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巧可爱的小印记,是那儿时在她灰茫茫的世界里,给过她几日快乐的小黑蛇留下的。如此独一无二的回忆,就这么被他不声不响偷偷摸摸地给抹掉了,还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擅自做主给她换成了一朵梅花。
她瞬间觉得梅花成了她最讨厌的东西。
“除非你把我的小蛇变回来,否则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谢邈本以为,她反应如此强烈,是怪他弄疼了她。
没想到如今,她竟为了一个可能害她性命的印记,要跟他永诀。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她小孩子心性,是她一时气话,但是他心中仍觉得有些发酸。之前与他那么亲昵,恨不能长在他身上,如今在她心里,他竟连一条指甲盖大小的假蛇都不如了。
心口微痛,但她的性命比一切都重要。眼下任谁也发现不了,她身上有过那个图腾。
这样一想,他瞬间觉得好了很多。
“可以让我抱一抱吗?”他背对着她,分毫未敢乱动,小声试探道。
从前出征,他向来都不惧生死,视死如归。今日不知为何,却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这杖一打就是数月,甚至更长。甚至他隐隐有些怕死。
她那么好,若年此番纪轻轻就战死沙场,他不甘心。
如今仿佛只有抱一抱她,他才会有必胜的决心。
但是赵意南的回应让他黯然失神。
赵意南扬声喊道:“不可以!”
“午时我便出征了,很快你就可以不用看到我了。”
听他嗓音低落地说完,赵意南的眼神略微有些闪烁。去年霍刚一去边关,便是一年。她体会过思念的感觉,她体会过那种思念带来的孤独,体会过那种渴望见面却知道绝无可能的失落感。
余光瞟着谢邈的背影,她突然觉得方才不该那么坚决地拒绝他。想问他要去多久,但是手臂上的伤痛却阻止了她。
一段沉默。
从这段静默中,谢邈察觉到了赵意南心中的犹豫。他猛然转身,在她瞪着眼睛之前,一手挽过她的发髻,一手揽过她的腰,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赵意南惊讶之下发出的那声惊呼,都被他堵在了她喉间,变成了一声轻哼。
她想抗拒,但是一挣扎,手臂上疼痛袭来,她很快溢出了泪。
谢邈阖着眼,用力地索取,像一个饥荒了多日的灾民在吞吃一份美味的吃食。他知道今天过后,不知要过多少日夜,才能再重新拥有这片芳泽。
怀中温软的身子很快开始颤抖,他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不断地将自己的气息传送给她。
他疯狂地攫取着她,周身血液不断涌上头顶,这让他更加强势地妄图将此时感觉刻入骨髓。
赵意南有数次要推他,但是他双目虚睁开一线,看到她轻皱着眉,一副凄楚的模样,他瞬间又贪婪地闭上眼,用力地吸食她口中香甜,将它封存进四肢百骸。
当他终于觉得自己存够了,怀中的少女如一滩水软在他怀中,他才不舍地睁开眼。
视线从她红润亮泽的檀口扩散开去,注视着她整张微红的脸。
赵意南喘过气后,怒睁着双眼,扬手“啪”地挥到他白净的脸上。一道红艳的掌印乍现。
谢邈垂下了眼睫,面露惭色。
只一瞬,他又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向她,眼中的星光一如之前与她缱绻相对之时。虽然她此刻眉目之间都是怒色,但看在他眼中,这张脸却依旧美丽如昨。
将她细软的柳眉,一翦秋水,玲珑翘鼻,朱唇皓齿都深深刻入脑海,他才敛下脸上柔情,转头,决绝地出门而去。
他怕自己情难自抑,再度吻上去。
出来,才发现青芜一直守在门口。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她大概明白,是主子身上那个小蛇印记出了什么问题。主子曾跟她提起过,那个小蛇是她自己刻上去的,陪伴她近十年。如今王爷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主子的小蛇弄没了。
看到谢邈出来,她忙垂首站好。
谢邈走出去两步,想到什么,突然又退回来。
“她身上那个……你可有跟旁人提起过?”
