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转弯,随着夜色掩护,那群保镖并没有那么快发现他。
糟了,简如琢派人追上来了。
怎么办?回去找江城决计没用,妈妈让他警惕江景,不知道这件事情跟她有没有关系,江家是不能回去了。
他想起上次在垃圾星,刑拙说往后他要什么都可以。
尽管不想,但他这回必须得去找刑拙了!
江宙在一个车站跳下,捞过路边一辆共享单车用指纹扫开。
时间是晚上八点,他骑着车一个劲儿朝刑家飞奔,生怕晚上一刻就被简如琢的人抓到。
也不知道骑行了多久,一道强光猛烈照射过来。
他抬手遮挡,那灯光熄灭,眯着眼睛就望见坐在驾驶座上的刑拙,那一刻他不知道多感谢这天地。
他放好共享单车,刑拙已经将车窗摇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疑惑道。
今晚她睡不着,干脆驱车兜风,希望能吹散点近些时候的烦躁,哪知道竟遇到了江宙。
“让我上车。”江宙绕过她车头,并不废话。
刑拙看他满头大汗,似乎遇到什么事情,开了锁让他上车,然后驱车重新汇入车流。
“刑拙,上次你说可以答应我任何事情,我现在要你兑现承诺。”江宙开门见山,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吧事情说清楚。
虽然刑拙这混蛋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办事还是牢靠的。
刑拙薄唇微抿:“你说。”
像江宙这么骄傲的人,这辈子没遇到真正束手无策的事情,根本不会找她。
情况恐怕比较严重。
“罩我!”
“嗯?”
“我爸要把我送给简如琢暖床,”江宙也是六神无主了,也不避讳:“我妈妈过世前说让我小心江景,我现在谁都不敢相信,现在简如琢的人在追我,你得保护我……”
“至少,得危险过去之前,你得保护我。”他强调道。
刑拙眉头皱得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机应道:“好。”
这江城到底在搞什么?盛意罗尸骨未寒,他怎么能在葬礼当夜把江宙送人?!
此刻,她眼底泛着一层层寒冰,远比自己想象得要生气。
江宙没想到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话一交代完,双方又诡异的沉默下来。
“我不会纠缠你的。”
良好,他开腔承诺道。
刑拙应道:“我知道。”
江宙闭了闭眼,再掀开时望着外面划过的两侧树木,终于鼓起勇气问:“我,现在能问问,你嘴里的心上人到底是谁么?”
这个疑问在他心底徘徊许久,他不必云稚差,不必任何Omega差。
甚至他跟她还有那么刻骨铭心的一段记忆,他搞不懂为什么会输给别人。
刑拙凝眉,心底还在盘算着怎么搞垮江家,抽回神思沉吟了下终于道: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我跟他应该十分相爱,你相信么?”
江宙直觉她又在逗着他玩儿了,别开眼不信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在开什么玩笑?
“我两年前,失忆了。”刑拙并不打算再隐瞒他。
这件事情,她藏着掖着,始终没告诉其他人,但她知道必须的告诉江宙。
江宙扭头震惊朝她望去,骤然想起在埃塞尔医院门口再见刑拙的情形。
他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满脑子都被“失忆”字眼占据,鼻尖酸酸涩涩,觉得好像一下子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喃喃道:“失忆了……是失忆了……”
是……失忆了。
所以她什么都不记得,她不是故意那样对他的。
“是的,”
刑拙没注意到他眼神变了,继续陈述道:“我与四叶草项链的主人是恋人,我在等他。”
江宙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骤然觉得这两年那么苦罪全TM白遭了。
alpha忘了他,可是又没有忘记他。
他抽了抽鼻子,心里的欢喜溢满了胸腔,嘴上凶巴巴骂道:“刑拙……你就是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
一道强光从侧方猛然照射过来,晃得人眯着眼睛看不清前路。
江宙最先发现斜侧面那辆厚重的卡车,横冲直撞,在卡车撞击的瞬间,他想都没想推开了开车的刑拙,双手拥住了她。
“哐当——”
“砰——”
第13章 13.她生气了。
“滴——”
“滴——”
“让开!让开!”
