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继续说道，“这种药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又不会伤了身子，陛下就算再神通，也不会发现的。”
黎夫人面色犹豫。
谢夫人拉着她的手，“我的好姐姐啊，你可别犹豫了，到时宫里再进几个美貌的新人……”
黎夫人咬了咬牙，“好妹妹，你把那药送我几包吧。”
谢夫人笑了，“那我便期待陛下的长子出生了。”
黎夫人听此也忍不住笑了，如果漪儿真的生了大皇子，那很有可能就是太子……
翌日，御书房。
“你看清楚了？”祁墨放下奏章，眸色沉沉。
“老奴看得清楚。”内侍说道，“但却不知道那个纸包里是什么。”
祁墨抬手，“你下去吧。”
内侍应声是迈步离开。
祁墨敲了敲书案，眸色晦暗不明。
冬天悄然而至，又悄然而过。初春的时候，西北传来消息，有一万左右不知是何国的兵卒攻打西北城池。
祁墨将奏章扔在地上，带着一丝怒意说道：“西陵国不敢直接交战，竟然用这种龌龊手段。”
下面的朝臣面色惶惶。
祁墨面色沉沉。
“陛下派了谁去西北？”黎玉漪问道，手中墨笔未停。
却没有回应。
她的手一顿，放下墨笔，“派了父亲？”
碧儿点头。
“那兄长呢？”她问道。
“陛下念及少夫人待产，便让少爷留在将军府陪少夫人。”碧儿说道。
黎玉漪起身，走到窗前，神情怔怔。
“父亲最想保家卫国，往日里他经常会抱怨几句他一个武臣整日里与文臣交往，现在他应该开心了吧。”
碧儿低头呐呐不语。
“陛下多久未来我这里了？”黎玉漪问道。
碧儿犹豫了一下，“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啊……
“小姐，要不要用夫人送来的那副药……”碧儿迟疑着开口。
“不。”黎玉漪摇头，“陛下是明君，我如果对他用了那副药，万一伤了他的身子，岂不是祸国妖妃所为？”
第96章 凶兆
“母亲也是糊涂了。”她叹了一口气，“你把那包药扔了吧，隐秘一点。”
碧儿应了声是，领命下去。
“等一下。”黎玉漪忽然叫住了她，“今日是不是十一了？”
碧儿愣了愣应声是。
十一……
那还有半个月便是陛下的生辰了。
她看向书案上的纸，嘴角浅浅一笑。
将军府此时也已经收到了旨意。
“哭什么？”黎锋喝道，“你忘了我怀远大将军这个封号怎么来的了？”
黎夫人拭泪，“谁知道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留下我们几个怎么办哟！”
黎锋叹了一口气，揽了她的肩。
黎夫人有些怔怔。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这么亲密了。
“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黎锋说道。
黎夫人点了点头。
“呀！”
他们吃惊转身。
黎旭忙拉上帘子，“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滚出去！”黎锋怒骂一声，掀开帘子走到外厅。
黎旭绷着脸站在厅房里。
“别装了。”黎锋啐了一口。
黎旭噗嗤笑出了声。
“好小子你还真笑！”
“不是父亲您让儿子笑的嘛！”
内室的黎夫人展开舒然的笑容。
“说吧，有什么事？”黎锋说道。
黎旭手收正神情，“父亲，您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黎锋说道。
“父亲。”黎旭顿了顿，说道，“前些日子涟儿来和纤然说话，我当时刚从外面正要进来，在帘子后面听到涟儿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黎锋怔了怔问道。
黎旭看着他。
“西北乱了。”
“什么意思？”黎锋一顿，“难道她早就知道不成？”
“涟儿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或许能感受到什么。”黎旭想了想说道，却还是不解，“父亲，要不你得空亲自去问她？”
黎锋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向他，“纤然怎么样？”
“纤然这些日子状态很好。”黎旭笑着说道，“大夫说这几日便会生产。”
黎锋点头，“多准备几个有经验的稳婆。”
黎旭笑了笑，“母亲上个月便准备好了。”
黎锋点头。
