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嘉叶不理他,绕开他往另一侧走去。
“我知道你妈在哪里卖水果。”叶正涛一手搭在墙壁上,一手叉着腰说道。
“我警告你,要是不想要你爸知道这件事情,你大可以去闹,我不怕,大不了报警。”阳嘉叶返回来,戳了戳叶正涛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
叶正涛笑了笑,这位长她三岁的姐姐嘴巴未免太能说了。
邓凯风从小卖部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叶正涛挡在阳嘉叶的前面,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邓凯风看着两人的动作,听到了他们谈论的话,觉得不对劲,他按兵不动地回到了教室。
放学集训的时候,找了好几个一起练球的学弟,本身体育生认识的人就不少,很快,就打听来那人的消息,对照起来,应该是初中部的学生,明明成绩不好,可偏偏奖学金评比,学校三好学生评比,他却样样不落下。
邓凯风训练结束,直接坐了公交,来到了阳妈妈的水果摊。
邓凯风其实从上次帮忙之后就来了好多次,每次唠唠嗑,还会买很多水果,阳妈妈从上次邓凯风帮忙之后就很喜欢这个同学,每次邓凯风过来的时候,她总是很开心。
一连一周,邓凯风借着来买水果的名义查看有没有人来闹事,发觉这一周没有多大问题。
没有想到阳嘉叶周末回家的时候,一盒的西红柿倒在了地上,阳妈妈却觉得不可能是自己推到了:“嘉叶,妈妈刚刚就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很稳的,怎么会掉呢?”
阳嘉叶眼神黯了黯,知道阳妈妈是心疼钱,她安慰阳妈妈说:“指不定是风的原因呢,就一盒水果,不碍事。”
邓凯风当时也在场。周一的时候,邓凯风放学来到了初中部。
叶正涛昨天是故意吓吓阳嘉叶的,但他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情碰上了一个硬茬。
邓凯风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的,尤其加上练习体育,他的身体更加的强壮。
“昨天的水果你推到的吧。”邓凯风嬉皮笑脸的。
叶正涛壮了壮胆,“你那只眼睛看见是我了?”
“呵,”邓凯风拎起了他的衣服,叶正涛整个人几乎被提起来,“正常人会问你在说什么,你却问我是那只眼睛看到的,你肯定知情,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再惹事,我保证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的。”
邓凯风放下了他,一脸不忿,满身戾气,他扭头就走,看也不看叶正涛。
叶正涛被吓到了,可是他回去之后觉得不对,自己凭什么这样子给他欺负啊,这人他凭什么,一看就是一个不读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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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下午,裴宜年说好用录音机帮邓凯风补习英语,他在教室中做完一整套试卷之后,估摸着邓凯风已经训练完,就来停车场等着邓凯风。
邓凯风训练完回来,头发上全是汗,他一扬,头发的汗珠滚滚而下,捧着足球,对着裴宜年笑了笑:“等了好久吧,抱歉啊,老师刚刚又加训了一组。”
裴宜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久等。
忽的,远处一阵呼啸之声,裴宜年扭头,看着一堆中学生朝着他们跑过来,“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邓凯风眼睛一眯,一看,这个领头的小子,不就是那个挨千刀的叶正涛嘛。
一阵混乱,裴宜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第二次卷入打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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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能一样吗?
“你们干什么呢?”教导主任邓德曜巡逻的时候看到了这副场景,一时间愕然不已,最让他愕然的是,自己的儿子也参与其中。
“给我好好地站好,你们弄什么啊?”
