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菲一惊，“你刚提到林启晗，是在试探刘其声？难道恐吓信与他有关？”
萧辰羽重新提起脚步，“但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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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野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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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七）*
萧辰羽走出警局大楼的时候，林舒正抱着双臂在牧马人旁来回踱步，不知是内心焦虑还是为了取暖。远远看到萧辰羽，甜美的笑容就溢了出来。
萧辰羽看了眼安静的手机，快步走了过去，“怎么没跟林局一起回去？”
林舒目光灼灼地看着萧辰羽，“我......有事想问你。”
萧辰羽看了眼大楼，还有一半的灯没熄，林舒等了这么久，显然是有话非说不可，“走吧，送你回去。”
林舒眼里立刻闪起一丝喜悦。
“这个案子林局要避嫌，但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的。你不用太急，”萧辰羽停顿了一下，“林启晗那个性子，在这待两天，未必是坏事。”
林舒点头，“我知道，婶婶的事，对不起，我当时在你办公室，不知道......”
“没关系，她这样也不是第一天。”
林舒看着萧辰羽淡然的侧脸，鼓起勇气道：“今天启晗在学校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萧辰羽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林舒立刻脸颊泛红，低下头。
林舒对萧辰羽的心思，如果说他一点没察觉，肯定是骗人的，只不过今天被林启晗一怒之下点了出来，对二人而言，才第一次有机会正面这个问题。
这么多年，他始终单身，但凭心而论，他没给过任何女人幻想的空间，包括林舒，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禁欲的老僧，这一辈子的情爱也许只能倾注于那幅不完整的画。直到江落羲的出现，他那一潭死水的心才重新泛起波澜。
萧辰羽打开车窗，冷风使得林舒肩膀一缩。他立刻又关了起来，只留一道缝隙。
“林舒，”在林舒七上八下的忐忑中，萧辰羽语气平静地开了口，“不管林启晗怎么说，我不是什么良配，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萧辰羽突如其来的自白让林舒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一时哑然失语。
萧辰羽一贯冷淡，与所有女性保持着疏离的态度，但对她，至少偶尔会有对待妹妹般的温情。
他紧张地去追江落羲，还给她擦了汗，林舒都看到了。但此刻，哪怕他肯给自己一句冷淡的“嗯”，林舒就依然可以活在给自己编织的幻想里。
可现在，萧辰羽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个幻境。
林舒皱眉看向身边的男人，流转的街灯映出她眼底的忧伤，“为什么？你是不是跟落羲在一起了？”
萧辰羽心弦一颤，想起了下午还搂在怀里的小脸。在一起？可以吗？她想吗？
他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
萧辰羽的沉默让林舒重新镇定下来。江落羲，她确实很美，但她才认识萧辰羽多久，事实证明这么多年，没有哪位美女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萧辰羽爱上她，以前的凌沫不行，现在的江落羲也不行！
林舒脸上浮起甜甜的笑，指了指外面，“辰羽哥，记不记得那家店？我们再去一次好不好？”
萧辰羽没看外面，却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好，等老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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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舒定了性的江落羲在黄医生走后又昏睡了过去，当她再次睁开眼，窗外已升起浓浓夜色。
她慢慢起身靠在床头，发现卧室开了橘色的落地灯，房间还是她上次住过的模样。她单手擎着头按压太阳穴，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感觉周身都沉浸在某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里。
她瞥了眼盖过的被子，眼前突然浮现与萧辰羽相拥而卧的情形，心里一堵，把头慢慢埋进了膝盖里。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她注视着门口半晌，下了床，循声走到客厅，视线被一股鸡汤的香味引向另一边。
萧辰羽家是开放式厨房，现在餐桌上摆着几盘刚烧好的菜，锅里煲着汤，而那个下午抱着自己、安抚自己的男人，正弓着背，在品尝汤的味道。
江落羲靠在拐角的墙上静静看着。
他穿着浅色居家服，头发还有点湿，看样子刚洗过澡。她想，回家先洗澡后烧饭的男人说不定天下仅此一位吧。此刻，即便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仍能显出他挺拔的身材和坚实的后背，江落羲忽然想起那晚被他背在身上的感觉，莫名向前挪了两步，似乎这样就能再次感受那种温暖。
一片温柔的灯光下，萧辰羽在厨房忙碌着。江落羲就那样呆呆站着，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萧辰羽是个完美的男人，完美到，超凡脱俗的外表丝毫未能影响那一身踏实又令人着迷的烟火气。
这样的男人，是个正常女人都会对他一见倾心，更何况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她低下头，喉咙里涌起一丝苦涩，可惜她不是个正常女人，当然不配拥有正常女人的生活。
她轻笑一下，抬起头，淡淡开了口，“萧队长。”
萧辰羽迅速转头，黑亮的眼睛紧盯着她的小脸。
他放下汤勺走过来，“醒了，头还疼吗？”
江落羲轻轻晃了晃脑袋，有点疑惑地抬眼看他，不明白萧队长怎么知道自己头疼。
萧辰羽视线落在她的脚上，“为什么不穿鞋？”
江落羲想了一下，为什么？刚才看到鞋了吗......
