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走了，继续回去关我的‘大牢’，拜拜。”
人刚走，盛樱然就将U盘插入电脑。
里面是个加密的文件夹，她解锁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点开后是个时间很久的视频，画面还不是很清晰，但隐隐约约还是能够辨认出视频里面的人。
刚开始播放的时候，最先传了的是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女孩夹杂着哭腔的求饶声，高个子的金发女孩死死拽着被欺负女孩的头发，凌乱不堪的发丝遮住了整张脸。
［Please leave me alone ！］
女孩们的嘲笑声淹没了她的求饶。
盛樱然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攥着，她的眼睛里倒映着视频中校园暴力的全过程。
由于受不了那些惨不忍睹的施虐手法，盛樱然点开了倍速观看，在快到一半的时候，她才看清楚被欺负女孩的容貌，是个身材瘦弱的亚裔女孩。
盛樱然又加快倍速观看，等到了快结束的时候，她在施暴者中瞥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等一下！这是钟筱蓉！”
后来镜头转换拍到了有人发现了她们，负责录制视频的人跑得很快，镜头一晃一晃的，到最后脱手掉到了地上。
镜头拍下了发现他们的人，虽然模糊不清但盛樱然还是认出了那个人——萧一舟。
看完视频后盛樱然拿起手机就拨通了方宇的电话。
嘟嘟——
“喂。”
“方宇，这段视频你是从哪弄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在阁楼间收拾东西，然后发现了有个不属于我的盒子，想着估计是毕业的时候拿错了，就想着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置的都是属于萧一舟的物品，本来想着还给他的，但我发现了盒子盖上被胶带粘着个U盘。”
“所以你点开看，发现了里面的视频。”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好奇而已，不过不得不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有好奇心了。”
盛樱然眉头一皱，“行，我知道了。”
*
看完那段视频后，盛樱然缓了好一会儿，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原来一直以为的受害者其实是施暴者，那些日记本里的内容也都是些虚情假意，钟筱蓉应该是被人唾弃，而不是被人怜悯。
照这样看来，萧一舟从刚开始就知道钟筱蓉的事情，而且黄坤鹏告诉她校园暴力者主使是萧一舟也是错误线索。
可当时黄坤鹏的神色那般坚定，就好像是一定要自己相信他一样。
想到这里，她拿起手机给陆惟青发去消息说明了情况。
盛樱然：【我这里的视频证明了钟筱蓉的新身份，她并非人们眼中的受害者】
陆惟青：【那这件事情就开始往有意思的方向发展了，有人觉得她是可怜的无辜者，为她制定复仇计划，但那人不知道他所伸张正义其实到头来就是场乌龙】
盛樱然：【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已经有点儿不相信黄坤鹏了】
陆惟青：【想破案侦探那么多，又不是非要他黄警官】
盛樱然：【话是这么说，但这件事我还是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容易打草惊蛇】
陆惟青：【唐怜梦，你知道吗？】
唐怜梦！她不是唐文泽的女儿嘛，还记得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灰色拍卖会，留给盛樱然的印象就是说话处事要比她爹要精明的多。
盛樱然：【知道，你觉得她靠谱吗？】
陆惟青：【这人的背景我调查过了，是个挺厉害的角色，而且她应该接触过你才对】
盛樱然：【你怎么知道的？】
陆惟青：【盛小姐的什么事我不知道】
隔着屏幕盛樱然都能想象到对面人上扬的嘴角。
盛樱然：【好，我会抽时间跟她联系的】
陆惟青：【怎么感觉你不开心】
盛樱然：【看了那段视频内心有些压抑，感觉魔鬼好像就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陆惟青没再回消息，而是打了电话过了。
温柔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盛樱然不安的内心受到了抚慰。
“我下班陪你去散散步，心里难受憋着的话对身体很不好。”
盛樱然闷闷地嗯了一下。
“你也知道，我们都没办法控制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既然没办法改变就要学着去接受。”
盛樱然把玩着桌子上的笔帽，语气有些怏怏怏不乐，“当时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压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觉得身边存在的都是美好，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在我看来一点儿都不假，只能说是很幸运。”
第66章
