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见识了她的狠厉，看她确实是来真的，齐声说道：“是是是，您说什么我们做什么，饶过我们，我们也是听她的，饶过我们吧。”
“好，说你们是谁家的？”
这让她们有些犹豫，但为了活命其中一人说道：“这说了我们更不能活命啊。”
江舟一声冷笑：“那就立即处死。”
“说说说，我们是柳家的下等仆人，躺在地上的才是府里说的上话的，她对我们说，只要我们做完这件事就把卖身契还给我们消除奴籍让我们回乡。”
江舟冷笑道：“真是个好买卖，你们三个把这腌臜婆的衣服给我扒了，去门口找个麻袋套起来，再把她给我扔到乞丐窝里去，这么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就赏给他们。”又和柳奕带来的人说：“你跟着去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享受完了第二天一早把人抬到柳府门口就这么扔着，再让他们大肆宣扬一番，听明白了吗？”
那府兵毕竟是柳家人，有些犹豫，但又想到柳奕让他们现在听她号令，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又问了那三个人给茉倾喂的什么毒，那三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其中一人又说道：“我隐约听她说是府里特制的毒药，一般人找不到解药。”
那就难办了，早知道不把这个腌臜婆打晕了，不过是毒就必定有解药，要不然柳家人自己不小心中毒了怎么办，柳奕肯定有办法。
吩咐完这一切也懒得收这烂摊子，带着秋环就出去了。
秋环问道：“姑娘这样做行吗？”
“切，怎么不行，那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手法这么娴熟恐怕手里不知道几条人命呢，就该往死里整。”
这个地方属于城外了，人烟稀少，要不是柳奕让人暗中跟着茉倾，恐怕小命休矣。
秋环说道：“这地真够偏的，幸亏我们来的及时。这事要告诉荆霜吗，毕竟她们好像是亲戚啊。”
江舟回头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不许说，要是让师姐知道了又要挨骂了。”
“是，保证不泄露一点风声。”
二人出了小院便骑上马循着踪迹去附近的医馆找茉倾他们。
第四十六章 犹如枯叶
柳奕抱着茉倾冲出门后找到最近的医馆解毒，那大夫被他的阵仗吓了一跳，赶紧看病人，把了把脉脸色凝重的说道：“这姑娘中的是奇毒，解药难配老朽就是配出来这姑娘估计也没命了。”
柳奕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婆子估计给她喂的应该是是柳家特制的毒药。
他对着大夫说道：“老先生能给我一把匕首和一只碗吗？”
情况紧急，大夫也不敢耽搁让医馆的伙计赶紧去后院取来然后交给了柳奕。
只见他在手腕处割了个深口子，用碗接住流下的鲜血，正好江舟她们二人也赶到了，江舟见到这一幕吓一跳，但又不好出声发问。
差不多半碗了他按紧手腕以免流出更多的血，然后对着江舟说道：“喂她喝下。”
在场的人无一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喂鲜血？这个解毒法子闻所未闻，江舟也有所犹豫。
柳奕由于失血过多，嘴唇发白，有气无力的说道：“若不想她死麻烦赶紧照做。”
江舟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让秋环扶起茉倾，然后喂她喝下了这半碗的鲜血。
随后茉倾被暂时安排在后院休养，江舟让秋环在一旁守着，她自己则去找了柳奕。
此时柳奕站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下，江舟向他走去看见他手腕用细布包扎着，问道：“为什么你的血能解毒？”
“柳家特制的毒药，我小时候误喝过吃了解药身体里就自带着吧。”
江舟半信半疑，但也不想继续追问下去，“那婆子被我扔了，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他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是大伯母的人与我无关，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在意，只要留着她的性命即可。”
现在虽说是未时可太阳还是毒辣，江舟用手当作扇子扇了扇风，幸好是在树荫下，要不然只怕会中暑。
江舟又问道：“你是丝毫不在乎柳家了吗？这么破罐子破摔？”
柳奕从树上摘下一片枯叶在手里把玩，说道：“如今的柳府残破不堪，我父亲是个愚孝的也不愿分家就陪在祖母身边，大伯父只想着升官发财所以把堂哥养成这样，之前有姑姑在宫里撑着才没真正的落魄，柳家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有姑姑在就能高枕无忧，这次连姑姑都被他们连累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还寻不到一个分家的合理借口。”
