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要听主子的话。
安如放下手里的笔,无奈道:“先这样吧,等会用完膳之后我们再继续。对了,一会有事儿吗?”
乌默多摇摇头,道:“暂时无事。”
然后两人就在书房摆了桌子,边吃边聊天。
乌默多如今已经习惯了,以前他以为皇族勋贵应该都是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用膳也让奴才伺候。
可是和慧安公主成婚后,这姑娘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光不让人伺候,还不让人站在一旁,就夫妻俩边吃边天南海北的聊天。
更加不要说夜里………咳咳。
安如看着乌默多突然通红的脸,惊讶道:“吃丸子呛着了吗?要不要紧?”
乌默多脸更红了,摇摇头,只能承认道:“没事,下去了。”
又立刻转移话题道:“公主,你懂得可真多啊?听说您是和阿哥们一起上学吗?”
是在京城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还大吃一惊,不是说关内的男人都重男轻女,女子无才就是德吗?怎么皇帝这么重视公主的教育呢?
和皇阿哥们一起上课,那就是接受的帝王教育,所以慧安公主才如此聪慧吧。
可为何没有听说荣宪公主、端静公主等嫁到漠南蒙古的公主们有建城池的消息呢?
不过这些他也不能问,只能慢慢观察了。
安如点头,道:“对,我从三岁就开始和哥哥们一起学了。”
然后讲了一些上学的趣事。
乌默多听着笑得差点又呛住了。
然后不好意思道:“公主,臣失礼了。”
安如哈哈笑道:“没事,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呀?我连你的身上痣……呜呜。”
乌默多起身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脸又红了:公主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安如美味道:“嗯,菜还是那个菜,怎么你夹的格外好吃呢?是不是因为有乌默多你满满的爱啊?”
乌默多脸都快滴血了,有点招架不住了,只能快速吃完道:“我先去漱口。”
说完逃一般离开了书房。
安如在他身后喊道:“一会到院子里找我,我去散步。”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乌默多洗了脸,忍不住笑了:虽然慧安公主有点话多,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气氛很好,他觉得这像一个家了。
散完步,两人继续讨论,不过也就只能讨论个大概,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
晚上睡觉前,乌默多才道:“明天大朝会,公主一起来吧。”
恪靖公主已经参与了土谢图汗部的政事,按照慧安公主的性格和手段,她不可能不插手,与其为了将来不愉快,影响两人的感情还不如他主动提出来。
况且左中旗归她管,很多事情也绕不开她。
安如抱紧他,闭着眼睛回答道:“知道了,明天早上叫我。”
第二□□会安如出现后,臣子们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看来是乌默多提前和他们说了。然后就是臣子们。
都是一些汗部政策问题,比如雪灾后添丁人口几何?牛羊增加数量?兵籍增加、诉讼诸事等等。
当然能拿到汗部朝会上来说的,都是比较重要的。
接着就是开年驻牧事宜。
这些事情安如都没有打算现在插手,自然也就不开口了。
谁知这时有个管旗章京,道:“听说公主圈养了一些牛羊,比驻牧的都膘肥体壮,不知公主有何秘方?”
公主府的牛羊是安如嫁来第二天买入的,有专门的羊倌牛倌伺候,平常的时候也会赶出去,让它们在附近的草原上跑一跑,自然很多人就看见了。
那些牛羊长势喜人,迟早会有人问她的,只是没有想到,在朝会上就问出来了。
安如笑道:“自然是有秘方的,不过目前还在试验阶段,等确定无害后,我会推广的,先暂时不要着急。”
其实她不光养了牛羊,还有猪啊,鸡啊,当然养殖场是放在公主府很远的地方圈地建的。
要不然府中的味道就酸爽了。不过这也给侍卫们和护卫们一个惩罚的好去处,谁要是犯错,直接发到养殖场去打扫,跟猪牛羊一起住。
如今这个惩罚已经成为他们最怕的规矩了,也让犯错率持续降低。
不过养殖场以牛羊为主,猪、鸡暂时是给她带来的下人、匠人们吃的。毕竟蒙古人喜欢吃牛羊,虽然对猪肉鸡肉也没有忌讳,但却吃不惯。
安如也没有强制推广,这不过是个人爱好,她先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听到安如的话,管旗章京有些失望,他近距离的接触过那些牛羊,也问过公主府的羊倌和牛倌,他们是圈养的时日比他们驻牧的时日短多了,可是却比他们的牛羊长势更好。
据他们自己透露好像是牛羊吃了什么公主研究的饲料,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饲料,他们何必到处去找丰草之地驻牧呢?也不用离家千里之外了。
不过想想也对,饲料肯定是要养好了对比的,至少不能对人有害。
想到这里,他拱手道:“公主高见,是臣想岔了。臣静候公主佳音。”
安如点点头,示意别人继续说。
她的饲料没有办法做到后世工业化的产品配方,只能用相关相近特性的物品代替,尽量接近后世的饲料。
如今大半年下来,不停的改善配方,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就等新年宰杀后尝尝肉质了。
随机有些怅然:一转眼康熙四十六年快要到了啊,不知道紫禁城的亲人们还记不记得她?
