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劲笑了声，就让她许。
［圣诞老爷爷不送你礼物，但是老子能送。］
隔着屏幕温书缈都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肆意横行的样儿。
又狂又痞。
她藏在内心的反骨被他点的隐隐有要冒头的趋势。
她打字：[什么礼物你都能送吗？]
刚发出去，谢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耳朵里传进来他慵懒漫笑的声音：“怎么叫你许个愿都这么磨磨唧唧的啊温书缈。”
温书缈：“……”
“我怕你送不到。”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给你办到。”
谢劲笑：“但你别提太多了啊，”
温书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她真的有一个特别执着的愿望。
本来以为今年可以实现，却又落了空。
“谢劲。”
“嗯。”
温书缈声音挺小的：“其实我想跟你一起过平安夜。”
顿了顿，她补充：“很想很想。”
她想在这天亲口跟他说一句平安夜快乐，每天都要快乐。
“啧。”
电话那端，谢劲轻声笑了下，不那么正经的腔调：“搞了半天，你的愿望是我啊。”
“温书缈，你可真挺敢许的。”
“都说了你送不到。”
“谁说我送不到。”
他懒声慢调儿的声音落入耳朵，跟点燃把火似的，瞬间让温书缈心跳重重扑通了一下。
谢劲：“开窗，看一下你的礼物，然后赶紧下来领。”
温书缈猛的抬头。
灯火昏黄的夜色中，谢劲穿着黑色冲锋衣靠在他的赛车上，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横在赛车头上，嘴里咬着一根烟，猩红的火星子明明灭灭的在染着。
鬓角短而利落的黑发显得格外肆意野痞。
他就那么瞧着她窗口的方向。
两个人目光刹那间猝不及防的相撞。
温书缈好像呼吸都停止了一拍，楞楞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一秒……
两秒……
温书缈抓紧手机转身打开门飞快的往楼下冲。
想到什么她又赶紧跑回房间打开衣柜匆忙的拿上东西往外跑。
甚至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芨着拖鞋一路跑到了楼下。
当真真切切看见他就在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温书缈说不出心里的那种感觉。
热烈的、沸腾的、跟烟花炸开的瞬间满城星火。
她想，谢劲就是她的满城星火。
“愣着干嘛，不过来领礼物，还想让礼物自己跑你那儿去啊。”
温书缈心跳鼓噪难鸣的。
她朝他跑去的刹那，谢劲张开了双臂。
温书缈整个人都冲进他怀里，抱住他脖子，把发热到红了眼睛压在他肩膀上。
谢劲接了她个满怀，顺势搂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他把烟扔掉。
棱角分明的唇瓣倏然一勾，好看的眼尾漾着细碎的笑。
他用自己的冲锋衣把她紧紧裹进怀里，嗓音低着：“温书缈，平安夜快乐。”
温书缈，平安夜快乐。
这几个字落下来，温书缈跟脱了伐的水龙头似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的流。
谢劲感觉到肩膀的湿润，他皱了皱眉。
“温书缈？”
“嗯。”
温书缈用力吸了下鼻子，努力调整好情绪从他怀里抬起头。
她把刚才匆忙折回去拿的围巾递给谢劲。
用一双红通通又乖纯乖纯到不得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特别认真的跟他说：“谢劲，平安夜快乐。”
“每天都要快乐。”
这条围巾，是她在离开的那个冬天亲手织好的，原本在那个冬天就要送给他的。
没等到平安夜他们就分开了。
这条围巾变成为了她的念想，不管到哪里，她都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但是吧，六年前织的围巾，说实话，真挺不好看的。
但架不住谢劲这人天生的卖相好，再丑的围巾往他身上一带都会变的好看起来。
他瞅着这条围巾混不吝的笑着。
“幸好你男朋友长得好看，经得住你霍霍。”
温书缈听见他说男朋友这几个字耳朵悄悄红了起来。
她跺着脚，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脆生生的红苹果给谢劲。
谢劲也没含糊。
拿着就咬了一口。
然后握住温书缈后脖颈往自己的方向一压。
低头咬了下她的唇。
轻阖着眼皮，眼尾漾着痞态勾人的风情，把苹果的香甜给她。
他低低的喘息出来，散漫不羁的发笑：“甜不？”
“……”
第38章 别人都好好的，就只有我
温书缈被他这混样儿给弄笑了。
她吧。
也就是瞧着乖，但谢劲跟她混的时候她还真挺.....喜欢的。
