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整日在宫里都由宫人陪着哄着,哪里见过这样冷脸的人,再看看刚交到的新朋友,这会儿正被这人拎着鸡崽儿似的拎着,吓得缩了缩脖子。
姚念祖太可……
“跟上。”还没等他同情完新朋友,就被男人冷厉的瞪了一眼,六皇子吓得小脸一白,欲哭不哭的缀在两人的后面。
天青和金乌像是赶两个守卫,跟在六皇子身后,见他走的慢了就发出低吼催促他快些跟上。
六皇子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吓得舔了一口手里的糖龙,这才哄着自己没有哭,甩着小腿赶紧跟上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因六皇子走丢,陈家的喜宴最后也草草收场,其余的宾客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五皇子还等在陈家没有离开。
众人等在前院,看着陈霖骁一手拎着一个进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宋母和姚金枝感觉上前接过姚念祖,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姚金枝皱了皱眉。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姚念祖抱着宋母的腿就哭了起来。
“婶子,我要洗澡,我再也不要和豆汁了。”
宋母抱起姚念祖,看着小家伙哭的眼皮都肿了,一时哭笑不得。
虽然六皇子被找了回来,但这件事还是被景宣帝知道,看着站在面前的五皇子,景宣帝气不打一处来。
“你但凡用点心思在民生政事上,何至于求别人?!”
真的是越看越来气,一个两个都在耍心眼子,唯一一个不耍心眼的却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想到他的大皇子他就有些无力。
但凡大皇子有四皇子或者五皇子一半的上心,也不至于他这个老父亲在这里给他挡着。
闹闹哄哄的一整天,天色渐晚陈霖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处理完前院的事情,也不用人催,脚下生风的直奔后院的洞房而去。
担惊受怕一下午,姚金枝也有些累了,这会儿正窝在陈霖骁的榻上看书,一本游记上面的字几乎全都认识,她慢慢的品出了读书的乐趣。
榻上还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许姨给她做的红糖圆子,目光落在书上手却捏着勺柄往嘴里塞小圆子。
突然一双大手从面握住了她的腰,“怎么还是这样瘦,一只手都能圈过来。”
男人冷淡的声音擦着她的耳边响起,温热潮湿的气息扫在她的眼角,发生的太突然,姚金枝一抖小圆子掉回到碗中,一滴红糖水溅起落在了书面上。
她转头幽幽的看着男人的侧脸,“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陈霖骁从背后拥着她,目光在她手里的书上扫过一眼,抬手将书从她的手里拿过来扔到一旁。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书改日再看也不晚。”
话音落下,不等姚金枝反应过来,人就被他翻过来抱着朝龙凤床走去。
“二,二哥等等。”
“错了应该叫夫君,为夫现在等不了了。”
第72章
月上中天, 陈霖骁一脸寒霜的坐在桌前,他上身没有穿衣裳,只穿着一条寝裤打着赤膊, 手里端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凉茶。
鸳鸯帐里, 姚金枝眼尾绯红, 肚.兜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眼波流转见眼中带着一丝怒气,她愤愤的爬起身瞪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男人。
她这副娇艳嗔怒的样子饶是让凤娥看到, 定然一眼就能看出她多少有些欲.求.不满。
“姚金枝你就是故意的!”男人如同咬着后槽牙幽怨的控诉。
坐在床上的人紧了紧月.事布的带子,“我要和你说的,是你自己不给我机会说, 撩出一身火倒是又来怨起了我。”
和心爱之人亲密, 向来都是相互的,她又何尝舒坦了?
抿了抿有些泛红微.胀的唇,姚金枝叹了口气, 他还能喝杯凉茶败败火,她这个时候最是忌冷, 也只能自己慢慢平息燥热了。
两人胡闹了一番,还凭白惹出了一身火气, 陈霖骁冷静了一会儿后, 披上衣服出去让许姨做了些易克化的食物。
刚好灶上煮着红枣莲子粥, 许姨就给他们端了两碗过来。
成亲这样的喜事,陈家人却一连两日都看到陈霖骁铁青着脸,这件事也不知是谁传了出来,就连宋母和凤娥都知晓了。
看到儿子黑着一张冷脸, 宋母就憋不住的想笑,借着投喂姚念祖, 她转头无声的笑了。
“这些日子我们也该玩的都玩了,该逛得也都逛了,怎么什么时候回去?咱家那几只鸡我还让刘家媳妇帮着喂着,新房子也凉的差不多了。”
京中现在也没有什么让他牵挂的事情,成亲之后的确可以考虑回去的事情。
“京城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一下,等再过两日我们就回去。”
宋母等人对京中的事情不熟悉,也没有多问怎么还要多等两日,只是开始盘算着带些什么东西回去。
反倒是姚金枝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他,知道这边其实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所以她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陈霖骁。
用过晚饭,两人从宋母那边往自己的跨院里走,陈霖骁一手挑着灯笼,一手牵着她。
“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京城附近有位神医吗?”
