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若溪有记忆开始,她便无父无母,整日只能靠乞讨为生,直到四岁那年,她被一个好心的妇人给带来了柳家。
那人便是宁荣皇后。
宁荣皇后把她交给柳父,随后又把柳父派去了边塞,安插在了虞父的手底下,慢慢从最底层往上爬,就是为了让柳父发展成为虞父十分信任的心腹。
而柳若溪的任务则是接近虞舒月,从她这儿入手。
这十多年来,柳家父女做得很成功。
“我说为何你对兄长心有他属如此的坦然,原来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你根本不喜欢他,这样也好……”你也不会受伤。
最后一句话虞舒月没有说出口,但柳若溪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只是苦笑了一声,没有应她。
不,虽然她是带着目的接近虞家兄妹,但她对他们的感情并不假。
她是真的把虞舒月当作朋友的,也是真的喜欢虞衡越。
只是她知道她和虞衡越注定没有结果,他们不在同一个阵营。
所以她只能放弃这段感情。
不过这些也没必要说给虞舒月听,这种情况下,这些感情都只适合被掩埋,因为她接下来还会伤她的心。
“若溪,我知道你之前都是不得已的,我不怪你,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吧。”
看着她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虞舒月心中也不好受,她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起身对着她说了两句便准备离开。
“阿月,恐怕我还要得罪你最后一次。”
柳若溪只是稳稳坐在椅子上,脸上虽有纠结一闪而过,但最后都化为坚定,她定定的看向虞舒月的背影。
“你什么意思?”
虞舒月回头不解地看向她。
“皇后娘娘怀疑瑾王殿下被人调包了,她花了半年时间终于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对于她的话虞舒月满头雾水,眉心下意识紧蹙在一起。
瑾王怎么会被人调包?
而且这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娘娘怀疑是太子殿下。”
“怎么可能是殿下。”
虞舒月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内心知道,如果祁修瑾真的被调包,好像也只有祁修尧才能做到,
“你想做什么?”
“抱歉阿月,得先请你在我这儿待一段时间了。”
“不可能。”
虞舒月说罢便直接往外走,她绝不会成为柳若溪的人质去威胁祁修尧。
只是她刚迈开腿,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现在由不得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需要用你唤出瑾王殿下即可。”
方才收到皇后传出来的任务时,柳若溪还在一筹莫展不知如何下手。
可没想到虞舒月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方才心中还是纠结万分,不知道要不要按照信件上的任务来完成。
可即便她心中纠结,但依然暗中给丫鬟指示,让她给虞舒月的茶水里下了药。
她是皇后的人,她知道背叛皇后的下场是什么。
所以现在只能先对不起虞舒月,不过她不会这么伤害她。
“也好,柳若溪,从此我们便没有半分情分了。”
在虞舒月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只说了这一句话。
十多年的闺蜜情谊,就到此结束吧。
第一百二十章
东宫,祁修尧正在一间房间内雕刻木头,房间里其他地方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雕刻完成的小物件。
这都是他为阿月准备的生辰礼和新婚礼物。
想到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阿月便彻底舒月他,祁修尧的脸上就挂满了满足的笑意。
“叩叩叩──”
“殿下,虞将军来了,他来寻太子妃的,但是今日太子妃并未来宫中。”
东宫上下的人已经把虞舒月默认为太子妃,在东宫里对她的称呼都已经变了。
华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祁修尧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脸上阴沉一片,放下了手中的刀。
华安只感觉一阵疾风吹过,他再看时,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晃动的门板证方才祁修尧确实离开了。
“阿月怎么了?”