“你倒是看的长远，可你现在有的一切不也是柳家给的吗？”
“只有除去树上的枯叶，这棵树才会看上去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江舟轻笑了一声说道：“可到了秋天叶子还是会变黄还是会掉光。”
“只要根系好，来年开春依旧会绿盖如阴。”
“还要日光照着，雨水淋着才能屹立不倒。”
“我知道，所以我必须更加努力。”这句话好像是说给她听到，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番交谈下来，她对柳奕大为改观，她记得柳奕还未到弱冠之年可他看事长远，胸有丘壑，日后柳家的光鲜必定是他带来的，前提是除掉那些害群之马。
站了半天江舟有些口渴了，就去茉倾躺着的那个屋子里喝口茶。
茉倾缓缓睁开眼，她感觉自己去了鬼门关没想到还能回来。
秋环对江舟喊道：“姑娘，她醒了。”
江舟放下手里的杯子走过去看她，“命大，毒药都咽下去了还能有命活过来，比我还有后福啊。”
茉倾听到耳边叽叽喳喳的，虚弱的说道：“你有些吵了。”
江舟不怒反笑着说：“还行，还知道怼我说明没事了，秋环去告知柳家公子茉倾醒了，状态很好可启程回府了。”
秋环领命就出去了，茉倾问道：“那几个害我的人呢？”
“扔出去喂狗了，可还满意？”江舟答道。
茉倾没多大反应，也看出她是累了，可天色渐晚，必须趁着天还有些许亮赶紧回家休养才是，一直在医馆也不是个事儿。
幸好柳奕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就让人租了马车，三个姑娘坐在马车里由他们护送回国师府。
碍着茉倾刚解了毒，身体虚弱所以马车行进很慢，幸而夏天天黑的迟，回到国师府还能看见西边的红云。
今日之事所有知情人闭口不言，对外只说茉倾突感恶疾，幸得神医救治捡回一条命来，那于嬷嬷知晓了此事更是心疼了自掏腰包买了只老母鸡给她补身体，还让小丫鬟送去时就说是姑娘让炖的，免的她记这点恩情。
第二天天亮，柳府门口三五个邋里邋遢的乞丐和一个衣不蔽体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妇人，那些乞丐嘴里说着淫词秽语，还不时对那妇人动手动脚的，而那妇人昨晚醒来发现在乞丐窝里还衣不蔽体的一时心惊肉跳的，起初那些乞丐也没想对她做什么见她可怜还想给她件衣服盖盖，没想到这人不识好歹言语讽刺，那些乞丐就想着既然拿人钱财就该替人办事，那妇人受不了刺激就晕过去了，天亮都没醒过来。
柳家的下人得了话，把那些乞丐驱散了，把那妇人抬回府里，一瓢冷水浇在脸上就醒了，可能是惊吓着了，眼神无光，言语也是疯疯癫癫的，柳夫人看她这样就知道事情败露了，让人把她抬回房里去让她自生自灭。
闹了这么一出长安城里大街小巷的人都在传这些事，有地痞流氓看见那几个乞丐给他们几文钱问东问西，问长问短的，那几个乞丐今日讨的钱都比以往多好几翻，见着有好处给钱就讲，有些还夸大其词了。
柳奕听手下人说这些面无表情的继续看书。
柳夫人却坐不住了，柳家的门面让这几个下等人毁了，让她在其他高门夫人面前脸上无光，就派人天黑去解决了那几个乞丐，反正死那几个人谁会在乎，等那妇人有些清醒了就把她赶出了长安城，身无分文的她最终惨死在了城外的荒野里。
江舟把这些事告诉了茉倾，还以为她会解气没想到她沉默不语，又突然问道：“在她们眼里，这些人的性命就好像蝼蚁一般，轻轻一捏就死了。”
“都是自作孽，天也无可奈何。”
茉倾又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柳奕来通知我的，说你不见了，就循着踪迹找到了你。”
茉倾还想说些什么，小菊进来通传说是宋大人来了。
江舟只能出去接客。
宋皬背着手在院子里欣赏水缸里的小睡莲，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是她来了，“这水缸里怎么不养几条金鱼？”
“养过，不经养，换过几批了也没活下来，还是省点钱吧。”江舟说道。
宋皬把一封信给她，说道：“这是成州寄来的信件。”
江舟一脸的惊喜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的打开看，果然是赵絮寄来的，她们已经到达那里，庆幸的是她的师傅也在那儿，她的同门已经给一些孩子治疗了，问题的根源已经找到了，还是希望她能尽力寻找仙鹤草这样才能消除疫病。
江舟看完后面目严肃，上次她托哥哥在云州搜罗仙鹤草，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寥寥几根，对成州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一时间她对着信件发呆忽略了了旁边站着的人，宋皬出声道：“仙鹤草难得，我游历九州也只是听过从未见过。”
