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瓷被他吓了一跳，完全看不出他年纪轻轻，居然如此能屈能伸。
赵瓷在美妇人满含期待的目光中捧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紧接着她去外面拉了个摄影师过来，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美妇人看着照片激动道：“这个好这个好，哎呀，以后我们家承芮就是赵老师的开山大弟子了！”
赵瓷嘴角一抽，感觉自己无形中被戴上了好多定奇奇怪怪的高帽子。
回去的时候，沈承芮要送赵瓷，一直没说话的宋许砚终于开口道：“你未成年吧，能开车吗？还是我送吧。”
赵瓷无语地看了宋许砚一眼，当年他也是未成年就开车到处跑了，现在居然敢教育别人了，人果然对自己比较双标。
最后还是宋许砚送赵瓷回去的，不过沈承芮也坐在了车上。
他的话特别多，问赵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下棋的，又问她这几场比赛感觉哪里的对手比较难对付。问完围棋的事情，又开始八卦起来。
“我听说小瓷老师现在不喜欢我表哥了，是真的吗？要是真的，那就恭喜恭喜呀！”
宋许砚手抓着方向盘，想拿什么东西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第63章 喜欢她吗
少年人无知且无畏, 完全读不懂别人的脸色和车上凝固的气氛。
沈承芮大咧咧地坐在后排，手搭在赵瓷的椅背上，看着赵瓷感慨万千。
“怪不得说恋爱脑要不得, 你看看，这一旦摆脱恋爱脑之后, 身上的闪光点一下就出来了。我妈之前在家还说呢，说看你追人的时候那么虎，没想到这脑子居然还挺聪明。”
赵瓷强颜欢笑，好想告诉他：什么都说只会害了你。
赵瓷到家下车之后, 沈承芮立即从后排换到了副驾驶位, 拿出收手机在旁边打游戏。
开车的途中, 宋许砚瞥了他一眼, “一节课一万, 你妈对你是真舍得。”
“你不懂。”沈承芮打完一局, 关掉手机, “我们这个圈子, 好的老师本来就很贵的，而且不是有钱就行的, 你还得有人脉跟资源。”
说到这里，沈承芮冲着宋许砚嘿嘿笑起来, “这还得多亏了表哥，不然我都没机会拜这个师门。”
宋许砚听着感觉有点像损他的意思, 不爽道：“你一开始不还瞧不起她吗？怎么现在态度这么虔诚。”
“那是因为我跟她对弈了一局, 发现她确实有点东西, 不然我一个职业四段为什么要找一个业余五段的拜师？我又不傻。”
沈承芮说到这里, 想起了什么, 忽然凑近宋许砚, 一脸神秘兮兮。
“其实我妈在前几天还去找协会里的职业棋手打听过了，说定段那天的测试，一个职业六段的都没打得过她。五局五胜，就这胜率，真实水平绝对在七段往上了。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沈承芮最后得出一句总结：“所以说，恋爱脑真不行，之前我就是因为她恋爱脑，加上那份毫无文采的狗屎样的情书，总觉得她蠢了吧唧的，没想到她脑子其实还挺灵光。”
“老实说，表哥，你后悔了吗？拒绝这么聪明的一个女生。以后可不一定再有这种质量的追求者了。”
沈承芮刚问出这个问题，宋许砚就一脚刹车将车子踩停了。
“下去！”宋许砚冷声命令道。
“啊？”沈承芮怔愣道：“我还没到家呢。”
“你到没到家关我屁事，赶紧给我滚！”宋许砚说完就抬起一脚，把沈承芮给踹下了车。
沈承芮一直坐他车上叭叭叭，说的话不中听就罢了，还老往他心窝子上戳，他实在忍无可忍了。
直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从后视镜里看到沈承芮懵逼地站在那里，并且身影越来越小，宋许砚这才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
开学的那天是陆景扬来接的赵瓷。
陆景扬手脚麻利地帮赵瓷把行李搬上车，并再三叮嘱她：“以后要出门不用找方柏川了，找我就行，我负责接送你。”
赵瓷听着感觉怪怪的。
她又不开工资，搞得跟竞争上岗似的。
开学之后，赵瓷陆续收到了上一学年的各种奖学金，其中单项奖学金就有十余种。赵瓷看着银行卡上多出的六位数，感觉可以摆烂一段时间了。
她这学期报了许多公共选修课和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社团，像美术、雕塑、陶艺、击剑、轮滑等。每天穿梭在校园里，学习各种丰富有趣的课程，赵瓷第一次有了大学生活的实体感。
那天她刚上完轮滑课，回宿舍的时候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就直接穿着轮滑鞋回宿舍。
一开始太过顺畅，赵瓷便有些嘚瑟，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在经过一个减速带的时候没刹住，差点厥过去。
幸好后面有人手疾眼快地，直接把她提了起来，再放下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让她站稳了，自己才松手。
