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着身上一时不能完全消散的剧痛站起了身，昂首看向了天空的方向。
世界意识忽然沉默了下来，祂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江楼月笑得越来越灿烂：“看得出来，这位世界最高存在，你并不在意人类到底如何。但是让我来猜一猜，如果你和‘祂’的争斗输了，会对你自己产生难以挽回的影响，对吗？”
她循序渐进地诱导道：“这么说来，什么肩负人类的命运，我不过是在为你做事罢了。那么为此进行一些小小的交易，这并不是太过无理的要求。比如，我要夜青枫活下来。对于你来说，这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不错吧？”
“我要他活下来，否则，一切免谈。”
看着夜青枫不再温柔有神的双眼，江楼月的声音越来越冷：“反正现在的这些幸存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部都死了……也不过是大仇得报。”
她学着夜青枫最冷酷的语气和最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道。
第61章 61
随着力量的赐予完全, 江楼月发现自己即使面对世界意识，也恢复了对梦境的掌控。
她化出了一把躺椅，悠哉悠哉地躺在上面晃悠着。
但她微微垂下了眼眸, 努力克制着自己不看像夜青枫的方向, 不去关注他此刻的状态，生怕被世界意识捕捉到什么端倪拿来当做谈判的筹码。
世界意识没有沉默太久，轻飘飘地回道：“我可以答应你，他不会死，但是暂时扣押在我这里。当你找到丧尸进化体的核心、打败它，在这以后, 我会放他回来。”
在这道声音传来的同时，江楼月感到自己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竟让人感到有些窒息。
“成交。”江楼月松口道。
那样沉闷的气压骤然消失, 夜青枫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然而身型却渐渐消失在山林里。
江楼月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绝美的面容, 手中紧紧攥起了拳。
她挥拳打在了世界意识创造的梦境桎梏上, 梦境和现实的边界一点点变得模糊。
江楼月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是如此强大, 也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强大却救不下喜欢之人的无力。
她渐渐回到了现实, 回到了那张如白云一般绵软的床上。
只是床上暂时没有了另一半的温暖。
江楼月挑起雪色的纱帘, 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在那扇铁门前, 她只是轻轻地用力, 沉重的锁头就被瞬间捏得粉碎。
才走出了那扇门, 江楼月就看到了急急往出赶的周承希，周承希也看到了她、停下了脚步。
“月宝……？你快回去, 好好待在地下, 记着，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现在情况很紧急, 夜大佬他……反正外面哪哪都不安全！”周承希有些焦急地嘱咐着江楼月，她没敢明说夜青枫忽然失踪了的消息。
“我知道，夜青枫不见了，尸潮暴动。我现在正要去解决这些事情。”江楼月平淡地说道，此刻她的感知已经变得极为灵敏，丧尸密密麻麻的身影和层叠起伏的嘶吼声让她头疼不已。
她一边与这些嘈杂的声音对抗，一边继续和周承希说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放心、我没事，只是基地这边就要交给你们了。撑住。”
没有等周承希再说什么，江楼月就继续向外走去，她的速度很快，只留下一道雪白衣裙的残影。
但江楼月自己觉得走得很慢，自从出了迷宫所在的那片山林以后，她走过的每一处空间会产生一阵极速的波动，梦境与现实不断交换更迭着。
尸潮源源不断地飞扑上来，密密麻麻地一眼看不到尽头，然而江楼月对它们视若无睹，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
现实中，她或许没有以一己抵抗这么多丧尸的能力；然而转换到梦境之中，她就成为了唯一的主宰，任何的存在都只能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大片大片的丧尸被转移到梦境里，又在顷刻间被化为了灰烬。
如此，在现实中却仿佛是尸群凭空化作了灰烬消失而已。
基地的众人和幸存者们瞠目结舌地看着外面的这一幕。