脑袋还在和浆糊，脚腕一热，冰凉的小脚已被萧队长装进了柔软的拖鞋里。
她盯着不知道蹲在那儿发什么呆的萧辰羽，深吸一口气，“萧队长......”
萧辰羽立刻直起身，打断她，“去洗手，先吃饭。”
江落羲没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她定定看着萧辰羽，他没戴眼镜，这次也比以往的距离都近。她见过很多英俊的男人，却没有一个像萧辰羽一样眉眼如此锦绣，没有过度阳刚，也不阴柔，此刻躺在面色温柔的脸上，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江落羲仰着头，身后的小手紧紧攥了起来，拒绝这样的男人太难了。
二人隔桌对坐，江小姐却意外很乖，对萧队长的安排没提出任何异议，喝了一大碗鸡汤，还吃了菜。
萧队长看着一言不发、埋头干饭的女人，这是......昏迷以后转了性了？不过，谁不喜欢乖的人呢，以后最好都这么乖。他心里隐隐升起一丝甜美，低头舀起一勺汤......
“萧队长，你是不是舍不得请我吃好的？用这些家常便饭糊弄我？”美人终于结束了风卷残云般的扫荡，吞下了最后一口饭。
萧辰羽看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菜和空空如也的汤碗，这是……坏的？什么叫“糊弄”？
心情大起大落的萧队长顿时黑了脸，“啪”地放下勺子，走了。
又生气了？堂堂刑侦队长气度没有小指甲大！不过，生气也好。
她轻轻站起身，蹑手蹑脚移向门口。这也不是不讲武德，但人家生气走了，感谢的话只好留到明天。
其实江小姐也不用蹑手蹑脚了，当她发现打不开门的时候，连拉带拽的不知道弄出了多大动静，还顺带着给了门一脚......
“江顾问，头不晕了？”
江落羲猛一回身，不知道萧辰羽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她尴尬地拉了下裙摆，“门......有点儿问题。”
萧辰羽抱着手臂向后一靠，声色不动地看她。
既然人出来了，江顾问自然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她磨磨蹭蹭坐到了沙发上，“我......本来是想问问案情，就是......”她看了眼外面的天，意思“不早了”。
也不知道萧队长这么多年刑侦工作怎么干的，好像完全没理解顾问的意思。
只见他从茶几上拿过一个小型遥控器，按钮“滴”地一响，垂在两侧的窗帘便“嗡嗡嗡”地开启了欢乐的双向奔赴之旅......
江落羲：“......”
然后，萧队长站了起来，走到美人面前，“看来江顾问还没忘自己的身份。”语气里好像带着几丝赞许，他手一伸，“那就，先洗澡。”
江落羲瞪眼看着送到手边那熟悉的睡裙和浴巾，完全不能理解萧队长对于洗澡这件事的执念。
什么身份？顾问吗？这跟洗澡怎么扯上关系的？
萧队长好像看出了她的疑问，“黄医生说，你今天晕倒过，需要泡个澡缓解一下精神紧张。”他停顿了一下，“……也有利于分析案情。”
哦，这听着倒也算句人话……不对，“泡澡”又是什么鬼？江落羲在萧辰羽家可从来没见过什么浴缸。
萧辰羽拉起只会忽闪大眼睛的行尸走肉，很快把人送到了自己卧房的浴室。
江落羲俩腿儿跟灌了铅一样，杵在那儿盯着已经放好了水的浴缸。萧队长又发了话，“门不要都拉起来，有事叫我。”
江落羲回过神，开什么玩笑？刚要狠狠拉上门，被萧辰羽一把挡住，“给你20分钟。”
江落羲看着握住门边那只强劲有力的手……到底什么狗屁医生给的医嘱！一点儿不考虑实际情况！
此时，萧辰羽放在床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萧辰羽一下松了手。
“谁情愿有了爱没有了我/谁情愿有过去没有结果......”一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谁叫我》在江落羲耳边骤响，她一下靠在了门里，抱着的毛巾衣服掉落一地。
萧辰羽的手机一贯设置成震动。今天成洵莫名其妙地无法接通后，他以感谢顾有良的名义打了电话，把自己的担忧隐藏在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里，也基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说是有了乔主任——乔盛兰的消息，成洵跟许闻时一道去个小村子找人。但电话始终不通，他多少还是担心，怕错过成洵的来电，就开了手机铃声。
萧辰羽走出卧室，接起电话，“喂！”
“哼！”
听到这声鬼动静，他的心总算落了地，“人找到了？”
“你就不先问问我的死活？”胖子终于绷不住了。
萧辰羽在沙发上坐下，揉了揉眉心，“很明显，活着。”
成洵听出来萧辰羽打探过自己的下落，“不是，我跟他出去你就那么放心？”
“闻时的地盘，你们能有什么危险。”
胖子似乎感觉自己在萧辰羽心里的地位遭到了空前的挑战，居然祭出了那道千古绝问，“我问你，如果我跟许闻时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萧辰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忍住挂电话的冲动，“谁也不救！30秒内谁上不来，刑侦工作别干了！”