正回忆着亲人的温暖,宾塔起身道:“汗王、公主,温都尔汗要设城池,不知道可有规划图?”
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眼睛却看向的是安如。
安如点点头,道:“当然。”
然后对白露点点头,她和春分立即挂到宽大的屏风上,供臣子们看。
图画非常详细,有不懂的,乌默多或者安如也会解释。
看完后,宾塔摸摸胡须道:“规划的真不错,等建起来之后,大家都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然后慧安公主的那个什么饲料再研究成功的话,他们温都尔汗的牧民就不用到千里之外放牧了,他们也许也能和繁华的关内百姓一样享受安宁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是大清公主带来的,即便她的目的不单纯的,可能只是想让车臣汗部彻底融入大清的版图,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总比缺吃少穿、随时御敌要好。
他也不怕祖宗怪罪他丢了蒙古铁骑的风范,如今不同往日,再说祖宗自己不也是把天下丢了吗?
他们想活得好一点,安稳一些有什么错?
想到这里,他越发坦然,然后指着一个地方,道:“公主,这么大一片地为何空着?”
安如看了看,笑道:“那边临近河边,以后我想做一个大房,圈养牛羊或者收拾羊毛、牛肉、羊肉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其实这是留给蒸汽机研究用的,不过可以先搞羊毛加工厂,牛肉加工厂等,反正旁边还有很多地方呢,到时候再扩建就是。
宾塔有一瞬间的茫然,公主这是在说什么?什么羊毛、牛肉还需要加工?
不过公主既然让他们等,他看出来了公主是有大志向的人,也不会霍霍老百姓,相反她可能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只要她一直是这个心思,那么他就无条件的支持她,哪怕让车臣汗民彻底成为大清人。
乌默多也笑道:“其实我也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不过公主见多识广,大清那么繁华昌盛,肯定有很多好东西,我们不知道也正常。”
然后对安如行礼道:“一切就拜托公主了,希望有一天我们的臣民也能过上大清老百姓的日子。”
安如挑眉道:“你们难道不是大清的臣民?”
乌默多立即认错:“臣说错话了,请公主责罚!应该说希望有一天我们的臣民能过上关内老百姓的生活。”
安如嬉笑道:“认错态度不错,念在你初犯就算了,下次绝不轻饶。”
喀尔喀蒙古还没有把自己当成华夏人,她还任重而道远啊。
***
康熙四十六年的新年如约而至,蒙古人以前入主中原的时候就过新年,如今也就和他一样能够庆祝新年了。
新年刚过没有多久,乌默多例行去巡查整个汗部,安如想了想决定和他一起。
总得给布里亚特男爵机会吧,他在新年可是偷袭了好几次,却都被挡回去了。估计如今正狂怒着呢。
她预计他要出动重兵找回场子,按照地图上的距离,库谟里一带是最好的战场。
谁知两人都猜错了,他们从温都尔汗出发,准备自西向东巡查,谁知在左翼中旗的和而泰,被桂宝发现了不对劲。
桂宝皱眉道:“如今已经春暖花开了,各种动物都冬眠结束了,可奴才走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看到一个。”
连最常见的地鼠都没有看到一个,可见是有情况的。
乌默多立即挥手,道:“我们就地扎营,让先锋先去探一探。”
桂宝和乌默多的侍卫长立即领令出去,不一会竟然听到了枪/声。
乌默多和安如相视一眼,马鞭一挥,策马过去。
桂宝他们竟然遇到了埋伏,还好桂宝和侍卫长经验丰富快速的卧倒,摆出了阵型,开始还击。
不一会震天响的马蹄声响起,是罗刹国骑兵到了。
看来是双方的先锋兵是无意中狭路相逢了。
安如冷笑道:“震天雷准备,火炮手准备!等骑兵冲进来,给我打!”
罗刹国只怕到死也不会想到,她连火炮都带出来了,这可是对他们最好的礼节,希望他们开心。
现在该他们出手了。
这时罗刹国先锋兵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时候车臣汗部竟然有这么便利的火炮了?
他们侦查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啊,没想到他们竟然放在了箱子里头。他们本来以为那箱子里是那个娇滴滴公主的衣服呢。
刚刚还在嘲笑乌默多堕落了,出来还带着美人寻欢作乐,真是不怕死啊。
谁知人家是早有准备啊,就等着他们了。
不过他们红衣大炮都拆卸不了以便随时带走,大清怎么能够做出来呢?
