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是何意?”
“嗯?”
祁修尧只是淡淡地疑惑的嗯了一声。
“开门见山吧,殿下就别和在下打哑谜了,这桃源居的布置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成的。”
“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处宅院是殿下去年就买下了,买下的原因嘛……”
空青没有明说,只是眼神看了一眼隔壁虞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现在却赠予在下,太子这是何意?还是说,师父让我留下也是有太子的手笔?”
除了隐谷,空青极少在一个地方待到三个月以上。
这次是因为特殊情况便在绥州待了这么久,他此时会跟着虞衡越回京,一是因为皇帝想见他,二是因为白芷还在上京。
他都已经打算好见过皇帝后便和白芷离开上京城,没想到师父居然让他留在上京,且没有说明任何理由。
这让空青很是怀疑这都是祁修尧的手笔。
毕竟师父最疼爱的人不是他和白芷这两个徒弟,而是祁修尧。
祁修尧的请求,他从来不会拒绝。
“这处宅院不好吗?靠近镇国将军府,不用担心有不长眼的宵小来犯,宅院内的布置也是按照你喜欢的布置,孤以为你会很欣喜。”
“确实受宠若惊,但无功不受禄,殿下不把缘由说清楚,恐怕我住的不安心。”
空青是很喜欢这处宅院,但祁修尧有点反常,他心中疑惑不已。
“绥州之行你是大功臣,这都是你应该得的,你留在京城也是孤的意思,至于理由嘛,以后你会知道的。”
祁修尧说罢,便不再开口,而是嘴角噙着笑意满脸温柔的盯着虞府的方向。
空青见他真的不再开口便知道他现在能说的就这么多了,他问不出来其他东西了,微微叹了口气,只好先住下。
毕竟师命难违。
他瞧着祁修尧满脸痴汉模样的盯着虞府,不禁恶寒地抖了抖身体。
他颇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这陷入情爱之中的男人,真的是……有点让人害怕。
他看祁修尧送他这处宅院根本就不是因为绥州之事而奖励他,而是为了正大光明的找个理由来这里。
要知道先前他可都是偷偷摸摸的来,像个变态一样在暗中窥视着虞舒月。
瞧着他的这些举动,顺着他的行为进行合理猜测后,他再次叹气摇头。
果然情之一字,自古以来都让人费解。
……
虞府,虞舒月早早的便收到了消息,知道兄长已经回京,因知道兄长得先去宫里向皇帝上呈绥州之行的奏折,她便在府上忙上忙下,为了和他接风洗尘。
她从早晨便一直在忙,也没有出府瞧瞧,便也不知道祁修尧就在隔壁。
待她一切弄好,满怀期待的在前厅院子等着兄长归来时,却迟迟不见兄长回来。
就在她焦躁不安以为出了什么事之时,前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禀报说兄长的马是他随从虞栖牵回来的。
“禀小姐,虞栖说公子是和空青先生乘着马车先行的,而这辆马车便是他们所乘马车。”
虞舒月看了看停在一旁的马车,再抬头看了看上方,桃源居三个字龙飞凤舞。
这是谁家的宅院?居然勾得兄长迟迟不回府,正当她攒着不悦准备上前时,不远处传来车轱辘的声音,不一会儿顾菁言便从马车上下来了。
第九十八章
“菁言,你怎么来了?”
“阿月,我来见空青先生,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还不待虞舒月回答,便瞧见许久未见的兄长正脸上带着笑意从桃源居出来。
“阿月。”
“阿兄!”
前一瞬间还在因为兄长回来了竟然不回府而不悦的虞舒月在看到兄长后,心中的所有不悦尽数消失,只剩下欣喜。
她欢快地朝着兄长而去,一头扎进兄长久违的怀抱中,抱着他感受到兄长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这些日子以来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好了,别哭,阿兄这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
虞衡越瞧着妹妹脸上大颗大颗往下掉的泪珠,心疼坏了,赶紧一边用芍药递过来的手帕给妹妹擦着,一边柔声安慰道。
虞舒月哭了一小会儿,猛地想起这还在外面,旁边还有顾菁言在,她赶紧擦了擦泪水,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了,空青先生呢?方才菁言还说要来看空青先生,怎么不见他人?”
虞衡越这下也看到了一旁带着温和笑意看向他们的顾菁言。
一听她是来找空青的,虞衡越心莫名紧了一下,方才刚放松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阿月还不知吗?”