赵瓷转身一看，发现是陆景扬。
他好像被吓到了，唇色都有点泛白。
“你这练得还不熟，怎么就敢一个人到处跑。”陆景扬紧张道。
他要是晚来一步，她就一头栽下去了。
“我想自己练一练嘛。”
“你下次想练的时候可以喊我，我滑得还行，可以带你一下。”
“好！”
“你回宿舍吗？我送你吧。”
陆景扬一只手托住她的手肘，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带着她往前滑。
赵瓷可以滑直线，但是不会拐弯，需要拐弯的时候，陆景扬就直接握住她的腰将她手动扳了过去。
她穿着宽松的短上衣，陆景扬的手握着她的腰时，无名指和小指无意间贴上了她腰上光滑的皮肤，就那么一小块，让他指尖发烫，心里发热。
他低头看着赵瓷的侧脸，低声说道：“小瓷，要不然别回宿舍了，晚上住我那里，好不好？”
他都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赵瓷想了一会儿说，“明天吧，明天是周五，以后我周末去你那边住两天。”
陆景扬高兴得昏了头，忘了问她为什么会同意住过去，直到周六的时候，从她屋子里听到了别的男生的声音。
他冲过去一看，赵瓷居然在跟一个男生视频。
沈承芮在视频那边看到了陆景扬的半个身子，他当即将脸凑到了屏幕前，想要看清楚陆景扬的模样。
“这是小瓷老师新找的男朋友吗？速度挺快啊！快让我看看脸帅不帅！”
赵瓷将电脑屏幕往后掰了掰，让陆景扬的脸露出来，“什么男朋友，你别乱说话！我是为了给你上课到人家家里借了个地方。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退你学。”
沈承芮听清了缘由，在那边笑着打哈哈：“原来是陆哥，你早说嘛，我刚刚没看见脸。”
陆景扬跟宋许砚是发小，自然认识他的表弟，知道这个男生性格顽劣，做事没有章法，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好好坐下来跟着赵瓷上课。
“是我怎么了？”陆景扬怎么就那么不爱听他那话呢。
“是你就不可能是新男友了啊，你们俩多熟啊，是吧？”沈承芮跟陆景扬嘻嘻哈哈。
赵瓷追求宋许砚的那些“光辉历史”，陆景扬可是一路见证过来了。沈承芮觉得，他们俩最多也就只能当朋友了。
陆景扬听后，直接将电脑合上了。
“你干嘛？”赵瓷猝不及防地看着他。
“中午了，走吧，带你出去吃饭。”陆景扬若无其事道。
“再等我一会儿，我这节课没上完呢，人家给了钱的，我得先上完课。或者你饿的话，你先去吃，回头给我打包一点。”
给了钱就是客户，得服务好，不然人家下次不学了。
“那我等你吧。”陆景扬怏怏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我就坐这儿，我不出声，不会影响到你。”
看他又乖又懂事的样子，赵瓷没再说什么。她打开了电脑，重新跟沈承芮连上了视频。
视频一接通，沈承芮就一通牢骚输出，然后在看到赵瓷背后阴沉沉的一张脸后，赶紧闭了嘴。
那节课快结束的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赵瓷！原来你在这儿啊！我一直打你电话都打不通。你在干嘛？跟谁视频？我看看。”方柏川不由分说把电脑掰过去，等看到屏幕对面的沈承芮，口中“啧”了一声，接着直摇头，“赵瓷，你网恋啊？这不行啊，这太小了，回头还得你照顾他。”
“什么网恋，你出去！尽给我捣乱！”赵瓷用两只手将他往外推。
沈承芮听到他的话不乐意了，“我不就小两岁吗？怎么说得好像隔辈了。再说了，谁规定小一点就必须要别人照顾了？我很独立很有责任感的好吗？！”
“你闭嘴吧！两个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赵瓷提醒他：“还有一点点课程，学完赶紧下课吃饭！”
一听到吃饭，沈承芮便安静下来。
终于教完了所有知识点，赵瓷关了电脑，皱着脸看向一旁的方柏川。
结果没等她发话，方柏川抢先一步道：“你给宋许砚的表弟上课啊？你怎么不叫我，我也要学的！”
他刚刚把陆景扬喊出去问了一下，才知道赵瓷原来是在给别人上围棋课，压根儿不是什么网恋。因为怕在宿舍上课影响其他人，遂到陆景扬这边借了个地方。
“人家给了学费的，是一对一课程，我带你一起，这不坑了人家吗？而且也影响我的口碑。”赵瓷不同意带他。
方柏川财大气粗，立即说：“那我也可以给你钱啊！”
“这不是给钱的事情，这违反合约了。”
“那你就给他上完，再给我上。”
“我不高兴。”这钱赚一次就够了，不然累死了，都没时间花钱。
“干嘛啊！咱俩关系不比你跟他好吗？怎么还给他上课，不给我上课呢？你不能这样的，赵瓷！”方柏川说着就很无赖地上手摇起赵瓷的肩膀。
陆景扬到厨房里给赵瓷接了杯热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他将水杯重重放到桌上，“啪”地一声，声音特别响，引得方柏川回头看他。等发现没什么事后，又继续摇。
紧接着杯子就摔到了地上，方柏川再次回头看他，片刻后，凑近赵瓷小声问：“他是不是帕金森啊？我们要不要带他上医院看一下？”