但这个问题他们到死也不知道了。
骑兵遇到大炮就是送死,偶尔有那么几个人逃出来的,迎接他的就是神射手的冷不丁的一记火铳弹。
有人见状被吓破了脑袋,立即下马投降,大喊道:“不要杀我,我是彼得罗夫斯克侯爵,我可以换银子的。”
说完一把把旁边的人也拉下来的,扯下他的风帽,道:“这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布利亚特男爵,是他鼓动我来袭击你们的,和我真的无关紧啊,我愿意出赎金。”
安如一挥手,火炮停下来,桂宝和侍卫长过去把两人身上的武器没收,又把两人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确认他们威胁不到人之后才把两人捆着抓到安如和乌默多面前。
安如看看布里亚特男爵,又看看乌默多,笑道:“你那嘎奇额白格和你还挺像的。”
布里亚特男爵皱眉看向乌默多,道:“乌默多,你不记得小时候我对你的照顾吗?而且你额吉还总说让你听我的话吗?你就是这么听话的?”
安如笑着突然一脚踢过去,道:“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和他什么?想必你是认识我的,那你觉得乌默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眼看他不满地看着乌默多要开口,安如又是一脚,疼得布里亚特男爵再也忍不住了,嗷嗷叫了一声,忍不住蜷缩起来。
心里骂道:现在的女人都这么彪悍吗?索菲亚公主如此,连大清的公主也不例外了?
一阵冷风吹过来,安如打了一个冷战,乌默多忙过去给她披上披风,然后吩咐侍卫长道:“就地选地方扎营,然后通知左翼中旗所有官员来见公主和我。”
接着看向彼得罗夫斯克侯爵和布利亚特男爵,道:“你们两个好好想一下怎么能让我们满意?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处,说不定多年以后会成为一个沼泽地呢。”
说完两人到了避风口等着帐篷。
彼得罗夫斯克公爵很想踢布里亚特男爵,可是他全身被捆绑着根本不能动,索性滚过去压着他,怒道:“你个狗/娘养的,不是说这次万无一失吗?如果抓住了大清公主,说不定喀尔喀就和尼布楚一样成为沙皇领地吗?”
还说到时候沙皇一高兴,就忘记他曾经跟随索菲亚公主,他就可以回到圣彼得堡了。
谁知出师就不利,反而成为了俘虏,这一下子别说回到圣彼得堡了,就算回到彼得罗夫斯克都难。
布里亚特男爵喘着粗气,道:“侯爵大人,你先别压着我了,要不然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乌默多可是我嫡亲的外甥。”
“他是不可能杀我的。”
彼得罗夫斯克侯爵想了想,也对,至少也能有个后路,嘴里却不认输道:“他能说服大清公主吗?我看大清公主可不好说话。”
他从大清公主眼里看到和索菲亚公主一样的光芒,两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只怕他们这次不死也得掉层皮。
顿时又后悔了!
他决定要是他要是能完好无损的回去,他一定安稳地当他的彼得罗夫斯克侯爵,绝对再也不肖像圣彼得堡大公了,毕竟没有命,什么爵位都不好使,再说他年纪也大了,该好好享受了。
布里亚特男爵心里也不敢肯定,毕竟刚刚大清公主踢他的时候,乌默多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呢,可见他也没有多少话语权。
但话不能这么说,要不然这个肥胖的侯爵能压死他。
于是他肯定道:“侯爵大人放心,大清那边讲究出嫁从夫,出嫁的女人要听丈夫的话,乌默多会说服她的。”
彼得罗夫斯克侯爵心里嗤笑,要是大清公主真的出嫁从夫,刚刚就不会踢他了,毕竟他可是乌默多的长辈。
但是他也懒得拆穿他,说不定这层关系能救他呢?
彼得罗夫斯克侯爵和布里亚特男爵相互抱怨的时候,安如和乌默多已经住进了帐篷。
乌默多摸着威武将军,羡慕道:“臣第一次知道威武将军竟然能够分解。”
安如拉起他的手,道:“你也不怕烫?”
刚刚发了几十发炮弹,炮杆现在可以烫熟鸡蛋。
然后解释道:“以前也不能,这也不是走之前戴家改进了吗?不过这种威武将军比不上不能拆卸的威武将军威力大。”
其实就是牺牲了射程和威力用来小型便利化。所以刚才她才等骑兵跑进了再打。
乌默多看着它都舍不得移开眼睛,道:“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也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威武将军,也以为是公主的衣服首饰呢。
大清果然人才济济,这样一想,成为大清人好似也没有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