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痒。
痒到了骨子里的那种。
一个澡洗得不得劲。
温杳全程皱着眉头快速冲完。
来时只带了些常见的跌打损伤的药,温杳想着看看基地食堂有没有米醋之类可以消一下毒。
结果刚吹好头发,门就被敲响。
文希和另一个宿舍的女生去吃饭,温杳以为她没带钥匙。
一拉开门。
温杳看见陆京航站在门外,“你怎么来了。”
“你这腿……”
她皮肤本来就白,一个个红色的小包凸起就显得格外扎眼,膝盖也是烫得通红,莫名红了一大片。
陆京航盯着温杳的腿看了足有十几秒。
回神,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来给你拿点东西。”
“擦擦吧。”
?
他是怎么知道她需要的。
温杳愣了下,接过,“谢谢。”
“嗯,”陆京航挑了下眉,声音很轻,“早点休息。”
从温杳宿舍下来,陆京航迎面碰上下训的队员。
几个人立正问了声好。
陆京航心里想着事淡淡点了下头,过一会,又叫住其中一个人问。
“一栋那边的热水器坏了吗?”
被叫住的那个人懵懵啊了声,“没听说啊。”
“……”
“行。”
陆京航一走,几个人忍不住凑在一起讨论道。
“队长怎么突然关心热水器的问题啦。”
“之前好像有人洗着洗着一氧化碳中毒了。”
“啊,是吗。”
“但这事都过好久了。”
“话说刚刚队长是从一栋下来的,他去一栋干嘛,巡逻吗?”
几个人沉默了下。
“你傻啊,队长巡什么逻。”
“走走走。”
-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温杳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碰上的事情在基地全碰了个遍。
部队都是用的热水器。
之前一氧化碳中毒那个是煤气泄漏,还好人家身强体健而且发现得早,送军区医院后不久就活蹦乱跳了。
那天陆京航回了趟部队。
返回基地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他先送几个教官回二栋,结果在路上就听到有人在喊一栋那边有人一氧化碳中毒了。
陆京航也顾不得是谁,转身就跑过去。
在场的教官和长官们都惊到了。
张教官哎了声,拦住从一栋那边回来的人,“怎么了,跑这么快,哪个兵崽子出事了?”
凌珩一脸老神在在,“这怕不是兵崽子哟。”
张教官顿时就板着脸。“你小子还敢遮遮掩掩。”
凌珩立定站好,肃正敬了个礼,“张教官我可不敢。”
“您亲自问队长去,我说了加练跑不了了。”
一听,张教官心里有底。
碍着周围有人在,他招招手让凌珩靠近。
“电视台来的人出事了?”
凌珩顿了下,他好像没表现出来吧。
是哪里露馅了吗!
他支支吾吾,张教官抬手扣了他的帽子,嗤道,“出息。”
一栋四楼。
陆京航去了之后,发现真的是温杳出事了。
煤气泄漏,她才洗了十分钟不到。
一栋的宿舍楼比较老旧,淋浴间的窗户都在开在靠近屋顶的地方,女孩子开起来费劲。
煤气泄露的第一时间温杳就屏住呼吸了。
但是空气稀薄,散气慢。
她是强撑着穿好衣服,推开门的那瞬间才倒了下去。
好在文希在宿舍,看见温杳倒下的那刻就呼救了。
门口围了一堆人,一群男人也不好进去,看见陆京航来了像看见救星一样。
“队长!”
陆京航注意力全都在温杳身上,他摸了她的脉息,确定只是昏迷之后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开车送去军医院。
张教官在楼下等了许久,后面大家都纷纷散了,还是没见陆京航的身影。
“陆京航呢。”
“报告教官,队长把人带走了,说是去医院了。”
在场不乏有上面的领导在,陆京航这不管不顾就冲过去,多少个人看着他。
年轻人到底沉不住气啊。
“张教官,好像还挺严重的,您就别罚队长了吧。”
斌子瞥了几个领导一眼,压低声音说。
但这是在基地,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地方,张教官叹了口气。“回来了让他过来找我。”
-
军医院离基地不远,也在郊区。
车子开走,陆京航一出基地便开启了飙车模式,一脚油门就在120边缘试探。
开到一半,温杳晕乎乎地睁开眼。“陆京航?”
