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栀听他一本正经胡诌,“嗤”地笑起来:“那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你带我回去认祖归宗,从此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兄妹俩涅重?生联手?复国,届时再?重?新帮我找个驸马,风光大?嫁是吗?”
谢芩诧异:“你怎么知?道?”
沈栀栀鄙视地摆手?:“这种戏本子?我听得多了?,你若要编就?编个有新意的吧。”
谢芩也不恼,反而笑了?笑:“姝儿妹妹果?真天真烂漫。”难怪那人?会喜欢。
沈栀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喝粥。
谢芩说:“我此言不假,你我真是兄妹,一切等到了?南瞿憔?明白了?。”
等他出门,沈栀栀缓缓放下勺子?,手?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办?
这些人?看来是绑架她离京了?,而且还编了?个这么离谱的身世给她,想给她灌迷魂汤,然后好要挟裴沅祯。
不对?......她甩了?甩脑袋,若要要挟裴沅祯,为何要给她灌迷魂汤?
她缓缓看向自己的手?。
为何发抖?在怕什么?
过?了?会,时菊敲门进来:“栀栀,你吃好了?吗?我将这些撤下去。”
“时菊!”沈栀栀厉声呵斥她:“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时菊?”
时菊一顿,垂头不敢看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是他们的人?对?不对??你一开始接近我就?不怀好意对?不对??”沈栀栀气怒:“枉我这么信任你,还把你当朋友,你却做出这种狗彘不如的事!”
时菊身形晃了?晃,落了?滴泪在手?背上,却仍是说对?不起。
“栀栀,不管你信不信......”她抬眼望向她:“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他们也不会伤害你。”
“他们?他们是谁?”
时菊摇头,不敢再?久留,端着碗筷出门了?。
第111章
“当年南龌适叶失了两个孩子, 一个是四岁的九皇子,还有一个是皇后将将诞下的小公主。但彼时正逢国破,四处兵荒马乱也没人在意这个女婴, 便被?奶娘和侍卫偷偷带出了皇宫。没想到......”
安俊良说:“紫星阁一直在寻的人居然是沈姑娘。”
他看了眼裴沅祯, 裴沅祯此时垂眸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
少顷,他问:“大人......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裴沅祯仍旧没说话。
书房内安静了会, 奚白璋将安俊良拉出门:“算了,让他静静。沈姑娘突然变成了南龌适抑女, 确实, 别说他,我自己也吃惊。”
喜欢的女人就这么归家了,他连挽留的立场都无,谁心里好受呢?
安俊良点?头:“我还是先去处理弹劾之事?。”
奚白璋停下:“怎么?朝上又有人弹劾裴沅祯。”
安俊良道:“是何家那帮人, 此前大人将何戟斩首,他们早就怀恨在心。如今大人杀了许多闻香教教徒,这么个时机又岂会不抓住?现?在朝上弹劾大人罔顾生命滥杀无辜,朝堂外百姓们也议论纷纷。这里头定是有人在后头搅和, 我得去查一查。”
闻言,奚白璋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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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栀栀又在船上休养了两日?, 觉得身子缓过来后, 她开始想逃离之策。
她打?听过了, 船每隔两天就会停下来补给?, 下一次补给?是明天早上。
她必须想办法回京去, 才不想去南龅笔裁垂主。她爹娘在梅南村,她出生就在梅南村, 什么南觯什么皇室,什么公主,她全然陌生,像是在听旁人讲故事?。
谢芩跟她说的那些过去,她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她不想当公主,只想回京城见?裴沅祯。
也不知道他发现?自己被?谢芩绑了没。
“唉!”
沈栀栀叹气,趁现?在无人,她将身上的首饰和屋内值钱的小物件都收起来,这一路逃回京城需要盘缠。
过了会,时菊进来,见?她慌忙藏东西,假装看不见?。
“栀栀,用午膳了。”她将饭菜摆在桌上:“船上简陋,只能?将就吃这些,不过谢公子还是将船上最?好的食材都留给?了你。”
沈栀栀并不感动?,把东西藏在被?褥里,若无其事?坐回桌边。
饭照吃,觉照睡,就是不跟时菊说话。
时菊难过,却?也知是自己对不住她。想了想,她开口:“栀栀,我知你心里怨恨我,但你想从?船上逃走机会渺茫。我劝你莫如此,届时逃不出去反而?惹谢公子发怒。”
沈栀栀顿了下,继续吃饭。
时菊道:“船上高手如云,护卫无数,每一处都看得紧。”
沈栀栀没吭声。
时菊又道:“我倒是觉得去南龅惫主没什么不好,你在大资擎九身份,即便嫁给?裴大人,可旁人仍旧说你是个贱籍出身。裴大人是首辅,位高权重,往后你总要跟官夫人们应酬交道。旁人虽然面上恭敬你,肚子里却?看不起你,日?子久了,你必定会过得不开心。”
沈栀栀停下筷子:“你怎么知道?你不是那些官夫人也不是我,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时菊张了张口。
她曾经也是贵女,可一遭家落,成了人人皆可待价而?沽的货物。
时菊停了会,劝她:“栀栀,既然去南龅氖?不能?改变,你不妨顺应谢公子,即便心里不愿,也脸上做做样子。谢公子是个有抱负之人,同时也是......”
