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站着发呆？”
林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你是鬼吗？”
宋云舟看着林栖埋怨的眼神，一脸无辜地回应。
“你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来过我房间？”林栖问道。
宋云舟道：“我刚来。”他要离开这边了，本来是想来道别的，结果就看到林栖站在门口发呆，走近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
“明天一定要买把结实的锁。”之前村里人也都信得过，再加上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完全不需要锁，结果竟然遭贼了。
想完遭窃的事，林栖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人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宋云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这一刻迟早会来。
林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保重。”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他，于是她又补充道，“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希望你带着大夫来。”
她还是想要见到他。
宋云舟思及此脸上带上了笑意，“好。”
林栖被他这个笑搞得莫名其妙。
偷陶瓷和釉料的凶手也不用查了，没几天就传来了消息。
柳氏贡瓷先一步上京。
护送进京的瓷器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镖局合力护送。
许若莹替林栖着急，“你的好了吗？”她凑上前一看，林栖还在慢吞吞地修着泥坯，“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已经急过了。”林栖知道的时候气了一阵，知道青花瓷消失肯定和柳氏脱不了关系，但是人家已经将瓷瓶送出去了。
仔细一想对拿走的青花料也不多，如果真的选上贡瓷，之后让他们再产，那就有他们造的了。
柳广白看来是真的急了，这种不顾后果的事也敢做。
这事在叶思欣的到来之后也有了解答。
叶思欣此次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林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为什么。
“你来不会就是傻笑的吧。”林栖此时正在起稿。
她已经不再纠结于青花瓷，而是着手准备粉彩瓷器。
粉彩瓷不同于青花瓷，它是釉上彩瓷器，瓷瓶已经烧制完毕，用特制的颜料在上头作画。
叶思欣搬了个板凳坐到了她身侧，看着她专注的模样，道：“等你画完我再说吧，不然担心你手抖。”
林栖停了笔，“你先说，我这会刚起稿，等我画完你都不用回去了。”
叶思欣见状道：“杜俊泽早上来找过我，说柳氏找他谈，愿意高价入钴料。”
林栖仔细一想，唯一提及钴料就是当日烧成青花瓷器时她和徐虎解释青花料。
“看来柳氏还会听墙角啊。”林栖冷呵一声。
叶思欣也愤愤道：“小人做派。好在杜俊泽是个有原则的，他调查了一番查了柳氏底细，知道这是柳氏在恶意竞争，他没答应。”
“看来柳氏偷了青花瓷去献宝就是知道了钴料能配青花料，以为有钱就能从杜俊泽手中买到，结果现在失算了。”林栖分析道。
叶思欣一听，“所以你现在是等着……”
“等着给他们个欺君之罪，让他们自食其果。”林栖道，“青花瓷必然会被选入宫中，他们如果不抓紧时间找到青花料，怕是难逃一死。”
叶思欣突然凑近林栖，小声道：“我会派人过来将这听墙角的给拔了。”
“那就有劳了。”
“客气。”叶思欣说罢便离开了。
林栖拿起笔继续她未完成的画作。
此次粉彩瓷瓶的瓶身画是百鸟朝凤。有色彩的点缀，让画面变得更加华丽出彩，绚丽的色彩更是吸引人眼球。
图案绘制工序较繁琐，不同的步骤及位置就要用到不同的笔。她的笔袋就展开放在一侧，方便拿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逐渐暗下来，林栖起身点了灯回来继续画。最后一笔落下，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瓶身中间绘着一只展翅腾空的凤凰，那红色的羽毛在油灯的照耀下恍若浴火重生一般，翅膀羽毛用烫金颜料有序地排了线，显得更加华贵。
凤凰身后便是百鸟，每只鸟都具有自身特色，栩栩如生，仿若耳边都能听到鸟鸣。
林栖看着面前的瓷器满意地笑了，她起身收起器具，小心翼翼地将瓷瓶装入事先准备的木箱中。
木箱里头铺满了稻草，中间掏空正好将瓷瓶嵌进去，再铺一层稻草封箱，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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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浮雕牡丹瓶，瓶身采用镂空设计，再将捏制好的瓷花安在瓶身上，观赏性十足。