时间到了周末, 盛樱然按照和程允去科技展的大门口，来看展的人山人海，而且大都是些带着红领巾的小朋友。
等了差不多一两分钟, 程允急匆匆赶来，他说话间还喘着气, “抱歉让你久等了, 路上堵车。”
盛樱然将包包重新往肩上提了提，“没事, 我也就才来一两分钟。”
科技展的入口处放着一个来回转悠的机器人, 很多小朋友都围在跟前, 模样好奇地和机器人对话。
程允左顾右盼起来, 语气中掺杂着笑意，“还记得我上次来科技馆还是在三年前。”
盛樱然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作为科技方面的研究生不应该经常参加这种类型的展览吗？”
“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有时候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整天，白天进去晚上出来。”
“能力越大, 责任越大, 这句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程允的笑意没有了刚开始那般明媚, 眉眼间更多的是淡淡的忧愁, “或许是这样吧，为了这个所谓的责任, 真的牺牲太多了。”
盛樱然弯下腰用手指拨弄着桌子上的小物件，“看样子天才也会有烦恼。”
“毕竟天才也不是万能的, 他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
这句话程允是看着盛樱然说的, 但她的眼睛没看着自己, 也永远不会知道“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也和她有关”。
盛樱然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她站直身子, 对程允微微一笑说道：“那就麻烦程同学当一回解说，帮我介绍一下这展里的科技产品。”
他眼中原本的阴霾瞬间转变成了阳光明媚，“没问题，这是我的长项。”
一系列的展品观看下来，程允全程讲解的很耐心，也很详细，盛樱然对科技仿佛又有了新的认知，有很多的产品发展是她所想不到的。
后来两人走到了一个用黑色布遮挡的小房间里，起初盛樱然只是以为这里会有个类似星光灯的物品，但撩开帘子进去确是漆黑一片。
“这里面是干怎么的？”
“你先在里面等我一下，开启按钮在外面。”说着程允便先离开了小黑屋。
等待一分钟不到，盛樱然的面前开始飞起发光的蝴蝶，它们围绕在她的身周翩翩起舞。
“哇！”
程允拉开帘子走了进来，“好了吗？”
盛樱然用指尖去触碰那些蝴蝶，但它们会避开接触，就像是活的一样，“这也太漂亮了吧。”
“这还不算什么，好看的还在后面呢。”
蝴蝶飞舞了一会儿之后，耳边就传来了涓涓流水的声音，紧接着是屋子的一角开始出现鲤鱼荷花，屋顶不再是光秃秃的黑色，上面亮起了星星，地上一个个浮现出的孔明灯也开始缓缓升起。
盛樱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科技设施，惊讶地有些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明明屋子这么小，却给了我一种方圆几里的感觉。”
程允走到河流边后蹲下身子，伸手去触碰水面，很快上面显现出了一盏莲花灯，“它的灵感就来源于《哆啦A梦》的一个神奇的道具。”
盛樱然儿时也看过动画片，但当时也没觉得里面的道具有天会离自己这么近，“那创作者挺厉害，《哆啦A梦》里的道具都能实现。”
程允看着越流越远的荷花灯，眼神中隐隐透着光，“是不是有点儿像造梦师？”
“我觉得这个比造梦师要酷很多。”
说完盛樱然也学着程允的样子点了盏花灯。
即使房间很小，但两人仿佛处在外面的大世界，一望无际的平静。
转完这最后一个展品走出了小屋子，程允走在前面，刚出门口他很顺手将摆放的牌子换了个方向，身后的盛樱然也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
“那么今天的科技展就算逛完了吧。”
“嗯，感谢姐姐抽时间过来陪我。”
两人朝着出口走去，程允脸上的笑意依旧阳光明媚，在他刚刚移动的牌子上标注着：
仅使用一次，献给我的爱而不得。
——北安大学研究生程允
*
一同出了科技展，盛樱然接到了陆惟青打来的视频电话。
接通之后可以看出对面的人很显然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
“你今天不是很忙吗？怎么突然就打视频过来了？”
陆惟青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科技展逛得怎么样了？”
盛樱然调转了摄像头，将其扫了一遍身周，“刚逛完，还挺有意思。”
“程允人呢？”
盛樱然有些疑惑，这不会打视频过来找的不是自己吧。
“在旁边呢。”
刚才在给陆惟青看周围情况的时候程允蹲下了身子，所以才没能拍到他。
陆惟青突然间开始有点儿苦口婆心的感觉，“我听说他马上就要去国外深造了，给他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盛樱然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惊讶地询问道：“你要准备出国了？”
程允还是蹲在都是，两条胳膊直楞在前面，“嗯，明天下午的飞机。”
“那是好事啊。”