他冷剑似的嗓音让青芜后背一凉,她忙摆首,道:“主子交代过,要让奴婢保密。”
谢邈意味深长地凝视她半晌,道:“很好。”快步走远。
等到余光再看不到谢邈的背影,青芜才抬起头。她惊觉自己竟出了一头的汗,不明白王爷身上为何多了肃杀之气。
定了定神,来到內间。
主子正坐在榻上,侧首盯着自己的左臂。她左边衣袖半褪,白雪的皮子上,已然多了一朵盛开的红梅,而那条小蛇却消失无踪。
她瞬间明白,是王爷把那小蛇用一朵梅花盖住了。虽然不明白王爷的动机,但是以他的沉稳,她觉得其中必有深意。
见她走近,赵意南立即将衣裳穿好,靠上床枕,侧脸对着她。
“殿下,”青芜走到床边,微笑道,“殿下不是最喜欢红梅了吗,这下,殿下便有了一朵永不凋谢的红梅了。”
此时赵意南已经彻底酒醒。
方才她观察过了。若在强光下,凑近仔细看,在其中一片有缺口的花瓣上,她依稀能辨别出她的小蛇。
她翘着嘴角,突然就不那么伤心了。
“他呢?”她突然坐直身子,看向窗外,为方才那一巴掌感到些许内疚。
青芜回道:“此时再追,怕是来不及了。”
赵意南小脸微红,道:“谁要追他了……”
虽然小蛇还在,但是,居然骗她喝酒,将她灌醉,不与她商议便擅自动她最心爱的小蛇。
此等卑劣行径,决不能轻饶。
但她还是很快穿好衣裳,赶去王府。
整个王府空荡荡的,就像是一座沉寂了多年的古旧建筑。她知道,是自己来晚了一步。
她来了书房。这里有他的气息。
坐在书案后,看着桌上叠放的书册,她仿佛又看到他手持书卷端坐在桌案后的俊逸模样。
她开始找书去看,谁知却看到书册下面压着一张图纸。
打开一看,上面画着的,正是她身上那条小蛇。只不过放大了数倍。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以为谢邈回来,忙起身。看到霍刚从门口闪入,她眼中聚起的亮光瞬间暗淡,跌回了座位上。
“你怎么在这里?”霍刚语气平常问着,径直走到墙角书架上,像是要找什么书。
赵意南有气无力道:“此番出征,你不去么?”
“我回来拿几本兵书。”
霍刚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拿在手里,走过来想要跟她道别,看到她面前的图纸,便问:
“这是何物?”走过来立在她身旁,才看到上面的红蛇图腾。
“奥,是这个。”
听他语气,就像他纸上写的的是他的名字一样平常。
“你认识?”赵意南震惊地问。
“这案子早就了结了,之前王爷要送你回府,那次,你还记得吗?”
于是从霍刚那里,赵意南才知道,这红蛇图腾真的是不祥之兆。她恍惚之间明白过来,有什么坏人正要追杀自己,而谢邈抹掉她的小蛇,真正的意图是为了保护她。
霍刚跟她道别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可既然案子已经了结,为何他还要抹掉她的小蛇呢?
赵意南看着这张图纸,百感交集。
*
谢邈出征后,赵意南每日都会去王府一趟。
书房里空荡荡的。有时,她坐在他书案后,拿起他握过的毛笔,细嗅。
今日,她喂了兔子。
“你住这么大的房子,却给它们住如此寒碜的笼子!”
第二日,谢邈便找来木料,亲手替它们打造了一间豪华的木屋。
兔子嗅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回神,才发觉手中的草已经被啃干净。便又去地上揪。
“嘶——”
手指又被划伤了。
捏着伤口,她闷闷地回了自己府上。
青芜等在南风阁外,一见她,忙笑逐颜开迎上来。
将手中的信封塞到她手中,道:“西川来的。”
赵意南眼中瞬间像燃起火把一样光亮,快速打开信封,把信拿出来,就要展开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青芜还在。
于是故作平淡,却红着脸,飞快跑进南风阁,两步跳到床上,放下床帐。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展信, 赵意南霎时红了脸颊。
“想你。”
她躺下去,把心纸抱在胸口,看着帐顶, 脑中幻化出谢邈的音容,想象着他亲口对她说出这两个字。
“想你。”
耳朵仿佛被谢邈湿润的舌尖碰到, 她霎时红了耳垂,闭着眼低笑出声。
许久,才将信仔细叠好,放入了信封, 找来一个带锁的匣子, 放进去后, 落了锁。
这是谢邈此次出征后, 第一次来信。
从西川到京城, 至少也要四五日的行程。算算日子, 这应该是他刚一落脚, 就寄来的。想起那日他离开的那般匆忙, 猜到此番战事一定十分吃紧,她的心不觉又悬了起来。
第二日, 几乎在昨日的同一时间,她又收到了谢邈的信。
“想吻你。”
第三日。
“想你入骨。”
第四日的信上, 只有一个字:“你”。但是写满了信纸。
如此,到五月下旬时, 谢邈已经走了半月, 她收到的信也越来越多。偶尔两日没收到, 她就特别担心, 但第二日便会收到两封信, 如此她便明白, 是路上耽搁了,他每日都会给她写信。
这日日头正盛,正在院中亭子里品尝谢邈那日送来的青梅,聊解相思,赵如月突然登门了。
“有没有想男人?”