她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也是个心狠之人,若是你总与他对抗,他哪天觉得你阻碍大业,兴许会对你.......”
后头的话时菊没说下去,但沈栀栀懂。
以前她常听裴沅祯说起谢芩。谢芩本是裴彦的养子,裴彦对他这么好他都能?背叛,更何况她一个十多年从?未见?过且血亲淡薄的人呢?
另外,时菊倒是提醒她了。她不一定要在船上逃离,万一逃脱不成反而?会让谢芩更加谨慎。
既如此,她不妨先与他虚与委蛇,等?到了南鲈倭砟贝?算。
她信裴沅祯会来救她!
她等?他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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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裴府。
裴沅祯静坐了半天,连夜让人准备行囊。
“你真决定好了?”安俊良问。
裴沅祯点?头:“我去救她,她是沈栀栀,从?生下来就是沈栀栀。南龈她有何关系?跟我又有何关系?南龉灭是南龉主昏庸无道的结果,我裴沅祯必不会为其背债。”
安俊良见?他赌气说了这么一大通,暗觉好笑?。
他说:“眼下何家联合都察院那帮人弹劾你,你若在这个节骨眼离开,恐生变乱。”
裴沅祯道:“让翌景代我留京,其余之事?你看着处理。”
安俊良道:“翌景只是替身,并不能?替你上朝。”
“那就让他称病在府中?便是,我此去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三个月定会回来。”
见?他坚决,安俊良叹气,情之一字成了他的死穴。
他道:“可大人独自去南鍪翟谖O眨不若先派人去探一探形势再说?”
“不必,人多会打?草惊蛇,我去南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裴沅祯说。
“而?且,若是我没猜错,裴沅瑾必定已逃到南觥N掖巳コ了救沈栀栀,还有个目的便是为阿箐报仇。”
“罢了,我也不多劝。”安俊良道:“京城局势我会竭力稳住,愿你早日?归来。”
裴沅祯点?头:“此去南鑫仪亲岸?行,消息不便传递,京城之事?你自行决断。”
“好。”
裴沅祯转身,走到门口见?奚白璋等?在那。
奚白璋挎着个包袱乐呵呵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南鑫一姑挥卫过,正好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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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继续行了五六日?,在九月中?旬到达南觥
沈栀栀一下船,许多人恭敬地喊她“公主”。沈栀栀别扭得很,却?也没反驳,毕竟谢芩就站在她身后。
谢芩对她如此表现?很满意,当即走上前来:“姝儿妹妹,这里就是南隽耍等?过两日?我处理好一些事?,带你去街上逛逛,带你看看我们南龉土和风光。”
沈栀栀伸展了下胳膊,问他:“我们住哪呢?坐了这么久的船我累死了。”
“一会就到客栈了。”
沈栀栀挑刺:“住客栈?你说带我来南龅惫主我信你了的,你居然让我住客栈?没有宫殿吗?”
“......”
谢芩唇角抽了抽,耐心哄道:“阿兄一定会让你住上宫殿,只不过国还未复,你暂时还不能?当真正的公主,我们也暂时住客栈。”
“但你放心,我在南鲇胁业,过了明日?,带你去别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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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裴沅祯同样乘船南下,一路往蜀州方向?。
只不过进入九月下旬后,却?连着下了好几天雨,使得行船缓慢。
奚白璋从?船舱出来,见?他撑伞站在船头发愣,无奈走过去。
“你急也没用,船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裴沅祯没理会他。
“进去吧,”奚白璋说:“这些天我见?你都没怎么歇好,别南龌姑坏剑你把自己给?累垮了。”
裴沅祯仍旧不语。
奚白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突然道:“你是不是担心去了南觯她不愿见?你?”
奚白璋说:“倒也不必忧虑,以我对沈姑娘的了解,她只会盼着你去救她。”
这回,裴沅祯有了反应。他转头问:“你很了解她?”
奚白璋一噎:“沈姑娘跟你风风雨雨都经历过来了,又岂是一个外人能?随意挑拨的?”
“你自己不是说,南雒鸸乃国主昏庸无道吗?跟你有何关系?彼时你只几岁,而?沈姑娘更是才出生。你居然已经这么想了,还多虑什么?”
“哦,你是怕沈姑娘不要你了?”
