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青笑了下,摸了摸她的头,“好,那你晾完早点睡。”
目送林照青回房,温杳忍不住松了口气。
隔天上学,温杳出门前把陆京航的校服外套装在袋子里带去学校,结果到教室发现他今天来得比她还早。
温杳把装着校服的袋子递给他,“你的校服我已经洗干净了。”
“……谢谢。”
陆京航只是来得早,但是依旧没睡醒的样子。
他慢吞吞点了个头,嗓音困倦,“嗯,放那吧。”
月考一过,附中的很多活动便都陆续开展。
附中向来有运动会的传统,鼓励学生在学习之余,强健体魄,甚至在体育馆内还挂着一位伟大名人的话“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这在一众中学中是比较难得的。
学校硬性要求每个班必须要有几个项目,于是这个任务下达下来,体委就拿着一张报名表四处找人报项目。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早上的时间,报名表上居然满满当当。
“杳杳,你要去吃饭吗?”
下课铃响过,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拿着书包往外走。
温杳修改着那份竞赛卷子,听见孟星然问话,抬了下眼,摇头:“不了,我还不饿,我先把这份卷子改完下午上课之前拿去给孔老师。”
孟星然趴在温杳桌子上,懊丧地叹了口气:“那你早点去吃哦,要不是中午我不回家吃饭我还能帮你打包上来吃。”
温杳翘了翘唇角:“我待会就下去吃,你快回去吧。”
孟星然哦了声迅速收拾了书包和温杳挥手告别。
一个早上的能量消耗让所有人一到下课就像饿虎扑食一样奔向了食物,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教室就变得空荡荡。
温杳叹了口气,仿佛能预见食堂是一副怎么样的热闹光景。
“航哥,中午上网不?”
于斯他们班早上最后一节上体育课,提前帮他们占了位打好了饭。
陆京航午饭没吃几口,喝了半罐雪碧窝在长凳打游戏,随口应了声,“不去。”
大刘还在和赵南抢鸡腿,觑见陆京航餐盘里还有一只,犹豫了几秒后在他航哥的注视下夹到自己盘子里。
“……”
“航哥,你不吃油炸的对吧。”眼馋的迫使下,大刘很有求生欲试探问了句。
陆京航分出精力瞥了他一眼,扯着唇角低笑:“行,吃吧。”
大刘乐呵啃着鸡腿,嘴巴沾着油渍,含糊不清。
“林子放,你还敢提让航哥去网吧,你忘记上次那两孙子把航哥胳膊扭断的事情了。”
林子放:“……”
陆京航:“……”
陆京航三分钟解决一把游戏,觉得没意思,下了之后把手机搁在餐桌上,乜了大刘一眼。
“鸡腿不想吃可以放下。”
赵南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鸡腿,用手肘撞了大刘示意他噤声。
谁不知道这是他航哥的耻辱。
私底下提也就算了,这二笔还当着面提。
林子放瞄了陆京航的脸色,突然贼兮兮地笑了。
“航哥,我刚刚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温杳还在班里,我听孟星然说她在做竞赛的卷子,也不知道吃饭了没。”
陆京航转着手机的动作停下,抬睫朝林子放看去,眼神似乎在探究他这话的可信度。
“吃饱了。”
陆京航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端着餐盘和喝完的易拉罐往餐盘回收处走去。
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把盘子里的东西收干净跟了上去。
等在餐厅门口和陆京航碰面时觑见他手上拿着一罐甜牛奶。
大刘挠了挠脑袋,“航哥,你不是从来不吃甜的吗?”
陆京航单手插着兜,像在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随后大发慈悲地告诉他。
“我同桌吃。”
……
三个人目送着陆京航朝教学楼走去。
大刘更摸不着头脑,拉着旁边的林子放问:“状元喜欢和航哥喝牛奶有什么关系吗?”
“……”
赵南和林子放相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两个字。
煞笔。
赵南翻了个白眼:“你这个脑子是不是只会吃鸡腿。”
-
温杳做到最后两道大题的时候后知后觉觉得肚子有点饿。
她看了眼时钟。
五十分了。
她松了松后颈想着要不要下去吃个饭,因为下午放学后她还得去学琴,等回家再吃饭就太晚了。
这般想着。温杳把试卷折起来压在课本下面。
刚想起身,陆京航就推开门从外面进来。
温杳愣神。
看着陆京航进来把后门合上,走到她面前,手中的牛奶递给她,而后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卫衣的兜里拿出一个三明治。
“……”
“还没吃饭?”
