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将军的小青梅——三酉泉【完结】
时间:2023-05-22 14:40:51

  咫尺距离间,她从他眼眸里,看见了跳窜着疯狂的火苗。
  “阿珩,跟着我。”
  话音刚落,太子改勾为抓,一把握住司星珩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转身朝内殿跑去。
  司星珩惊呼一声,潜意识的回头看。
  两人刚刚跪的地方,矗满了箭羽,尾部还在轻轻颤抖。
  ——
  殿里有随侍接应,待太子跨过高槛,两人推着厚重的木门滑动合上,外面热火朝天的声音也渐渐隔绝。
  透过门隙,司星珩望见密密麻麻的列兵冲向留在原地的皇帝和三皇子。
  “救驾——”
  “不要——”
  门里门外两声急促的喊叫几乎重叠在一起。
  三皇子看见可汗亲率的异族士兵蜂拥而至,急忙拔剑护住皇帝,扯着嗓子传唤御林军。
  而司星珩吼出声,为的是护驾的禁军,领头者正是初亭。
  太子从背后捂住司星珩,五指用力的似乎要扣进她的脸蛋里,另一只手窟住她的腰肢,把她往内殿里拉。
  司星珩挣扎的厉害,她想不明白初亭为何要参与如此危险的事情。
  太子把只顾着把她按住,束在腰腹的小臂快要压断司星珩的肋骨。
  他没费多大劲就将司星珩提的腾空,随后用脚尖踢了几处方砖,一处隐秘的地道门由下敞开,落下几丝灰尘。
  也不知司星珩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硬是扯着门框不松手,太子心急,抬手往她脖子上劈去。
  暗道里面冲出来个女子,从太子身上抢过司星珩,把她搂在怀里。
  司星珩被烟尘呛的睁不开眼,咳嗽间就被两人推搡着进了暗道,顺势假装晕倒,脑袋歪靠在女子肩上。
  一片黑暗中,不知是谁将手搭在了她的脉上,又快速松开,司星珩倒还真有些天旋地转,眼皮重的提不起来。
  “行了,本宫可把人带来了,可敦允的东西呢?”太子抱臂,生怕沾上墙壁上的灰尘。
  可敦把司星珩放在角落的木箱上,她身子自然而然的往下摊,没惹起怀疑。
  “殿下不用心急,待可汗杀了大皇帝,殿下再出去勤王即可。”可敦语气里对可汗没多少惋惜,相反,当时太子提出这样的想法时,她很快就答应了,甚至填房盖瓦的补充了很多细节。
  她偷走王室的调兵令,再吹吹枕边风,怂恿可汗弑君夺权,为战死的契戎子民报仇雪恨。
  等到病秧子皇帝人头落地,可汗以为即将黄袍加身时,太子再现身勤王救驾。
  太子手中把持着契戎的兵令和皇室禁军,自然会胜到最后。
  到时候这场叛乱的罪魁祸首,理应由三皇子背起。
  勾结外族弑杀亲父,这罪名足以让三皇子永世不得翻身。
  阿珩若想继续在做皇后,那她便陪着阿珩留在京城,要是不愿呆在这是非之地,她便带阿珩回草原上。
  太子似乎知道可敦心中所想,偏不如她的意,“我只是答应设个计替你除掉可汗,可没说要放走阿珩。”
  “你!”可敦气急,“阿珩不过是你要挟草原的一枚棋子,何必纠缠不休呢?”
  她求了司星冥许多次,可那女人似乎真的把司星珩当做了亲生女儿,不肯松口帮她,无奈之下,她接住了太子抛来的巨大诱惑。
  “谁说她是棋子?与大公主从小定亲的,本就是我啊。”太子眯着眼,转着指节上的玉戒。
  可敦低头去瞧司星珩,却看见她面色潮红,鼻尖眼下都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这是怎么了?”可敦下意识的认为是太子使坏,警惕地收回调令,攥在掌心。
  调令是特质的松香木,娇脆的很,谅太子也不敢硬抢。
  太子把司星珩打横抱起,叹了口气,“算了。”
  也不知到底感叹什么,可敦抬眼盯着他的动作,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
  地道的另一头传出一些光亮,女子脆生生的呼喊向下传来,幽灵的回声飘荡在狭窄的甬道里。
  “主子,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可汗得手。”
  太子点点头,把司星珩交给女子,“你家小姐体弱,你照顾着,别生出什么事端。”
  可敦原本注意力都在司星珩身上,听着太子这么一说,好奇地抬头望了一眼,顿时愣住,“你不是司星府上的丫头吗?”
  “奴婢早就是太子的人了。”
  碧丘这话说的有歧义,可敦没心思去仔细琢磨,瞄见太子转身要拉开门,眼疾手快地把他一把抓住,“殿下去哪?”