“你未见过仙鹤草？”江舟反问道。
宋皬摇了摇头，只见她让小菊去库房拿出师姐珍藏的盒子。那盒子看着普通，江舟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株枯草。
宋皬不解的看着她，她解释道：“这就是仙鹤草，长得朴实了一点，可也确实难得，这一株还是在云州高价得来的。”
“果然是不可貌相，今日大涨见识，还要多谢江掌故呢，信我已送到，仙鹤草也看到了，该说些其他的事情了。”
“什么事？”
“柳家二房公子柳奕，为何常登府？”
江舟一时竟是答不上来，因为她还真没注意，柳奕有经常来吗？“他来不是寻我，你又怎知他常来？”她反问道。
他总不好说自己时时关注着只能掰扯：“偶尔路过碰到过几回。”
江舟抬头看了看天问：“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宋大人是要留下吃饭？”
“不了，母亲还在家等我，说起来还有件事没说，母亲让我转告你，过两日十五她要去道观进香祈福，路途较远，不知江掌故可否能陪伴一路？”
江舟问道：“宋大人可去？”
“去，已向尚书大人告过假了。”
“去几日？”
“来回大约四日，是去城外的太乙观，母亲还要里最近的庄子上修养两日。”
四日对江舟来说算不得长，太乙观的观长还是师傅的好友既然赶巧那便替师傅拜访一番吧。
“好，请转告宋夫人，出发的前一日让人来通知一声要备些什么。”
“那我就替家母多谢江掌故了，在下告辞。”
江舟亲自送他出门，小菊在身旁幽幽的说道：“这夫人为何一定要姑娘陪着，我听说之前都是让自家侄女陪着去的。”
“林玉宣？”
“不止她，宋夫人对娘家孩子不管嫡庶都挺好的，不过听说林玉宣跟着林夫人去云州养病了。”
这事她到没听说过，来了兴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菊回忆了一下说是：“是前日的事，我跟着于嬷嬷出府采购时在街上看到了林家的马车，问了旁人才知道她去云州养病，应该是上一次吓着还没好吧。”
江舟“嘁”了一声，说：“装模作样。”
第四十七章 赴约
一日前宋府的婆子来国师府传话，说是让江舟稍稍准备一些衣物随宋夫人去道观，那婆子言语恭敬，话术中却又不卑不亢，江舟让于嬷嬷赏些银两，那婆子却委婉拒绝了，因为她在宋府这么多年其他的不说，看人从未错过，宋夫人对这位江姑娘绝不是欣赏那么简单，而是想让她当宋家的儿媳妇呢，未来宋家的女主人，所以这赏钱如何能收得？
一如既往，出门带秋环，小菊帮忙收拾衣物，司天监那边她已告过假了，要带的东西不多除了衣物就是送给观长的礼物。
这一夜江舟心里有些紧张，虽然上次见过宋夫人，但那次有赵絮在全程也是她在和宋夫人闲聊，也不知道这宋夫人好不好相处，宋家低调也没怎么听说过宋夫人是个怎么样的性子，但想着即是出自言情书网，应该不会太严肃吧。
太阳还未升起江舟便起来了，小菊伺候她穿衣，梳了个简易的发型，小菊问道：“姑娘上次您让我绣的白鹤香包已经绣好了，还挂上了您上次给的铃铛，这次出门戴这个吗？”
“这么快？”江舟有些心动却还是放弃了：“算了，太乙观的观长是个喜清静的，戴铃铛显得不敬，到时候他在师傅面前说我坏话，还是戴那块母亲给的玉佩吧。”
小菊听从她的到首饰盒里拿出那块玉佩给她系在腰间。
等第一缕曙光照进屋里时，江舟终于收拾好了一切，宋家的马车也刚刚好到了，幸好她不和宋夫人一辆马车，她和秋环单独一辆，宋皬则是在最前面骑着马。
和宋夫人打了声招呼后，一行人便朝城外行去。
马车上宋夫人的陪嫁丫鬟华儿问道：“夫人怎么不和江掌故同乘一辆马车？”
宋夫人微笑着说：“那丫头瞧着有些紧张，我若是和她同一辆马车，这一路她多不自在，再说了皬儿在那辆马车上准备了那么多点心，我这当娘的哪能这么不识时务啊。”
华儿立马明白了夫人的意图也是不由的会心一笑。
除到了城门口后，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到太乙观。
宋皬在前面调转马头到江舟的马车旁，说道：“这几天就劳累江掌故了。”
江舟掀起帘子，朝他看去，说：“不过是祈福而已，不算劳累，还有这马车上的点心是你们家的厨子做的？真是比外面买的还好吃。
“我想着路途遥远备些吃的总是不会错，若是渴了车里还有茶水。”
还真是贴心，宋夫人在马车里想着，以往她都没有这个待遇，果然是娶了媳妇就会忘了娘。
华儿似猜中她的心思，说道：“想当年，夫人和左相未成亲前，左相好像也是这么对夫人的，那时夫人还说这人怎么那么会讨好姑娘，定是个花花公子，不成想这几十年左相对夫人是一如既然的好。”
提起她的夫君她是一脸的满意，说道：“皬儿和他父亲不同，内敛了些，下次得空我得暗示他一下，对喜欢的姑娘不能太内敛太君子这样何时才能娶上媳妇儿啊。”
华儿也是笑着附和着。
终于到了太乙观，一行人站在山脚下，望着曲折蜿蜒的石梯，江舟叹了一口气，对秋环轻声说道：“我看着就腿软。”
华儿搀扶着宋夫人带着丫环先行上去，宋皬本想和木山，木一走在最后可以护着她们一些，可江舟硬是要和秋环走在最后，宋皬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