祁修尧到正厅,脚步都还没有停下便急急问出声。
“阿月早上便带着芍药出门了至今未归,也没有派人传消息回府,我以为她在东宫,便想来接她回去。”
他们的婚期将近,不宜见面太久,虞衡越收到父亲的话就来接她回府。
谁知阿月根本不在东宫。
先前祁修尧倒是有派人暗中保护着虞舒月,但后来因阿月不喜,他便都撤回来了。
所以现在忽然听到她不见了的消息,祁修尧身体里的暴戾因子快要抑制不住了。
“影一。”
“属下在。”
听到主子那压抑着怒火的语气,面罩之下的影一嘴唇紧抿,身体紧绷。
已经许久未见主子如此动怒过了。
“就是把整个上京城翻过来也要给孤找到阿月。”
“是。”
影一领命迅速退下。
“殿下别急,我或许知道阿月在谁手上了。”
虞衡越忽然想起昨日他与阿月说了有关柳若溪的事情,按照她的脾气,势必会去问个一清二楚,最后一刀两断。
“柳若溪。”
祁修尧一字一句的喊出了这个名字,声音像是淬了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虞舒月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间封闭的小房间内。
房间内四面都是墙没有门,只有一面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但都已经被木板钉死了。
“芍药,醒醒。”
虞舒月环顾四周,暂时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她把躺在地上还昏迷着的芍药给摇醒。
“额,小姐,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芍药还处在状况外。
虞舒月把照片柳若溪所说的话简明扼要的同她说了下,随后把眼前的情形简单说明。
“没想到柳小姐居然是这样的人,小姐别难过,这样的柳小姐不值得。”
芍药没想到柳若溪居然都是骗自家小姐的,赶紧安慰着小姐。
“我没事,少说话节省点体力,还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兄长和殿下能不能找到我们。”
从兄长那儿得知柳若溪的真实面目起,虞舒月便难过得吃不下东西,昨日未吃一点东西,今日又早早的来寻柳若溪。
出了在柳府时喝了半杯茶外,虞舒月可以说是滴水未见。
此时心中的烦闷和难过已经褪下,饥饿感便爬了上来。
“小姐,奴婢身上带了糕点,您快垫垫肚子。”
芍药高兴的摸了摸怀中,但是却什么也没有。
“哎,不对啊,奴婢瞧小姐许久未进食,便随身携带了糕点,怎么会不见了?”
没有找到糕点,芍药都快哭了。
虞舒月白高兴一场,但是瞧着小丫鬟那快哭出来的模样,她又强忍着饿意带来的不适感安慰她。
“也许是被她们搜身带走了,没想到柳若溪这么狠,先前还说不会伤害我,确实没有对我动手,只不过是想饿死我罢了。”
虞舒月心中气急,柳若溪明明知道她最受不了饿,居然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
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了!
虞舒月这可冤枉柳若溪了,她现在不敢面对她,便让下人给她好吃好喝的送过来。
但谁知那丫鬟也是皇后的心腹,而且是直接听命于皇后。
宁荣皇后现在恨祁修尧入骨,当然想着折磨虞舒月来报复祁修尧。
要不是她现在走不开,她都要来亲自对虞舒月动刑了。
虞舒月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是透过那狭小的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知道,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肚子已经饿得微微绞痛,而且夜幕降临,春日的夜晚气温还是很低。
房间四壁空空,她冷得只能和芍药抱紧取暖。
就在她以为自己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时,外面响起了动静。
她立刻警惕起来。
“轰轰轰——”
其中一面墙缓缓移开,昏黄的烛火照了进来。
“堂妹,快跟我来。”
来人不是柳若溪也不是宁荣皇后的人,而是仅和虞舒月有过两面之缘的虞惜。
“你?虞──”
虞舒月饿得昏头了,一时想不来她的名字。
“堂妹,我是虞惜,此事来不及解释了,过会儿皇后娘娘来了我就带不走你了,先跟我走,边走边说。”
虞舒月心中虽然有众多疑问,但明显现在不是问话的时机,便由着虞惜和芍药搀扶着她离开密室。
她随着虞惜七拐八拐,最后终于走出密道来到了一处后花园。
瞧着这熟悉的后花园,居然是虞府本家。
她这时才恍然想起,她的那个二叔便是瑾王的人。
“舒月不必多想,我不是任何人的人,只是不想惹祸上身,毕竟太子殿下疯起来,那真的太可怕了。”
提起祁修尧,虞惜的眼里闪过害怕。
虞舒月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但明显虞惜不想多说什么,直接带着她绕过府中的杂役和护卫,从后门把她送了出去。
瞧着虞舒月刚离开后门迎面便碰上了太子等人,虞惜拍着胸脯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终于放心了。
虞惜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爹不疼她又被主母打压,她时常想着报复回去。
