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她刚说完，庄鹤之就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有什么是我知道却不能告诉你的？”
没有。
她要听，就说。
第125章 承认，意味着背叛
“我哥当年私奔的时候，没有和我嫂子离婚。”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当年甚至因为这个事，庄氏股票大跌，庄家也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
秦栀落闻声看向他，掠过他平静的脸：“Alison的母亲，知三当三？知道你哥没离婚还给他生孩子？”
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也很不理解。
庄鹤之大概猜到她想说这样不对，知三当三，破坏别人的感情，还标榜真爱至上。
无耻行为任谁看来都会觉得不要脸。
只是她没有说出口。
庄鹤之很理解她会这么想。
他当年也因此责难过他哥。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家庭和妻子不要？
结婚了也不能对彼此负起责任？
对妻子不忠，对那个女人也不负责任。
直到现在，他心里对这件事依旧有点介意。
往事不可追追忆。
想到的时候依旧会被牵动思绪。
红灯还挺长，庄鹤之伸手捏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他们原本是初恋，因为我父亲从中作梗，所以我哥才会和我嫂子联姻。”
“既然是初恋，你哥怎么……”
“当年我哥和大嫂的婚事有利于两家生意上的往来，父亲执意促成，因为没有感情基础加上三观不合，婚后二人经常吵架。”
“我嫂子是个女强人，常常忙到脚不沾地，有时候很长时间都不能回家一趟，我哥没有经营公司的心思，她忙自己公司的同时还帮着我父亲处理庄氏的事。久而久之，有些闲言碎语传得离谱，说我嫂子和我父亲有染……”
秦栀落听到这里的时候，颇有些意外，甚至震惊。
但是从他淡然的语气判断，这并不是真的。
“你哥就因为误会，和庄氏决裂？”
她认识的庄辉，爱女如命，愿意为了她，不惜下跪求人。
也会牺牲自己，去保全自己的弟弟。
说明在他心里，把血肉亲情看得很重。
若是因为这样浅薄的理由就和家里断绝关系，未免太冲动。
“这只是导火索。”庄鹤之顿了顿，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唏嘘。
“他们婚后两年，我嫂子终于怀孕，加上那时候父亲的态度有些问题，导致我哥和嫂子矛盾加深。一次，我哥和我嫂子争执过程中失手将她推下楼梯，我嫂子流产后彻底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后来Alison的母亲回来找我哥，我哥知道她当初提分手是父亲在背后从中作梗，一怒之下回庄家大闹。”
“父亲自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而嫂子也不同意离婚，我哥索性悄悄带人私奔，再没回过庄家。”
后来的事就是，他原嫂子一直留在庄家，呕心沥血。对庄鹤之和老爷子都很好，自己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
想到这些，庄鹤之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
倔强而温柔。
独立而强大。
他从小没了母亲，和哥哥嫂子的年龄又相差甚远，嫂子对他而言，很大程度上充当着母亲的角色。
他敬她、爱她、更加打心眼里为她感到悲哀。
见过她在职场上雷厉风行。
也见过她在深夜里哭得无助又心碎……
所以后来，他好几次去荣城找过庄辉，想劝他回来搭打理公司。
也是想让他知道嫂子的不容易，让他好好看看那个女人因为他而承受了多少苦难。
可惜，谁也没想到意外会发生得那么惨烈。
庄辉为了救他，险些丧命。
Alison险些失去父亲。
庄鹤之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自责的痛苦里。
心理甚至产生了一点问题。
一方面，他心疼嫂子，另一方面，自我折磨。
若不是他非得执着一个好的结果，不会造成现在这样不幸的后果。
后来，嫂子患病离世，父亲也日渐苍老，庄鹤之开不得不逼着自己成长起来，接手庄氏的事物。
“父亲始终不肯原谅我哥，也不肯接受Alison，和我嫂子的事有关……我不喜欢Alison，不愿意承认她是我侄女，也和嫂子有关。”
“当年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个已经成了形的男孩。”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或许那个孩子会被当成庄氏继承人培养。
庄辉和嫂子能好好地过日子。
庄鹤之现在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受困于庄氏。
这些年，庄氏在他手里发展得很好。
一跃成为京市龙头企业。
