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的人们也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只是他们大多都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还有些则是看着自家消失的房屋发呆……
总而言之,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前些日子被绑架的城主大人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而且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城主大人就已经小跑着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经过近乎都看不出原貌的街道,听着耳边传来的哭喊声,祝善云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等到达目的地后,看着破败的府邸,他竟然是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城主府这些年来经过他的不断修缮,相较于其他人家的房屋坚固了不知道多少。
却也是倒塌了好几处墙壁,在门口的位置还依稀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好多房屋都和外面的墙壁一样成为了废墟。
“大人?
大人回来了,大人真的是您么?
呜呜呜……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祝善云彷徨之际,府中的一个小厮眼尖的瞧见了他。
手里的水桶哐当一下就掉到了地上,激动的不行!
从不可置信到惊喜再到感动和委屈,小厮的表情被祝善云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城主。
城主城主,一城之主,一州之主,他是百姓们的父母官。
这里所有的百姓都需要自己,所有的人都指望着自己对他们不离不弃,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地!
祝善云的眼眶酸涩,泪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小厮喊叫之后便朝着里面跑了进去,没多久搀扶出一个老夫人来。
“我的儿啊~
你可算是活着回来了。
你都不知道阿母这些天是怎么过的么?
你身上可有受伤,快让阿母瞧瞧……”
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听见自家阿母着急的哭声。
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老夫人说着便到了祝善云身边,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失而复得的感觉弥漫开来,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当日祝善云在经过一番了解之后终于是理清楚了福州城的局势。
一块被抛弃的土地,到处都是狂徒的地方……
他原来一直生活着的地方,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再也不是歌舞升平的富庶之地了!
现如今的福州城暴乱四起,命如草芥。
甚至还有商人专程带着打手进城低价买走人口。
契书一签,这人可就身不由己了。
尤其是签了死契的人,可是任由主家打杀的。
那在后照的法条中已经是货物一般的存在了,根本没有什么权利可言。
但这所有的一切,在贫苦人家看来却是另一条生路……
第66章 小十三
君鸿季来到大启的目的在夜以继日的奔波中结束,不得不奔赴福州准备接下来的战役。
可是君青晚却在这个时候犯了难。
君鸿季不知道大启的端阳候到底是有多么令她感到厌恶,甚至坚定的否决了自己派人直接杀掉他的提议,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眼看出发的时间一拖再拖,君青晚也看出来了他对自己的不放心。
天下之争,他最看中的其实还是她的安危。
夜里,君青晚扒拉这纤纤玉指数着君鸿季赶到福州的时间,数着他们二人相见的时间……
说实话她的心里其实也充满了不安和矛盾。
对于石秋容和胡灿的恨,对于君鸿季的爱。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都在催促她作出选择。
到大启的这段时间里她成功见证了胡灿和石秋容牢牢地绑在一起。
让胡灿提前了很长时间在石秋容面前暴露本性。
眼看着胡灿已经站在了她想要的高度,就只差最后的狠狠一刀,让他自神坛跌落……
她苦心筹备了这么久,就是想要亲眼看看他狼狈时候的样子。
因此,她并不想离开大启。
另一方面,君鸿季回天盛已经是势在必行。
她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大启皇帝绝对不会是一个偏安一隅的人。
这一点从天盛亡国便可以看的清楚,大启表面上是准备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实则肯定是会有自己的小动作。
福州之内一定有大启的人,上一次是煽动百姓们暴动,制造混乱,这一次又会做些什么?
君青晚不知道。
更何况自她踏足大启皇城之后便有各家的人马盯着。
这些人究竟打的什么注意?
君青晚心里明白,君鸿季也心知肚明。
理智告诫她,应该是和君鸿季一起离开的。
可此时一走,又怎么能够一解前世惨死之愤?
君青晚在案前从日落西山坐到了月上枝头……
“晚晚可知自己往这灯下一坐,便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美。
如此娇贵的公主当真不与阿兄一道走?”
