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这才发现宝琴手里提着一个包袱,看起来不大。
女儿和姑爷都惦记着自己,戚容哪里有不欢喜的。
但是,她又怕因为自己这点子事,再让女儿在婆家不好过。
“真是姑爷让你回来的,你婆婆可知道?”
温软可不敢说婆婆不知道,他们骗了婆婆,说她是出来与江舒慧她们玩儿的。
只能佯装随意的模样,脸上笑容也丝毫不减。
“母亲放心,真是相公让我来的,婆婆也知道的。
相公专门让常顺驾车送我们回来的呢,不信你去问问门房,常顺就在外头。”
温软这么说都是为了消除母亲的担心,母亲担心自己在江家日子不好过,便如自己也担心母亲一个人在戚家一般的心情。
听到说真是姑爷特意让她回来的,戚容这才能安心下来。
“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等什么时候你们得空了来的时候带来就是。
或者是让宝琴跑一趟也行,哪就要你回来一趟的。
来一趟再回去就是一天的功夫,哪有嫁了人的女人还总往娘家跑的,平白惹得你婆婆不高兴。”
戚容是过来人,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即便是现在江家老夫人不说什么,次数多了她心里也是要不高兴的。
“你还说姑爷忙得很,你就更不应该出门,即便是在家多给姑爷煮两盏茶水也是好的。
姑爷既然是一心回头做正事了,你更应该守在他身边。”
说来说去,戚容一心都是为了女儿。
“母亲可放宽了心吧,便是您那好姑爷指使我跑腿儿的,说不能耽误了您的药。
还说,让我回来也陪您说说话。
母亲如今是真真偏心,到底我是您的女儿,还是相公是您的儿子。
您就只想着他,便不想我了,人家才来您就这么多念叨的。”
宝琴和宝画在一边笑,便是戚容也忍不住笑着打了女儿一下。
“你个小没良心的,娘这都是为了谁?
行了行了,不念叨你了行了吧。
咱们娘两中午好好吃一顿,下午你早些回去,赶早路上才安全。”
可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女儿,捧在手心里呵护了十六年的女儿,即便是嫁了人,也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
戚容纵然是再问再多关于姑爷的话,也都是为了女儿。
温软也只是在母亲面前才能肆无忌惮的撒娇卖嗔,搂着母亲的胳膊,晃着贴着笑着。
也顺着母亲的话说,“是是,都听您的,一定早些走。”
宝琴在边上见缝插针,“姑爷也说让夫人早些回去,等得空了再来。”
她笑得一脸揶揄,还冲着温软挤眉弄眼,得了自家夫人一声嗔骂。
“显得你话多。”
这两次回来,戚容发现女儿变化颇大,与回门那天相比,天差地别。
长了些肉,面色红润有光泽,尤其是提起姑爷的时候,眉眼之间都有笑意。
温软把装了药丸子的包袱打开,又开了匣子给母亲看。
“一天吃一粒,不能多吃的。
这是相公的秘方药配的,相公说是公公给他托了梦才得来的,您可千万别跟任何人说。”
说道秘密的时候温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让戚容也跟着生了小心翼翼的感觉。
鬼神之说自古都是不能乱言的,既然姑爷是这么说话的,那宁可信其有。
“公公说我们那山上有土地爷,相公已经盖了庙宇,江家的人一起上山请的神。
相公说,土地爷会庇佑我们。”
戚容赶紧起身冲着门口的方向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嘴里念叨着土地爷保佑的话。
温软也信的,自然也是跟着母亲一起拜。
之后戚容小心翼翼的把匣子收起来,还让宝画找个妥当的地方收好。
要不是不合适,她都想供起来了。
宝画宝琴出去准备中午的吃食,戚容手里有银子,到是不差吃食,也一直都是他们自己在小厨房里煮。
房间内只剩下母女两人,戚容自然想等着时机想与女儿说些体己话的。
“你平日里在家做些什么?你婆婆可还是要你天天去请安,给你立规矩了?”
这些话她早就想问女儿了,奈何是一直没有机会,这回女儿单独回来的,她才好问。
“您瞧瞧我这手,是不是跟从前一样?
