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后心里又不禁慌乱。
江州匪乱一事,已困扰他多时,匪徒猖狂,阴险狡猾,引起百姓不安,此事拖了许久也无法彻底解决,无奈之下他只能上折子请圣上支援人手。
本以为等到的是其他大官,可他万万都没想到是太子殿下亲临!
杨归将太子带来的人手皆恭恭敬敬请到了自己的府邸。
待安排好入住之后,他面色为难,看了一眼太子身边那个戴着帷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
“殿下,这位姑娘可是要单独住一间房?”
谢缚辞朝姜沐璃暼了一眼,见她将自己捂得密不透风的,无声嗤笑,道:“她跟孤一间房。”
杨归只楞了一瞬,便笑容满面应了下来。
太子出行剿匪还要带着的女人,能是别人吗?那必然是一天也离不开的女人,自然是要睡一间房。
姜沐璃手指蜷了蜷,没再表达什么。
总归这一路,她和他都是挤在马车上过夜的,殿下也没有对她做什么。
再者说,她早就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只是这刺史府。
当时她怎么没想到,太子殿下来江州又怎会住在客栈?自然是被官员接待。
杨归笑着就要退下,却在门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晃过,喊了一句:“邵世侄?”
邵景闻声,跨步走了过来,对太子行礼后,笑道:“杨世伯,许久未见了。”
杨归诧异问:“邵世侄怎会同太子殿下一同回了江州?”
邵景回道:“如今小侄在宫里太医院当差,这番是作为殿下的随行医官来的。”
“原来如此,我本还想问你,阿璃那孩子去哪儿了,怎就带着她弟弟突然也离开了江州,音信全无。”
姜沐璃心里一紧,藏在帷帽下的脸色变了又变。
谢缚辞听到阿璃二字,也疑惑地扫视杨归。
邵景温润地笑了一笑:“劳世伯挂念,小璃离开江州是去长安找我的,如今还在长安等我回去呢。”
听了这话,杨归暧昧地笑道:“好事近了?记得通知我们江州的父老乡亲啊。”
谢缚辞耐心早就被耗了个干净,听这二人还在这没完没了的叙旧,冷声打断:“杨刺史,孤要知道江州一切详细的信息。”
杨归这才反应过来将尊贵的太子殿下晾了半晌,吓得脸都白了,忙恭敬请太子去书房:“殿下这边请,下官已经将所有的信息都整理出来了。”
谢缚辞淡淡颔首,路过姜沐璃身侧时,丢下一句话:“去房里等孤。”
作者有话说:
此时还傻白甜的太子:阿璃身世如此悲惨,孤定要好好照顾她。
“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阿璃:……
第15章 戏弄
谢缚辞带着邹卓等人与杨刺史前往府内书房,下人便引着姜沐璃去府内事先为太子殿下备好的厢房落脚。
刺史夫人于五年前逝世,杨刺史至今尚未续弦,是以,府内并无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
姜沐璃的父亲姜轩是江州宝文县的县令,与杨归熟识,她自幼便常来杨府做客,对府内环境较为熟悉。
下人一路领着姜沐璃来了厢房,“姑娘,就是这间了,还请姑娘好生歇息,奴婢便先退下去了。”
她淡淡微笑:“多谢。”
待下人离去后,姜沐璃轻轻呼出一口气,隔着轻纱帷帽,她环顾四周,心里隐隐不安。
正在这时,邵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璃。”
她黛眉微蹙,缓缓转身,寒风吹拂她的轻纱,曳起灵妙的弧度。
邵景心口颤动,红着眼上前,情绪略微激动地问她:“你当真要跟太子住在一间房里?”
“没错。”
毕竟她明面上是太子的女人,若是还躲着太子,不是很奇怪么?再者说,在东宫时,她与太子便住在一座寝殿,一路上也睡在同一个车厢。
“我不同意!”邵景瞪目,大声喊道。
姜沐璃心里一跳,下意识去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敢放心。
“景哥哥答应我什么了?说好了这段期间装作不认识,你这番行为,根本就是在害我。”
“小璃,我真的忍受不了你跟其他男人靠这样近,这几日你在车里给太子上药,你知道侍卫私下说你什么吗?他们都说你有意勾缠太子,明着上药,私下指不定做什么,他们都将你当做是那种以色侍人,妖媚惑主的女人了。”
邵景心里疼得厉害。
小璃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最单纯且干净的姑娘,她不该被众人指指点点成那等专供人玩乐的侍妾之流。
姜沐璃无奈叹了口气。
她为何要主动上药,邵景当真不明白吗?