  她虽在皇宫内住了几个月,可依旧对偌大的宫城没有概念,这扇门打开通往哪里,她一概不知。
  要是太子胜了还好说,要是他败了——
  无论是皇帝还是可汗,都不会放过她。
  太子下睨一眼,挥手拂开被攥住的衣袖,“本宫去看看可敦的好丈夫,有没有砍下皇帝的头颅。”
  ——
  而此刻皇帝馋着三皇子的小臂,迅速躲进距离最近的大殿内。
  不知殿外战况如何,隔着镂空雕花木门,只能听见漫天的嘶吼,像是实质性的冲击,直端端朝耳朵里钻。
  三皇子四面环视了一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皇帝前面,“刚才分明瞧着太子躲进这里的,人呢?”
  “怎么?”皇帝负着手,“你就这么盼着你皇兄死?”
  三皇子浑身一激灵,这才后知后觉退后几步,躲过映在身上的凛冽目光。
  到底是身上染过血的开国皇帝,又身居高位多年,就算老来病痛缠身,依旧不减威仪。
  “父皇不是说太子并非皇家血脉,要儿臣陪着演一出戏请君入瓮吗...”三皇子此话虽说是个问句,可越说声音越小,尾音呜呜咽咽的。
  皇帝从他身上扯回视线,斜着眼哼笑,“演戏?演戏你把四周禁军都换成你的人?”
  还真当他昏聩无能,两耳不闻窗边事了?
  一把宽刀猛然扎进木门,刀柄上挂着的三圈铜铃“叮当”碰撞了几声,显得殿内异常安静。
  只有契戎人才用这种样式的大刀,三皇子吓得浑身一激灵。
  “怎么不说话了?”
  “儿臣不过是想多派点守兵,保护父皇。”三皇子顶着能烫死人的视线,咬紧牙关。
  反观皇帝,倒像是开了个寻常玩笑,“那护住了吗?”
  若不是他提前留有后手,或许现在已经被箭裹成刺猬了。
  也难为这个儿子,这般危机时候,还想着要保着父皇的命一起逃。
  这般想着,皇帝觉得眼前这个儿子仿佛又顺眼起来。
  他领着头,走到墙边,在三皇子诧异的眼神下,毫无章法的踢了几下,不算深的暗门逐渐敞开。
  另一边,太子曲起指腹蹭了蹭司星珩的脸颊。
  外面燃起了一大波打斗声,像是有一支新的队伍加入了斗争,太子没太在意,左不过他还有五千兵马埋伏在东宫,只待收割残局。
  但没过多久,杂乱的碰撞声越来越弱,许是分出胜负了。
  是时候了,太子起身,猛然拉开殿门。
  有些刺眼的目光从工整的“口”字型门框内透进来,屋内的几人都抬起手遮住眼睛。
  太子身上大红的婚服边缘被光线打的几近透明,而他的脸色却在一瞬间煞白。
  “你?你...没死?”
  与此同时,身后的木门“嘎吱”一声轻响,皇帝和三皇子的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
  倒灌的空气似旋涡般卷起战旗,冰冷的盔甲在盎然的暖意中渗透着肃杀的味道。
  霍祁一袭红甲披风,睥然俯视蜷在影子中的太子,没有一丝情感。
  “臣幸不辱命。”他看见殿内惶惶喜烛,满目红绸,依旧平静的单膝跪地,将虎符呈在手心。
  怀夏和怀冬一左一右杵在太子身边,虽未动手拿下,但以一个无死角的阵型将他包围在中心。
  从木门望出去,方才两边还打的热火朝天,现在都偃旗息鼓,连能完好无损站在原地的都没几个。
  皇帝挺直身子,僵了一会,才接过霍祁手里的东西,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霍祁也没多说,太子和三皇子在背后谋划了多少事他最清楚,篡权多位,保住性命贬为庶人都算皇帝格外开恩了。
  他转身就朝可敦走去,她怀里抱着司星珩,小姑娘浑身烫的像块碳似的,迷迷糊糊不清醒。
  太子还站在可敦身后,任谁看,都觉得霍祁是冲着太子去的。
  “站住。”利落的女声打破了殿内无声沉默的气氛,但却没有打断霍祁的脚步。
  碧丘从可敦手中把人一抢,从靴子里抽出短刃放在司星珩颈侧。
  也不知是刀不够锋利,还是她并没有用力,刀尖在司星珩脖子上抵出一个小坑,却并没有刺出血。
  霍祁面不改色,蹭了蹭嘴角,用下巴磨掉手背上不小心染上的鲜血。
  “把太子殿下放了!否则我...”可惜她话还盘旋在喉咙里,眼珠子快瞪出了眼眶。
  她知晓霍祁武艺超群,所以一直把司星珩当做盾牌一样半扶半搂的挡在身前。
  可依旧没看清他是如何到自己面前来的。
  霍祁轻而易举摸到了她后颈上凸起的颈柱,几乎不废吹灰之力,整条颈椎就在他轻轻按动下,碎成了齑粉。
  碧丘就像是骤然间丢掉了魂魄,被抽去骨头般软绵绵的滑到地上,生机顿失。
  太子诧然地盯着眼前的一幕,想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绕了好几圈,才缓缓飘出两个字。
  “阿特...”
