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不乐意道:“王爷,我给主上买了件特好看的裙子,一条抵我买的所有东西,到时候让主上穿给你一个人看哦!”
“是吗?”世亭勾唇:“有多好看?”
水清转身去翻找,刚把衣服拿出了一个角,疾风就急忙冲进来,连门都没敲。
“王爷!不好了——”
水清放下寻找的动作,看着慌张的疾风:“怎么了?你慢慢说。”
疾风又喘了几口气,插着腰道:“马上就要去晚宴了,但是,献给太子殿下的紫忱瓶不见了!”
世亭蹙眉:“不见了?”
紫忱瓶是岛殇一座山脚下珍稀的稀石打造,经过许多年的烧制才能出一个,瓶身呈紫色的光晕,好看极了,其价值不用多说。这次也是诚意满满拿来献给太子殿下当贺礼,如此重要的东西,却不见了。
竹臣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世亭知道竹臣有话要说,就把疾风支走:“你再去找找,那么大的东西,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疾风刚想说他已经找遍了,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着急来禀报,却被世亭的一个眼神瞪走。
他只好开门出去。
疾风刚一走,水清就问:“怎么会不见的?会不会是太子府进了贼?”
竹臣摸了摸下巴,摇摇头:“不可能,太子府守卫森严,绝对不可能有不要命的小偷来太子府偷东西。”
世亭赞同道:“没错。”
“紫忱瓶怕是找不到了,不见的可能只有一个,是府上的人,听了谁的命令,拿走的。”
至于是谁下的命令,三人心照不宣。
世亭眼睛微眯,一时没开口。
水清忿忿道:“这个蜉蝣太子,居然想到这一招想让岛殇难堪。”
现在马上就要开始生辰宴了,没有贺礼可怎么办。
世亭道:“不如我...现在去买个?”
竹臣扶额,这个办法遭透了:“我跟水清在街上转了半天,”他指了指床上的东西:“附近也只有这些零散的小玩意,人家是太子,我们又是代岛殇来的,怎么能敷衍。”
世亭好似只是为了缓解气氛随口一说,并没有要实施的意思,他点点头,沉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怎么办。”
三人集体沉默。
第三十六章 一饱眼福
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有关于岛殇的脸面,跑这么远前来贺生辰,却连贺礼都没有,谁听了不得笑话。
竹臣呼出一口气,眼神左右乱撇着,看到床上的礼品袋里漏出的淮水纱,心口一动。突然开口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竹臣挑眉,嘴角一勾:“晚上你就知道了。”
世亭不明所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竹臣赶出房间了。
太子府大院已经装饰好了,座位宴席,都是上等,天色微微黑暗,灯光烛光在四处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院子明亮一片,月亮也很配合,散发出的光芒温和舒服,夜间小风吹着,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南宫叶就狂傲的看着这一切,以及自己在高位的宝座。那是他的位子,他最喜欢坐在那个位置俯瞰所有人。不过不够高,跟王位比起来,太低了。
周围的丫鬟众多,都在准备菜肴,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看的南宫叶就眼花缭乱的,忽的一抹青蓝色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许多身穿浅黄色衣服的丫鬟中,那一抹蓝尤为明显。
蓝色纤瘦的背影,长发披在腰间,头上轻简的头饰,看起来简约又大方,她弯着腰正在忙着插花。
南宫叶就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很巧,那身影刚转过身,与南宫叶就四眼相对。
空气好像定住了一刻,两人就这么愣着。
龚渝刚刚插花时咧着嘴角,看到南宫叶就后,嘴角几乎是一瞬间平了起来。
南宫叶就看清是龚渝后,心中躁动的想法全然消失,他不顾周围的丫鬟,皱眉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今日她没有再穿不适合自己的衣服,也没有再化不适合自己的妆容,如世亭所说,她做了自己。
清淡的浅蓝色眼影与淡色的嘴唇,无一不勾着南宫叶就的心。
龚渝捧着花束,冷静道:“不好看吗?”
“......”
龚渝已经多少年没跟南宫叶就这样说话了,现在如普通夫妻调情一般,他根本没想到龚渝会这样问他,一时没开口。
好看,真的好看,如当年一样。
但他当然不会这么说。
南宫叶就眼神一冷:“我还当是哪个丫鬟。”
龚渝也没指望他会说什么好话,不再理他,抱着花束就要去插下一个地方。
南宫叶就挡住她的去路:“你是太子妃。今日多少人会来参加晚宴,你就穿成这样?”
“太子妃便不能穿成这样吗?我若今日硬要穿呢?”