“或许父亲您能在去西北之前等到孙儿出生呢！”黎旭说道。
“上个月你不是说是孙女吗？”黎锋奇怪地看着他。
黎旭摸了摸头，“前些日子大夫说很有可能是个男孩。”
“男孩好。”黎锋笑了笑，“将来和你我二人一起在西北卫国。”
黎旭拱手道：“那父亲我告辞了？”
“走吧走吧！”黎锋摆了摆手，“多陪陪纤然。”
黎旭抬脚迈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怎么样，你说了吗？”慕纤然由丫鬟扶着起身急忙问道。
“你坐着吧。”黎旭忙扶她坐下，“我按照你说的只字不差跟父亲说了。”
慕纤然放下心来。
“为何涟儿让我跟父亲说这些？”黎旭面色疑惑。
慕纤然看着他，神情郑重，“涟儿的确说过那四个字，只是……”
“只是什么？”黎旭一怔。
“只是她说是凶兆。”慕纤然说道。
黎旭面色一变，顿了顿带了几分怀疑地问道：“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第97章 赠物
难道只是猜测的？
“涟儿说她自从醒来后有时间便有一种预知能力。”慕纤然说道，“而且，法善方丈不是说她有佛缘吗？”
黎旭怔了怔，“可是为何要告诉父亲？”
“涟儿说她有一个东西要献给父亲。”慕纤然说道，“只是她不便主动提出来，便以这种方法间接让父亲主动去找她。”
黎旭长叹一口气，“希望父亲此行平安。”
黎锋看着不远处的院子，想了想抬脚向前迈步。
“啊！老爷！”小丫鬟看到他忍不住叫了声。
“怎么回事？”慕真走了过来，看见黎锋微微一愣，神情倒没有什么变化，屈膝施礼，“老爷。”
黎锋嗯了一声，“小姐在干什么？”
“小姐在看书。”慕真回道，“老爷要见小姐吗？”
黎锋摆了摆手，“我明日再——”
“父亲。”
黎锋一怔，见慕以婳身着素色襦裙款款而来，“父亲来坐会儿吧。”
黎锋点了点头抬脚迈进屋子里。
“你这屋子也太简洁了，回去我让夫人给你多布置一些东西。”黎锋说道。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来小辈的院子。
慕以婳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但是俗物，东西多了反而让人烦躁。”
两人隔着几案相对而坐。
慕以婳看向黎锋，“父亲想说什么？”
“你兄长说前些日子他无意间听到你对纤然说‘西北乱了’。”他说道，“可是真的？”
慕以婳点头，“是我说的。”
“你为何这般说？”黎锋看着他，面色沉沉。
慕以婳浅浅一笑，“法善方丈曾经说女儿有佛缘，父亲可还记得？”
黎锋点了点头。
“但是之前我也去过法善寺，却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她说道。
黎锋凝眉。
“我这次醒来后经常能够预知到几日后，甚至几个月后的事情。”慕以婳说道，“几个月前我们刚回来，我便预知母亲要去兵部尚书府，结果母亲第二天真的出府了。”
黎锋一惊。
“而且。”慕以婳直视着他，“是凶兆。”
仿佛雷霆乍响，黎锋身子一震，蓦然起身。
“只是几万贼子而已，怎么可能是凶兆？”
慕以婳神情平淡，没有任何变化。
“父亲，您还要去吗？”她问道。
黎锋面色复杂，半晌又归于平淡。
“我是先皇亲封的怀远大将军，怎么可能会畏战不出？”他说道。
“好！”慕以婳起身，露出微笑，“怀远大将军在战场才是真正的所向披靡。”
她掀开帘子走向内室，不一会儿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她将盒子打开，一个竹筒显现在他们面前，仔细一看，她才发现竹筒前还有一段铜筒。
“这是什么？”黎锋问道。
慕以婳又将盒子里一个长长的纸包塞进竹筒里。
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黎锋面色大变，“这……”
慕以婳微微一笑，“父亲收着吧。”
黎锋面色复杂地伸手接过。
“望父亲平安归来。”慕以婳屈膝施礼。
黎锋点了点头，转身迈步。
他顿了顿，“现在天气还有些凉，多穿些衣裳。”
说完，转身迈步而去。
第98章 放弃
“小姐，老爷耳朵红了。”慕真捂嘴偷笑，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慕以婳，“小姐，你真的预感到未来吗？”
慕以婳摇头。
慕真一怔。
那小姐……
慕以婳展开手上几个铜币，“我是算出来的。”
这还能算？
慕真不解地摇了摇头。
