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的眼角摸起来热热的, 眼眶泛着红。宋枝香非常不合时宜地觉得可爱,他这么可怜的样子也很可爱。
她不由自主地道:“不可以变寡夫,这世上不怀好意的人这么多, 会把你的门槛都踏破的。没有我的小狐狸会被坏人吃掉……”
周奉真蹭了蹭她的手。
“而且我感觉挺好的啊。”宋枝香直接坐了起来,她身上还真没什么需要躺着的伤口, 外伤虽然也有, 但都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封印物一直在我脑子里碎碎念, 我真的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它是活的?”
“是啊。”宋枝香诚恳道,“不仅是活的, 而且还非常话痨呢。不过它在我身体里非常稳定,放心吧。”
这点倒是没错。
封印物“黑洞”对她的身体很满意,甚至有跟她的异能融为一体的架势。在她昏迷时的各项检测当中,宋枝香其实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这个封印物还在修复她体内的旧伤, 连当年手臂里的刀伤都在缓慢地愈合。
但“黑洞”也不是光帮忙,它只是把自己的“地盘”清理干净。它会在宋枝香身上表现出异化的特征,比如脑海中这些听不懂的呢喃声, 比如偶尔在手心里冒出来几个密文的痕迹, 又慢慢消失。
按照规定,出现异化特征时, 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就地处决, 来避免形成更大、更危险的“异常”。
但规定在宋枝香这里不作数。
何忘川甚至不容许对她自由进行限制的提议, 他以代局长的身份, 做出了让宋枝香情况稳定后、暂时居家修养的决定。并且提出让她继任地下陵寝001,成为首席的预案。
一个身居封印物“黑洞”、难以判断其安全性的守墓人, 同时却又功勋卓著、力挽狂澜。出乎意料的是,除了相对固执的部分保守派外,一线战斗人员里,无论是执行者还是守墓人,居然都对他的想法非常赞同。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宋枝香啊!
……
“这孩子做得太逼真了。”齐医生一边削苹果,一边对着人偶的背影感慨,“大名鼎鼎的封印物005,跟真人也没什么两样,你这儿真是封印物齐聚啊。”
“我就当你夸我了。”宋枝香坐在旁边剥橘子,无聊地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医疗科普,“你头发怎么剪了?”
黑猫趴在两人之间,浑身漆黑的皮毛几乎跟沙发靠背融为一体,只剩两只橙黄明亮的眼睛对着电视屏幕。
齐晋安之前的高马尾长发全剪掉了,只剩下利落的短发。他道:“噢……用真身熬了碗中药。”
宋枝香看过妖物管理,用那种目光扫了他一眼:“这头发……不会是你的人参须须吧?”
齐晋安道:“别问这么多,医生普渡众生嘛。如果换你命悬一线,就算不看在那狐狸精的份儿上,光是局里的要求,我都会为你放个400CC的血,先把命吊起来再说。”
“……多谢你的好意,医生,但我现在身体特别好。”
“看出来了。”齐晋安咬了口苹果,“我现在是你的专人医生,一天差不多得在你家待12个小时,局里发我三倍薪水,你这么健康,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嘞。”
但他这钱也不是白拿的,有一半儿都是在她家的精神损失费。在人偶宋知宁面前,不知道提起什么话题,经常就会被封印物005一个聚精会神的眼神盯过来——非常可怕。
“对了。”他为了让自己别那么良心有愧,“黑洞还在吵你?”
“哟,这两天吵得更凶。”宋枝香唉声叹气,“它不会要这么跟我唠一辈子吧?我头一回发现,跟它比,我其实还挺文静的。”
齐医生掐指一算:“今天是你出院的第五天,再看看。”
“这话你已经说了五天了。”
晚上九点,齐晋安告辞离开,下楼时正好看到小周总回家。
周家这几天跟安全局有一个座谈会,他这两天到处跑,确定宋枝香的情况没有来自于外界的安全隐患后,才稍微放下一点心。
他从楼道昏暗的光线里看到齐医生,对方穿得浅色衣服,有点反光。
“大忙人。”齐晋安随口扯了两句,“你这脸色不太好啊。24小时连轴转,转到现在还不累?”
周奉真掐了掐鼻梁,他用手捂住脸揉搓了一下,让自己看上去尽量红润健康,一边问他:“她现在……”
“还不错。”齐晋安道,“说实话,这种情况绝无仅有,如果不把她放进实验室让韩教授他们分析,就只能静观其变。”
“安全局不能这么对待功臣。”
“没错,这就是何首席……哦,何局跟其他管理层的决议了。我听说姮奶奶今天还去了一趟?”