江楼月一路走出了云苍山，外面依然有着无穷无尽的丧尸。江楼月身前的路是一片坦途，然而依旧有无数的丧尸从她的两边越过、继续行向云苍山里。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寻找“丧尸的核心”，但是江楼月知道，它也一定在找她。
力量永远是保持平衡的，既然世界意识给了她这样大能力的增幅，意味着丧尸里也必然存在着一个得到了对立世界意识增幅的进化体。
江楼月闭上眼睛，试图在嘈杂的丧尸嘶鸣声中找到些不一样的声音——隐约有些属于人类的惨叫声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江楼月沿着声音的来源，一路向南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从天明走到了日落，江楼月虽然身体并未感到丝毫的疲惫，但精神已经被丧尸们的嘶吼折磨得有些衰弱。
这时，江楼月来到了一座城外，活灵活现的人们正排队准备进城，城门口有不少武器精良的安保人员一一对人们进行审查。
如果放到以前，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象；然而以尸潮的强度，哪怕是燕北基地都很难抵挡得住，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
伫立在尸潮经过了的土地上，城池却看起来欣欣向荣，人们毫发无伤、安居乐业，这就是最大的破绽之处。
江楼月站在人群的末尾，抱臂打量着这座城池。
“你该不会是想一直藏在里面，等着我主动进入城池？”江楼月沉声问道。
随着她开口，声音回荡在城池里的每个角落。
没过太久，江楼月就注意到，这些排队打算进入城池的人们脸色开始发白、青筋暴起，眼睛也渐渐猩红了起来。
排在江楼月前面的人忽然回头，张牙舞爪地向江楼月扑了过来，那张脸已然与丧尸的面孔无异。
江楼月面无表情地将它们转化到梦境之中，然后彻底剿杀，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我等你很久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城池的大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了一个少年，“短短的五分钟，你已经杀了百余人了。这样可不好。”
这少年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丧尸的特征，甚至是江楼月也一时无法直接辨认，这少年到底是人类还是丧尸进化体。
但是能够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东西，绝不可能是人类。
“你是什么东西？”她不客气地问道。
“和你一样的......东西。”那少年的语速依旧不紧不慢，“杀人可实在不是淑女的行径。但......与同胞自相残杀的感受怎么样？”
似乎是看出江楼月对这句话无动于衷，仿佛对于杀丧尸这件事早已麻木，那少年忽然带了几分玩味：“哦，或许你还不知道……我的异能刚好也是转换。”
说着，他随便伸手抓过来了一个跟在他身后的“人类”，那个人类很快开始异化，就求饶声已经转化为低吼声时，那少年又打了个响指，这个“人类”的异化进程开始放缓，甚至开始出现异化褪去的征兆。
“你看，真正全知全能的神，甚至是可以操控生死的。”
少年的声音里满是嘲弄。
第62章 62
江楼月直接无视了少年的挑衅, 还存有一丝幻想，尝试从梦境中调动城池里人们的意识。但她很快发现，除了眼前的少年, 城池里不再有任何有意识的生物。
满城都是丧尸、是死人, 从来没有过生机。先前的欣欣向荣，不过掩人耳目的虚假景象。
而那少年，又哪里真的能够操控生死？也不过只是可以控制异化的程度罢了。
江楼月不断转化着现实与梦境，剿杀着城池中遍布的丧尸。在现实与梦境反复的交织中，让人意识不清此刻身处究竟在何处。
她冷哼一声回应少年的嘲弄：“从来没有‘生’过，你又怎么懂得生死。”
少年进化体也不生气, 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江楼月：“我这里的确不见什么生机，但是千里以外……哦，我是说, 星月基地, 你应该很熟吧？”
看着江楼月有些微变的脸色, 少年的笑容更盛：“你不是可以从梦境中看到一切吗？不如去看看星月基地的现状吧。”
江楼月意识到有些不妙, 从梦境中看回了星月基地：
大批大批的丧尸源源不断地袭击着星月基地, 即使她出来时已经消灭了大部分的丧尸, 奈何来自四面八方的丧尸都涌向了这里、源源不断。
基地的幸存者们都站在迷宫的外围阻击着尸潮, 而周承希无疑是基地仅存的主战力。所有人一起的战斗力, 才堪堪可以阻挡丧尸前进的步伐。
然而此时周承希看起来筋疲力尽, 面色苍白, 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态势。