他脚下的油门松了松,陆京航有点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别动,去医院。”
温杳头很晕,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反胃,她皱了下眉,乖乖听话靠回去。
二十分钟的车程,陆京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
医生检查完毕,陆京航陪她坐在那输液。
“还觉得不舒服吗?”
“嗯。”
陆京航皱了下眉,“哪不舒服?”
温杳抿了抿唇,头靠在椅子的背上,“头疼。”
陆京航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声音有微不可察的担心,“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你坐着闷吗,要不要去病房躺着。”
陆京航半蹲在她面前,很耐心地和她说着话,温杳晃了神,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以前。
她心底有些发酸,别开眼,摇头,“不用。”
这个点输液区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值班的护士在,温杳迷迷糊糊又睡过去,再醒来时手上的点滴已经被拔掉了。
她动了动手腕,扶手下垫着一个热水袋,略一低眼,身上也不知何时盖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
“醒了。”
陆京航从外面回来,拿了一堆药和一个保温桶。
温杳:“嗯。”
他又问,“头还痛吗?”
温杳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好多了。”
温杳站起来,把衣服递给他,想了想,很真诚地补充了句,“谢谢。”
陆京航挑了下眉,点头。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抖开,手绕到她身后,搭在她的肩膀轻轻往前一拉,距离猛然拉近。
温杳不知道是一氧化碳中毒后遗症还是他手心的温度太高。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跳不自觉加速。
反应都慢了一拍。
陆京航垂眼,两个人的距离近到温杳一抬头就能撞上他的鼻梁。
好半晌,他都没说话,再次开口时声音很低哑。
“以后别再这样了。”
她不知道,陆京航真的担心到快要疯掉。
第64章
回了宿舍, 文希看到她人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好在陆队长来得及时。”
文希扶着她过去坐,贴心地帮她倒了杯水。
温杳牵了下嘴角, “我已经没事了。”
文希坐在她旁边,“是啊, 幸好是没事。”
“刚刚来了人, 把热水器都换了, 有一说一,这当兵的执行力就是强。”
温杳抿唇安静地听着,点了下头。
今天折腾到半夜,温杳躺下的时候都差不多四点。
她整个人懵懵的但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兴许是刚刚在医院眯了一小会,这会精神了。
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温杳想起刚刚陆京航送她回来之后又急匆匆去了二栋操练室那边。
今天的事他不打报告就私自带她走。
处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就是不知道会怎么样。
-
翌日一早。
拍摄小组在操场集合, 今天有战舰归港,难得有机会,一行人准备去港口拍摄新的素材。
何跃首先看到文希和温杳过来, 朝她们招了招手。
“温杳, 领队都说你今天可以休息不用跟了,你怎么还出来,人怎么样了。”
温杳弯唇, “我已经没事了, 这是难得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何跃听到她没事心才稍稍放下来。
温杳弯了弯眸,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 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
但是视线里却始终没有出现这个人的身影。
温杳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眼神里的失落。
设备装车, 领队招呼大家上车出发, 温杳回神,拿好相机拉开车门进去。
从基地到港口不长不短一段距离。
温杳一下车就看见大片大片的海,日光下水面波澜起伏,像是一块丝滑的蓝绸点缀着金箔。
耀眼得壮观。
几个人互相帮忙着把设备扛到了前边,温杳刚站定,就听见有在叫陆京航。
原来他一大早就过来这了。
怪不得没看见他人。
温杳戳了戳嘴角,低着头摆弄着支架。
过一会。
