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在不明路况,车子在距离基地外几公里的地方左边的轮子陷进了一个大坑。
何跃下车检查了下,有些气急地甩上车门,“这个坑太大了,可能得用撬,温杳姐你在这等我吧,我回去让人过来拉车。”
反正基地就在前面,温杳点头和他说了句好。
大腿还在流血,有些已经流干了黏在牛仔裤外边,温杳疼得直呲牙,也不敢碰它。
温杳以为何跃怎么说也去个十几分钟,没想到才一会,基地的越野就开了出来,速度很快,打了个漂亮的漂移调转车头后停下。
温杳拿好相机打算下车帮忙。
一抬眼,车门被从外面打开,陆京航臭着一张脸拿过她手上的东西随手丢在踩脚毯上,注意到她腿上的伤,陆京航动作还算温柔地托着她的腿弯抱下来。
“队长。”
外边有人在叫陆京航。
他黑着脸,简单地吩咐,“有人受伤,这里你负责。”
温杳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收紧,指尖碰到他后颈处剃得极短的头发茬。
凌珩看了陆京航怀里的温杳一眼,目光被她腿上大滩的鲜血刺到,打了个收到的手势,动作麻利地去后备箱拿了工具撬车轮胎。
温杳从看见陆京航开始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他心情不好。
很不好。
回基地的车速简直是来时的缩半,陆京航把车停回原位之后就又抱着温杳下来。
这里不比外面,人多,而且影响不好。
温杳挣扎了下想跳下来,“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陆京航抱着她的手收紧,黑眸里裹挟着阴戾,他冷笑一声:“能死你。”
-
温杳识趣地没再说一句话,陆京航也不耽误,直接抱着人回了他的宿舍。
“裤子脱了。”
陆京航轻车熟路地拿出医药箱,单膝跪在床前,手掌按在她的大腿处,命令道。
温杳吓得一颤,撑在床上的手稍稍用了下力,不留神压到手心的伤口,温杳手一软,差点朝后倒去。
“除了大腿的伤,手上还有哪里受伤。”
温杳把手心摊开给他看,“就这。”
陆京航抓住她的手,动作轻柔地卷起她的袖管。
手臂上也有程度不同的淤青和划伤。
温杳愣了下,陆京航咬着牙开口,“温杳,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陆京航没给她机会开口,又一次命令道,“脱裤子。”
温杳没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陆京航后之后觉也发现这个要求很过分,啧了声拿来剪刀把她的裤子剪开。
“这样可以了,不用再往上剪。”
温杳真怕他一剪子把她一条裤腿给剪开,待会还怎么出去。
陆京航觑见她的小动作,黑眸眯了下,唇角微不可察翘起,去洗手的功夫顺便拿一条小毯子遮在她大腿根处。
“忍着点。”
陆京航从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动作轻柔地帮她消毒上药。
她手肘有轻微的擦伤也一声不吭。
挺能忍。
陆京航轻皱了下眉头,连他都没察觉。
他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当兵当太久了,对她也变得严格了。
毕竟搁四年前,他可是把人当眼珠子疼的。
陆京航想着想着又有些不爽地啧了声。
现在怎么就不是当眼珠子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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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陆京航抱着温杳下车的时候没多少人看见,但是一行人回了基地自然就知道温杳受伤的事。
打听了一下队长没带人去医务室,一群人心里咯噔了声面面相觑。
队长这是打算金屋藏娇吗。
何跃回来后听说温杳被陆京航接去治疗,心里稍稍放心,不敢耽误地去林组长那交了才去看她。
但温杳不在宿舍。
何跃问凌珩,“你有看到温杳吗?”
“看到了,刚刚队长抱着人进屋了。”
“好,谢谢啊。”凌珩看见何跃手上拿着的药膏,眼珠子一转发现事情不简单。
“哎,”凌珩拦下他,“我们队长在里面呢,说不定已经让队里的医生帮温杳上好药了。”
他还不怎么相信。
凌珩劝到,“我们队长脾气不太好,你们又在我们基地出了事,他可能心情不太好。”
“这样。”何跃看了二楼紧闭的房门一眼,“那好吧。”
凌珩目送他转头回去,看了眼二楼亮着的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陆京航有单独的宿舍,以他的性子队里的人没事也不会来找他。
基地吃完晚饭,陆京航不紧不慢地去食堂打包了份饭带上去。
温杳吃了两颗消炎的药,一看那饭菜反而没什么胃口。
“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那臭毛病。”
温杳戳着碗里干巴巴的白米饭,没搭话。
陆京航拖了只小板凳在她面前坐下,盯着她吃饭的动作,开口,“你那些年在国际上跑新闻,你就这态度吃饭?”