可能是他痞的性感吧，温书缈想。
谢劲看她没穿外套，怕她冷用冲锋衣抱着她就没松过手。
他咬了下她的耳朵，开始跟她算账：“给你打电话怎么天天都在说忙。”
温书缈背脊稍僵，这外头的风实在太大了，她被冷的往谢劲怀里缩了下。
眼睛看向旁边漆黑又冗长的街道：“是真的忙啊。”
温书缈沉默了一下，好多话涌到了喉咙口，想跟他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些天以来，她每天都把自己过的很忙碌，拼命赚钱，拼命想要留住奶奶。
她潜意识里的某根神经真的崩的太紧了。
紧到有时候都喘不上来气，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就这样窒息死掉。
像是这种感觉突然又涌了上来。
温书缈高高扬起了头：“谢劲。”
“为什么我的十七岁会是那样一种天翻地覆的。”
“别人都好好的，就只有我。”
她神情平静，像只是在不甘自己的命运，却又好像，她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凝在了这句话里。
谢劲静静看着她。
温书缈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她的瞳孔就跟此时的夜色一样，空洞的看不到一丝希望。
谢劲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坠落砸下，疼的。
十七岁，是她离开他的那年。
谢劲看不得她这样，心跟抽痛似的。
他吻了吻她的脸。
低声：“没有人的一生会一帆风顺的。”
“等熬过最惨淡的那段时间，你终将会迎来属于你的那场烟火。”
谢劲咬了下她的唇，唇瓣含着她的。
“虽迟但到。”
“虽迟但到……”
温书缈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在揣度她在这其中的可能性。
“会吗？”
这个疑问刚出口，温书缈眼角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她脸色一变，猛的从谢劲怀里挣脱出来。
温书缈动作太快，猛不防的，谢劲对她又不设防，就看见温书缈连拖鞋掉了都来不及捡，拼命往楼上跑。
而在她前面，刚才好像有几个男的上去了，往她家的方向走。
——不对。
谢劲眉头一拧，大步跟着温书缈追上去。
但还是晚了。
即便温书缈马不停蹄的追上来那帮人还是粗暴的敲开了她家的门。
奶奶披着厚厚的外套佝偻着身体站在门口。
脸色苍白。
很明显，老人家大半夜被这帮来者不善的吓到了。
温书缈急忙冲过去抱住奶奶，帮她把衣服拢好。
“奶奶，没事的。”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些：“你先回房间，我会处理好的。”
“回什么回！”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还挂着条大金链子的男人大声呵斥：“把钱拿来！”
“这个月的钱我们已经给了。”
“那么点儿，拿来还利息都不够。”
高利贷的人向来不讲理，仗着你欠他的，他趾高气扬的来家里闹，逼着你给钱。
温书缈努力平静情绪，她瘦瘦的小身体紧紧抱住奶奶，奶奶身体不好，她怕她受到刺激，只能先尝试着跟这帮人沟通：“到期限了我们会还的。”
“他妈的一百五十万，你们这种还法要还到哪个猴年马月去？”
这帮人摆明了今儿没拿到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着温书缈长得漂亮，为首那人就笑：“小妹妹，要不拿你去还？”
“细皮嫩肉的，肯定能值不少钱。”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气到发抖的护着温书缈。
“你们别想碰我孙女儿！温万升欠的你们去找温万升要！”
“可他死了。”那人没有多少耐心的，骂骂咧咧的啐了口口水：“父债子还，他女儿不背谁他妈背。”
“今儿这钱你们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满脸横肉男说着就动手要去拽温书缈。
手还没碰到她，身后突然过来一脚，他整个人被谢劲踹到趴在了地上。
“妈的！谁他妈踹的老子！”
一回头，看见谢劲那张阴沉又陌生的脸。
满脸横肉男从地上爬起来，狠狠骂了一句，招呼他那些兄弟，一帮人抡起棍子就朝着谢劲打。
温书缈心头一跳：“谢劲！”
“带着你奶奶回房间去。”
谢劲打架很厉害，不分群架还是单挑，他都没带后退半步的。
抽空跟温书缈说：“回去。”
高利贷这帮人向来没有底线，为所欲为的。
温书缈怕奶奶被伤到，只能赶紧把她带回房间，把门反锁。
迅速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身后咚的一声闷重响。
奶奶突然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温书缈大惊失色：“奶奶！”
她赶紧扑过去抱起奶奶的上半身，去掐她人中。