您安心着,家里什么事都不要我做的,又买了两个婆子,家里人少事也少,用不着我做什么。
每日请安倒是去的,只婆婆起得也晚,都是早上吃过饭过去陪婆婆说说话。
婆婆她说话直,规矩倒是没有。”
温软又说自家跟着婆婆学茶艺,学作画,又是插花这些。
听得戚容简直不敢相信,直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好好与婆婆相处,多敬着孝顺着。
过了她还感叹,“果真是耳听为虚,还是要相处之后才能了解一个人啊。
从前传你婆婆的那些,我看啊都是虚的。
她纵然是再如何,待你们好,便是真真的心意。
你在江家跟姑爷好好过日子,跟你婆婆好好相处,比什么都强。
姑爷待你好,你也要多上些心,别辜负了他一片心意。
平日里姑爷忙着顾不上家里,你就多孝顺些你婆婆,她一辈子也不容易。”
换做是从前,戚容万不可能跟女儿说这些话的。
谁的心不是自私的,比起别人来,她当然更偏心自己的闺女。
第八十五章 终究要有人背锅
“娘之前跟你说的事儿,可一定要放在心上。
姑爷现在忙着没空,你们成亲的时日也不多,先不着急,等过上几年,你们俩的感情再稳定些。
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跟姑爷说好了。
还有江家那边,眼看着如今姑爷跟江家的关系是有所缓和了,你也对那边新生孩子上上心。
嫡子嫡女你就别想了,看看各家庶子庶女那边,趁早也注意着。
等真到了合适的时候,你也好有个准备。”
每一次来母亲都说这个,温软哪里不知道母亲都是在为自己担心。
这也是她一直想的,但也如母亲说的,现在说着还早,怎么也要等上个两三年。
“我知道的,都记着。”
温软说话的时候牵着母亲的手,正好也让戚容也仔细的摸了遍她的手心手背。
不止是长了些肉,手心手指都是软的,丁点儿的茧子都没有。
“娘平日里无趣也出门去走走,千万莫要为我忧心。
您也看到了,女儿在江家很好,相公待我好,婆婆也不曾苛待我。
女儿也想娘能快活些,养好了身体长命百岁。
等山上弄好了,女儿来接娘去小住些日子,到时候我也能时时与娘说话。
相公说要在山下建个大宅,已经开始建了呢,等明年山上桃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粉红,定然是美的。”
想到那个场景,温软不由也笑眯了眼睛。
看到女儿这般,戚容也跟着想象那个场景。
她还没有去过姑爷的庄子,是以她连个能想象的基本场景都没有,但也不妨碍她为女儿高兴。
“好,好,娘一定长命百岁,等我姑爷建好了庄子,接我去享福。”
嘴上说着女儿这样说着,但戚容心里清楚得很,哪就有岳母跟着姑爷过活的?
更何况,她那姑爷什么身份,又不是入赘的。
温软又说男人给她种了牡丹花,开得又大又美。
又说男人弄了池塘,弄了水渠,戚容都笑着听着。
女儿跟她说这些,张口闭口都是相公,不是从前他他他的称呼,便是他们夫妻感情越发的好了。
想起来她还是替女儿委屈的,她青葱娇嫩的女儿,才十六岁,就配了他江执,他都算是半个老头子了。
好歹是如今瘦下来了,身板模样能看了,对她女儿还好,不然她女儿可要怎么活。
母女俩说的兴起,宝琴和宝画已经做得了午饭,来请她们。
戚容也是心疼女儿坐这么久的马车来一趟,“快去吃饭的,肯定是饿了。”
她也突然想起来,江家的马夫可没安排。
“赶车的小哥呢,宝画,你去请了人到外院吃饭,也歇歇,下午还要赶车呢。”
不等宝画应话,宝琴嘴快就接了。
“老夫人放心,奴婢准备好了,一会儿就去喊他。”
宝琴可是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常顺帮她拿东西来着,她还能连吃饭都把人给忘了?
戚容知道已经安排下便也没有再多说,当然,她也没有往多了想。
但知道宝琴曾经有过要嫁给常顺这个想法的温软可多留了个心眼,还多看了宝琴一眼。
确定她神色间并没有那种情绪,这才暂时把想法压下。
入了夏后穿得就薄了,尤其是袖子这些地方,因为衣袖都做得比较松,稍微大些的动作,或者是抬手的动作,衣袖便往手臂上滑。
饭桌上,温软要给母亲夹菜便一手撩着衣袖,为了方便动作。
她却是疏忽忘了自己手臂上还有印子没有消,好几个印子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尤其的显眼。
“你自己吃,别忙活了,娘自己来。”
戚容说话的声音猛得变了调,就是看到了女儿手臂上的印子,红印子边缘都发黄了,一看就不是才起的印子。
还是好几个,就算是磕着碰着也不可能是这样连着几个的。
“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他打你了,你跟娘说实话。”
换了谁也会这般想,女子身体藏着的地方,又是这样的痕迹,不是被姑爷欺负了还能是什么?