周承望连忙上前扶住她，但周承希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向周承望伸出手, 索要什么东西。
她从周承望那里拿来了一把闪亮亮的东西，一口吞了下去, 整个人的气色又渐渐恢复得红润起来。
是晶核。
“你看，人们为了‘生’，是甘愿赴死的。我控制这满城的死人，也不过是借助于它们服下的晶核而已。”少年歪着头，有些惋惜地说道，“这怎么能说……我是不懂生死的呢？”
江楼月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起来，她如何听不出这是少年在威胁她。服用过晶核的人，都可能受到少年的控制。
不仅周承希使用过晶核，那些从燕北基地带来的幸存者们，没有服用过晶核的也是寥寥无几。少年如果当真控制他们异化，星月基地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江楼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少年，语气有些许缓和：“你想要怎么样？”
“这样就对了嘛，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会面并不代表个人，而是代表……我们身后的两个世界意识。”少年笑着拍了拍手，“我们本来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
“但是？”江楼月听出了少年话里卖的关子，平淡地问道。
“但是生和死，并不是那么绝对的事情。”少年笑眯眯道，“我这里有一个能让你活下去的机会。”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枚鸡蛋大小的晶核，晶核闪烁着耀眼的金光、璀璨夺目。
“这可是极为罕见的顶级晶核，纵观你们这个世界，也不过只有我身体里的一枚、和手上的这一枚而已。”少年眼中充满崇拜和渴望地看着那枚晶核。“你很强，人类之中，也只有你配得上这枚晶核。很简单，只要你把它吞下去，就像所有吞下去晶核的人一样，你们可以继续生活在星月基地里——”
少年的视线从晶核转移到江楼月的身上：“永远、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像人类这样弱小、短命的生物，骤然被赋予了强大的能力、并且获得永生，同时又不会影响他们可笑的集群生活传统。
少年觉得这真是一笔称心如意的交易，甚至拿出这样顶阶的一枚晶核，他们真是亏大了。
任是哪个人类，尽管他们多疑又狡猾，但绝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果然，他看到江楼月低着头不知思索什么，思索了许久以后，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意：“好啊，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江楼月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表面上却笑得温和无害，“但世界意识可是没有那么好骗的，你怎么证明你的确可以通过控制晶核来骗过世界意识呢？”
她故意有些困扰地皱了皱眉：“不如，你先让围攻星月基地的尸潮安静下来。那都是以后要和我长长久久生活在一起的朋友，缺胳膊少腿可不太好。”
少年扬起了下巴，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会存疑。喏，你自己看吧。”他的瞳孔飞快地变了许多种颜色，几秒后又恢复了纯黑。
江楼月回看星月基地的状况，只见尸潮仿佛什么东西限制住了，它们的手依然张牙舞爪，脚下却好像被钉了钉子一般动弹不得。
周承希等人虽然很是疑惑并警惕着，但终归是得以放松片刻、喘息一口气。
“不错。”江楼月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与此同时，她悄悄地与周承望交涉着，以完成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少年上前几步，将那枚晶核捧到了江楼月的面前，“到你了。”
江楼月皱了皱眉，为了拖延时间问道：“这么大个东西，怎么吞啊。”
毕竟普通的晶核只有指甲盖大小。
少年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为她解释了一下：“这只是能量团，吞起来不会有任何阻碍。”
“哦……这样吗？”江楼月凑上前去，假装观察着那枚晶核。
周承望已经在梦境里蓄势待发。
江楼月向少年伸出了手：“给我吧。”
在少年将晶核递给她的时候，江楼月接过晶核、同样一把握住了少年的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