南宫叶就即将发火,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声音。让他不得不把自己的火气硬压下去。
龚渝也注意到了,眼睛一亮,随手把手里的捧花塞到南宫叶就怀里,撒开腿就往那道被人簇拥着的身影跑去。
“哥!——”
龚渝把龚明嘉抱了个满怀,顾及到周围有人,只是抱了一下便撒开:“哥?你怎么会来?”
龚明嘉眼神溢出对龚渝的爱,嘴上却说着:“不懂礼数。”
他把龚渝推开,向南宫叶就走去,冲他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南宫叶就抑制好情绪后冲龚明嘉虚假一笑:“龚将军?你怎么会来?”
龚明嘉面无表情,像个机器一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该回答的问题:“王上身体不适,不能前来,特意让我来为殿下祝生辰。”
身体不适?
南宫叶就暗暗握拳,到底是身体不适,还是不愿来。
内心火大,表面却依旧挂着笑容:“父王他怎么了?”
虚假一问,龚明嘉后来解释着王上如何了,但是南宫叶就根本就没听,他也根本没有心思知道。
只是深深的觉得自己又不被重视了。
而后,他忍着自己心里极度的不适,撒开笑脸,开始招待客人。
来的人不多,都是非富即贵。连南宫叶就都需要避让三分的人。
将朝廷的那些重要的大臣都安排好了,南宫叶就直接撂了挑子,不管那些不重要的人物,转身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毫无心思的看着舞台中央跳着无趣开场舞的舞娘。
至于谁是不重要的人物,自然是竹臣与世亭。
两人一进院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为别的,就为这长相,只有少数花白发的老者看到竹臣眼神中有些震惊,其余人皆用欣赏的目光瞧着。
而龚明嘉,眼神只是淡淡的扫过,并无特别的反应。
龚渝坐在南宫叶就的旁边,见他并无要介绍他俩的意思,便接揽了这活,她缓缓站起,向大家说道:“这两位,便是岛殇的三皇子与三王妃,特意前来为殿下庆祝生辰。”
听到两人的身份,众人慌忙应承,一时间杂乱无章。
南宫叶就有些不耐烦,揉了揉眉头,道:“既然来了,就入座吧。”
舞台中央的舞娘跳完了开场舞,纷纷退下,接下来便是念献礼。
南宫叶就身边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小厮,拿着一个卷轴,开始念道:
“太子殿下叔父,赠琉璃灯一对”
“太子殿下姑母,赠七彩丹霞玉姗佩一副”
“龚将军,代王上赠深海拂乳珠一颗”
“.......”
“.........”
“...............”
都是些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上面的小厮念着,下面的小厮拿着装着这些宝贵的物品在众人眼前转一圈。
像极了品物会。
不过这么多好东西全进了太子府,南宫叶就的脸上也没有开心的痕迹,想来也是,人家是高贵的太子殿下,未来蜉蝣的储君,什么东西没见过,又怎会因为这些东西而献出笑容。
但当小厮念到了最后,都将卷轴收了起来,南宫叶就突然来了兴致,慵懒的伸个懒腰,假装不经意的问:“怎么收起来?不接着念吗?”
小厮哈腰:“殿下,已经念完了。”
“念完了?”南宫叶就哼笑一声,将目光看向侧边的世亭与竹臣:“胡说八道,岛殇的三王爷,不是还没念。”
小厮慌忙的把卷轴又打开,看了好几遍,确认了根本没有世亭的名字,才小心翼翼道:“殿下,没有三王爷的名字啊。莫不是...三王爷忘记登记了?”
“哦?我觉得也是,不然我们与岛殇如此交好,怎会连礼物都没有。”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眼神给了岛殇的四人。
疾风慌的汗都下来了。
世亭不急不缓的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竹臣既然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办法。
果然。只见水清自信说道:“岛殇自然是为殿下准备了贺礼。不过,不是那些身外之物,太子殿下府上也不缺这些东西,今日大家送了那么多名贵之物,也没见殿下开心几分。”
水清站在竹臣身后,一看便知是个丫鬟,一个小丫鬟,用这种口气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南宫叶就这般说话。论谁都感到不适。
南宫叶就瞬间崩着个脸。
龚渝见了,担心他迁怒于水清,悄悄抓住南宫叶就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水清就是这个性子,没有恶意。你莫要动怒。”
南宫叶就蹙眉,低眸看了看龚渝放在他手上的手。
下一秒龚渝就挪开了,温婉道:“水清姑娘,到底是什么贺礼?就别卖关子了。”
水清道:“我家王妃听说了殿下要过生辰,苦练了许久的舞蹈献给殿下。比起那些身外之物,不如一饱眼福?”