一见面,赵如月便如此问她。她口中青梅还未嚼烂便吞下去,才消的暑气霎时又升腾上来。
*
自从初夏那回,赵如月费尽心思将赵意南打扮得明艳动人,好让她跟谢邈的关系更进一步,结果反遭小侄女嫌弃,她便许久不来她府上了。
前些日子听说谢邈出征,如今已经过了半月。她突然又有些好奇,如今她这灵智未开的小侄女,到底跟那“圣僧”进展如何。
说实话,她是真的很担心,谢邈是个徒有其表的“阉鸡”。
男人要是不行,那女人这一辈子可是要遭罪。
不过这些经验和道理,都是她看话本时总结的。如今她虽二十又一,却仍是完璧之身,仍等着侯莫陈韫那个冷心人呢。
侯莫陈韫明明知道她对他什么想法,可他就是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
原先时时请他一同切磋音律,共赏诗词,他还肯赏光。自从她想要跟他更进一步时,他突然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如何请都请不上门了。
烦闷几日,她便想到来找赵意南聊聊天,一则陪陪她,二则让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
她挨着赵意南坐下。
“你们进展如何了?”她问。
赵意南上次受她蛊惑,穿成那样,被谢邈诟病。后来,明白了那种滋味,她自然也就明白了赵如月的用意。
她红着脸,把盛青梅的小碗往她面前推了推,一面道:“小姑,你就不能问点别的吗?”
好像不等赵如月开口,她脑子里已经响起了她那些令人耳热的问题。
但此时她虽羞红了脸,嘴角却是微扬的。
见她这副模样,赵如月便猜到两人已经有了进展。
便试探道:“他厉害吗?”
赵意南突然敛下唇边笑意,一脸呆滞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什么厉害?”她问。
赵如月满眼的期待瞬间了无踪迹。看着这不谙世事的小侄女,她真是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
两人已经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小侄女竟连男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必须得想法子让她明白,这其中妙处。
只有让她明白了,她才会自己去探索,才能知道谢邈那臭男人,到底中不中用。
万般愁苦之际,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蹦进她脑海。她不禁感慨这法子真是妙,不但能启蒙小侄女,兴许对自己的感情问题还能有所助益。
什么北夷皇子,既然他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当年后花园那个吹笛少年,既然他明知她心意却如此无动于衷,那她赵如月也不是非他一人不可。
她可二十一了,大好年华,断不可再浪费下去。
当晚回府她便把自己的计划吩咐下去。
翌日,梳洗罢,早早坐上马车,亲自将赵意南接到她府上。
将她带到花厅,招呼她坐下,给她满上酒。
酒过三巡,赵意南两颊酡红,笑脸嫣然,容止突然有些娇媚起来。
赵如月一看,便知时候到了。
“今日姑姑便让你见见世面。”
当即拍掌三下,十来个壮硕的汉子应声而出,阔步走到花厅外的草地上,分成两队,开始一对一搏斗。
汉子赤.裸着上身,肤色深浅不一,最深的有如古铜,最浅的则是冷白。硕大硬实的胸肌隆起,紧窄的腹部线条随着动作扭动。
不多时,一个个身上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粒沿着肌肉线条滑落,青色裤腰很快洇湿了大片。
这是赵意南从未见过的画面。
一开始她有些害羞,脸上发烧,只看一眼便把头埋的很低。
却又架不住好奇,心里猫抓似的难受,便悄悄地把头一点点抬高。
只见一双双腿透过宽松的长裤不断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可那裤料薄如云雾,她几乎看到了他们精瘦的小腿,粗壮的大腿肌肉,紧实的臀线。她狠狠吞了下口水,脸颊飞红,眼睛像被烫了一样从他们凸起的线条上挪开。但仅过了须臾,又把视线重新挪回到他们身上。
夏日炎炎,她越发地渴,便不断地斟酒,饮酒。
许是酒劲使然,她身上那股少女的娇羞不多时便尽褪,旁若无人般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不断活动的人体。
她清晰地感知到了,那种强大的雄.性力量。
她渐渐陷入了迷离的想象中。
她跨坐在谢邈腿上——他们经常用这样的姿势亲吻。他紧紧地拥着她,头埋在她颈窝,她完完全全地陷在他的气息里。
但这一次,他低下头凑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吻上去,而是直盯着他,却伸手探进了他领口。
然后猛地扯开,露出白色中单,然后再扯开。
是一片雪白,比他脸上的皮肤还要白。
她咬着唇,挑起眼角,勾了他一眼,然后大胆地伸手摸上他的胸口。
“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