越往上走，他内心越是觉得空虚可怕。
自己好像丧失了所有爱人的情绪。
变成了一个只会工作的机器。
直到……
他将视线移到秦栀落身上，充斥着柔和与暖意。
像个小太阳一样，积极主动地闯进他世界的小太阳。
让他如死水的人生再次鲜活起来。
秦栀落对上她深情的眸子，似乎感受到他身上低沉的气息。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柔软的小手像棉花糖一样。
却让他感受到最真切的温暖。
他永远记得……
嫂子走之前，被诊断最多还能活六个月，不过身体机能丧失，连上厕所都要有人帮忙。
庄鹤之尽可能陪着她，求医生给她用最好的药，延长她的生命。
她却在陪他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夜里，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
等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
她唯一留下一封信，给他。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冷峻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悲怆。
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在喃喃呓语。
“我想过给她养老送终，做她的儿子……”
可惜，命运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出现在他最脆弱无助的年纪，养育他，教导他。
死在他迈向成年的第一天。
用自己的死，教会他面对成年的第一课，坦然面对死亡。
“我们本来可以更圆满，不是吗？只差一点……”
“从一开始错了，后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的声音轻轻颤抖着，秦栀落听着很不是滋味。
向来沉稳自持的男人，头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和伤。
秦栀落解开安全带，往他那边扑进他怀里，两只手费力地抱住他整个肩膀。
“嫂子她是个好人……”
“嗯。”他回抱住秦栀落，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深深的呼吸着。
“庄鹤之，你也是个好人。”秦栀落双手抱着他，软软地贴着他。
“你别自责，别难过，以后我陪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人生之所以不圆满，才显得幸福弥足珍贵，我们要好好地过好我们的日子。才没有辜负他们的对你的期望。”
“嗯……”庄鹤之回应说：“我没有难过。”
只是有点压抑。
安静的车厢里，回荡着他浅浅的鼻音。
秦栀落感觉得到他的轻轻地发抖，静静地抱着他，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
那些压抑在心里的情绪无处宣泄，他心里该有多苦？
一方面愧疚，因为自己才害得庄辉差点死去，不得不尽可能补偿他们。
一方面痛苦，觉得自己对不起嫂子，不能承认Alison的存在。
因为承认，意味着背叛……
第127章 她是我的爱人
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响。
庄鹤之摇下车窗，门外陌生人揶揄的声音飘了进来：“您二位老半天了也不走，是红绿灯没看到喜欢的颜色吗？”
对方是后面车子的车主，眼见绿灯亮了几次，他们还没走，就忍不住过来提醒。
秦栀落不好意思的要死，脸上有点烫。
她松了松手，从庄鹤之怀里出来：“我们先回去。”
“好。”庄鹤之和外面的人说了句话，这才驱车离开。
他仍然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没有完全抽离出来。
陈年旧伤终于说出来，心里舒服了一些。
但是秦栀落注意到他的脸色，不会骗人。
她太了解他了。
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即使放纵，也会很快伪装起来。
她始终牵着他一只手，让他单手开车。
男人目视前方，紧绷着下颌线，衬衫的袖子稍稍卷上去，露出精壮好看的一截小臂，单手把持着方向盘。
从前秦栀落就觉得这样的姿势帅气得要命。
可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欣赏他的帅气。
满脑子都是他太难了，承受着那么多。
而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心里的这些事情。
下一个路口的时候，秦栀落捏着他的手紧了紧。
温声提议：“现在时间还早，带我去见见嫂子吧。”
说完，她看到庄鹤之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动容。
她解释说：“因为是对你很重要的人，我想亲眼见见。”
谢谢她，把庄鹤之教养得这么好。
毕竟，是差点被他当成母亲的人。