林栖制完这些瓷器时间已经过了一月有余，除去这些瓷瓶外，她还制作了样式颜色不一的陶俑。
人形陶俑表情灵动，再配合上场景，仿佛陶俑就像活了起来。
将要运输进京的陶瓷一一打包好装车。叶思欣为了确保这次运输的安全，特地动用了关系找了一批武功高强的人士陪同进京。
发车时来了不速之客。
柳广白摇着扇子上了门。
“你这批送上京也晚了。”他道，满脸的得意。
据以往的交锋来看，柳广白不是这种得意小人，看来这次自己真的是把对方逼急了。
“京里用了你们的陶瓷，还来了订单？”林栖单刀直入，直接说明了对方为何来炫耀。
京里传来消息时候，柳氏恨不得全天下人知道，林栖这段时间没出门，这事都传进耳朵里了。
柳广白用扇子敲了敲林栖装车的木箱，折扇一落在木箱上，一道白光闪过，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折扇就已经断成了两半。
柳广白直接吓得倒退几步，若不是身后有随从搀扶，人就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林栖见状直道叶思欣找来的人靠谱。
“你早就该料到和柳氏作对没有好下场。”柳广白调整了一下仪态，“趁现在有时间，你还是好好想想之后如何对你的父老乡亲们交代吧，说不定你好好求我，这个村我就给你接纳了。”
林栖直接翻了个白眼，这柳广白倒是想得挺远。
她拍了拍箱子示意车队可以出发了。
车队得令驱车而去，经过窑口的时候都是村民热情的呼声，及“一路顺风”的祝福。饶是知道柳氏的消息，村民们对林栖的陶瓷也有极致的信心。
林栖不紧不慢地走到柳广白跟前，“柳三少这么狂，是青花料已经找到了？”
柳广白闻言，笑容一僵，随即很快又恢复了，他道：“我们送进京的瓷器又不止青花瓷。”
林栖闻言冷笑道：“你以为没点心意，咱们这边小地方出的陶瓷京里大师能瞧得上眼？你能仔细说说京里来信说的是什么吗？”
柳广白面色一白，京里来的消息确实是皇上对青花瓷加以青睐。
“青花料你能做，我们也能，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要是垮了，连带着可是整个睦邻村给你陪葬。”
林栖现在开始觉得柳广白是受了刺激跑来这说胡话了，她笑了笑也不打算和他过多纠缠，“那你好自为之。”
柳广白甩袖离去。
柳氏若是没赶出订单，那也是整个柳氏陪葬了。
方才在周围的村民都听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柳广白走后他们纷纷上前对着林栖道：“丫头，你放手去做，我们都跟着你。”
这段时间睦邻村的窑口开始作业，产出的大小陶瓷已经通过人脉销往各地，睦邻村是“陶瓷村”的名声已经打出去。
村民们已经将地全部退租了，全身心跟着林栖干。
“多谢乡亲们的信任，放心，咱们不会输给柳氏的。”林栖在这方面还是有自信的。
眼下贡瓷的事解决了，陶瓷的生产也由徐虎他们产出。村民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制出来的陶瓷物件也越发像样了。商品的供给林栖已经可以完全放心了。
杜俊泽速度也很快，采矿资质已经下来了，这头的工厂和矿产资源的开采正在同步进行，同时他又带着勘测仪到了周边县城勘测，有了不少收获，就目前发现的资源来说，配釉制作陶瓷完全没有问题。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等他们将矿料送来，然后做配置釉料的幕后工作。
今日也是祖母和林淼回家的日子，叶思欣说过会直接将人送回来，林栖只需要在家等着就好。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也没有时间顾及她们，林栖心里有些愧疚，她拿起扫帚将院子及屋子里外都打扫了一遍，要用干净的面貌来迎接亲人归家。
到了中午，叶府才派人送信来说要等林淼下课她们才回来，让她不用干等着。
报信的人走后，林栖在院子里兜转了一会，这段时间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现在事情一下子都结束了，倒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她想了想，就想到村里窑口去看看，那窑口就开始建的时候她去看了一眼，后来基本就没去过，偶尔出去时也只是远远看一眼。
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以前这个时候村民都在外耕种，基本上没什么动静，可这会前方传来人声，其中要数徐虎的声音最大。
远远的还只能听见声响听不清说的什么，走近了才发现是徐虎在指挥村民们添柴加火。
村民们抱着柴火来回跑，见到林栖过来他们一边忙碌一边扬着笑脸和她打招呼，她也一一做出回应。
“你怎么有空来这？”徐虎刚从一侧的板凳上下来，看到林栖就问道。
“这不是还没来看过吗，现在得空了就想来看看。”林栖看了一眼火膛口，上头出现了熟悉的数字。
她心中惊叹道：不愧是老师傅，全靠人工维持窑温。
这会现成的老师摆在面前，林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她凑上前问道：“徐师傅，你在上头做什么？”