邓德曜拿着戒尺,一边喝了一口水,一边戒尺一下子落在了邓凯风的身上,邓凯风一声不吭。
邓德曜往左,戒尺即将要落在裴宜年身上的时候,邓凯风站出来:“要打打我,和裴宜年没关系。”
裴宜年摇头,表示是自己的错误。
“得了,得了,套娃呢,人裴宜年天天年段第一,邓凯风你有个屁?”邓德曜觉得这个儿子真的是来要债的,自己真的活生生被气死,今天的场景一看就是邓凯风弄的,他叹了叹气,怒其不争。
——阳嘉叶刚刚进入到办公室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邓凯风挡在裴宜年前面,一脸不忿,她眉头一皱,觉得邓凯风真是个能惹事的主。
“嘉叶,这件事情呢,爸爸错了,你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原谅他。”因为叶妈妈投资了胡新高中,因此对于她的儿子,老师自然是特殊照顾,老师一打电话给叶爸爸,叶爸爸就立马跑来了。
“爸爸,你也配说这个词。”阳嘉叶的神情冷了几分。
“爸爸不知道你妈当时没有打掉你,你……”
阳嘉叶无语,他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自己找借口,她打断了他的对话,反正他的目的不就是一个嘛。她冷冷一瞥他,笑了笑:“你放心,我原谅他,我也不会和叶阿姨说这件事的。”
——我原谅他,不是因为他是我弟,而是因为我不在意,所以我原谅。
阳嘉叶朝前走了几步,对着叶正涛冷冷地说道:“下次再来闹事,就是报警准备了,我从来没把你当弟弟,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
既然当事人都已经放弃追究了,那就没有追究的必要了,邓德曜看了眼叶爸爸,于是让他们各自交一万字检讨作罢。
这个下午,任邓凯风踢着阳嘉叶的凳子,阳嘉叶一次也没有理邓凯风。
邓凯风忍无可忍,他踢了谭语薇的椅子,此时因为每两周固定调位置坐在谭语薇斜对角的裴宜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毛——小脾气对谁都有,朋友也不例外。
“薇姐,你说你要是帮裴宜年出气,结果裴宜年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根本不感激你,还不理你怎么办?”邓凯风眼睛盯着阳嘉叶。
——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被cue到的裴宜年不耐烦地把笔划在了纸上,纸划出了拉扯的声音。
邓凯风注意到了,找补地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
阳嘉叶却沉不住气了,她扭头朝着邓凯风说道:“出来。”
邓凯风一脸不忿拉了一下椅子,斜靠着后垫,两条大长腿无处摆放,但是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爱出来就出来,不出来别出来。”阳嘉叶无语。
阳嘉叶走了之后,邓凯风偷笑了一下,然后等到阳嘉叶离开之后,他这才站起来——欲擒故纵才能够找回一点自己的骄傲。
“你应该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吧。”阳嘉叶嘴角轻扯。“今天早上的那个男人,知道我妈怀孕之后,想要把我打掉,结果我妈不同意,然后他在我妈怀孕的时候和别人结婚了。他后来生的叶正涛,知道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后,一直很讨厌我。”
阳嘉叶露出嘲讽的笑容:“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觉得我这些日子都带着伪装很虚假。”
“这算什么虚假,我觉得你和我说这样的一番话,很真诚,况且,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和阿姨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我在你和阿姨身上看到了坚韧的气质,这是我之前生活过的时间里面没有的。而且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生活得更好的权利啊,这不是虚伪是勇敢。”邓凯风笑了笑,露出了他的大白牙。
阳嘉叶听了他说的话,罕见地笑了笑。
邓凯风:“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好笑的。”阳嘉叶收敛了神色,“谢谢你。”
阳嘉叶又反问邓凯风:“那你呢,家庭环境这么好,为什么不好好努力。”
“因为我小时候身体不怎么好,我爷爷我奶奶可心疼我了,让我少学习点。”邓凯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变成了一脸的玩世不恭。“但是啊,我是体育生,学习成绩又不需要那么好,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努力,我在体育上可努力了呢。”
“那你有理想吗,就比如去哪里上学,上哪所大学。”阳嘉叶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随意地问道。
“你问了的话,那我告诉你,我有啊,和你在同一座城市,这应该算个理想吧。”
平时神情波澜不惊的阳嘉叶竟然因为这句话脸色红了红,她不知道怎么接话,低下头,两人沉默无语,阳嘉叶想起了以什么为新的话头,她从口袋中抽出了三张红红的纸币:“这钱你给裴宜年,他助听器被叶正涛踩坏了,你就说这钱你的,拿给他。”
邓凯风这才想起来裴宜年的助听器确实不见了。
“不用,他是因为和我一起挨打,助听器才坏的,你这算什么事情啊,我出钱。”
阳嘉叶却不肯,她把钱塞到了他的手中,邓凯风力气更大,速度也更快,阳嘉叶根本比不过他。
“要是有机会的话,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吧。”阳嘉叶在他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清风徐来,邓凯风忽然觉得空气都清新多了,他咬了咬下唇。
反应慢了几秒,等到邓凯风反应过来,钱已经被放在了他的手上。