顾菁言还以为虞舒月知道这处宅院是太子表哥买下来的,现在瞧这模样看来是并不知情了。
她怕坏表哥的事,便没打算说,这事还是让表哥自己说吧。
一旁的虞衡越没想那么多,直接口快的把所有事情都跟妹妹说了。
“额……那我不打扰你们兄妹相聚了,我先去瞧瞧空青先生。”
顾菁言觉得她还是先离开,不打扰他们兄妹叙旧的同时赶紧去给自家表哥提个醒。
虞舒月听闻只是淡淡地朝着桃源居看了一眼,面上并没有其他表情,见兄长盯着自己,她这才抬手挽住了兄长的胳膊,一边拽着他往旁边虞府走去,一边道:
“好了,这和我们没有关系,爹爹还在家等着阿兄呢,回去吧。”
虞衡越看了一眼朝着桃源居去寻空青的顾菁言,他有些心不在焉的随着妹妹回了府。
紧接着他便没有心思再放在桃源居上了,他瞧着面前的火盆有些哭笑不得,“阿月,父亲你们俩这是作甚?”
“你这次在绥州险些命丧瘟疫,这是在给你驱除晦气,赶紧跨火盆,我在用艾草给阿兄扫除一切邪祟。”
虞舒月一边说着一边用艾草准备给他扫扫。
“父亲——”
虞衡越很无奈的看向父亲,哪知虞府原本扬着的嘴角一下拉直,带着一点责怪意思地道:“臭小子,听阿月的,去去晦气。”
虞衡越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地听妹妹和父亲的话,按照他们的指示跨过火盆任由沾了水的艾草在身上不停扫。
等这一切都弄好后他们一家三口才好好聚一起,虞舒月一直检查着他是否还受两人其他的伤,他感染了瘟疫是否有留下后遗症。
虞府一个大男人对儿子的关心虽然表现的也不是很明显,甚至嘴上还损着他,可他的眼神和注意力却一直跟随着女儿检查虞衡越的动作。
在确定儿子好好的,没有其他伤和后遗症后,他狠狠地松了口气,随之脸上的表情彻底放松下来。
“阿月别担心,空青的医术很高明,有他在,兄长我好着呢。”
虞舒月瞧着自家兄长提起空青时脸上那自豪的笑意,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
她记得之前兄长好像不怎么待见空青来着?
因为什么她不清楚,但虞衡越之前是看空青挺不顺眼的。
这次绥州之行空青救了兄长的命,兄长不再对他横眉冷眼她也能够理解。
只是他满脸的自豪和与有荣焉是怎么回事?
“阿兄现在对这空青先生的评价很高呢。”
虞舒月一脸探究地看向兄长,虞衡越完全没有感觉,他笑了笑道:“空青值得,他真的很厉害,说一句华佗再世不为过。”
虞舒月瞧着一提起空青就满脸笑意的兄长,她也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毕竟空青的确厉害,并且还救了兄长的命,现在他怎样好像也说得过去。
只是虞舒月笑着笑着忽然嘴角的笑意就缓缓消失。
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隔壁,脸上表情淡淡,眼里更是一片漠然。
祁修尧的一系列举动她还以为他真的把她放在了心上,她也都快被他的那些甜言蜜语糖衣炮弹给迷惑。
但是他就在虞府的旁边购买了一座宅院,且今日也在那桃源居内,她居然毫不知情。
她倒也不是非要逼着祁修尧对她事事告知,只是她内心深处本就对他还有一丝戒备,没有对他完全卸下心防。
今天这一出后,她恐怕又要退回之前的状态了。
时安的教训实在是太过深刻,她之前整整被噩梦折磨了好几个月,锥心的疼已经深入她的灵魂,她真的无法对那些视而不见。
傍晚,吃过晚膳后,虞舒月和兄长父亲待了许久才回到院子。
她才刚回院子,便瞧见隔壁那灯火通明把自己的院子也给照亮许多。
往日隔壁都是一片幽暗寂静得有些可怕,现在住上人后多了一丝烟火气息,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了回来,随后回到房间把窗户关上,不想再看隔壁一眼。
男人那张嘴,最是不可信了。
……
翌日,虞舒月刚吃过早膳便准备去找兄长,她让三娘做了许多精致的糕点,顺便等会儿让兄长拿去送给空青先生。
她也不知道怎么向空青表达谢意,便想着让三娘做一些她拿手的点心,表表心意。
她才刚走到兄长的院子前,就瞧见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东西,脸上挂着笑意往外走去,“阿兄这么早准备去哪儿?”
“桃源居,空青喜欢喝茶,为兄刚从父亲那儿讨来了上好的红茶,正打算拿去送予空青。”
“阿兄等等,阿月让三娘做了一些精致的点心,你一块拿去与空青先生。”
“阿月何不同兄长一道前往?”