斌子过来,手上提着一袋东西。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边是不给随便进来的,所以你们得换上工作服和穿救生衣。”
何跃停下手头的动作,嚯了声,“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他接过,转头分给大家。
这工作服很宽大,直接套上就行,但是只有三件救生衣。
温杳拎的那一件刚好有点紧。
儿童款的吧。
她皱了下眉,低头扎进腰带。
陆京航刚刚低头和斌子说着什么,拿着望远镜站在横杠上朝远处看。
不经意回头,看见低头在扎腰带的女生时眼神一暗。
上下扫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
转头对斌子说,“再找一件大一点的救生衣给我。”
斌子应了声是,扭头回去隔层翻了一件出来,陆京航接过直接朝温杳走去。
“穿这个。”
温杳身上穿的那件很紧身收腰,扎紧的腰带直接将她的好身材显露无遗。
陆京航只看了一眼喉咙就有些热。
温杳接过,马上换下,结果刚扣好扣子,直接就弹开了。“太松了系不紧。”
陆京航垂眼,伸手拉过腰带直接扣上打了个死结。
声音微微沙哑开口,“不松,刚好。”
温杳:“……”
-
时间指向九点半。
不远处白茫茫的一片里突然露出了一根桅杆,最顶端飘着一面五星红旗。
港口水面开阔,视野很好,白色的舰艇劈开海浪直直朝岸边开来,这还是温杳第一次看见战舰归港的场面。
但是从看到到靠岸,时间不长不短花了半个小时。
温杳蹲得有些久。
起身的时候一双腿已经麻了。
慢吞吞地站起来,温杳小声地倒抽了口气,手臂就被陆京航一把拽住。
距离温杳不远处有几个人。
好在他们都在忙着拍摄,没看过来。
“谢谢。”
陆京航唇角动了下,瞥了一眼她的脚,那句“腿不好”被及时咽下,过了一会,才说了句,“天气不好,不要蹲太久。”
温杳顿了下,点了个头,脚已经缓过那股劲了。
战舰归港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行人杵在那不是很方便,所幸已经拍摄到需要的素材,和军队道别,先行回了基地。
本来预拍摄的时间是一个月,但是台里突然有人离职,拍摄周期也得跟着变化,足足提前了十日。
也就说十日之内要拍足制作记录片的素材。
这天小组开完会,林组长分配任务。
考虑到设备问题,每一分组都尽量有男生,文希和另一个男生去港口,温杳和何跃去林中的沙地。
“时间很急,大家就做好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就好,辛苦了。”
整理好资料,温杳回宿舍拿上相机就跟着何跃出去了。
刚下楼,就和陆京航迎面碰上。
他带队刚好经过,要去草场操练。
“去哪?”他问。
温杳答,“出去踩下点。”
“嗯,”陆京航漫不经心看了站在车旁的何跃,神色不是很好,“早点回来。”
温杳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很高,但又说不出为什么,皱了下眉,还是应了声,“好。”
目送温杳和何跃上车出去。
凌珩凑上来,“航哥,那记者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怎么老是看着你。”
这话合听,陆京航勾了勾嘴角,拍了这小子的后脑勺。
“可能是吧。”
快立冬了,这几天天气不是很稳定,临淮市的雨季有一个规律,那就是节气前后必定会降雨。
港口风大,温杳还想着他们来沙场真走运。
结果景是拍完了,但回程途中突然下了暴雨,基地这边基本都是泥地,路都不好走。
前面沙场还有人在继续训练,何跃让她等会他去把车开过来。
“温杳姐,你先在这避一下雨。”
她应声好,提着很重的一袋摄像仪器站在沙场外面一个亭子等她。
入了冬的风像是能渗进人骨子里的,温杳站那么一会就冻得直哆嗦。
何跃很快就把车开来,他从里推开副驾驶的门,结果刚一抬眼就惊呼一声,“温杳姐小心!”
何跃一嗓子刚喊出来,那蛇就噌的一声从旁边的草丛穿了过去。
温杳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脚下不留神,踩到了林间的碎石块重心不稳直接朝前栽去。
手掌重重地撑在地上,碎石和枯树枝粗粝,生生地把她的手心刮出几道口子。
温杳闷哼一声,稍稍动一下腿,才发现大腿下面压着一块尖锐的石子,直接划破了她的牛仔裤扎进肉里,割出了一道明显的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温杳姐你没事吧。”何跃急忙下车把她扶起来。
“没事。”
温杳强忍着痛意,上下察看了身上受伤的地方,确保没有伤到要害后才稍稍放心。
“还能走吗。”
温杳扶着他的手臂,皱了下眉,小幅度地迈了一步,摇头,“可以,走吧回去再说。”
何跃看她伤成这样也不好说什么,拿上东西扶着她慢慢朝车边挪。
基地外边路面不平,刚刚来时何跃已经很小心避开那些坑洼和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