谁知成洵突然没了动静，沉默片刻，有点儿忧伤的说：“我知道了。”
萧辰羽仰靠在沙发上，“说吧，怎么回事。”
成洵的声音忽然深沉起来，“我们去晚一步，乔盛兰死了。”
萧辰羽眉头一蹙，“死了？有没有其他发现？”
成洵叹了口气，“如果说发现......乔盛兰的死法很奇怪，跟上次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现场我看过，都是枪杀，都是近距离射击，但上次死者中弹部位在胸口，自下而上；而乔盛兰是子弹从后脑射入，由上至下，穿过头盖骨。”
萧辰羽一惊，“你是说，处决式枪杀？”
“没错。所以，老萧，乔盛兰很可能认识凶手，并且她也是他们其中一员，她并不只是个教务主任。”
“她儿子呢？”
“这一点她好像没撒谎，她确实有个儿子，只是暂时不知所踪。我们推测，也许她就是为了儿子，做了背叛那些人的事才被处决。”
萧辰羽突然想起她发给江落羲的短信，她到底为什么提示江落羲“他们来了”，现在看来“他们”是在特指某些人，这些人到底是谁？江落羲知道吗？
沉默片刻，萧辰羽低声道：“辛苦你了，老成。”
成洵“哼”了一声，“兄弟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行，你怎么就不能下水救我一次，万一人家被水草缠住了呢......”成洵还没叨叨完，突然听到“噗”的一声，想是萧辰羽水喝到一半被自己的话呛到了。
胖子气儿总顺了点儿，人都呛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行吧，有进展再给你打。”
萧辰羽挂断电话，眼睛定在了一边站着的江落羲身上。
美人乖乖穿了他给准备的睡裙，只是......外面罩了件显然从他衣柜刚翻出来的衬衫。刚泡完澡的小脸难得有了一点点红润之色，她领口敞开着，雪白的脖颈若隐若现，衬衫下面只能看到一小截睡裙和……白皙纤细的双腿。
萧辰羽转过头抽出纸巾，开始擦呛到嘴边的水，脑袋里有点乱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不对。“至美素璞，物莫能饰”？对，这个贴切；但好像还有个词儿，叫“秀色可餐”......
他把纸一下攥在手里，站了起来，“......我去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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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本来想上章一起更出来，发现一下写多了，还是另起一章吧。
来咯哦，萧队长和江美人......
感谢支持，欢迎留评。
第42章 野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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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八）*
美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着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什么毛病？回到家还三脱八换的！男人，就是麻烦。
当萧队长整理好自己，再回到客厅，循着哗哗的水声，居然看到一个袖子挽起老高，在洗碗的女人。
看着装在自己衬衫里瘦小的身影，萧辰羽晃了下神，慢慢走了过去。
江落羲听到声音，头也没回，“什么时候当顾问门槛这么高了？不但要洗澡，还要洗碗，萧队长还想不想破案？”
萧辰羽拿起一块干的擦碗布，接过她手里的碗，低头笑了，“当然想。就是不知道顾问想从哪儿入手。”
江落羲瞟了他一眼，又看回手里的碗，“林启晗怎么说？”
萧辰羽当然知道这是她当下最关心的问题，但他没答反问：“你知不知道他父亲是谁？”
江落羲淡淡答道：“当然，愉达生物董事长，也是申大的校董。”
萧辰羽把擦好的碗放到架子上，“所以，你也知道他是校董的儿子......”
江落羲立刻领会了话里的言外之意，“什么都没说？”
“这很正常，他还是个孩子，不过，现在冷静多了。并且，那件衣服，他说只是送给刘其语而已。”
“不可能。一个人，没有特殊原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绝不会选择穿别人的衣服。除非......他不知道自己会死。”
萧辰羽拿碗的手一顿，转头就触碰到了江落羲黑亮的眼睛，他很熟悉这个眼神，他知道没有看过刘其语死亡现场的江落羲说出了心里最坏的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