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围着火堆脱掉外套拧干衣服,一边架着衣服烤火,一边商量脱离这里的对策。
那群星盗抓住他们就收缴了通讯设备,现在两人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在这落后的垃圾星上,唯一能通讯的是联邦帝国建设的通信塔,可惜在这里通讯塔价格不便宜,与帝都星联系少说三千星币起步。
只要筹钱跟帝都星联络上,刑拙就能号令刑家人来接她回去。
至于江宙,他跟江景打电话,江景……应该会暂时抛下事务来接他吧。
“明天你去找食物,我想办法搞点钱。”
刑拙用树枝拨弄着火焰,望着中间两人晾着的衣服,一个男Alpha别别扭扭,她一站起来就凶神恶煞嚷嚷着不准看,她都不知道他这么害羞。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微微蹙眉叮嘱道:“这里生活水平落后,为了生存什么都干得出来,你遇到人不要随意轻信。今晚,我们恐怕得轮流守夜,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早些时候刑拙准备开拓垃圾星的生意,可惜这里技术、生活水平落后,派遣来探测的员工被抢得裤子都不剩。若是真要开发,恐怕消耗的人力物力精力不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并不想做,也就放弃了。
所以,她对垃圾星观感并不好。
本以为江宙会一如既往跟她对着干,谁知听到他“嗯”了一声。
然后,一只细白手腕从晾晒的衣服间伸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上捏着块面包,对方干巴巴道:“刚才捡柴的时候捡到的,不脏,没臭,可以吃。”
刑拙很意外。
这家伙一天到晚恨不得膈应死她,找到食物竟然会给她?
“没毒!”刑拙嗓音尖锐两分,捏着面包的手朝她伸了伸,烦躁道:“你爱吃不吃!不吃我扔啦!”
青年嘴里凶巴巴的,可是又好像很是急切让她收下。
江宙咬着唇瓣,旁边没动静让他一颗心像被紧紧攥住了似的。
心里在不断碎碎念,他是为了生存,有刑拙离开这里肯定要快些,他才不担心她,他一点都不担心她饿!
几秒后。
就在江宙掐了把大腿暗骂自己没事儿拿热脸贴冷屁股,手里的面包就被拿走了,下一刻手里多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江宙拿过一看:“……?”
手里是把匕首,刀身泛着白光,还挺锋利的。
“在捡垃圾的时候看到的,给你防身用。”刑拙吃着面包笑道。
垃圾堆里的东西五花八门,想要找什么都有,就是得看点运气。
脖子里上的项链湿哒哒的,戴着并不舒服,她索性扯了下来晾一晾。
这项链上缀着四叶草,是她从医院醒来就戴着的,不知道是谁送的,但四叶草寓意幸运,舍不得扔掉就一直戴着。
江宙收好匕首,坚决不为这点小恩小惠再次上当。
就在这时,旁边的alpha伸手将一条项链挂在烤衣服的树杈上,火光映射在上面熠熠生辉,下垂的白银项链下是一枚四叶草,借着橘色火光隐约能看到上面雕刻的一朵荆棘,和下面的“XZ”字样。
那瞬间,江宙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望着那么四叶草几乎窒息,他脑子出现长久的忙音。
第6章 06.典当项链。
帝都星,江家。
盛意罗在得知刑家掌权人和江宙失踪后忧心忡忡,吃不好睡不好,只能在家等待警方消息。
等候消息的每分每秒是难熬的,即便警方告诉她,跟他失踪的还有刑家那位掌权人,一名曾经剿灭过星盗的中校,但是作为母亲不焦虑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以前江宙退伍失踪那半年,没一点点音讯,她天天提心吊胆怕他出事,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
那次之后,她精神变得敏感许多。
“太太,喝药了。”
女佣递了端着托盘,毕恭毕敬搁在茶几上提醒。
盛意罗没理他,眉头锁得紧紧的。
继续这样下去不行,宙宙要是再失踪半年怎么办?
宙宙就是她的命,她不能失去宙宙。
她眼底划过一丝笃定,搁下水杯。
掏出手机,她翻到江城的电话号码播了电话过去。
这几年她跟江城的关系并不好,江城一如既往在外面瞎搞包养小情人。
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双方都碍于考量不离婚,但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但是只要她一天在江家户口本上,她就是江家主母,江景和江津都不敢骑到她和江宙头上来。
上一次播电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跟他更像分居,互不打扰,谁也不想联系谁。
盛意罗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给他打电话。
可是,为了江宙,她愿意放软态度。
“什么事?”
