,谢无忌姗姗来迟。
福王有些不满,说:“是不是连你也看不上本王了,觉得本王是个弃子了?”
谢无忌笑了下,自手下人手里接过一个方盒,坐了过去。手下退出,关了门。谢无忌打开方盒,笑意浅浅,“在下知道殿下最近手头有点紧,耽误了些时候。”
福王被这一盒子黄澄澄晃花了眼,萎靡的精神一振,笑逐颜开,“还是无忌表兄心疼我。”又去够杯子给他倒酒。
福王原先和姬承功勾结到一处,表兄表弟的叫着,整日里做着登顶的春秋大梦,花天酒地。后来姬承功犯案,福王躲还来不及,生怕被牵连。而他那阵子为了搞银子也确实做了些不好的事,他惶惶不可终日,正不知是否向母后坦诚错误。可这样一来他身上的污点洗脱不掉,太子梦就破碎了。他不甘心。恰巧,他偶然撞见谢家那位风光无限的大公子一个人在这竹轩喝闷酒,喝多了,醉了,还认错了人,拉着他说起了醉话。
福王这才知道原来这位郡王一直对太子心存怨恨,恨不能将他扯下马去,让他也尝尝跌落尘埃的滋味。福王想想也对,谢无忌若不是二十多年前和太子调了包,又怎会吃那么多的苦头!听说他至今都同父母亲关系一般,那怨恨太子也是情理之中。
福王自以为抓住了谢无忌的把柄,等他酒醒后,敲诈勒索了一番,谢无忌果然显出几分惊慌,虽然面上咬死不认,但还是出了银子填平了福王的亏空。
福王困局得解,心中舒畅,又将这事告知了自己最疼爱的侧妃骆氏。
骆氏聪慧,直骂他糊涂,谢无忌这么好的人才,不趁机拉拢为己所用,反而敲他一笔结下私怨,实在不智,又教他如何如何赔罪,如何如何笼络人心。
福王十分听他这位妾室的话,在他心里所有人都会叛他害他,对他有所图,唯有这位妾室是死心塌地跟他。
福王诚意满满,还学了廉颇负荆请罪。谢无忌起先是有些生气,不愿搭理,后来经不住他诚心悔过,也就原谅了他。
这一来二往,有了私交,福王发现自己竟与谢无忌十分投机。
渐渐的,谢无忌也同他说起了藏在心里的话,他一直怨恨白驰负他,但又舍不得放开她,可她为姬后所用,谢无忌又拿她没办法,十分苦恼。
福王向他保证,只要他助自己登上宝座,他一定将白驰捆了送到他面前,随他处置。
二人私下里算是结了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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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福王被姬后责骂恨意难消,借酒消愁。他是不甘寂寞的人,又派人偷偷去了郡王府请郡王过来说话。
谢无忌慢悠悠的品着杯中酒,说:“据说皇上召见了太子,有传位之意。福王居然不急,还有心思在此饮酒?”
福王手里攥着金子,脸却阴沉下来,“老虔婆有能力却不帮我,我能有什么法子?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儿子!”
在谢无忌面前,他总是不遗余力的骂姬后,这也是他讨好谢无忌的一个手段。因为姬后,谢无忌动不得白驰,福王理所当然的认为谢无忌肯定非常恨姬后。
谢无忌:“……殿下是聪明人,与其依赖旁人不如主动出击啊。”
福王转了下眼珠子,忽而激动道:“你想让我逼宫?你有多少人马?”
谢无忌心里直翻白眼,他同这蠢货周旋至今,每次都能被他奇葩的想法呕出半斤血。
“殿下,你有段时间不是做的挺好。”
福王不解。
谢无忌:“太子只是暂且好了起来,他一直都是那个懦弱容易自伤的太子啊。”
福王睁着眼睛瞪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让我继续吓他?可是,可是……”
谢无忌伸出一根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名字。
福王横过脑袋,看了半天:“杜文叙?”
谢无忌提点道:“太子侍从官,我们的人。”
福王对于太子身边也安拆了他的眼线,非常高兴,直夸谢无忌运筹帷幄有将帅之才,至于要干什么,他又茫然了。
谢无忌觉得再跟他聊下去,他自个都要变白痴了,说:“殿下遇事不决,不如回去问问您那位聪明绝顶的骆妃,兴许她能帮殿下参谋一二。”
福王当然不会说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做,他顺着谢无忌的话表现出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然后同谢无忌礼让了三回,又饮了些酒,抱着一盒金子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他一走,白驰就跳窗进来了,说:“这蠢货没问题吧?”