说罢虞衡越也不等她回答,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往桃源居去。
虞舒月本不想进入桃源居,但是奈何兄长坚持,而她也确实还没有来得及亲自谢谢空青,便由着兄长拉着自己进入桃源居。
第九十九章
桃源居内没有下人,他们兄妹俩人直接径直而入。
空青瞧着虞衡越带着虞舒月一同来府上,先是笑着礼貌地朝着虞舒月打了声招呼,随后挑眉没好气地问着一旁的男人,“你来做什么?”
“我给你带来了上好的红茶,十分难得,尝尝?”
虞衡越已经习惯了与他的相处方式,没有丝毫不适,直接献宝似的把从父亲那儿讨来的红茶拿到空青的面前。
“舒月小姐请坐。”
空青一边招呼着虞舒月坐下,一边接过他手中的红茶,打开,放到鼻下嗅了嗅,脸上露出笑意。
“既然你有心,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空青先生,这是我让厨娘做的一点小点心,谢谢您在绥州对兄长的照顾。”
虞舒月从芍药的手中接过食盒,边打开边感谢地对着他说道。
“呵呵,舒月小姐客气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他给的这茶很不错,我给你们煮茶。”
空青让他们兄妹两人坐好,他开始用虞衡越带来的茶给他们煮茶。
不一会儿的工夫,满室的茶香。
他们三人品着茶,有说有笑,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兄长和空青斗嘴,她在一旁噙着笑意看他们。
“你们果然在这里,衡越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还好吗?”
就在他们三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柳若溪从外面进来了,她激动地盯着虞衡越,下一刻便飞奔朝着他过来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虞衡越本就把她当作妹妹一样来看待,昨日阿月也是这样担忧他,所以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脸上挂着笑意,伸手拍了拍怀中柳若溪的背,告诉她自己好好的。
“别哭了,嗯?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好好的,没事了。”
“好了若溪,兄长好好的回来了,应该高兴不是,昨日你忙什么去了,我以为你会来的。”
昨日虞衡越回京,虞舒月早早的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好友。
上次兄长感染瘟疫她没有第一时间把坏消息告诉她,是怕她跟着一起担心,但这次是好消息,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
可柳若溪居然一反常态的并没有第一时间来虞府。
柳若溪一听她提起昨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在场的人除了一直看着她和虞衡越的空青以外,没人发现。
空青瞧着柳若溪一直扒拉在虞衡越的怀里,他作为主人起身亲自给她看坐。
他看了看四周空落落的院子,还是觉得有下人要好一些,不然这院子人人都来去自由了。
他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悦,想着晚些时候去人伢子那儿买几个下人回来,面上带着笑意招呼着他们。
“我昨日被一些事给缠住了没能第一时间去迎接衡越哥哥,衡越哥哥可会生气?”
虞衡越一边给空青添茶,一边笑着无所谓的道:“怎会,我不过就是离开上京几个月而已,又不是好几年不见。”
柳若溪瞧着他对空青的态度变化,一下心里就产生了异样。
她和虞舒月不同。
她是长年把爱藏在心底的人,对这种小情绪最是容易感受到。
她知道虞衡越喜欢的人是顾菁言,也能猜到顾菁言喜欢的是空青,明明几个月前他对空青还各种看不爽,毕竟是情敌。
怎么绥州一行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虽说如果没有空青,虞衡越可能就命陨绥州,可是他现在这个态度,也有些太不对劲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虞衡越除了对阿月以外的人这么好过,亲自端茶倒水,时时刻刻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她一时也想不通他此举的意图,只当是他感恩空青的救命之恩,便也没有多想。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瞧着他们俩人之间熟络的氛围,她心里总是有些异样。
他们四人各怀心思但却又相谈甚欢,就在虞家兄妹准备告别时,顾菁言带着下人也来到了桃源居。
“呵,我这处还真是宝地了,一整天都有贵客登门。”
因顾菁言的到来,虞舒月就瞧着刚起身准备离开的兄长又坐了下来。
她无奈的看了一眼兄长,又瞧了瞧脸色有些不悦的好友,最后再看了一眼一心都在空青身上的顾菁言。
这关系她现在怎么越看越乱,越来越看不懂了?
虞舒月实在头疼,便和他们说出去转转。
“小姐,奴婢怎么感觉公子对柳小姐……”
芍药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怕越界。
“继续说吧。”
虞舒月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桃源居后面的那片紫竹林,瞧着青葱挺拔的翠竹,风儿吹过传来一阵竹叶沙沙的声音,听着让人心情放松了不少。
“奴婢觉着公子对柳小姐好似没有男女之情,奴婢怕您夹在中间难做。”
芍药是个通透人,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对小姐说这样的话。
在塞外的时候,柳若溪虽然也经常让小姐给她和公子制造机会,但却有分寸,不会让小姐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