男人嗓音一如既往冷淡、疏离、陌生。
就好像在会议室开会的领导,睥睨天下,叱咤风云,丝毫不将人看在眼底。
盛意罗开门见山。
“宙宙前天晚上在索菲斯酒店失踪了,警察还在找……你能不能派些人帮忙找找,我担心他出事。”
话音没说完。
对方就打断了她的话,冷酷道:“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你打电话来烦我?!”
盛意罗一颗温热的心像被寒冰刺穿。
什么叫小事?宙宙失踪怎么能算小事?
“江城,你就派人帮我找找,”
她耐着性子,轻言软语道:“我真的担心宙宙出事。”
江城似乎有些烦躁,冷冰冰道:“你也说了,警察都派人去找了,我能派什么人?更何况他指不定又像上次那样跑去玩儿,谁知道那小兔崽子一天天胡闹个什么!我现在忙得很,别烦我。”
盛意罗还想说什么,江城“啪”地挂断了电话。
她也生气了,给江城又播了几个电话,直接给挂断。
她胸腔里仿似烧着一团熊熊火焰,死死捏着手机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号码,甚至都有点快不认识江城这两个字了。
为什么?他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有没有把宙宙当成儿子?!
“夫人,该喝药了,再不喝,水就要凉了。”
旁边女佣好心提醒道。
盛意罗一把抓起狠狠朝地上砸去,玻璃水杯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女佣吓得噤若寒蝉。
这家里的主人谁都不好伺候,不是冷冰冰的摸不准喜乐,就是像主母一样情绪跟雷阵雨似的,一阵一阵的。
盛意罗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扭头朝客厅里中央放置的那张江城照片的墙壁咒骂:
“江城你不得好死!”
说完转身蹬蹬蹬朝楼上跑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怎么办?
怎么办?
她这回感觉很不好?
宙宙肯定是出事了!
那边江城还在为资金链断裂焦头烂额。
对温顺妻子提出的莫名要求十分烦躁,甚至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近半年公司发展走下坡路,好不容易投标获得的项目出了大纰漏,赔偿就赔偿十几个亿。再加上手底下不赚钱的项目超过赚钱的项目,入不敷出,亏损日益增长。
公司已然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哪里还有精力去料理家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现在唯一能解救的办法便是拿到简氏集团的投标。
简氏集团要在帝都星城南城北区构建两个研究园区,三个商业区,在两周后将招标,若是江家能拿下这个项目CASE,资金链问题就能得以解决。
难就难在,江家的对手是刑家和藤家。
刑氏集团工程远近驰名的优质,工程队是一等一的,挑不出什么毛病,价格高归高,但品质上乘;藤氏集团在建材室内设计上突破传统,每个方案都赏心悦目,背景实力雄厚……而江家则在二者之下,唯一拿的上台面炫耀的便是建材和建筑时间,可这两个刑家和藤家也同样能办到。
就在江城焦头烂额时,江景乖顺着给他倒了杯茶,笑笑安抚道:“爸,你也别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江城双手撑着办公中,肩膀上仿佛压着厚重的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若是这件事情无法解决,江家恐怕就在毁在他手里了!
江景勾唇道:“硬碰硬自然不可行,我们可以剑走偏锋。”
“什么意思?”江城微微一愣,朝她望去。
到底是他一手培养出的alpha,短短五年时间已然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甚至有些他思虑不周的事情,江景都会在旁提醒他。
江景食指轻轻敲击着办公桌桌面,发出“扣扣扣”的声音。
“简家由简如琢掌权,她昨日喜欢的云稚刚刚嫁人,或许我们可以找个跟云稚相似的人送给她。”
江城眯了眯眼,骤然豁然开朗:“剑走偏锋,不落窠臼。”
他微微颔首,活像那份投标已然到手,掌心抵在桌面定定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办。”
江景应承了声,仿似不经意问:
“爸爸,刚才妈妈打电话,说什么了?”
进了江家的门,江城让她和江津统一喊盛意罗“妈妈”。
江城摆摆手,提起那个女人排斥得很,不以为然道:
“神经兮兮,说江宙失踪,让我派人给她找……”
“是这样啊……”
江景脸上笑意不减,话到此处便没了下文。
等从办公室出来,她笑意垮下,脸色阴沉得好像要地下水来。
她脚步迅捷朝楼梯走去,眉峰皱成“川”字,早就站在门口的特助急急跟上,一脸慌乱。
“宙宙什么时候失踪的?”
江景眼神凌厉睨了他一眼,浑身散发着股寒意。
特助郭繁额头冒着汗道:“前天晚上。”
江宙五指紧紧握着,指甲嵌入肉里,几丝嫣红从掌心滚落。
她眯着眼睛危险盯着他,唇边倾泻出的话蕴含着层层寒意,似凛冽寒风:“给我找!马上!”
