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也因为这个提问，有些骚动。
央如沉默了很久。
努力重要。她在心里说。但是……努力真的能比得上天赋吗？
夏知薇是天赋型选手，她不仅上一次的演出比自己出色，这一次的比赛，她即便发挥同样不够好，位次也靠前。
像是不管怎么样，认真或敷衍，成绩最差也就在这。
而她精心准备，却还是没有比过她。虽然她受了干扰，可就算没有被干扰，她能比夏知薇做得好吗？
这一刻，央如有些自我怀疑。
“都很重要，缺一不可。”她最后给出的答案很官方，眼神里的从容终于带了几分勉强，她有些动摇了。
主持人并没有为难她，此刻的焦点也不是她。
然而记者们却不像主持人这样和蔼，他们的提问要刁钻很多。
“央如老师，您是否料到自己会是这样的成绩？”
“都说您名气大于实力，这一次是不是正好能证明这个话属实？”
“……”
央如能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成绩，面对这些问题时，她平静的说：“或许吧。但我来参加比赛，不是为了名次，我只是热爱这一行，热爱这个舞台。”
听着像是她在给自己名次一般找托词，但这就是央如心里的想法。
所有的问题她都还算能应对，一直到有人提起李岳青。
“听说今年冠军的指导教练也是李老师，对此你有什么看法？”记者一针见血的说，“李老师当初放弃你，是否是觉得她比你更有培养价值？”
央如的情绪明显波动了，这也是她想知道的问题。
李岳青当初离开，说的是彻底退圈。而既然重新回归，为什么找她不行，要重新找别人？
她的情绪波动，却让记者们更加咄咄逼人，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沈琏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走上了采访台，打算把央如带走。
“央如老师，请您回答一下。”
沈琏不动声色的说道：“她能知道什么？既然这么想知道答案，怎么不去问李岳青？他怎么选择的，那是他的事，跟央如有什么关系？”
“那沈总是否会换个人捧？”记者顺势把矛头转向沈琏。
沈琏看了看央如，后者就默契的拒绝了所有的采访。
央如往台下走的时候，听见沈琏淡淡的说：“央如只是输了这一场比赛，不代表她没有实力。她也不需要靠我捧，我知道她有多努力，她的人气都是她应得的。”
她的脚步顿了顿。
一年前，她以为她要是拿不到好成绩，站在她身边替她说话的人，会是李岳青。
•
“所以说睡过的男人，到底还是不一样。”周楠楠在事后安慰央如的时候，叹了口气，“渣归渣，还是把你当自己人。”
央如接着电话，收拾东西往外走的功夫，听见了李岳青的声音。
“跟她说，不是她的问题，不用自我怀疑，她这次也只是失误了片刻，还有评委也有问题。顺便提醒她多休息。”
Peter道：“你这次怎么也来比赛？媒体少不了要拿央如跟你那新徒弟做文章。”
“那些拿她们比较的通稿，我会花钱处理。”李岳青说。
“你现在还有足够的钱？”
“你别管，这事我会处理好。”李岳青固执的说，“你记得多安慰她。”
央如靠在门背上，神色有些淡然。
片刻后，她走了出去。
李岳青跟Peter的对话戛然而止。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女朋友就成。”央如平平静静的说，“我没有那么容易受伤，再者你帮你的女朋友训练，替她高兴，再正常不过。”
李岳青抿起唇。
央如看着他的脸，那样瘦削，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因为她的话，他的眼底有些黯然。
“你不觉得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关心其他女人，是件让人恶心的事么？”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你这是在伤害她。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培养，但是这样的关心很多余，你们男人能不能不要装多情？”
李岳青脸色惨白，眼底有几分受伤。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Peter阻止道：“央如，你别多说了，李老师也是好心。”
央如说：“我不需要。”
她看向李岳青，继续说：“如果你真是好心，就请你不要再打听我的事了。守着你的宝贝女朋友不好吗？”
她有些不耐烦。
不论是因为比赛上他对现任的偏袒，还是他赛后的关心，都让她不耐烦他。
李岳青看了她很久很久，他不肯开口说不。
这个问题要是换成沈琏，他大概会如她所愿，他比李岳青要干脆许多，也理性许多。
“照顾好自己。”
她只说了这一句，到底是没有狠心到底，没有再看李岳青，而他不久后也被女生小心翼翼的带走了。女生很呵护他，就像当初的自己，对他那样虔诚又仰慕。
央如回国，是在第二天。
离开时候女生找到她，客客气气的说：“央如老师，我想跟你说一句话。”
沈琏扫了她一眼，替央如拒绝道：“我们赶时间。”
女生听出了沈琏的不悦。
所以她给央如发了私信。
央如看见是在几天后。
女生发了一句话：央如老师，我并不是李老师女朋友。
第181章 相
［央如老师，李老师只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才给我上课的，他并不喜欢我，他只是拿我当学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说我是你女朋友。］
...