“奶奶。”
“奶奶你怎么了……”
外面打架声乱的要命。
温书缈强忍住心里的恐慌在这片兵荒马乱中打了120叫来救护车。
…………
医院抢救室外。
温书缈双手抱着膝盖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等，她一声不吭的，就那么坐着。
谢劲打架向来狠，是不要命的那种狠，高利贷的人欺负软弱无能的可以，碰上这种不要命的也不敢硬碰。
被谢劲抄着椅子开了瓢之后捂着脑袋跑掉了。
临走之前恶狠狠的甩下一句：“给老子等着！”
谢劲身体靠在医院白墙上，眼睛瞅着温书缈，手上有刚才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口子。
也不深，皮肉伤。
他向来习惯的不能再习惯，没当回事儿的，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温书缈。
此刻的她安静的像个随时都在濒临破碎的布娃娃。
刚才在家里那些来闹事的人摆明了不是第一次。
她的反应冷漠的不知道已经被经历了多少回。
谢劲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逼问她。
但一想到她经常受到这帮男的的各种欺负骚扰他都快要疯了。
医院里不能抽烟，谢劲拿着打火机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捻着。
“温书缈——”
“谢劲，我没妥协。”
“但是他们全部掐着我的软肋在逼着我。”
第39章 高三那年……
抢救室门被从里面打开。
医生摘下了口罩跟温书缈说：“情况不是很乐观。”
“你奶奶的癌细胞扩散的有些快，已经逼近心脏了。”
所以才会在一点点的刺激下，都会导致她晕厥。
她这个情况，情绪根本就受不起波动的。
温书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她低着头看着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奶奶。
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砸在了奶奶扎着输液管的手背上，她慌忙抬手抹掉。
谢劲紧紧皱着眉，看她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走过去把她按进了怀里。
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太过徒劳。
他就站在那儿给她拥抱。
无声的告诉她，没事儿，即便她的天塌了，也会有他帮她撑起来。
把奶奶送回病房后温书缈去跟医生讨论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谢劲坐在病房里帮她照看奶奶。
他人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始终回荡着刚才温书缈说的那句话。
“我没妥协，但是他们全部掐着我的软肋在逼着我。”
温书缈看着软，但实际她的性格远没有她表面看起来的这么乖。
她乖纯的外表里藏着一根反骨。
可是现在，她的反骨像是被现实击的粉碎，一句“他们全部掐着我的软肋在逼着我”，谢劲无法想象，这个里面究竟藏了她多少委屈。
心脏那处突然就闷的不像话，钝痛的。他想抽烟，想到温书缈的奶奶，谢劲又把烟放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好像醒来了。
她视线缓缓的转了一圈儿，认出来谢劲。
苍老的声音隔着氧气罩叫他的名字：“谢劲。”
“嗯。”谢劲弯下腰：“您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我帮您叫护士来。”
奶奶缓缓摇了下头，阻止了谢劲想要按铃的动作。
老人家年纪大了，一点儿病痛就显得要苍老许多。
她在病房里没看见温书缈就问谢劲：“缈缈呢？”
“她在医生那儿，您想找她是吧，我给您叫。”
“不。”老太太苍老的双眼看着谢劲：“我找你。”
谢劲微愣。
就听见老太太说：“你是我们缈缈高中时就很喜欢的人。”
“是她很喜欢的男朋友。”
“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有多深。”
谢劲坐在那儿听着，没说话。
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有次谢劲在温书缈宿舍楼下亲她的时候被刚好赶来看她的奶奶撞了个正着。
老太太年纪不小，思想却很前卫，不但没有责怪他们的恋爱行为，反而还打趣儿的说：“亲亲脸就可以了啊，别的不许了。”
老太太也突然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她声音都是哽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