“好大的口气。”
南宫叶就不屑的说:“我的眼光可比较高。”
世亭皱了皱眉头,原来竹臣想到的主意便是这个,但是他一个男人,当真会跳舞吗……
只见竹臣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微微下蹲颔首。
水清夸张的说:“能不能一饱眼福,看了不就知道了?还请大家稍作等待,三王妃换了衣服就来。”
竹臣在离开之际,看到世亭担忧的眼神,用嘴型道了句“放心。”
水清于竹臣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竹臣拿出那件淮水纱水袖裙,两三下把身上的衣服脱掉,随即熟练的穿上。
他穿女装的次数很多,特别是做了三王妃,各式各样,各种款式,他都试过。穿起女装来只能说是得心应手了。
将腰带一围,他便让水清进来了。
这衣服竹臣虽然没试过,但巧妙的像是为竹臣量身定制,若不说这是在街上随便买的,恐怕还真以为是准备许久的“贺礼”。
水清进来后惊呆了。
她不止一次被竹臣惊艳到。纵使惊艳众多次,现在还是呼吸一顿。果然能打败主上的只有主上自己。
“别发呆了,给我梳妆。”
水清点点头。将今日白天买的所有小饰品一股脑的倒到梳妆台上:“本来想着来蜉蝣一趟买点小玩意给水戚看看呢,没想到主上你也用的上。”
她拿起一个透色的珊瑚往竹臣发冠上卡,这大珊瑚足足有一人头那么大,虽说是透色的,但也能显出点点荧光,与竹臣身上这身衣服搭配极了。
“主上,你真打算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舞啊?也不怕王爷吃醋。”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水清不说话了,专心的为竹臣梳发。
不一会,水清便把那大大小小的珊瑚都卡在了竹臣头上,她还特意挂了几个铃铛,一动一响,妙极了。
竹臣站起身来,像大湖中的鲛人般,他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妆造:“走吧。”
第三十七章 鸾回凤翥
疾风焦急的在世亭耳边悄声说道:“王爷,王妃何时为了这蜉蝣太子学了舞蹈啊?我怎么不知道?”
世亭淡定的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吗?”
“那王妃到底会跳吗?”
“不清楚。”
他也从没见过,若竹臣真的会跳,他实在不敢信竹臣还瞒了他多少事。
在等待三王妃换衣服期间,南宫叶就叫了许多歌姬琵琶手在台子上表演,并没有要等待竹臣的意思。
他随着歌姬的琴声哼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龚渝看了一眼,她与南宫叶就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明明上一秒还皱着脸,下一秒就又变成这副模样。
她头轻微偏了偏:“三王妃不是让你等着吗?你又将这些歌姬叫来做什么。”
南宫叶就不以为然道:“等他?难道我能让这么多人空等着吗?”
龚渝还想再说什么,南宫叶就突然捏住她的耳垂,在她嘴边轻轻啄了一口。
“!!”
龚渝惊的忽然间忘记该干什么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听见南宫叶就在她耳边说了句:“你哥在看。”
“………”
说完这句话后南宫叶就用龚渝许久没见过的温柔神情看着她,还冲她莞尔一笑。
龚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南宫叶就不去演画本实在是浪费了他的好演技。
正在南宫叶就正在思考这三王妃究竟要搞出什么花样时,不远处突然传出了一阵激昂的古筝音,与台下婉转的琴声不同,这声音格外的刺耳,引的众人都纷纷往声音所出地看。
只见刚刚嚣张的丫鬟此时坐在小溪的桥上,正低着头奋力的弹着桥上的古筝。
歌曲听不出水平,似乎只是为了吸引众人来看。
疾风愣住了,他眼睛和嘴巴又大又圆:“水清,还会弹琴?”
几个歌姬的思路都被水清的琴声打断,纷纷停下手中的乐器。
就在这时,南宫叶就身后的宝座传出一道琵琶的乐曲声,将水清的琴声又压制住。
两个人就如同打架一样,互相拨弄琴弦,可只能看到一个人,找不到第二个人。
琴声如闹鬼般环绕在南宫叶就耳边,他实在受不了向后看了一眼,就这么巧。竹臣忽的从椅子后腾空而起,飘在空中。南宫叶就抬头,竹臣助力,单脚踩到他雕饰富丽的椅背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在空中旋转,转到了舞台中央,琵琶声停,竹臣慢慢从空中降落。
速度快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衣服料子衬的竹臣脸色白皙鲜亮,头发上的珊瑚高高挺立,从上往下时腰间与袖子间的碎布落起,羽布飘飞,摇曳生辉,像是天仙下凡。
众人呼吸都一顿。
水清激昂的琴声转了个弯,变得婉转舒适,竹臣配合着水清弹琵琶,手快的只能看到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