“那……那江董那边?”
郭繁被她眼神吓到,又有些担心另一边不满。
要知道他跟江景多年,相较小弟弟江景,她对江宙格外关爱。但凡江宙出现她会照顾得无微不至,十足弟控。
从某种程度而言,江宙就是她的逆鳞。
“不必管他,”
江景想起江城不闻不问的态度脸上寒意更甚,冷笑道:“让我们的人去。”
此前江宙失踪那半年她都急疯了,那回江城随便派人找了一个月就不管了。
可惜那时候她孤掌难鸣,实权属实少了些,根本做不了什么。从那时候她就发誓,一定要拥有话语权,那样她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郭繁道:“我马上办。”
*
垃圾星。
夜里烧着火睡觉,江宙发烧了。
早晨起来两人收拾东西就前往附近的市集,刑拙和江宙根据水源判断方向朝东走。
一开始江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刑拙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懒洋洋敷衍着,等到后面跟她距离越拉越大,渐渐没了声响,刑拙差距不对,转头望见江宙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在地上。
她赶过来把人扶起来,手指一摸上他英俊的脸颊。
这一摸,那温度活像能煮熟鸡蛋似的,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江宙,江宙,你醒醒。”刑拙拍拍他脸颊有些着急。
她有些懊恼走了一个小时都没发现他的异状,应该是昨日泡了海水,又没好好休息,寒气侵入身体发烧了。
江宙没任何反应,只软绵绵倒在她身上。
刑拙把人背了起来往溪边走,目前最紧要的是赶紧给他降降温,把人放在溪水边,她一把撕掉衬衣袖子,沾了沾水拧干,给江宙擦擦脸,又去解他荷叶花边衬衫的纽扣。
手指碰到一纽扣,一只手臂软绵绵扣住她的手。
“你……做什么?”江宙迷离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Alpha,头疼得厉害。
他呼吸又轻又慢,眼底闪过几丝紧张。
以前她也解过他的纽扣,那双手手指从一开始的笨拙到灵巧,蕴含着滚烫的温度,意乱情迷时最爱紧紧拥着他的背。
刑拙正色道:“给你擦擦身子降温,不然你会受不了的。”
她又补充了一句:“没什么好害羞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Alpha,江宙在军队训练时就喜欢藏着掖着,洗脸、洗澡、上厕所、换衣服,在她记忆里,战友们在夏季都喜欢露肌肉秀腹肌,只有江宙穿着厚厚的衣服站得板板正正,通红着脸拒绝,让他摸摸其他人的腹肌,他吓得直接跑路。
这话落在江宙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思。
因为他们什么都搞过,她熟悉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所以她觉得他矫情。
“我……不用你好心。”他脑子烧得晕乎乎的,推着他的手虚弱道。
那反抗跟小猫挠痒痒似的,一点效果都没起到。
刑拙抬手摸摸他额头,并不理会他,剥开他的手继续解纽扣,一边动作一边说:“我先帮你降温,你若是日后有不满,日后再找我算账就是。”
江宙不想让她解开纽扣。
他又着急又慌,可身体软得不行,仿佛四肢脱离了神经的控制,额头冒着密密麻麻的汗,伸手要去抓她的手,又屈辱又难受道:“你……不要……”
“别闹。”
刑拙再次剥开他的手,手指灵活给他把纽扣解开。
跟她想象中健壮的体魄不同,眼前Alpha胸膛光滑白皙,像丝绸般细腻,因发烧的缘故而微微泛红,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还纹着一朵紫色荆棘,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腰身削瘦,腹部是薄薄的肌肉。
江宙晕乎乎的,对她的所作所为毫无办法,脑子里全是她看到了,她什么都看到了。
他屈辱又丢脸的别开眼,恨不得撕开一条裂缝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了,眼眶愈发红了。
那枚荆棘是他在埃塞尔星赛黑车时纹的,他恨她的无情,恨她的欺骗,恨她扔掉了他,他纹上去只是为了提醒自己alpha都是混蛋,Alpha根本不值得相信。
要是刑拙看到,肯定会误会!
她会觉得他对她念念不忘,全是狗屁。
胸口浸润着凉意。
alpha一遍遍给他擦身。
“你纹身,挺酷。”
刑拙擦完身后把他衣服纽扣扣好,由衷赞赏道。
脑子转得像发动机似的江宙酝酿着骂人,骤然听她夸他纹身酷,不知为何更气了。
这混蛋到底是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
她会不知道他胸口的荆棘纹身代表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