温杳点头。
陆京航又说:“那把牛奶喝了吧。”
温杳接过,指尖摩梭着瓶身。
还是热的。
温杳没有想到陆京航还会注意到她没吃饭。
她微愣了下,轻轻牵起唇角。
“卷子做完了吗?”
温杳拉开椅子坐下去,摇头,边拆着吸管说:“还没,剩最后两道大题。”
陆京航敷衍地应了声,靠着墙支着脑袋开始补觉。
眼睛随意一瞥,女孩校服的衣领翻折整齐,露出小半截弧度漂亮的白皙锁骨,左边靠近脖颈的那一块肉眼可见的斑斑红痕,像极了——
吻痕。
“温杳。”
温杳笔尖动作一顿,抬眼朝他看去。
陆京航盯着她衣领的位置眸子眯了下,舔着唇角,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啊……没什么,”视线移开,“上次看见你和别人一起回去,那是你朋友?”
朋友?
“你说哪个?”
陆京航:!
还不止一个。
陆京航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温杳都没等到陆京航的下半句,扭过头,就看见陆京航脸上表情不太好,唇角抿着,微微往下拉,和他同桌这么久,她也大概了解,这是不大爽快的意思。
温杳仔细回想了下,她的朋友?陆京航说的应该是上次许泽轶和容樾来找她那次吧。
她点头:“对。”
这回陆京航接得很快,问:“男朋友?”
温杳还没开口。
陆京航自顾点了点头,拖着散漫调子替她应下:“知道了。”
“……”
第14章
晚上七点十分。
学完琴回家的一路,温杳分神琢磨了下午陆京航的那句话。
他明明也没说什么,但是总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太一样。
知道。
他知道什么呀。
真奇怪。
她摇了摇头,想不通,干脆就不想。
温杳提了提肩上背着琴盒的袋子,跟着人流刷卡出了地铁。
快要霜降了,这座城市也迎来了昼短夜长,太阳落山得早,入了夜风吹在身上已经起了凉意。
以致温杳回到家后刚踏进玄关就打了一个喷嚏。
林照青听见动静,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
“杳杳回来了,先进来喝点热汤,”林照青帮她卸下琴盒,“外面起风了,可别着了凉。”
温杳揉了揉鼻子慢吞吞应了声。
走进厨房洗手喝了碗热汤,双手才逐渐回暖。
晚上照旧只有温杳和林照青两人,安安静静吃完饭,温杳就回到房间洗漱。
脱完衣服,温杳突然抬眼。
她看着镜子。
右手摸上右边的脸颊。
温杳的生理障碍,一紧张就会导致眼下神经抽搐。
这个症状并不是先天的,而是在她休学的那一年才出现的。
但好在后来她走了出来,医生说可以脱敏治疗。
只要经常接触就没事了。
温杳皱了皱细致的眉头,好像眼下神经抽搐这个症状,在和陆京航做同桌之后有所缓解。
她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再复发过了。
当然,除了演讲稿那次。
第二天上学。
温杳吃完早饭刚想出门,阳台外边就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温杳听见两道男声顿了下,林照青拿着花洒进来,“小樾和泽轶在楼下等你。”
温杳哦了声,但是脚上换鞋的速度却不自觉加快。
拿上热好放在鞋柜上的牛奶,温杳下到楼下,门外的巷子站着两个男生。
“早上好啊温杳妹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哥哥们来陪你上学啦。”
许泽轶真不愧是私高公认的交际花,到哪都能成为他的主场。
温杳笑了下和他们俩都打了个招呼。
三个人穿过小区的绿化直奔地铁站,许泽轶和只小百灵鸟一样拉着温杳的手说了一路。
“杳杳。”
容樾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温杳回过头。
容樾脸上神色有一瞬的错愕,随即又恢复如常,他摇摇头,淡笑问:“怎么突然喜欢上甜牛奶了?”