温杳心里装着事,但陆京航一直在说话。
她皱了下眉,“嗯?”
“就这态度,怎么了?”
小姑娘一声不吭的,一开口就呛人。
很出息。
陆京航抵了抵腮,起身,“行,吃完就走吧。”
突然,温杳拉着他的袖子把人拽下来。
“陆京航。”
陆京航顾着她的手受伤,没用太大的力挣开,顺势坐了回去,又因着惯性朝前凑近了点。
咫尺距离,气氛变得很微妙。
温杳忍着心下的紧张,手指揪着他袖子收紧,强忍着颤意,低头,凑上去,很轻地吻了他的唇角。
第65章
他应该是刚抽过烟, 呼吸之间带着尼古丁的味道,混着些独属于他的乌木气息,莫名有些蛊惑。
陆京航喉骨滚了下, 压下喉间的燥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求和?”
“还是示好。”
手上和腿上疼得厉害, 温杳觉得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甚至连脑子转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反应慢半拍, 只是顺从本能地,想要留下他,想要和他靠得更近。
“都好。”温杳低声道。
陆京航保持着和她鼻息相对的距离,像是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情绪,重重呼吸,咬着牙说出来。
“温杳, 当初是你先放弃我的。”
一瞬间, 温杳心头一颤,所有积压着的,不好的情绪被他勾了出来。
她抓着他的袖子,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 温热的肌肤像是带了电流传遍她全身。
眼前的男人眉眼锐气不减当年甚至更甚,温杳从来没见过他红了眼的模样,但是此刻, 温杳能清楚地看见陆京航从眼底渐渐凝起一层猩红, 血丝拉满,发了狠的语气里掩藏着暴戾。
像是不甘,又像是委屈。
温杳心脏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又沉又难受, 她喉咙发堵, 却还是垂着眼睫,压着声音说,“对不起。”
和陆京航分开的那几年,她曾遇到过秦颜,她似乎很惊讶在W大看见她。
温杳简明说了缘由,末了,她摇摇头。
“站在不可能成为朋友的立场,我认为你完全不了解陆京航,也太不尊重他。”
“温杳,感情中最基本的信任你都给不了他,即便你们在一起了,你们也走不远。”
所以离开的那么多年里,她也在努力着让自己配得上他。
“温杳,你自信点。”
“你拥有他很多的爱,你只是缺少感知爱的能力。”
陆京航抬手摩梭着她的眼角,似是叹了口气。
“不要说对不起。
“温杳,我可以追你一千次一万次,但前提是你要愿意朝我走来。”
他垂睫,声音低到喑哑,“我也希望被你坚定选择。”
-
晚上的跑操是二队的队长在跟,张教官恰好站在旁边,凌珩抻着脖子朝基地外看去,忽然扭过头来和张教官说。
“教官,队长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我要不要去看看。”
刚刚陆京航下楼开了辆越野出去,副驾驶似乎还带着一个女人。
张教官嗯了声,急促地喝道,“回来!”
“陆京航去了你还去什么,有二队队长还不够吗,你别趁机偷懒不训练。”
被训的凌珩一个激灵,顿时立正站好,“我没有!我这就去训练!”
出了基地,温杳也不知道陆京航要带她去哪。
开出去好一会,车子停下。
温杳下车,周围漆黑一片,但是脚下的路却很平坦,显然是有车经常来往的。
“能走吗?”
陆京航手搭着她的车门。
温杳点头,“能。”
“那下来。”
陆京航扶着她的手臂,让她缓慢下车。
手摸上裤兜,陆京航挑了下眉,“介意我抽根烟吗?”