谢无忌上前抱住她,“快,给我吸一口醒醒脑子,我快被蠢死了。”低头亲她,满嘴的酒味。
白驰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说:“你一个酒酿汤圆吃的比谁都欢的人,我竟然信你沾酒就醉。阿寂,你可还有其他什么事瞒着我?”
谢无忌亲着亲着便有些情难自禁,白驰按住他的手,“不是家里。”
谢无忌拱着她的脖子:“这里我包下来了,不会有外人。”
白驰:“前天不是才……”
谢无忌:“你也知道是前天了,你昨晚为什么不来?”随即胸口的衣服就被他拉开了。
白驰心中有疑:“阿寂,你是不是吃药了?”
因为以前做过,所以知道他的能耐。就算过了七年,体能有了很大变化,也不可能变化如此之大,无论是频次还是时长,已远远超出常人的极限。不过对上她这个异于常人的体质,怎么说呢,倒也挺好。某种程度上说二人极为契合,无事就贴贴,感情上也越发难舍难分。
“阿爹,阿娘,我来了!”随着一声欢快的喊声,房门被推开。
白驰反应迅捷,一把将谢无忌退进罗帐,转了几圈裹住。她胸.前的衣服一拉,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一切正常。
谢有思睁着一双大眼,笑得春.光灿烂,“阿娘,昨天说好了今天带我骑大马。”又见他爹被裹在罗帐内,背对着他们不出声,疑道:“阿爹,你是犯错了被阿娘罚站吗?”
谢无忌努力平复呼吸中。
白驰嘿嘿一声笑,故意提高了声音:“是哦,没有外人,只有小人。”
她笑,谢有思也跟着笑,总之,很给面子。
第99章
太子党的人摩拳擦掌, 为太子回归朝堂做准备。如今这朝堂,皇帝不理政,太子不上朝。有人背后偷偷议论,这天下都快要改姓“姬”了。
谁知某一天夜里, 东宫急传太医, 说太子又病了。
这一下病的奇怪,说太子像是犯了癔症, 口口声声死去的张皇后来找他了, 还有太子妃,说要带他离开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 要他跟她们走。
因为太子说的实在吓人, 一时让人疑心是有人在宫里行巫蛊之术, 姬后下令彻查,别的倒没搜出什么, 就是从燕嫔娘娘那搜出了不少助兴的药,还有一些难以入目的小玩意。
燕嫔是张家族女,进宫有两年了,一直不得宠,自从皇帝不理朝政后, 突然得了宠幸,皇帝时常召她陪伴,连一直受宠的胡美人都不怎么召见了。
姬后以狐媚惑主, 损伤陛下万金之躯为由将燕嫔降为最低等的更衣。又召见其母,狠狠训斥, 责其教女不严, 褫夺诰命,其父也受连累, 连降两品。虽然此事同中书令张鼎没什么太大干系,但燕嫔出自张家,多少也会受些影响。
高宗皇帝惜命,被太医以“精血亏损伤及根本”一通忽悠,原本还想替燕嫔求情,惊怒之下,反将其打入冷宫,又要严惩其母族,被姬后拦住了。
姬后心知这段时间高宗皇帝的反常,皆因这燕嫔吹的枕头风。又难免心寒男人的心狠无情。
胡美人复宠,一跃升至嫔妃,胡美人感恩戴德,自此对姬后更是忠心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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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嫔的寝宫是白驰带人搜的,所以很顺手的,她从那一堆助兴药里勾了一瓶捎带走了。太医令同高宗皇帝添油加醋的话她也在一旁听了,当了真。所以下值后,她径自回了将军府,她以为谢无忌一定在等她。结果不在。
今夜是个满月,圆月当空,星子璀璨。
白驰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进屋,刚落在正院。茅吉人忽然跑了出来,像是一直在等她,躬身道:“白将军,郡王不在。”
白驰意外:“他在哪?”
茅吉人:“郡王他回国公府了。”
白驰想到《遗诏》,关心道:“为什么?什么事?”
茅吉人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追问,道:“就,国公爷大长公主想念郡王,留他住一晚。”
白驰:“真没有别的事?”
茅吉人疑心白驰看出了什么,面上显出纠结的神色,从本心上来讲,他也希望白驰能帮帮主子,张了张嘴正要说,忽然一道黑影朝他飞来。
白驰随手丢出一样东西砸了过去,茅吉人武功不俗,也及时避让开了。
白驰走过去,看到地上被她砸死的小花蛇,又让了下,“盛夏时节草木繁茂,蛇虫鼠蚁本就多,阿寂给我府上的驱蛇虫的熏香很好用,他自己府上怎么反而不用了?”看清被她砸在地上的红色药水,又闻到一股香甜味,白驰神色变了变,抬起胳膊拦住茅吉人一起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