这她怎么能忘!凤娥刚来的时候,她就托徐夫人找了几位名声不错的郎中,可惜那些人诊脉之后都说还有机会,只是需要好好调养,至于什么时候能怀,那就不得而知了。
碍着凤娥不想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也没有再追问陈霖骁。
这会儿听到他主动提起,她眼睛都变得比月亮还要明亮。
“明日带你去见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位神医。”
她想问问为什么不直接带凤娥过去,但显然男人好像并不想多说什么,直接岔开了话题。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瓶,“这是宫里的花露,白海今日才送过来的。”
姚金枝一脸新奇的接过,将盖子处凑近鼻子闻了闻,接着就听陈霖骁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是宫里贵妃才能用的,好像是贡品,比你日常用的好些,如果喜欢我再多给要些。”
听到是贵妃用的,姚金枝瞪大了眼睛,“不用,不用了,有这个就很好了。”
这东西这么金贵,她也不贪心,有这一个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可不敢奢求拥有更多。
她总是谨小慎微,他又怎么会不了解,他扫了一眼被她紧紧握在手里的瓷瓶,看得出她挺喜欢的。
踏实的睡了一觉,一睁开眼入目便是胸肌隆起的冷白胸膛,虽然已经看了两日了,但她还是不怎么习惯,下意识就往后挪。
但她刚一动,揽在她腰上的手就用力将她按了回来。
“别动,时辰还早再陪我睡一会儿。”
声音里丝毫没有刚睡醒的低哑,反而冷冷清清十分清晰,显然人早就醒了。
“既然都醒了那就起来吧。”姚金枝可不敢清醒的时候和他在床榻上多耽搁。
成亲这两日碍着她的小日子,他一直没有得手,但便宜也没有少占,如此想着她伸手想要拢一下衣襟,触手一片细滑。
她,她衣服呢?!
顿时所有的睡意都消散了,她试探着在身上摸索了一下,这次发现今日不仅他没穿,就连她身上的小衣都不知去了哪里。
突然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身子稍微往后扯开,随后拿出一件殷红的绣莲纹的布料,目光留恋在上面,像是回味又像是炫耀一般,微微勾起嘴角。
这一幕愣是把她羞的整个人都红了,“呸!流氓,还给我!”
她一手按着胸前的被子遮着自己,腾出一手就去抢夺她的贴身衣物。
可男人那里会轻易让她得手,长臂一伸就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转眼间两人也不知怎么闹的就滚到了一起。
一大早她再次被按着揉捏了一番,对方在终于罢手,一脸餍足的起身穿衣,收拾好自己见床上的眼尾绯红,娇媚的瞪了他一眼,陈霖骁心情又好了几分。
他俯下身鼻尖轻轻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今日为夫服侍娘子更衣。”
原本以为他又要闹她,但陈霖骁说到做到,竟然真的里里外外亲自服侍她更衣,甚至连鞋袜都是他亲自蹲下给她穿好。
若不是姚金枝揽着,说什么都不同意,陈霖骁差点服侍她换月事带。
收拾妥当,两人和宋母打了声照顾就出了门,姚念祖想要跟着,但触及到陈霖骁冰冷的眼神,他噘着嘴回到了宋母的身边。
马车上,姚金枝没骨头似的倚在陈霖骁的身上,耳边吵嚷的声音逐渐变远,她好奇的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
“咱们这是出城了?”
“嗯。”男人懒洋洋的用鼻音应了一声。
但也就是这一声,姚金枝突然发现他今日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早上明明还挺好的,怎么突然出了门就不好了?
“想什么呢?”姚金枝枕着他的肩头,手任由他揉捏把玩着。
他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他在想前世的人和事,前世他在入朝后,偶然帮了一个人,虽然事情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但那人却也死心塌地跟着他。
是他前世最得力的帮手。
“我在想,回去后买辆牛车,山上的房子也要想法子加盖一两间出来。”
她看出他其实并不想说,只是随口搪塞罢了,她也没有在意,其实她也有很多事情不想和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很正常,只是她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
“嗯,买牛需要去官府登记吧?”
北燕养牛都需要登记,甚至养不好还有可能会获罪。
“嗯,不过也不难办。”他继续把玩着她的手指。
这次他提前去找霍广,再带他的父亲去神医那里治病,会不会能保住老爷子的命?