“嗯。”周奉真不想说太多,“总有小部分人没有人性。”
“你是只狐狸精。”齐医生笑了笑,“居然说人类没有人性。”
周奉真看了他一眼,改口:“或者说有些人的人性太自私了。”
齐晋安先是点头,然后又仔细看了他一眼,说:“周奉真,你是不是……诶?”
他没有听医生说什么,或者说他有点忙晕头了,耳朵里有点嗡嗡的耳鸣,一直到进屋关门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齐医生好像叫了他一声。
算了,既然没追上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奉真解下腕表,扯开领带换衣服,他取下身上的领带夹和袖口,旁边宋枝香的脑袋从沙发上冒出来,她头上还顶着一只黑漆漆的猫。
一人一猫四只眼睛看向他。
周奉真摘掉身上的装饰,被看得微微一怔:“怎么了?”
宋枝香支着下颔,目光幽深:“总裁大人,欢迎回来,是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周奉真:“……”
他沉默了两秒,说:“你会做饭?”
宋枝香感到被骂了,但她没有证据,只能嘴硬道:“不会可以学嘛,我们周公子这么日理万机,手下分分钟几千万的生意,动不动就是几十亿的项目,实在是太累了,我当然要温柔体贴啦。”
周奉真走过去,俯下身在沙发边跟她对视:“我怎么感觉你在嫌我忙。”
宋枝香把他说过的话倒过来复制黏贴:“怎么会呢,男人有自己的事业很正常,顾不上家里的小娇妻也是常事啦!”
周奉真仔细审视了一下她,低下头贴了贴她的额头,仿佛从对方的身边汲取到一点儿力量,他道:“请问小娇妻,今晚的助眠牛奶几分糖?”
宋枝香觉得自己略显黏人,还好她脸皮厚,也没不好意思:“三分糖。不过你是不是已经累了,来睡一下吧。”
周奉真已经熬过头了,光是头疼,感觉不到困。他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去给她煮一杯牛奶,但身体半晌都没动,眼神停在她脸上。
“真真?”
周奉真看着她的脸,心跳忽然剧烈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七窍玲珑心的位置,看到宋枝香纳闷地凑过来。
“你在发呆吗?小狐狸怎么忙得脑子都晕晕的了,还是休息一下……”
宋枝香只说到一半,周奉真忽然回过神似的,低头压过来封住她的话,一片柔软的触感抵住她的后半句,他的手环住宋枝香的腰。
“喵……”黑猫眨了眨眼。
周奉真伸手捂住黑猫的眼睛,然后又捏着它的后颈把它拎开。他搂着宋枝香把她压倒,一条、两条……双修之后重新修炼回来的四条尾巴自顾自地钻了出来,把宋枝香的腿缠得紧紧的。
“等一下,我说的休息不是……唔。”
又被亲住了。
宋枝香用眼角的余光往小宁的方向扫了一眼。还好人偶的活动时间有限,他看书看睡着了,要不然这项活动很影响封印物的心理健康啊!
她在被亲住的间隙,半是喘气,见缝插针地说:“很累就不要做这种事了,会晕过去的吧。”
周奉真:“不会。”
宋枝香不信。她伸手摸了摸周奉真的额头,上次使用封印物的力量就让他元气大伤,又跟着忙碌了这么多天,他不会又要修为倒退了吧?
不摸还好,一摸起来才发现周奉真之前退下去的体温又开始烧了。
她脑海里静止两秒,忽然想起“生尾期”这三个字来。
“等等,真真,你这样是不能跟我发生奇怪的关系的!”
宋枝香当机立断,马上叫停,但周奉真明显没听进去,他的尾巴重新修剪梳理过,散发着香喷喷的护理精油的味道,雪白柔软、近乎痴缠地黏着她,卷着她的腿、她的腰,还有两条托着脊背。
软乎乎的雪白一蓬,就这么难以抑制地往她居家服的柔软衣角里蹭,热情中带着一丝太过渴望的可怜。
“哪里奇怪。”他闭着眼问,随后又睁开。即便逆着光,这双漂亮的眼睛也同样摄人心魄,仿佛是狐狸精的天赋,“我就蹭蹭。”
宋枝香:“……跟谁学得说这种鬼话,一点信任度都没有。”
“那你教教我,怎么让你信任?”他问。
宋枝香一时语塞,想不到她还有为小福泥的求欢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咽了下口水:“不可以突然变成妖怪。”
周奉真也盯着她的小腹,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你心里也没底吧。”宋枝香发现了重点,“我会被撑坏的!”