温杳揉了揉鼻尖,点头,“介意。”
陆京航伸进口袋的手顿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笑了声,“你还挺实诚。”
“行。”
其实这个介意是温杳故意说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陆京航抽烟,但是他烟瘾不大,和他那群整天腾云驾雾的朋友不同,也就偶尔抽一根。
他身上带有一股独特的玫瑰的清淡,混着烟味,有点让她上瘾。
但是喜欢是一回事,抽烟是另一回事。
抽烟总归是,对身体不好。
“走慢点。”
“哦。”
“你为什么不回去。”温杳问。
陆京航看她,“回去哪能和你待在一块。”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许是有大片树林遮挡,越走近山林里,光线就暗一分。
温杳拖着一条伤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陆京航身后。
突然,他上前,很轻地拉了她的手臂一把,温杳措不及防跌进他的怀里,双手出于本能地圈住他的脖颈。
温杳低呼一声,腰上被一只手稳稳扣住,温杳被迫仰头,紧接着,一阵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
陆京航吻了她。
以绝对掌控的姿势。
太久没有这种亲密接触,温杳下意识挣扎了下,陆京航动作顿住,等她适应,就又贴着她的唇,逐渐的侵城掠地。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接过吻,但那种感觉和现在的还不一样。
温杳被迫张着嘴,陆京航的嘴唇是冷的,舌尖是热的,这种感觉的碰撞激得她脑袋一僵,停止了思考。
“温杳。”
陆京航卷着她的舌根,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嗓音很低,沙哑得不成样。
温杳仰着头,抓着他后背衣服的手不自觉揪紧,她吃力地配合,但最后还是承受不住他肆无忌惮的进攻,皱着眉,瑟缩了下,偏着头躲开了他的亲吻。
良久。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
平复着呼吸。
温杳觉得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奇怪了。
她轻喘着气抬眼,软绵绵开口,“陆京航,你和你的前女友们都是这样旧情复燃的吗?”
陆京航听到这话,不知道又刺激到他的哪根反骨,发狠地咬了下温杳的嘴唇。
“温杳。”
“老子他妈再说一次。”
“我没有前女友,有也只有你一个。”
“听到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回答,温杳心里先是暗爽了一下继而又有点复杂。
她私心地希望在她走的这些年,陆京航完完整整的属于她,但同时又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觉得心生愧疚。
她顿了好半晌,缓慢抬起眼睫,“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陆京航哼笑了声,“温杳,你看不出来?”
-
拍摄进入了尾声,下午的最后那场操演也即将成为最后一个拍摄的场景。
临走之前。
有人拦住温杳。
“你好,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温杳愣了下,笑着婉拒。
男生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笑了,“其实,我是帮我们队长要的。”
男生指了指身后带队训练的陆京航。
温杳眯了下眼,从包里撕了一张纸写下一串号码给他。
给个联系方式而已。
毕竟,不是真的要和他划清界限。
那天是汇演的最后一天,一队和二队的演练抽不开身,温杳离开之前还没能和陆京航说上一句话。
车子开出基地,她朝后视镜看去时,看见站在太阳底下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帽檐稍侧,眼睛里看着的是她的方向。
下午五点半,温杳开了个会之后就打算回家补个觉。
台里给他们放了两天的假,这半个多月来温杳是真的累吐了,一回到家,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之后就关掉手机睡到昏天黑地。
要不是孟星然打不通她的电话直接杀到她家来摁门铃,温杳或许都能直接睡到隔天。
刷完卡上楼,温杳一出电梯就碰上熙熙。
小姑娘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抱着一沓文件要去复印,看见她高兴地打了个招呼,“温杳姐早。”
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温杳弯了弯唇,笑着和她回她。“早。”
熙熙一路跟着她到茶水间,凑上来,笑嘻嘻地问她。“温杳姐,你今天喷的是什么香水啊,好好闻。”
温杳低头搅拌着咖啡,闻声抬眼,“好闻吗,这瓶香水我从大学用到现在还没用完,很少喷,叫匿名情人。”
“匿名情人,好别致的名字。”
熙熙朝她眨了下眼,“改天我也去买来试试。”
忙完一天的工作。
温杳下班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一辆熟悉的白色大G,她走近,车窗摇下来,露出孟大律师的脸。
孟星然手一抬,招呼她上车,“上车,带你吃好吃的去。”
嚯,下班就有好吃的,还有人接送。
温杳求之不得。
上了车,温杳系好安全带,孟星然车子驶入主干道。
她问,“你怎么往这来了。”
“下午去见了一个委托人,估计你也快下班了就过来载你。”
温杳点头,“最近很忙吗?”
孟星然:“还好,就忙手头这个,一个年轻的女企业家得乳腺癌,在帮她拟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