奚白璋打?量他神色,发现?自己居然猜对了,顿时嘿嘿笑?起来。
“你也有今天。”他丢下这么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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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天气冷了下来。
这日?,裴沅祯正在船舱看书,过了会,外头传来阵喧哗。
他蹙眉听了会,很快,侍卫过来询问:“大人,河里发现?一对母子,可要救?”
“母子?”裴沅祯起身,走到船头一看,果真见?不远处河面上飘着两人。那妇人抱着根木头,另一只手还抱着半大的孩子。
母子俩也看见?了他们的船,却?并没呼救。
裴沅祯眯了眯眼,吩咐道:“把人捞上来。”
“是。”
没过多久,母子俩被?捞上来。妇人紧紧将孩子抱在怀中?,神色戒备地看着他们。
裴沅祯蹲下去:“你们在逃什么人?”
那妇人瞳孔一震,拼命摇头。
她声音沙哑道:“没有,我们只是不小心落水,感谢贵人相救,可否将我们母子送回岸边?”
但随即她又摇头:“先不要送回去,请问眼下是在何处?离开蜀州了吗?”
裴沅祯道:“我们的船去蜀州,快到蜀州境内了。”
闻言,妇人顿时崩溃,喃喃道:“难道命该如此吗?老天爷怎么这么狠心!”
怀里的孩子已然疲惫,在妇人怀里睡了过去。
裴沅祯见?他唇色发白,捉起他的手检查。
妇人见?此,渐渐冷静下来:“你们到底是何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裴沅祯放下孩子的手,说:“他已休克,若不及时救治,会死。”
妇人一怔,忙去查看孩子,随即哭着跪下来:“贵人救救我儿子!求贵人救救我儿子!”
“救他可以,但你要说出为何被?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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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妇人换了身干净衣服,在裴沅祯面前坐下来。
“公子,我们本是蜀州知府的家眷。两个月前,得知蜀州知府遇害,在护卫的掩护下我与儿子逃脱。可这两个月我跟儿子东躲西藏,护卫死的死伤的伤。就在昨日?,那些人又追来,最?后一个护卫死在他们刀下,我跟儿子不得已,跳水逃生。”
奚白璋震惊:“蜀州知府遇害?为何京城没收到消息?”
妇人说:“我丈夫是在半年前被?暗害的,他死后,有人顶替他的身份继续当蜀州知府,外头的人自然不知情。”
“你丈夫?”裴沅祯问她:“你是季霄什么人?”
妇人诧异:“公子认得我丈夫?”
奚白璋道:“他也是朝廷中?人,此去蜀州正是查案。身份暂且不宜告知,但你有何苦楚只管说来。”
妇人大喜,又哭又笑?。
“我丈夫两年前结识了个姓谢的人,那人对我丈夫诚挚,两人以兄弟相称......”
姓谢......
奚白璋跟裴沅祯立即交换了个眼神。
“......我不知枕边人早已换了芯子,竟跟他夫妻恩爱了快半年。”妇人继续道:“直到两个月前发现?真相,我才悄悄带儿子逃出来。后来被?他发现?,派人四处追杀我们,还好今日?遇到公子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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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离开后,奚白璋道:“她的话不像作假,恐怕整个蜀州已经在谢芩的掌控中?。”
他猜到什么,顿时惊恐:“谢芩这是想做什么?莫不是想重建南龉?”
若真如此,蜀州必大乱!大妆卮舐遥
比起奚白璋,裴沅祯倒是面色平静。
此前在荆城发现?一批运往蜀州的兵器,早在当时,他就已经猜到谢芩正在暗筹兵马。只是不料,他直接在蜀州偷龙转凤,釜底抽薪。
他说:“我们这趟去蜀州除了救人,还得查一查谢芩养兵在何处。”
奚白璋点?头,忖了忖,又说:“蜀州已经在谢芩的手中?,若你身份暴露,恐怕凶多吉少。”
裴沅祯面色严峻:“越是如此,我越是要去探一探。按这妇人所说,谢芩接管蜀州也就半年,而?且身份还在暗处,尚且还来得及阻止,南鲋事?最?好能?兵不刃血解决。”
况且沈栀栀还在他手上,他不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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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州。
沈栀栀已经在别院住了大半个月,许是此前她挑剔的缘故,谢芩特地将别院里最?好的院子给?她。
只是,这大半个月也不知谢芩在忙什么,一直没见?人影。
她每日?得空就四处逛,然而?令她遗憾的是,别院里守卫森严,逃脱不易。
若想离开,恐怕还得出去才行。
沈栀栀正思?忖着计划,翌日?,谢芩就出现?了。
他依旧是一身月色长袍,皮肤白而?冷,五官虽俊美却?带着几分薄情。因他眼神总是带着点?悲伤,令人讨厌不起来,反而?惹人怜惜。
若是沈栀栀没听过谢芩的所作所为,想必也会被?他外表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