“在看什么？”一旁的沈琏随口问她。
他忙了几天，这也是刚回来。
央如关上手机，说：“没什么。”
“努力没有问题，不需要怀疑你自己，很多舞者都认为你的分给低了。”沈琏道。
央如有些心不在焉，说：“你倒是天赋型选手。”
沈琏眉梢扬了扬。
“第一次，就那么会。”那样从容不迫，得心应手。两人分明是在偷，他也能游刃有余的不忘记最后把她不能再穿的小底裤塞进口袋带走。
沈琏道：“你也不差，一口一个哥哥，现在水平倒是退步了。”
央如不语。
但也没有见他应过。
她喊归喊，前几次两人依旧生疏，做完后两人就像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个讲题，一个做题，告别时候连句再见也没有。
他甚至还能在做完后理智的回复谢如蕙的微信。
央如只是胡乱间想起谢如蕙，几天之后，就听说谢如蕙要结婚的事。
婚礼就近在眼前，谢母居然给她送了请柬。
央如对谢母印象不错，最终还是去了一趟。
沈琏也去了，她们分开去的，他站在人群里，谢如蕙的未婚夫跟他很熟，两人在交谈，彼此之间似乎毫无芥蒂。
谢如蕙看见沈琏时，眼底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眼睛也有一些红。
反观沈琏，心如止水，仿佛跟她从来不熟。
央如习惯了他的冷血，但也觉得有点冷。
又想起他最近对自己的一点好，在比赛上替自己说话，她确实有几分异样，她不由得警惕了几分。
好在她只是暂时把他划分在自己人范畴，而不是自己恋人。
沈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抬头朝她看了过来，在看到她后，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即便在跟别人交谈，注意力也在她这。
故意撩人的花招。
难怪舒珞这么上头。
央如才刚想到舒珞，就看见舒珞出现了，她穿过人群，走到了他身边。
舒家父母也在，舒珞也没有过分举动，沈琏在长辈面前，这会儿很客气。
但舒珞要这么循规蹈矩，就不是舒珞了，她的高跟鞋尖轻轻抵在沈琏的皮鞋鞋跟上，膝盖正好蹭着他的小腿。
沈琏挑了挑眉，在长辈面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依旧在客气寒暄。
央如看到这就走了。
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搭住肩膀。
央如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很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无情的躲开了。
“沈琏对舒珞有没有一点想法，今天就可以见分晓了。”男人说。
央如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什么也没有问，只说：“你倒是有心，来看前女友结婚。”
“我更有心见你，如果不是沈琏有心阻拦，我们上次应该碰着面了。”李煦似笑非笑说，“上一次如果不是沈琏警告我，你把我当成李岳青，或许你都得投怀送抱了。”
央如说：“看来沈琏也挺会办好事，见你确实没有什么必要。”
“不好奇沈琏为什么不让我见你？”
央如说：“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李岳青跟我有什么区别？他不行，你倒不如跟了我。”李煦笑。
他跟李岳青长得很像，只是一个冷淡，一个一看就是个危险分子。
谢如蕙喜欢的两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央如不打算理他，抬脚要走的时候，李煦又说：“他还真是替你着想，你半点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央如的脚步停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兄弟的审美，倒是挺相似。”李煦笑着说，“但我也觉得，舒珞比你骚。即便我也清楚这种女人不适合娶回家，可心底还是容易痒痒。越压抑，心底就越惦记。”
央如只问：“你说的他，指谁？”
李煦眉眼弯弯，他的眼尾天生上挑，带着几分邪气，见她询问，他也不明说，道：“你比赛后的那几天，沈琏安慰的可不止你一位，你猜他那几天在忙什么？”