徐虎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她，“测火温。”
“用唾液？”林栖问道，以前上课时讲到柴窑，她记得老师说过，古人测火温的方法，其中有一项就是用唾液测温度。
他们会在膛口上头留一道口子，等到窑在烧制瓷器的时候，打开那个口子，吐一口唾沫在里头，观察唾液在匣钵上的变化来判断窑内的温度是否合适。
“你这还要问，平时都是怎么烧窑的？”徐虎以为她在没事找事，一副不想理会她的样子，转身就对着添材的村民们道，“现在火温不能降下来，你们看着点，别让火小了。”
“好！”村民们纷纷应着。
烧窑的高温使得周边也变得闷热起来，但村民们却丝毫不减热情，依旧干劲满满。
林栖缠了徐虎一会，让她教教测火温的方法。
徐虎不耐烦问道：“现在来学你之前都怎么做的？”
“我那个柴窑那么小，没有用其他方法，都是用眼睛看的。”谁让系统给了她个目视火温的技能呢？
她也问过了，如果到时候系统小时，那么她现在所有的技能也都会消失，所以要在目视火温的能力消失之前学会测温的方法才行。
徐虎被她整得没办法了，只能答应下来，他站上放在一侧的凳子，对着林栖道：“上来。”
林栖欣喜地站了上去。
徐虎开了膛上的小口子，对着她道：“吐口唾沫进去。”
窑内的热气扑面而来，林栖不在意，朝里头就吐了口唾沫。
唾沫落在匣钵上，经过高温后凝成水珠跳动了一下，不一会就被高温烧成了水蒸气。
她一脸茫然地望向徐虎。
“这可全凭经验，你方才可观察到什么？”徐虎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引导林栖自己说。
“烧干了。”林栖道。
徐虎一个踉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你是蠢丫头，烧干前看到了什么？”
“有水珠跳了几下。”林栖思考着，将发现的细节说了出来。
“就是看它高度来判断。”徐虎说着一跃而下，“你要真想学就回去慢慢琢磨吧。”
林栖还站在上头，突然她联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既然能目视火温，那她就吐唾液，记住温度对应的高度，多加练习，不久更容易把握住了？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干了，吐一口唾沫观察一会，然后转头看向火膛口的位置，记住显示的数字，反复尝试。
最后人是被徐虎拽下来的。
“你可真行啊。”徐虎都被她气笑了，“平时看着挺聪明，这会脑子怎么这么不灵光？”
林栖回想了一下方才的举动，确实很傻。
“进去喝口水去。”徐虎见她的模样，指了指窑口不远处的砖瓦房道。
那间房子是窑口建成之后不久建的，占地面积广，一侧是放材料的，一侧是做陶瓷的，村民们学陶瓷技艺也是在这。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大方桌，方桌后头是嵌入转盘的地方。
桌子周围有序地坐了人，他们正在认真地听着身旁师傅说的要领，然后再着手对手中的泥做出动作。
每个人都学得很专注，林栖在里头喝了两碗水才有人注意到她来了。
“咱们老板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伙都抬起了头。
见大家这般态度，还一口一个“林老板”地叫，惹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家叫我林栖就好了。”林栖笑着说道。
“前几天见你在忙，就没有去打搅，我正打算好好谢谢你呢。”一个大婶看了眼身侧的师傅，得到师傅的应允才放下手中的泥，到一侧洗干净了手来到了林栖面前。
刚用冷水洗过的手略微有些冰凉，她伸手握住林栖的手，满眼感激道：“多谢你的帮衬，我们家才……”大婶说得哽咽了起来。
林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这个情况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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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面前的大婶泣不成声，林栖站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求助地看向周围。
好在有人接收到了她的信息，上前来解围。林栖认得她，她是村头的林婶，先前家里着火的时候有来帮过忙。
“妹子，你坐下歇会。”林婶上前将两人的手分开，随后扶着大婶在一旁坐下。
她在那头安抚，另外就有人上前和林栖解释，“前段时间她娘家出了事，急用钱，这若是在以前，咱们手里都腾不出钱来，好在有你收留了我们。”来解释的大婶说到这也是由衷地表达了对林栖的感谢。
一开始来着做工的时候，他们知道的工钱和在外头做工差不多，且村长还说了，林栖是自己人不会亏待他们，他们也就放下了种田过来跟着林栖干。
结果发工钱的时候才发现，到手的钱比事先说的还要多。询问了账房先生才得知这是林栖的意思，事先说好的工钱只是保底，若是做出的商品质量好，当月销量高，他们还会获得额外的奖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