陆景扬冷着脸上前，将赵瓷从他两只手里拽出来：“你们什么你们？你就你！”
事后，等到赵瓷跟陆景扬两个人的时候，陆景扬忍不住了，试着跟赵瓷提意见。
“我觉得你还是跟方柏川保持一点距离好，这样万一有女生想追方柏川，看到你都不敢上前了。”
“不会的，我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我只对宋许砚感兴趣。”
“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
“那大家也会觉得余情还在啊，毕竟我的事迹广为流传，对不对。”
陆景扬不高兴了，没有搭话，他转到另一个话题，“我周二下午有篮球训练，你要不要来看我打篮球？”
赵瓷回想了一下自己课程，发现有时间，就答应了，“行啊，我去看你，给你加加油。”
那天下午，赵瓷特意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全新的白毛巾，然后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准备齐全了才开始往篮球场走。
她以为只有陆景扬在训练，没想到宋许砚跟贺尧也在，甚至夏清清也在。
赵瓷不得不感叹夏清清的毅力，居然到现在还没放弃宋许砚，跟当年的自己有的一拼。
训练间隙，陆景扬来跟赵瓷要水，顺便让她帮自己擦汗。
赵瓷一回生二回熟，擦汗擦得可顺溜。从脸擦到脖子，还要给他擦手臂。
等她擦到手心的时候，宋许砚坐不住了，走过来一把将她的毛巾夺了走，脾气暴躁道：“赵瓷，你在干什么？”
赵瓷愣愣道：“我在擦汗啊。”
他瞎吗？他看不出来。
“有你这么擦汗的吗？！”
“我这叫细致入微！我擦得比别人好，是吧？”赵瓷冲陆景扬抬了抬下巴。
陆景扬低头看着她，一向清冷的眉眼里含着说不清的温柔情愫，口中“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他面前“眉来眼去”，宋许砚一下子怒了，“你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陆景扬转头看向宋许砚，眼中一派清明，声音清朗明亮，落在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我喜欢小瓷，我在追她。”
看着宋许砚略显吃惊的眼神，陆景扬眉头微挑，“你呢？你喜欢她吗？”
第64章 表明心迹
宋许砚很震惊, 赵瓷比他还震惊，她很怀疑陆景扬今天出门时的精神状态。
赵瓷悄悄观察篮球场上的其他人，她看到他们一个个地竖起耳朵, 睁大眼睛往他们这边看。她想，如果陆景扬没发病的话, 那他一定是在给自己立什么新人设。可她都不做任务了，还需要立人设吗？
她在心里疯狂跟陆景扬喊话——【哥！大哥！快住嘴吧！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你别给我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设了，不需要！我不需要！！】
赵瓷因为专业第一的期末成绩和围棋世锦赛冠军的荣誉, 已经被他们专业老师、系主任, 以及校长轮番表扬了。她如今在学校里的名声也从无下限的恋爱脑转成了美女学霸, 走到哪里都是善意的目光。
她很喜欢自己目前的校园生活, 所以特别害怕陆景扬把她好不容易扭转的风评转到另一个奇怪的方向上去。
她“喊”完话, 见陆景扬不仅无动于衷, 甚至还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她就想给他一锤。
她没办法, 只好临时编了个借口，跟对面喜怒难辨的宋许砚说：“解释一下哈, 我是学编导的，最近我的老师给我布置了一条作业, 让我写个小剧本。陆景扬在陪我练习呢，他刚刚说的是台词, 你别搭理他。”
赵瓷脸上带着苦涩而卑微的笑容, 希望宋许砚千万别接陆景扬的话, 同时也希望陆景扬别再语出惊人了。
可陆景扬像是诚心要跟赵瓷对着干, 在她说完那番话之后, 紧跟着就否认了她的说辞：“我没在说台词, 也没在跟你练习什么剧本，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赵瓷在那一刻怀疑他是生怕自己过得太好，所以必须要拆她的台，将她放在一个尴尬窘迫的境地里。
“我没有那么想，小瓷。”听到赵瓷心里话的陆景扬，立刻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以为你能感知到我的心意的。”
赵瓷看着他的眼睛，有细碎的阳光照下来，她看到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她恍惚间，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相似的话。
没等赵瓷继续回想，她的肩膀忽然被掰向另一个方向。
只见宋许砚一脸的肃穆，唇角抿起，看起来莫名有股卯着劲儿的意思，仿佛暗暗下了什么决定。
然后赵瓷就听到他说：“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