君鸿季的话语间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意。
一如既往的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
他的嗓音温柔,眼里都是她的影子。
伴随着他的靠近,冷香缱绻钻进鼻腔,君青晚的心忽的便安定下来。
她委屈巴拉的朝着他伸出双手,糯糯的唤他:
“阿兄~
晚晚好像没有办法继续留在大启了。
好不容易把事情安排好了却等不及收获……
晚晚好难过!”
君鸿季挑挑眉。
晚晚现在的表现就和她儿时第一次跟着父皇种果树失败后的表情一模一样。
好可爱!
君鸿季的心跳不自觉的漏跳了好几下。
“阿兄知道晚晚不开心。
要不这样……
晚晚乖乖的和阿兄一起离开,咱们把小十三留下来,当做是晚晚的眼睛好不好?”
君鸿季口中的小十三是顶顶爱八卦的一个人,在君青晚重生之后的几天后就被君鸿季安排到了大启。
小十三不仅同诸多江湖人士关系密切,武艺高强,而且还尤其尚于丹青。
要是把他留下来,君青晚绝对相信他能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暗戳戳给胡灿制造出不少的麻烦!
君青晚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君鸿季觉得她的眼睛都在听完自己的话后开始发光!
池跃则是殷勤的给二人煮着茶水。
殿下待公主处处都是偏爱和温柔,简直就是在哄小孩子的语气。
真好!
“阿兄你真好,又不是阿兄提醒,晚晚都快忘了小十三还在大启了。”
君青晚开心的在君鸿季怀里蹭了蹭。
刚觉得这样子极有安全感,一道幽怨的声线便飘进了她的耳朵。
“公主您说出这样的话,属下好伤心的。”
这熟悉的声调,这孩子气的口吻……
君青晚一下子觉得——好尴尬!
说曹操曹操就到,简直不要太刺激。
搂住她的君鸿季都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十三。”
几乎是在他喊完之后的一瞬间,屋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八九岁孩子的身影。
两个小辫子,浓眉大眼的机灵样。
若是不知道的只当是谁家跑出门瞎溜达的小娃娃。
只有君青晚知道这其实就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只是尚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迷惑旁人罢了。
不过小孩子心性却是真的。
跟在君鸿季身边的人里也就他和小十一最喜搞事情。
小十一那里,谁比他强,又和他一起出任务的都是老大。
在小十三这里,所有人都是大哥。
总之,这俩货绝对是大家眼里公认的墙头草,搞事精。
而且还是每次都不闯祸的那种……
小十三出来之后就盯着君青晚瞧了好一阵子。
最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公主清瘦许多,定是大启的饭食不合口味。”
说罢,便幽怨的瞧着君鸿季。
也不言语一声。
君鸿季原本还板着脸喊他的。
怕他一惊一乍的突然冒出来吓到君青晚。
可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便再也维持不住了。
君青晚知道他鬼精鬼精的,又在以自己为借口试图分散君鸿季的注意力。
“我近几日听一个路过的游僧说起,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增、会、爱、别离、求不得。
主子您和公主……
这是舍不得分别呀才让属下留在大启的。
那您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当着大哥们的面儿夸夸我啊?”
小十三转动这乌黑的大眼睛,像是小孩子在和家中长辈要糖吃。
君鸿季板着脸,从鼻腔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落在君青晚的眼里就成了小傲娇。
就连小十三也是盯着君鸿季看了良久,随即跳起来拍手。
“好耶,属下一定多长几十双眼睛,把那胡小贼的事情全都画下来制造成册交给公主。”
君青晚:“……”
君鸿季:“……”
前不久还说不出来几句像模像样的话语,来了大启就开始学佛?
现在立马原形毕露了……
这小模样简直就是叫人防不胜防啊!
“长那么多眼睛不就成了妖怪嘛。”
君青晚掩唇轻笑逗他。
小十三生无可恋,往地上一坐,委屈望天。
“小十三好可怜!
公主不疼小十三了!”
第67章 全看侯爷给了什么
石秋容自从上次宫宴上被下了脸面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
侯府内的下人们不管是有脸的还是没脸的,都知道这位秋容夫人在当今圣上的庆生宴上出了丑,被人当着别国公主的面揭了旧。
这样的情况那就可谓是臭名远扬了!