“当然，这种事不可能让你知道。”李煦又道，“自然得瞒着你是不是？在你面前，当然要表现得对别人毫无欲望，拒人千里之外。你还是不够了解男人。”
央如并不询问，心里也有了些谱。
她问周楠楠舒珞最近干了什么。
周楠楠说：“最近骑摩托出了车祸，不过看她倒是挺开心，我真搞不懂她。”
第182章 地
央如见过舒珞骑摩托的场景。
恣意热辣，但过于野了点，难免发生意外。
但看她今天还能出现，显然伤的也没有那么严重。
央如说：“她住的哪家医院？”
“还能是哪，沈琏家的那家医院呗。”周楠楠随口说，“你现在在哪？”
“谢如蕙的婚礼。”央如说。
周楠楠就笑了笑，说：“他们生意人，表面上都体面得不得了，不管闹得多难看，都能一派和谐。就沈琏跟谢如蕙的关系，依旧能相安无事谈合作。而且谢如蕙的老公，对他们那段关系也毫不在意。”
沈琏在女人的事情上，从来都处理得很体面。
央如往回走到了酒席上，看着不远处交谈的男人，说：“这样挺好，为了利益也不寒碜。”
她开始琢磨起舒珞的事，出了车祸她依然能开心，恐怕在医院那几天，沈琏见过她，并且发生了一些私密的事。
央如要打听沈琏前几天去过哪，也不难。
不是什么工作上的私密行程，肯花钱，自然能打听到。
她汇完款的时候，婚礼仪式正好开始。
央如跟沈琏的位置隔的很远，她看着台上男女热泪盈眶的动容模样，第一反应是虚伪。你看，感情也可以演出来。
在新郎新娘接吻的时候，央如的手机响了一声。
一条照片发了进来。
那是沈琏走进医院的照片。
央如抬头去看沈琏，不知道身旁的人跟他聊到了什么，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也带着几分运筹帷幄，淡定而从容。
她喝了一口酒，目光平静。
沈琏发消息来，让她婚礼结束后自己先回去。
央如没回。
婚礼结束之后，沈琏就不见了踪影。
央如本来要走，却撞见谢贺溪，他看着她，低声说：“你这就要走了？”
“嗯。”她笑了笑，“酒红色西装适合你。”
他也从穿休闲服，到了天天穿西装的年纪。
“留下来再玩一会儿吧，婚礼之后的宴会更有意思，几乎没几个走的。”他顿了顿，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说，“沈琏也在，你不管着他么？”
“为什么要管？”
谢贺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不约束他么？男人在外诱惑很多，更何况他这样的吸引女人。我姐管我姐夫，就管得很严。不让他知道你的底线，他就容易有越界的行为。”
央如琢磨了片刻，就知道谢贺溪这是在好心提醒她。
“留下来吧，聊聊天什么的。”谢贺溪极力邀请她，“你要是不想去玩，我们就在边上坐一会儿。”
央如最后没有拒绝。
她被谢贺溪带上楼，这个位置，能看见楼下他们的活动。
沈琏的身边倒是一个女人也没有，他大概还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才留下来。
舒珞坐在角落的位置，不声不响的打量着沈琏。该适时去接近他时，她又保持着分寸。
没一会儿，舒珞就走了。
舒珞走的时候，沈琏似乎偏头扫了她一眼。
央如看见周小章跟着她一起走了。
她还记得舒珞撩拨周小章的事，于是多看了她两眼，不知道周小章跟她有没有私交。
“你的比赛……不要难过。能上那个舞台，已经很棒了。再者参加的也都是顶尖选手，谁成绩好，就比发挥。至于记者，他们完全是为了流量。”谢贺溪说。
央如反应过来，他留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安慰自己。
“谢谢。”她终于笑起来。
谢贺溪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偏开了视线。
两人安静的坐着，直到看见下面人群忽然骚乱。不知道离开要去哪。
“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谢贺溪说。
两人下楼时，就看见舒母泣不成声，拉着沈琏的衣袖说：“沈琏呐……”
央如站在不远处，看见沈琏扫了一眼新郎，后者就客套笑道：“各位如果有司机来不了的，我这边安排人送回去。”
婚礼早就结束了，剩下的也就是凑热闹的，既然主人这边打算清场了，大家也就陆陆续续的走了。
央如跟谢贺溪一起，她没有走，但也没有人发现她，或者说此刻没有人注意力会浪费在她身上。
“大概是舒珞出事了。”谢贺溪抿起唇。
央如道：“能让舒母失态的，也只有她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