戚容一想到女儿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骗自己的,背地里不知道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惊觉自己身上的痕迹被母亲发现了,温软又是羞又是恼。
结果母亲却是被吓着了,她也就顾不得那些了,赶紧跟母亲解释起来。
“不是不是,相公没打我,就是,就是……”
就是,后面的话温软又说不出来了。
“真的不是打的,娘您误会了。”
一边慌乱的解释着,温软跟做贼心虚一般赶紧又放下袖子来遮了印子。
解释不清楚,她只能一遍一遍的说不是打的。
说着,她又不禁红了脸。
作为过来人,戚容也反应过来,真是自己误会了。
这倒是好,让女儿多尴尬!
还是当母亲的先打破尴尬,“都是这样,都是这样。”
温软呐呐的点头,“嗯。”
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
说男人总爱亲他,没完没了,弄得她身上的印子消了又起,总是还没消下去又叠上了。
这种话哪能跟母亲讲,太羞人了。
这会儿是戚容给女儿夹菜了,一边夹菜一边开导她。
“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男人哪不是这样,他便是把你放心上,惦记着你。
你们感情好啊,娘便什么都不担心了。”
“娘也吃。”
温软心里甜滋滋的,面上的热却是久久不散。
戚容心里也甜,正如她说的,哪就有女儿日子好过能让她欢喜的。
下午母子俩并排的躺在戚容床上,本是说要睡会儿午觉的,一说起话来哪里还能睡得着。
于是,就这样躺着一直说到了要离别的时候。
戚容将人一直送出戚家大门口,看着女儿上了江家的马车,马车都走远了,这才回去。
戚家正院里,戚夫人得知温软已经走了,心里好一顿不舒坦。
“小家子气没规矩,长辈这里也不知道来告个别。
便是攀上高枝儿了,尾巴都翘天上去了,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再一想到还在禁足的庶女,都是因为温软那丫头惹出来的,她猛得起了气来。
五小姐无辜就被迁怒,“那没脑子的丫头再禁一个月,谁也不许去看。”
第八十六章 我家软软可厉害了
莫名奇妙的又被多禁足一个月,五小姐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为什么?”
她问前来通知的管家,这些日子她都好端端的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眼看就要熬到一般了,怎么就突然又给她加一个月?
夫人的命令是不能反抗,但怎么也要给她个明白吧?
管家当然知道是因为表小姐回来的原因,但他可不愿意做这个传话的恶人。
从前也就罢了,如今表小姐有江家那混世主撑腰,他哪里能惹得起。
主子们的事,便让主子们自己搅和去吧,他不掺和。
“老奴不知,夫人只吩咐老奴来通知五小姐。”
五小姐再有不甘心,也不敢把气撒在管家身上。
她现在是被禁足,她要是再得罪了管家,往后在家里的日子只会更难。
不仅不能得罪,还得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
管家走了之后,五小姐吩咐身边的丫头出去打听打听情况。
夫人是让她禁足,可没说她身边的人也不能进出。
足等了要一个时辰丫头才回来,“奴婢没有打听到什么,只听说表小姐上午回来了,刚走一会儿。”
这会儿房间里只得她们主仆俩,五小姐也气得也顾不得那么多,抬手就摔了一只茶杯。
“好她个温软,又是她,肯定是她。
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被禁足。
她不回来一切都好好的,她一回来就又生事,肯定是她又跟夫人面前嚼了什么舌根。
便是嫁了人了有人给她撑腰了,谱可摆得够大的。
温软,你给我等着,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五小姐向来是看不起温软的,看不起温软柔弱那个样子,也看不起温软一个表姑娘还在她们正小姐跟前摆端庄大气的模样。
寄人篱下,便该有个寄人篱下的样子。
如今要说不后悔是假的,但当初要真是她嫁了江执,她现在肯定也不好受。
出门再如何风光,回了家里还不是要对着个不能人事的糟老头子,大好的青春都浪费在一个老头子身上,她如何能甘心?
想到温软要守一辈子寡,等再过上十几年,江执就真的是个老头子了,她还只能守着老头子,五小姐心里又好受了些。
她要嫁的夫婿,一定会比江执好。
即便是家世不如江执,再别处一定要比江执好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