温杳抠着牛奶纸盒的手微微收紧,“喝习惯了好像甜牛奶也不是那么难喝。”
容樾神思一晃。
刚好地铁站站到了,温杳走在前面刷卡进匝。
他回过神,唇角微微牵了下。
跟着她的脚步朝前走。
眸光落在女孩头顶,神思却一点点跑远。
温杳从来不喝甜牛奶。
而那瓶甜牛奶是从而而来,答案不言而喻。
-
上节英语课孟嫣留了背诵课文的作业,于是一下课就点了学号尾数为0的同学去背诵,温杳是50号,孟星然是10,都被叫去背诵了。
卷着英语课本去高二年级组办公室的时候孟星然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她可是从来都不会表现出这么焦虑不安。
温杳皱了鼻尖,低声问,“怎么了。”
孟星然又叹了口气,“没。”
温杳牵了牵唇,“你好像很怕孟老师。”
一语中的,孟星然突然睁大眼睛盯着温杳看了好一会,半晌,又垂下头去表情比刚刚还要再难看。
温杳哭笑不得,勾了勾她的手,弯眸,“我待会给你提示。”
孟星然愣了下,“呜呜呜我太爱你了同桌。”
温杳也愣了下,“现在是前桌了。”
孟星然:“真是可恶,我要是打得过陆京航,我肯定和他抢你。”
温杳被她一句话逗笑了,弯着眸低低笑出声。
少女站在走廊,大片的日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她乌黑浓密的头发上,她稍稍侧头,睫毛上也染了点金色,一眨一眨的时候像是掀起一层层的波光,她习惯笑得很浅,弯着唇笑的时候唇角会有一个半月形的酒窝,不深,但是很好看。
孟星然忽然看得愣了下。
良久,她磨着牙道,“我怎么觉得现在对陆京航的敌意越来越大了呢!!”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暂时把背诵的任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午饭过后,高三楼一片安静,除了出去倒水上厕所的同学,走廊几乎见不到半个闲聊的人。
四楼拐角的文重班。
秦颜刚坐下翻开书看,就听见后面一群男生在低声说着话。
“我听说高二年级之前那个中考第一的女生来读书了,人还长得不错。”
“你见过?”
“见过,但只是隔着窗户看了眼不敢进去。”
“竞赛班又不可怕,我们好歹是文重的,又不见得比他们低一等。”
“不不不,那女生和陆京航是同桌。我可不敢越过陆京航,光明正大去找他同桌搭讪。”
“这么神!不是说高二这位学弟不喜欢和女生坐同桌吗?”
“不知道,反正现在两人坐一起还挺久的。”
靠近讲台的第二排,秦颜打开练习册准备开始写,冷不丁听见这段对话,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样,很膈应。
她最近听见这个女孩的名字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不论是成绩、样貌抑或是因为陆京航。
总之,她还没见过温杳就从别人嘴里了解了七七八八。
但别人的态度她不关心。
重要是,陆京航真的默许了和她的同桌关系。
-
原定附中的运动会将在第八周开始举行。
但是这个月份的雨季史无前例的长,校运会只能一直推迟。
但是期中考将近,再推迟就刚巧和考试周撞上,于是教导处只好将运动会安排在期中考后。
于是,期盼着校运会放假的学生也瞬间蔫了下来。
“每次上体育课必下雨。现在连校运会也要下雨!是存心不让我们放假吗。”
“就是就是,一想到再过三个星期就要期中考,我就浑身不自在。”
“哎,就没有什么活动可以分担一下我学习的压力吗?”
“你学习还有压力?你一篇课文被郭老师叫去背了一个星期还背不出来,那叫压力?”
“喂,这怎么不算压力了,超大的好吗。”
“有是有,”隔壁组的男生说,“最近市里不是出了一什么比赛吗,听说含金量很高,如果拿奖是高考可以有加分的。”
……
不止班里的同学在讨论,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还有艺术班的老师。
曲老师拿到比赛文件时正好在和从事音乐培训的朋友聊天,聊到这件事,顺便问问好友的意见。
周濯在外有培训机构,哪个学校的学生水平怎么样,他都一清二楚。
“艺术班的林依依也可以,但是如果要拿奖,我推荐温杳。”
“温杳啊。”
“那可不是艺术班的学生。”
周濯笑了笑。
怎么说呢,温杳这个孩子,不是他第一个接触的、小提琴拉得很好的孩子。
但是绝对是最有灵性的。
她似乎很懂得如何把自己的情感倾注在一件事上。
学音乐不仅讲究技巧,当然技巧是承载情感的工具,没有技巧,一切都不会成立。
但是情感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于是曲老师和竞赛班的班主任孟嫣提起这件事。
孟嫣倒没什么意见,主要是看温杳个人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