邵景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清楚,就是太清楚了,所以她不可靠他太近,不能给他一丁点希望。
这趟出行,若非太子殿下执意要带她同行,她也遇不上邵景。
姜沐璃几乎是求他的口吻:“景哥哥,求你帮我这一回,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在意。”
她软着嗓音,眸色水光波动,使邵景又想起幼时与她的那些过往。
他一向不喜那些难闻的草药味,可为了接近她,主动拜了大夫为师,只为了能帮她早日治好她弟弟的病。
两年前,他便准备好了所有,想要告诉她,他会为了她抛下母亲为他铺好的路,从此好好照顾他们姐弟二人。
可等来的只有她一句又一句的她不接受。
邵景苦笑,心知自己还是无法忘掉她,柔声道:“也罢,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姜沐璃避开他炙热的目光,莞尔一笑。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呢?!”
长廊远处响起一道娇蛮跋扈的嗓音,声音随着人影走近。
姜沐璃极快整理帷帽,确定没有露出长相后,才镇定下来。
来人正是杨刺史的嫡幼女,杨薇。
姜沐璃自幼与她不对付,这番更是不能让她看到她的长相,便抬脚想往屋内行去。
“本小姐还没说话,谁准你动了?”杨薇大步走来,裙裾曳地,趾高气昂。
姜沐璃径直往屋内走去,转而关紧房门。
房门外杨薇气得跺脚,伸手指着门口:“你到底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把本小姐放眼里。”
邵景皱着眉,见她还打算闯进去,一把拽住,冷声道:“杨薇,你适可而止,那是刺史大人今日的贵客!”
杨薇仅仅楞了一会儿,气得甩袖背过身,又低低骂了几句这才解气,问:“邵景,你不是去长安城了么?怎么来我家了。”
邵景不耐烦地敷衍几句,便转身离开。
杨薇最不喜有人这样敷衍她,气得她忙追上去找邵景要个说法。
姜沐璃进了房门后,将帷帽脱下,从进杨府起,她这颗悬着的心就没放下过。
不由更怨念谢缚辞。
剿匪便剿匪,为何还要带她一个弱女子来?若是还在东宫,现在她指不定都已经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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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幕降临,寒月微露时,谢缚辞才回到厢房。
一进屋,他清冷的面色便难看了几分,鼻息轻嗅,在屋里转了一圈,才找到那个令他不适的罪魁祸首。
谢缚辞眉心拧着,落座后,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桌面。
姜沐璃正从里间走出,见太子回来,便福身行礼,又见他冷面不悦的状态,疑惑地问:“殿下是怎么了?”
谢缚辞睨她,指尖指向紫檀桌上的一鼎镂空雕花香炉,冷声吩咐:“灭了或扔了,不要让孤闻到一丁点这个熏香味。”
“……是。”
姜沐璃将桌上的熏香灭掉,开了窗,等室内的熏香味通出去后,她悄悄掀起眼睫打量了一眼谢缚辞。
太子殿下很多时候对一些要求极其严厉。
她在东宫时便对他喜洁程度已大受震撼,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准沾上灰尘,每一身衣袍必定要洗到全新。
来的路上又被他喝茶也要现煮的顶尖茶水的行为堵到无言,现在又因为熏香味不合他的心意,便要掐灭,是一点儿也闻不得不合他心意的气息。
正在姜沐璃思忖之时,又听他淡淡道:“你过来。”
她低着头,慢慢挪步。
谢缚辞似嫌她动作太慢,直接长臂一抬便勾上她纤细的腰肢,揽在身侧。
姜沐璃低呼一声,下意识要挣扎。
他掌心扣上她的后腰,侧脸埋在她颈窝间,缓了一口气,清热的呼吸洒在锁骨处:“不要动。”
“殿下?”她脸色染了绯色。
谢缚辞高挺的鼻尖从她肌肤上滑过,淡淡问:“孤一直想问,你用的什么香?”
为何总让他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每每闻到这股淡淡的馨香气息,胸腔里沸腾的杀意也能缓缓放松。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问的话有多令人羞赧。
姜沐璃的脸颊几乎是瞬息之间又红了一个度:“我,我没有用香……”
谢缚辞从她身前抬起脸,一双漆黑如曜石的眸深深凝视她,嗓音清冷又富有磁性:“这样说来,你这是天生的体香。”
……能不能不要再讨论这个了。
她心脏砰砰仿佛跳到了嗓子眼,而眼前这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冰凉的指腹从她的锁骨前轻抚了一番,语气淡漠地说:“皮肤也是极光滑。”
他那双扣在她腰肢的手也不禁收紧,见他眉头蹙了蹙,薄唇一动,担心他说出更羞耻的话,她只能先一步道:“殿下要不要沐浴就寝?”
谢缚辞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意味深长看了她半晌,耳廓微动,脸色骤然变得极其冰冷。
正在姜沐璃以为自己又哪处惹着他时,就听门口传来杨薇的声音:“放开,让我进去见一见太子殿下。”
侍卫声音冷漠:“夜已深,殿下也要就寝了。”
杨薇似怕太子听不清,声量拔高了些:“哎呀小哥你就通融通融,是家父方才同我说,有关明日剿匪一事还有些纰漏想要告知殿下呢。”
侍卫面色为难:“可是……”
遂又听屋内传来太子的命令:“让她进吧。”
姜沐璃脸色大变,惊愕地看向门口。
谢缚辞暼她一眼,便松开她的腰肢,道:“别走,你就坐孤身旁。”
姜沐璃心里慌乱,在屋内又不方便戴帷帽,可若是让杨薇看到她了,以杨薇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必定会当场将她家底都揭出来!