  怀夏和怀冬终于上前按住了太子,而霍祁也在第一时间接住了往下滑的司星珩,速度比可敦快上不少。
  可敦呈接物动作的双手就那么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多谢夫人。”霍祁冲可敦点点头,将司星珩换到他小臂上坐着,头就耷在他肩膀上。
  司星珩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里,有那么些不真实。
  恍惚间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木质香味,她狠狠的吸吸鼻子,恨不得全身心扑在那股香气上。
  皇帝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荡来荡去,不知道下一刻是谁的人头落地。
  事到如今就算是两个皇子再傻,再明争暗斗,在看见霍祁死而复生的那一刻,也全明白了。
  这是皇帝伙着骠骑做戏呢!
  瞧着就是想看一看谁堪当大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人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去叼那块最大、最诱人的果实。
  不巧,两人都是螳螂。
  于是,就在殿内严肃沉闷的静默下,所有人都看见——
  昏迷的司星珩,情不自禁的用脸蛋在霍祁怀里乱蹭,还张嘴咬了一口。
  就算挨了刀剑都不吭一声的霍将军,众目睽睽之下,轻轻的“嘶”了一声。
  ——
  “咳咳。”门外传来两声咳嗽,霍祁脸不红心不跳的把司星珩的头按在颈窝里,回头去看。
  司星冥也是一声戎装,护在皇后身前,踏进殿内。
  “陛下,殿外已肃清,三皇子伪造兵器的证据也全部整理在册。”司星冥有些意外的盯了眼歪倒在地的碧丘,把皇后亲自过目的案宗递给皇帝。
  皇帝心里有数,草草翻了两页,就卷成筒握住,殿内几人无论身份高低,都静静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直到皇帝用筒轴敲了敲三皇子的肩膀,示意他接住。
  三皇子原本就心虚,可转念一想,连想置他于死地的太子都只查到了些皮毛,几个武将还能搜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可好奇心驱使,他打开扫了几眼,随即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皇后。
  “母后?”他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去搜查他的府邸,还将这些东西交给皇帝,“母后难道指望他称帝之后尊您为太后?”
  三皇子指着太子,指尖都在发抖,“明明我才是皇家唯一的血脉啊?”
  皇帝偏过头,上前两步,狠狠扇了三皇子一巴掌。
  他没有省劲,三皇子被打的一歪,伸手捂住有脸。
  皇帝扶起皇后,宽袖下牵起她的手,“朕与你母后,怎会生出你这个蠢东西?”
  正因为他是唯一的血脉,皇后此举大义灭亲,不给外人留下话柄,才得以保全这个蠢货的性命。
  皇帝一边感叹着烂泥扶不上墙,一边转向霍祁。
  “伤,有无大碍?”
  霍祁正半跪在地上,让司星珩坐在他支起的腿上,给她调换姿势。
  听着皇帝的话,他摇头,“歇息了几个月了,无碍。”
  “大皇帝陛下还有心思关心他呢?岂不是早打算好把皇位拱手送人了?”跟着皇后进来的小条件掀掉尖帽,露出像碎布一般拼凑起来的一张脸,沉声说道。
  太子终于舒了一口气,心想能给皇帝最后一击的人,总算来了。
  皇后听声蹙起眉,她甚至都不知道小晴子是何时被替换掉的。
  司星冥惊的脖子一缩,又觉得不可能,走近两步仔细看。
  而那男人就立在原地,坦然接受司星冥的打量。
  “夫人,好久不见。”
  “你!”司星冥半裂开嘴,属实没想到当初横死的侯爷还能活生生站在面前。
  “没错,是为夫。”侯爷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了摸原本应该凸起的喉结处。
  可惜那里平坦一片,是被霍祁生生贯穿的。
  想到此,他攥紧双拳,合起的眼帘都遮不住眼底的恨。
  好在他手中握着重要证据,太子不得不救下他。
  “陛下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儿子的感觉,怎么样?”他一颗一颗丢下足以灭九族的大雷,试图在众人粉饰的平静湖面上炸起惊天骇浪。
  但皇帝漠然蔑视,没有丝毫惊讶。
  更奇怪的是,当场的人几乎都可以算得上的平静。
  只有司星珩因为身子不爽,时不时小声的哼哼两下。
  众人有意想无视这种小动物撒娇般的轻吟,但又控制不住看过去。
  “怎么?你们都知道?”这回轮到皇帝疑惑了,转念又自己想通了,“按说是契戎使臣进京,才传出了不少流言吧。”
  “臣妇不敢!”可敦连忙抢过话,“臣妇不过是想找回自己的女儿。”
  可敦虽是否认了,可也像是变相承认了。
  “你现在知道她是你女儿了?”司星冥的气势瞬间剑拔弩张起来,“当初你把她扔在破庙里走掉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她是你女儿?她被绑到契戎边境生死未明,你离她那么近,你怎么不知道她是你女儿?十五年来不管不顾,现在就成你女儿了?”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嗓音里不断翻涌出哽咽,又被压下。
  她想起十五年前诞下那个死婴时的绝望,而惠悟抱来一个啼哭不止的女婴,她又是那么喜出望外,一意孤行的让女婴跟着她随母姓,她一直觉得司星珩的出现,是上天给她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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