他自己的母亲，和他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在生庄鹤之以前他们的感情已经破裂。
只不过碍于庄老爷子的势力，她不得不把庄鹤之生下来。
生下庄鹤之之后，她几乎立刻和庄老爷子离婚，没有要他的抚养权，带着一部分财产，跑到国外和别的男人领证结婚。
几年后，国外传来消息，庄母被连夜闯入的暴徒持械杀害，名下所有财产不翼而飞。
所有关于生母的一切，庄老爷子对他毫无隐瞒，庄鹤之后来也去调查过，事实和老爷子所说的并没有太大出入。
以至于庄鹤之对亲生母亲的情感，还没有对这个嫂子的多。
长嫂如母，她确实做到了。
思考的过程没有持续太久，庄鹤之沉着嗓子说：“好，我现在带你去。”
虽然说是临时起意，但是该准备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少。
他们买了她生前喜欢的花和吃的，驱车前往墓园。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车子抵达。
不知为何，刚刚还阳阳高照的天气，此时忽然乌云密布，气氛乌压压的，有些压抑。
庄鹤之停好车，习惯性地绕过大半个车身过来牵秦栀落的手。
墓园有专门的人管理，按期打扫，庄鹤之没那么多时间过来，也会派专人过来打扫。
所以二人听守墓人说：“今天有人来祭拜庄大夫人。”
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庄老爷子。
他带来的保镖和管家在远处待命，他自己杵着拐杖，静静悄悄地站在墓碑前。
庄家的前人死后几乎埋葬在这。
但是今天不是谁的忌日，也不是清明，老爷子亲自前来，有些难得。
父子二人四目相交的时候，彼此都有些沉默。
平时无事，庄鹤之并不会去见老爷子。
而老爷子深居老宅，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叫他回去。几次主动找上门，也是想给他安排相亲。
久而久之，关系最亲密的父子俩，反而像是陌生人。
庄鹤之抿着唇，脚步顿了顿，迟疑一秒后还是牵着秦栀落的手走过来。
老爷子已经将冷冽的视线投向秦栀落，上上下下看着。
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灵动明媚，从容有度，眉宇间似乎有几分熟悉。
他想起来了……
自己在儿子的花边新闻上看到过这个姑娘，也找人调查过她。
没有背景，也没有经商头脑的普通姑娘。
她对庄氏发展没有任何好处。
二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外人该来的地方！”
秦栀落站在庄鹤之背后，抬眸看了眼面前的老爷子。
五官和庄鹤之过于神似，只是面相看上去并不友好，甚至有几分狰狞。
大概是相由心生，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有点不敢想象庄鹤之再过三四十年，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庄鹤之眉头紧锁，沉声说：“我答应过嫂子，将来碰见自己想相守一生的女孩，就带她过来给嫂子见见。”
他无声地和秦栀落十指相扣。
是她主动提出来这里没错。
但他同样存着带她过来的心思，只不过他是打算等他们结婚以后。
现在让老爷子知道也很好。
“胡闹！”老爷子语气冷然：“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做你的妻子？”
一家之主的余威，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丝毫不顾及秦栀落本人在场，冷声说：“婚前玩玩可以，但是想进我们庄家的大门，想都别想！”
他又拿出自己给庄鹤之准备的名门千金的照片，让他选。
难为他，随身携带。
庄鹤之挥手，将那些照片挥散。
漫天飞舞的照片像是无数的白色雪花，散落一地，白花花的……
庄鹤之抬起头和他对视。
“你的固执和执拗葬送了多少人的幸福，您还数得过来吗？”
“我敬重您是我的父亲，先前一直没有忤逆您的意思，但我一直没有答应过要按照您的要求娶一个名门千金。”
“我只想和我喜欢的姑娘共度余生，不管您同不同意，她将来是嫁给我庄鹤之，不是嫁给我们庄家！”
老爷子愕然地等着眼睛，他的语气，躲在庄鹤之身后的秦栀落都觉得暗暗生寒。
“你个不孝子！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肯定是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父亲！”庄鹤之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是我的爱人，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已经有一个女人因为庄家所谓的发展和利益而英年早逝，难道您还想重蹈覆辙？”
他抿着唇，严词厉色地看着墓碑的方向。
让老爷子也看着冰冷的墓碑，想想里面躺着的人……
第125章 如果我结婚，那只是因为我想结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