“来人!来人!”
医院里福尔马林的味道弥漫, 它像一个巨大的机器般有条不紊运转,千万种病痛频繁上演,每天每夜都在经历生生死死, 急诊科的手术室好像永远不会熄灭般亮着红灯。
刑拙抱着早就昏迷不醒的江宙冲进医院, 声音无比慌张。
怀里的江宙浑身是血,白皙英俊的面庞脸色惨白, 额头淌着猩红的血液,没丝毫生气闭着眼睛,血液顺着手臂一滴滴往大理石地板上滴, 不知不觉燃了一路。
周围的病人远远瞅见自觉让路,也有些被Alpha模样吓到。
外头的动静不小,里头已经有护士和医生推着担架车冲出来。
刑拙把人放在担架推车上,一手跟护士们推着车,白森森的光线落下映照得江宙脸颊苍白, 以及他身上不断蔓延开得血液, 仿佛整个人从血泊中捞起来似的, 鼻息微弱。
重伤, 江宙受了很重的伤。
她脑子嗡嗡嗡响着,不知道怎么心脏像被一刀刀切割着。
护士和医生们手脚麻利的推着江宙进了手术室,推着她不让进。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起来, 闪烁着急促紧张的光。
刑拙呆呆望着手术室顶上的红灯,手指微微颤抖着。
江宙, 在卡车撞来的那瞬间本能护住了她。
一般人在车祸时第一反应不该是保护自己么?可他却第一时间抱住了她。
那辆卡车在车祸后并没有停下,反而调转车头继续朝他们撞过来。
她腾出手踩着油门掰着反向盘与那卡车擦肩而过,扭头便觑见那卡车司机套着面罩倒车, 动作娴熟朝她冲来,她狠狠踩着油门朝前飞驰。
“砰——”
“砰——”
枪击声从车后响起来。
刑拙透过后视镜觑见那辆卡车后面箱门骤然打开, 七八个套着面罩的黑衣人朝她车子开枪。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能如此劳师动众,目标只有一个——杀她!
轮胎被打中了一只,车子打滑了一瞬。
她打了反向盘稳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启防弹设备,用语音给保安科播了电话。
早年邢浩初在教她购买出行工具时,三令五申要购买防弹类,决不能只看车型炫酷与否。
此刻车子仿似碎裂般,各部分翻转重新组装,轮胎也随之略微膨胀,露出另外一种材质。
子弹打在车身上消失效力,冲击力少了许多。
刑拙当真无比感谢她老爹的谆谆教诲,也无比感谢自己乖乖听话的品质。
“砰——”
“砰——”
“砰——”
子弹声此起彼伏。
车子在黑夜里仿似一道炫目的光般划过道路,两侧树木急速后退。
卡车穷追不舍,刑拙望见怀里的江宙毫无声息,额头和手臂上的血液咕咕流着,她听到身后再没子弹声,打了个方向盘踩了刹车,把江宙扶到副驾驶上坐好,脸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我马上回来,等我。”
卡车也停了。
从车厢里下来十几个黑衣人,均带着头套,拿着激光剑朝她冲了过来。
刑拙下车,面无表情脱掉外套。
她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费,冲上去一脚踹翻了冲在前面的人。
十分钟后。
那些黑衣人蜷缩在地上求饶,刑拙脸上、衬衫上黏着大片大片血液。
这些都不是她的,是这群暗杀她的人身上的。
保安科的人随后就到,几十个保镖下车告罪。
刑拙让他们清扫战场,重新坐上车驱车往附近医院冲去,那一路她脑子清醒得不行,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一秒秒数着时间,红绿灯闯了三个才抵达。
此时此刻,刑拙眼神从呆滞茫然变得锋利尖锐。
掩藏在袖子下的五指紧紧握着,指尖狠狠嵌入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她咬着后槽牙,唇畔几乎是饱含恨意蹦出两个字:“赵遵!”
不敢想。
江宙当真死在手术台上会如何?
她没有来的心慌,仿似一种本能,身体里的信息素都在微微发颤。
“刑总!”