但凡有些爱国情怀的清流人家,谁都看不上这般的女子。
相较之下,和她一同嫁入侯府的宝怡夫人则是在宴席上和侯爷秀了一波恩爱。
看的皇城中的闺中女君们羡慕不已。
端阳侯府里的下人,只要是脑子没个什么大病,纷纷都明白了自己最应该巴结的到底是谁!
回想一下侯爷前些年待这位秋容夫人的场景……
啧啧~
那势头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搞的这位太傅府嫡出的大小姐时常是把自己当成了端阳侯府的女主子。
对着他们这些苦命的小厮婢女就是一通的折腾。
今天说侯府的马夫不够稳重,明天说园子里的花草栽种的不好,后天又和侯爷撒娇换上她喜欢的厨子……
总而言之,只要这位太傅府大小姐的一句话,侯爷就跟丢了魂似的言听计从。
害的府中不少人为了她忙前忙后,甚至还有的丢了饭碗。
最惨的还是府上的标致丫鬟,多年来接二连三的被这位没过门的女君寻了借口发卖出去。
人牙子把人一带走,府里的人照理说不该知道他们的去处。
毕竟皇城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国都城,人烟密集的富贵窝。
区区几个仆人卖到了哪里又有谁会知道?
可偏偏这世界上就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因为石秋容闭门谢客的时间里皇城流出了许多关于这位新夫人的“丰功伟绩”。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被她盯上的那些个婢女,大都被她塞了钱财,叫人牙子给卖到了皇城外偏远的腌臜地方里去了。
其中还有几个性子烈的直接就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再加上府上管事的有意无意的“提点”,端阳侯府的下人们一个个的看着石秋容的眼神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甚至有几个自认为是长的还算清秀,对胡灿还有那么一点子想法的婢女都刻意的把自己收拾朴素了。
几个在厨房里干活的婆子受了石秋容那么多年的窝囊气,现在好不容易和府里的下人们为着这个打成一片。平日里的矛盾都因为一起偷偷咒骂石秋容而消减了不少,每每做到她的饭菜也恨不能吐几口哈喇子到里头。
正经人谁喜欢她这样的?
他们都是老实人,正经人。
石宝怡乐得见她消沉,难得的没有作妖。
只是她想停手,偏就有人不愿意答应。
就在石宝怡刚过了几天清闲日子之后太傅府的小厮偷摸的给石宝怡的婢女传了消息。
她的小娘被主母柳氏寻着个偷盗的罪名当众打了板子。
结结实实的五十棍子打下去,云氏的皮肉直接就被打开了花。
皮肉和瘀血将衣裳死死的黏在一处,也不给请个大夫瞧瞧。
说是家门不幸,出了云氏这样的妇人,叫云氏闭门思过。
石秋容刚刚出丑不久,她的小娘前日还递过来消息叫她好好对待侯爷,说自己近些日子也会中规中矩的待在太傅府里为她在太傅大人那里多说几句好话。
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况且她知道自己小娘的脾性,依照她这些年在太傅府的受宠程度,要是看上什么东西,哪里还有去偷的必要?
直接撒个娇问阿父讨要过来就是了。
分明是柳氏见不得她比石秋容那个倒贴男人的贱货过的好,在拿她的小娘出气。
石宝怡气愤不已,听着婢女的话心疼的直掉眼泪。
“柳氏那个老虔婆,自己年老色衰不得阿父心意便来拿本夫人的小娘撒气。
亏的她还是太傅府的主母,一点没有容人之量。”
婢女见她趴在床上用帕子捂着脸哭,生恐自己主子气出个好歹来。
毕竟在太傅府的时候云小娘和柳氏争宠争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她们侍候在云氏屋子里的婢女也因为两个主子比其她妾室庶女争气,过的比其他妾室屋子里的人要好。
如今云小娘在太傅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眼看着大有被柳氏弄死的风险……
事关自己的利益,她忙上前几步,轻声劝道:
“夫人……
您先莫急着哭呀!
左右现在这侯府里头所有的下人们都是向着您的,就连侯爷也是最疼您的。
咱们只说是夫人想家了,央求侯爷和咱们一起回太傅府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