他不知道阳嘉叶这话是为了吸引他注意说的,还是处于真心说的。
邓凯风把钱拿给了裴宜年,裴宜年和他来回推脱,邓凯风放出狠话:“是朋友就把钱给我拿下。”
裴宜年只能把钱拿过来,其实这些日子,裴同甫给他的钱少了很多,他的弟弟出生了之后,蓟韫素说花销很大,需要节俭一点,于是他的钱被蓟韫素克扣着。助听器的确是需要一些钱,于是他接过了这些钱。
五月份,谭语薇和邓凯风正式告别学校,开始了集训生活。
十二月分,谭语薇的艺考落下帷幕。
“据预报明天5号的白天到晚间,横滨市有中到大雨,降雨量达到50~80毫米。”
如今玻璃窗外,雨丝如幕,整个天地被大雨席卷,明明早上还是个阴天,天空飘着乌云。
酒店中刚刚经历艺考的学生在欢呼着,考过艺考这门槛,文化课就会轻松很多,谭语薇却有点着急,十二月五号是裴宜年的生日,现在下起了暴雨,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回去。
“同学们,这样啊,因为有暴雨,要是有非常想要回去的呢,让家长给老师打电话。要是不着急的话,后天跟老师一起坐大巴回去。”
底下唏嘘一片,毕竟刚刚考完,大家并不愿意留在他乡,谭语薇和谭建平求了好久,谭建平终于同意了。
本来以为可以坐老师订的高铁回去,结果只能临时订票。
风雨缥缈中,谭语薇坐在大巴上,窗外的大雨好像一只大手一样拍击着窗户,噼噼啪啪的,谭语薇这些时间为了备课,睡得很少,然而屋外狂风大作,她了无睡意。
这样持续到了半夜十二点,雨声渐渐地小了,她才终于浮现出了一点点的睡意,这才睡着。
等到她家之后,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多了,她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到了约定的地方。
五人都在等着谭语薇到来,洪波峻在群里询问能否把妹妹带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小女孩手上挂着上次谭语薇送她的手表,裴宜年看着手表,眼底染上了难过之色。
小女孩浑然不知,她炫耀着:“这是语薇姐姐送我的。”
邓凯风觉得眼熟, “这个好像我们学校3000米的奖品呀。”
谭语薇急急忙忙,终于来到了约定地点。
六人为裴宜年庆生,裴宜年即便是因为手表的事情心里有点不开心,可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陪他过生日,他还是展露了笑意。
可是谭语薇还是察觉到了裴宜年似乎有点不开心,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第二天,裴宜年送的手表,她这些日子都带在身边,有时间练习唱歌累了之后,休息的时候便会时不时看着这枚手表。
如今带回来的路上进了水,她正准备拿去修。
修手表的老板修得很快。谭语薇拿着修完的手表走在路上,一阵轻松。
谭语薇路过了包子铺,想起了裴宜年很喜欢吃包子铺的紫薯包,于是买了三个。她发微信给裴宜年没有回,打电话也没接。
谭语薇不敢到楼上去,裴同甫虽然经常不在家,但是一遇到他,他的眼光便带着审视的目光,可吓人了,裴宜年的后妈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当时就因为裴宜年水的开关没关紧,于是,当着谭语薇的面大骂裴宜年,什么话都说出来,谭语薇气不过和她对骂起来。
最后还是许如初从中调节,当着蓟韫素的面骂了谭语薇。谭语薇想起了上次的回忆都头皮发麻,她想到裴宜年在这样的家庭成长每天过得得有不开心,一想到这,她就原谅了裴宜年,也许是昨天他后妈又骂他了,所以才不开心的。
裴宜年终于看到消息,来到了楼下,他接过了紫薯包,在谭语薇的手上写道:“谢谢”。
“昨天,昨天,我感觉你有点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你的后妈骂你了,裴宜年,你高考考完读完大学就可以成家立业了,然后你就不需要和你的后妈在一块了,所以你不要为了这点小事难过。”
裴宜年刚想和谭语薇表达自己难过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忽然咔哧咔哧的声音传来,原来是邻家的小孩子开着扭扭车,他控制不好,扭扭车,于是那车直接往谭语薇这个方向撞来。
谭语薇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她直接被撞到在地,裴宜年挡在她身前,也被撞倒了。
她目眦欲裂地盯着扭扭车的小孩子,“这个小孩,怎么开的车啊。”
小孩子也很抱歉,“对不起,姐姐,”他歉然落泪,谭语薇本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而且最看不得别人哭,于是摆摆手,让小孩子离开了。
等到小孩子离开之后,她站起来,这才发现口袋里面的手表不见了。谭语薇和裴宜年四处寻找,才发现不远处的被摔成两半的手表,她急得大哭,“我的手表,手表……”
裴宜年这才发现这个手表和昨天洪波峻妹妹的手表是一样的,他迷惑不解。
“我刚刚才修好的啊,这个破小孩。”
谭语薇看着裴宜年一脸疑惑的表情,问:“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洪波峻妹妹的那个和你的一样。”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的手掌游走。
谭语薇解释了之前的事情。
裴宜年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笑。
谭语薇一下子就来气了:“你不心疼吗,这是你跑了三千米得到的奖品啊。这段时间的艺考,都是这个手表陪我度过的时间。”
裴宜年继续写道:“再买了一个吧。”
“买的和你送的,能一样吗?”
裴宜年拿出笔,在她的手上画了一个手表,继续写道:“那现在我又送了一个手表给你。”
她没想到这出,眨巴眨巴眼睛,视线和裴宜年对上。
然后,裴宜年挪开了视线。
谭语薇心中一跳,红了脸,“我先走了,到时候我去手表店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手表修好。”
裴宜年看着她张皇失措的模样,喜逐颜开。
你知道吗,每次捕捉到你可能喜欢我的瞬间,我有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