前世虽然他也帮忙找到了神医,但病情拖得太久,到底是药石罔顾,这一世他想要护好自己的家人,也想让霍广有一个亲人。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娘子,这辈子他身边有亲人,他也想霍广过年过节不再是一个人。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磨盘村,到底是靠近京城,哪怕也是一个靠种地活命的村子,也不知比青槐村强出多少。
姚金枝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之间东青在天上打了一个旋,猛地朝着不远处的草丛一头扎过去。
已经长大的东青,可以轻易地叼起一只肥硕的野兔,它没有急着吃反而朝着马车飞了过来,将被猎杀的野兔放在了马车顶上。
陈霖骁撩开车帘目光在四周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人,他跳下马车转身朝着姚金枝伸出了手。
她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将手搭在他的大掌上,借力跳下马车,人还没有站稳就被男人拥进怀中。
“慢些。”
看似一句叮咛,但姚金枝还是乜了他一眼,刚才自己明明可以站稳,不需要他抱的,他就是一本正经的占便宜。
可男人一张冷淡正经的脸,却让人丝毫找不出一点证据,对上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姚金枝都要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没有站稳。
“二哥今日过来可是要狩猎?”不然干嘛跑这么远来到这个村子里。
“叫我什么?”男人的手还掌着她的腰,说话时手上的力度紧了紧,像是警告般的捏了一下。
“夫,夫君。”
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当属腰部,想到今早他的那饿狼般的眼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一声。
“来找人。”
男人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姚金枝目光四下看了看,先不远处有人背着箩筐走来,她用力挣扎了几下,奈何力气太小,男人铁了心握着不松手。
挣不开,姚金枝只好任由他这样牵着,好在走过来的人见此并没有异样,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你已经是我的娘子,为夫牵着你是应该的,没有人会觉得不对。”陈霖骁低声在她耳边诉说。
两人围着村子转了小半圈,从一座小小石桥上走过,绕过一小片柳树后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陈霖骁冷淡着眉眼抬手叩了三下门,屋里好像传出来老人咳嗽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一阵利索有力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高黝黑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内。
“你们找谁?”
男人脸颊干瘦,右边眉尾有一道疤痕,衬的人格外凶悍,虽然瞧着脸颊瘦,但身体却十分健壮。
再次看到前世最为熟悉的人,陈霖骁一时有些恍惚,但他素来眉眼冷淡,任谁也没有发现他刚才走神。
“我们找石崖村的薛神医,听闻他专治心疾,所以特来相请。”
男人和陈霖骁对视一眼,又扫向和他牵手而立的姚金枝,原本脸上不耐烦的神情转而温和下来。
“你们应是找错了,我们这是磨盘村,石崖村在东边,离着京城比较近的那个。”
闻言,陈霖骁脸上出现了恰到好处的惊讶,转而懊恼的皱了皱眉。
“多谢。”他说完又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霍广。
牵着姚金枝转身要走的时候,门里的人突然追出来。
“等等,你刚才说那位薛神医真的能治心疾?”
第73章
马车上, 姚金枝靠着陈霖骁坐着,看着对面老人的面容,她不由得皱起了娥眉。
老人面色枯黄, 两颊凹陷, 嘴唇一片青紫色, 即便是这样安静的坐着, 都让他感到疲惫呼吸急促。
想到自己父亲当年病重的日子,姚金枝心头一揪, 她倒了一杯赤糖红枣水递给老人。
“老伯,喝一杯润润嗓子吧。”
坐在车辕上的霍广听到,掀开车帘看了车内一眼, “多谢夫人, 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人家颤抖着手接过茶杯,珍惜的一口一口啜着,“真甜, 多谢陈夫人呐。”
“不必客气。”她刚说完马车就颠了一下。
坐在她身边的人第一时间将人揽到怀里,半靠在他的肩头, 陈霖骁不悦的看向车帘处。
“让霍广驾车。”他声音冷淡,却足以有威慑力, 哪怕车外的车夫并没有看到她的面容, 也已经吓得脸色变白。
“还请贵人赎罪, 刚才是小的没有留神,压了一颗石子。”
虽然陈霖骁没有过于归罪,但车夫还是吓得不行,霍广接过他手里的缰绳, 全神贯注的赶着马车。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从见到陈霖骁第一眼开始, 他就感到不自觉的敬重此人,好像冥冥中他们有些牵绊,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心里有个声音,护好他。
马车跑的稳,霍父坐了一会儿喝了两杯红枣茶,脸色也逐渐好看些。
石崖村离着磨盘村不远,驾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只是霍广也是第一次过来,对附近不怎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