“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允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人。
“不回来了。”
盛樱然又多问了一句，“在国外定居？”
程允的应答声中隐隐约约藏着些某种情绪，“嗯。”
陆惟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那你把我们合作的科研撤销了是为什么？”
“就很单纯地不想让你们这些资本家赚钱。”
屏幕里的陆惟青微微蹙起眉，“你知道违约金是之前的三倍吗？而且还要外加……”
“小爷不缺那点儿钱。”
盛樱然在原地听得一愣一愣的，看样子程允不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那么简单，上百万的违约金说给就给了。
“你就这么对自己的科研结果吗？让它们从有价值的变成无价值的。”
程允模样表现地有些待不下去，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姐姐，我有事儿先走了，过会儿把线索发你。”
“唉！等一下！”
盛樱然本想叫住离开的人，奈何程允走得快，压根就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人走了，要追吗？”
“不用了，我记得你今天出门穿的是高跟鞋，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盛樱然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鞋，因为今天早上出门太着急了，于是就直接从鞋柜里随便拎出来一双穿，好巧不巧这双又是最磨脚的。
“好，那我回工作室了。”
*
盛樱然人已经走进寒木春华的楼里，才想起来上次的材料样品还没从钟坚那里取回来，就在犹豫要不要再跑一趟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
程允：【说话算数，我调查到的线索是你很信任的那个警察黄坤鹏有关】
盛樱然看到这句话之间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程允查到了黄坤鹏头上，虽然近段时间她也觉得黄坤鹏这人怪怪的，但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还是猜不到的。
紧接着程允又发了一大串话，里面有他调查到的线索以及他的猜想。
程允：【我调查到黄坤鹏有一个女儿在巴黎上大学，并且他女儿所在的那个大学就是钟筱蓉的学校，因为觉得事情过于巧合，于是我又朝着他女儿的方向查去，发现了他的女儿在大学里上了一年半就提出了退学的要求】
盛樱然：【具体原因知道吗？】
程允：【有计划性的校园暴力】
盛樱然：【又是校园暴力】
程允：【我推测霸凌黄坤鹏女儿的很有可能就有钟筱蓉，不然身为警察的他也不会在这么长时间里查不出半点儿线索，他是不想让人调查清楚钟筱蓉当年的死因，他想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那一年】
盛樱然：【依据现在的线索来看，事件已经开始有了眉目】
程允：【除了我查到的线索外，其他均为猜测，听听就好】
盛樱然：【你调查这个案件真的是感兴趣吗？】
程允：【嗯，差不多，也可以说是因为喜欢】
聊天结束时盛樱然的意识还停留在黄坤鹏不想调查钟筱蓉死因的为什么，以及视频里被欺凌的亚裔女孩是不是他的女儿。
回到办公室，她打电话给在外的何沫，让其去钟坚那里取来之前的材料样品，盛樱然一向都有收藏作品的习惯，从作品的初始想法到最终完成稿，每一步都是要有个完整的档案存在工作室里的。
接到电话的何沫倒是习以为常了，连连答应了下来。
盛樱然坐到椅子上，将鞋子脱掉，露出的后脚踝磨红了一小片。
她悠悠叹息道：“这双鞋就该扔掉的，穿上它实在太折磨人了。”
弯下腰在桌子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医疗箱，盒子粉粉嫩嫩的，上面被贴着可爱的小猫和小狗。
当时盛樱然还笑着说陆惟青有颗少女心，送个医药箱都是粉红色的。
打开箱子里面分类放着各式各样的常备药品，她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hellokitty的创可贴。
盛樱然拿起来看了看，心想着自己这辈子还没用过这么少女的创可贴。
贴好后她还专门拍了张照片发给陆惟青，并且备注上：感谢陆先生的卡哇伊づ?ど
陆惟青：【喜欢吗？很适合你】
盛樱然：【我在你心里这么少女的吗？】
陆惟青：【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少女，就算是到了八十岁，你依旧可以穿着粉红裙子和我一起出门游玩】
盛樱然看着怎么这句话有种甜腻腻的感觉。
“樱然姐！我把样品拿来了，你看看！”
何沫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盛樱然的思绪。
“呀！樱然姐你受伤了！”
“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何沫笑了笑，将样品的盒子放到桌上，“我爸今天顺利出院了，就有点儿小开心。”
“那真是太好了。”
“对啊，之后我就不用经常请假了，哦！还有就是我表姐说上次猫咪的照片有些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