听闻屋外愉悦的脚步声愈发接近。
她思绪一转,涨红着脸跨腿坐上谢缚辞的大腿,背对着门外。
谢缚辞一怔,面色微冷,扣上她的腰肢,冷声命令:“下来。”
她不安分地扭动,下颌搭在他宽厚的肩上,红唇贴近耳畔,带情意般温柔的嗓音轻启:“阿璃离不开殿下……”
她颤着身,双臂勾上他的脖颈,贴得极其近:“阿璃时时刻刻都想在殿下的身上……求,求求殿下不要拒绝……”
谢缚辞顿时浑身紧绷,看向她的红唇,眸色暗了又暗。
怀中这人似乎担心言语表达得不够,又扭着腰肢往他身上抵近,呼出的如兰香气缠绕在他颈侧。
他黑曜凤眸微眯,顿了片刻,唇齿间溢出一声轻笑。
看来那苏烈换了以往的老招数,这次找了个模样看似清纯,平日里呆呆的笨蛋,骨子里实则妩媚冶丽的尤物来引诱他。
可惜了。
他不是那个老头子,绝不会沉溺于女色。
不过现在,他也不介意逗她一回。
谢缚辞长眉微挑,在她又扭上前时,掌心按上她的后腰,便轻松往上一推。
怀中的人娇颤,他薄唇贴在她的耳畔,嗓音喑哑:“那便依了你这样坐着,看是你羞人,还是孤丢人。”
第16章 火烧
殿下他实在,实在太无耻了。
她最多就是抛开了脸面主动坐上来罢了,他竟然直接将她抵在最亲密的位置。
他端的云淡风轻,可她跟他贴的那样近,分明感觉到了细微的变化。
若是一会儿杨薇进来看到这个场面,恐怕明天杨府上下都会传遍她和太子殿下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等羞耻之事。
姜沐璃脸色一下白一下青又一下红,羞到麋鹿似的眸湿漉漉,仿佛能挤出水来。
谢缚辞薄唇自她耳畔移开,幽深的眸色又落在她泛粉的肌肤上。
脸皮这样薄,竟还引诱他?
他心里微微发痒,暗嗤一声。
随着外面那个女人脚步声愈发接近,感觉到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掌心一松,便掐上她的纤腰将她从腿上提下来。
淡笑吩咐:“进去暖榻吧。”
姜沐璃几乎以不见影的速度落荒而逃,躲进里间,她浑身发软倒在榻上,双手紧紧捂住心口,不停安抚自己。
冷静,冷静,殿下只是在逗她。
好不容易安抚好自己慌乱的心跳,杨薇娇羞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夜深了还来叨扰殿下,都是薇儿的不是,只是家父还有句话想要转交殿下……”
谢缚辞神色淡淡,道:“杨姑娘请说。”
杨薇双手揪着手帕,眉眼含羞,怯怯地抬眸看向他,眸里含着几分情意:“家父说,江州匪徒狡猾奸诈,望殿下明日出行千万当心。”
“其实,这也是薇儿想要与殿下说的话,殿下神采英拔,骁勇善战,不惧苦难千里迢迢来江州,此番定能顺利抓获险恶的匪徒窝,还给我们江州百姓一个安稳康健的生活……”
说完,她缓缓打量太子的神情。
只见太子玉冠束发,五官精致俊美,矜贵又具有雅气,一袭暗紫华服,腰间镂空玉带勾勒挺拔窄腰。
不知是昏黄的灯光照耀的原因还是其他,他白皙的脖颈处似泛着浅薄的绯色,隐隐升腾着若有若无的热气。
眼尾洇红,微微挑起,慵懒又迷人。
杨薇从未在江州见过这般耀眼夺目的男人,前几日便知太子殿下要入住府中,心里便不禁好奇,直到夜里求了爹爹许久这才让找个借口来见太子一面。
想起太子尚未成婚,她心思微动。
红唇轻启,正欲继续述说,便见太子已站起了身,身量颀长又具有压迫感。
“夜已深,该传的话孤已经听明白了,杨姑娘请回。”
杨薇暗暗失望,只能听话退了出去。
所幸来日方长,即使太子回了长安,届时待太子成婚后,她主动去长安不就成了吗?
这样一想,她心里也快意了起来,离开时步伐都更愉悦了些。
谢缚辞进了里间,净室的热水已经放好,换洗的衣物也已备在了一侧。
他沐浴出来,视线朝榻上望去,便见前不久还脸颊潮红的那人,已经裹紧被子熟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