周奉真露出狐狸耳朵,他一贯都爱这样撒娇,柔软毛绒绒的耳朵贴着宋枝香的脸颊,小动物一样软绵绵地拱蹭、热乎乎地贴着她亲昵。他附上来碰一碰宋枝香水润的唇瓣,低声道:“跟我结婚吧。”
宋枝香:“……啊?”
我们是在说这个话题吗?
周奉真凝视着她道:“我会给你布置一个爱巢……我们的。把你喜欢的东西都带过去,我们一起教育小宁,让他成为稳定称职的、像你一样能保护其他人的封印物。我们一起……”
“……你突然开始求婚了吗?”
宋枝香耳根发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什么,连“黑洞”都突然变得非常激动,这玩意儿怎么还是个色胚,一遇到跟小狐狸的亲密戏码,它的反应就特别大。
周奉真轻轻地道:“你拒绝也没关系,我每天都会再问一遍的。”
他的手抚摸过来,落在宋枝香的腰腹之间。她的身材匀称而健康,每一寸肌肤都透着那样具有冲击力的生机,她是一个健康活跃的女性,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蓬勃地发挥着应有的功能。
譬如他掌下覆盖的这片地方。
他低头贴过去,亲了亲她的小腹,说:“明明是你把我挤痛了。”
宋枝香:“……小狐狸,你变了。”
“我变了。”周奉真也很忧虑,他对自己的不再清纯非常担心,怕宋枝香会嫌弃他是个荡夫。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渴望和眷恋,他咬开那截画着卡通图案的布料,说,“给我亲亲。”
宋枝香抓住他的头发,没舍得扯,捏着软绵的狐狸耳朵来回揉,搓红他薄薄的耳尖:“亲了就不能再爬上来亲我的嘴。”
周奉真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这对他来说是个很艰难的选择。小狐狸抬眼盯着她的表情,爬上来捧住她的脸,轻声道:“那让我先亲这里吧,把你亲得晕乎乎的,然后我可以偷偷跟你交-配,在巢穴里成……”
他脑子里怎么还惦记着成结。
宋枝香咬了一下周奉真的舌尖,他的眼圈立马红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像她做这种拒绝性的动作,就是要辜负他。
“你不会想当着小宁的面吧。”宋枝香小声道,“我们偷偷的。”
周奉真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72章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夜灯。
周奉真的尾巴太缠人了。那么柔软、暖热的一团, 软软地绞着她的腿,一点儿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周奉真认真地亲她。他的耳朵被揉搓得泛着红,捧着她的脸仔细地亲吻, 昏暗光线下的眼眸特别地明亮。
宋枝香觉得自己好像一块儿香喷喷的肉,要被小狐狸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了。
两人情到浓时, 正要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拥着宋枝香肩膀的手臂一顿,猛地停下了。
宋枝香眨了眨眼,心说这家伙不会真的就蹭蹭吧?他可是一只狐狸啊, 说好的兽性大发呢?
她有一点儿微妙地着急,但也没催, 就抬起膝盖乱七八糟地蹭他。光滑的膝盖抵着周奉真的腰胯,有一搭没一搭地贴着,把他卸了皮带的裤子磨下去一段儿。
周奉真没注意,他身上温度未褪,手指抚过她的肩膀, 忽然问:“这道伤是什么时候?”
宋枝香反应了一下,她低头扫了一眼左肩,仔细回忆:“跟书生交手的时候吧, 我记不清了。”
他抬眼看向她。那双眼眸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都让宋枝香感到眸底震颤的水波。她呼吸一滞,想要伸手摸他的脸, 但周奉真很快又低下头, 用柔软的唇轻轻贴上她肩膀的伤。
已经结痂了, 疼倒是不疼。
很痒。
他亲得很痒, 那道愈合的伤疤里像是迟迟地迎来新生,钻出生机勃勃的嫩芽。封印物“黑洞”治好了她的无痛症, 但却让宋枝香对这样细微的、清浅的痒意,愈发敏锐难抑。
她极少地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宋枝香用手抚上他的发梢,低声:“……好痒啊,真真。”
他垂着双眼,睫毛纤密地擦过她的肌肤。
周奉真道:“你身上新添了很多伤。”
宋枝香笑起来:“我是以保护他人为责的战士嘛。”
从前她的身上也有一些伤,但此前经过三年的调养,那并不密集、也毫不刺目,更像是她这具强健身躯的勋章和点缀。自从她遇到自己……遇到危险之后,宋枝香总是会为了保护他、或者保护其他人,而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