曲新着急忙慌赶来时,看她模样惊道:“你身上好多血。”
得知刑拙和江宙出车祸,他不敢耽误赶来,身上还穿着卫衣卫裤。
刑拙转身面无表情朝走廊外走,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怖的气场:“走。”
在她踏上走廊那瞬间,以她为中心一股凶悍恐怖的信息素穿刺过空气,令人胆寒,附近的alpha和Omega头晕目眩,手脚冰凉,纷纷退让。
曲新被那股骇人的气场吓得哆嗦了下,跟上去硬着头皮问:“去哪儿?”
“杀人!”刑拙双目猩红,一字一顿道。
曲新心底咯噔一声。
这回,刑拙是真生气了。
出了医院,刑拙掏出手机跟陈纯然联系。
“嘟嘟嘟”的电话声响了十几秒就被接了。
陈纯然语调轻快打趣:“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刑大总裁竟然有空给我打电话?”
服兵役期间,她、柯凌和她就混在一块儿。
刑拙卧底剿灭星盗团后,就在父母催促下回刑家继承家业了,陈纯然和柯凌因在剿灭星盗团中表现优异,在军部步步高升,目前均是上校军衔。偶尔几人会聚在一块儿喝酒打牌,电话联系则少。
刑拙在医院门口停下,眼神沉沉望着漆黑如墨的夜,嗓音满是寒意:“赵遵在哪儿?告诉我。”
不管今夜江宙如何,她都要让赵遵付出代价!
“刑拙,你问这个干嘛?”
陈纯然隐约察觉不对,听她口气仿佛要把人千刀万剐似的,一扫调笑语气肃然道:“发生了什么?”
“告诉我!”刑拙罕见没耐性,嗓音愈发冷硬。
陈纯然忖度了片刻道:“他在城南区瀚海□□,是那家□□的老板,涉黄涉毒,打手遍布整个□□,数量大概三百,我和柯凌计划在三日后把他给一锅端了。”
“刑拙,无论发生什么,兄弟帮你解决……你别……”
刑拙挂断了电话。
陈纯然还欲劝劝,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可话没说半句就断线了。
再播电话过去刑拙直接挂断了,她暗道要遭,一边换衣服一边给柯凌打电话,薅过军帽还在系领带就往外面跑,骂骂咧咧道:“妈的!赵遵TM找死!”
当初服兵役期间,她也算是那批兵里拔尖的。
年少轻狂谁也不服气,就服气刑拙,牌技顶天,身手牛掰,干什么成什么。
她脾性闲散,不主动招惹是非,也不轻易生气,当真把她惹到,能直接把人给灭了!
柯凌好不容易跟心仪的男O约会,一听消息歉意忍痛告辞。
跟陈纯然不同,柯凌细心些,也不直接给刑拙打电话,转而给曲新打电话问清缘由,稍微一理就知晓那赵遵派人去杀刑拙,把以前那小战友江宙给撞进医院生死未卜。
她挂断电话出了咖啡厅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气得脑仁疼,狠狠踹了脚旁边的路灯,愣是把硬邦邦的路灯给踹弯了,骂骂咧咧道:“这尼玛不让人活了是吧!”
赵遵是吧!
动她兄弟!砸她约会!真是好得很!
城南区,瀚海□□总裁办。
办公室装修得轻奢简约,沙发、办公桌、茶几等等摆件每一件看着朴素。
可若是细究起来却每一件没个十几万下不来,且这个办公室一点不冷淡,相反充满人气,门口摆放着比人高的绿植,茶几上放着刚从花店送来的玫瑰花,就连办公桌上都摆放着两盆仙人球。
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泛着的柔光,洒落在纹路繁杂的大理石地面上。
看得出来,办公室主人是懂得享受的。
他懂格调,懂情调。
此刻,他坐在柔软的皮椅上翻看着资料。
值得注意的是,他左眼贴着佩戴一枚鸡蛋般大小的圆形机械眼镜,与张钊的那枚眼罩是同等原理,是专为失明者研发的,只要链接上精神力就能操纵机械眼镜探测,旋即随精神力在脑内呈现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