日夜而过，转眼又过了两日。
这日一大早，黎锋收拾好东西，换上了铠甲，便翻身上马。
黎夫人忍不住再次掩面哭泣。
黎锋看着黎旭，“为父不在府中，多帮衬着你母亲。”
黎旭郑重点头。
黎锋顿了顿，抬头看向后面站着的女子。
慕以婳笑了笑，用手指在虚空中划了一下。
黎锋微微点了点头，勒马转头。
“少爷，少夫人要生了！”
黎旭一怔，看向转过马头的黎锋。
“快去啊！”黎锋竖眉看他。
黎旭忙朝自己院子里跑去。
“老爷，等会儿再走吧，看看外孙啊！”黎夫人含泪说道。
黎锋摇头，大声道：“回来再看！”
便骑马大步离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颐月宫。
“父亲走了？”黎玉漪提高声音问道，“怎么这么快？”
碧儿低头。
黎玉漪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香囊。
她还没有做完……
“还有。”碧儿见黎玉漪面露怅然，忙说道，“少夫人生下了一个小少爷，母子均安。”
黎玉漪露出一抹微笑，“平安就好。”
御书房。
祁墨敲了敲书案，看着地上弯腰的内侍。
“你确定她把那个药包扔了？”他问道。
内侍便把安插在颐月宫的丫鬟偷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祁墨挥了挥袖子，“你出去吧。”
内侍应了一声迈出去。
祁墨起身来到窗子前，拉开窗帘透过窗棂看着外面。
黎家玉漪，我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此时怀远将军府内，小少爷的诞生冲淡了不少对黎锋离去的担忧。
黎旭抱着襁褓，面带笑意，“纤然，你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像我？”
慕纤然笑道：“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哪里能看出他像你？”
黎旭佯装拉着脸，把襁褓抱向慕以婳，“涟儿，你看看他像不像我。”
慕以婳嘴角浮现笑意，“像。”
黎旭得意地说道：“涟儿说了像我。”
黎夫人忙说道：“你别总抱着他，别摔了！”
“我早就练习过了，怎么可能会摔着。”他说道，不过还是将襁褓放在卧榻上慕纤然的身侧。
他拉着慕纤然的手，“你辛苦了。”
慕纤然眸中含泪，“怎么突然就正经起来了？”
慕以婳默默走出来，站在廊下抬头看着空旷的天际。
“小姐。”慕真唤道。
“慕真。”慕以婳说道，“我想去南诏国。”
慕真一怔。
小姐不报仇了吗？
她忍不住看向慕以婳，却见她的脸颊上一滴泪落下来。
慕真怔了怔，有些难过。
小姐不是不想报仇，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一国之主，如果真杀了他，那东夏国也便乱了，别的国家也会乘虚而入。
小姐不愿意因为她的一己私仇酿成国家之祸。
第99章 道明
想到这里，慕真心里忍不住发涩。
“涟儿。”黎旭走出来说道，“纤然想要见你。”
他的面上满是不解。
慕以婳点了点头转身迈进屋内。
黎旭一愣。
她是不是哭了？
慕以婳走进屋子，孩子已经被奶妈抱走，黎夫人走之前絮絮叨叨，“这个时候有什么一定要说的话呀！”
屋内陷入寂静。
慕真走到廊下看着以防有人靠近。
慕纤然露出微笑，“长姐，慕家有后了。”
慕以婳坐在卧榻边上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长姐。”慕纤然犹豫了一下，“你还要报仇吗？”
“你不想报仇？”慕以婳反问。
慕纤然默然。
“我常常梦到母亲骂我，骂我自私，骂我不孝顺，骂我忘了慕家之仇。”她说道。
慕以婳看着她。
“可是。”慕纤然眼神怔怔，“为什么要报仇呢？”
她抓住慕以婳的手，“长姐你一定不知道，父亲的确一直预谋着谋反，陛下没有陷害他！”
“可是母亲呢？”慕以婳问她，“母亲有参与吗？”
慕纤然怔了怔，她嫁入黎府之前父亲和母亲已经分开居住好几年了……
“还有你喜欢的柳姨娘，还有枫儿岩儿婷儿，他们参与了吗？”慕以婳起身看着她。
没有……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慕以婳提高声音，“为何因为父亲一人之罪就要灭我慕家满门？”
“我……”慕纤然声音颤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