后来有一天那个常年坐在轮椅上的太子走进了她家,把所有人都杀光了,包括她。
就为了找被皇后藏在她家的她同族的堂妹,虞舒月。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从噩梦中醒来,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西域那边的一种幻草悄悄的给主母下毒控制她,不让她再折磨打压自己。
第二件事便是把整个府上的后院当家权利握在手上,最后一件事便是静等虞舒月被皇后关在府上。
只要她出手救了虞舒月,那么府上就免了一场惨绝人寰的灭府之灾。
确实如她所想,虞府在祁修尧震怒之下保全了下来。
虞舒月才刚看到祁修尧,紧绷着的心弦总算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这一放松人就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这可把虞衡越两父子和祁修尧给吓得脸色顿时惨白。
还好芍药说小姐只是饿太久身体撑不住,空青又被虞衡越扛在肩头带回来给虞舒月看病。
直到空青的结论和芍药这丫头说的一模一样,三个大男人这才彻底放心。
虞舒月没事了,祁修尧把所有影卫调过来守在虞舒月的房间外面,把整个院子都给围了起来。
他自己则是亲自带着被他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的祁修瑾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进了宫。
皇宫内,瞧着最宠爱的儿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嘉第和宁荣皇后无比震怒地瞪着祁修完。
“你这个逆子,你要做甚?没想到真如皇后所说,你居然敢用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人替代皇子,逆子,你这是欺君之罪!”
嘉帝此时都已经来不及惊讶他那双完好的腿,他敢用人来冒充祁修瑾,让他蒙在鼓中这么久更让他恼怒。
“呵呵,我的好父皇,欺君之罪我可做了不止这一个,不过其他的你就没必要知晓了,因为死人是不用知道太多的。”
祁修尧脸上带着笑意,一双黑眸却毫无感情地盯着他,笑呵呵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祁修尧……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杀父吗?”
宁荣皇后心疼得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给扶在怀中,听到他的话不敢置信地反问。
一个时辰前,她与皇帝就被软禁在她的宫中,现在看到他如此疯狂的表情,宁荣皇后和嘉帝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二十一年前,你害死了孤的母后,又害得孤这么多年来一直被病痛折磨着,让你苟活这二十年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已是孤对不起母后了。”
祁修尧这会儿心情好,倒是愿意多说两句。
“你……你……陛下,你快管管他,不然……不然妾身和陛下真的得交代在啊──”
宁荣皇后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便响起一声响耳的巴掌声。
“闭嘴!”
嘉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虽然不了解他这个儿子,但是他脸上的狠戾他确实丝毫不陌生。
曾经自己的身上也是这般狠戾模样,当时他的身边站的是祁修尧的生母。
这么多年,他已经被安逸给磨得失去了戾气,才会在这个狼崽子这里栽了跟头,是他自己被安逸给迷失了。
“杀父殺君你的帝王之座是坐不稳的,天下容不得这样的君主。”
嘉帝此时已经把暴怒的情绪给平静下来,不愧是在那个位置坐了这么久的男人,总是能够在各种危急时刻快速的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出路。
“那位置只要孤想要,就能坐稳,这天下,只要孤想要,超随时是孤的天下。”
不是祁修尧大言不惭,而是自从上次怀让让他与阿月灵魂回到三百年前见证那一切后。
他关于上一世的记忆便慢慢苏醒,曾平定四海让大齐做到令其他周边小国悉数前来朝拜的萧帝,就是有这个资本可以说出方才那番话。
祁修尧身上的帝王之气一时让嘉帝都不敢直视他,反应过来的嘉帝心中恼羞成怒。
明明他是君他是父,为何方才居然会臣服于这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儿子脚下?
这真的是奇耻大辱!
可他此刻也十分忌惮祁修尧,不敢把心中的怒火彻底表现出来。
他是真真切切在祁修尧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气,他知道祁修尧方才那话不是闹着玩的。
他是真的敢杀了他。
可是嘉帝还不想死。
“你不是想娶虞家之女那,如果这个时候我死了,按照习俗三年内你不可成婚。”
瞧着祁修尧不以为然的模样,嘉帝语速越来越快,就怕话说慢了他命就没了。
“你可能不在意,但是虞家那丫头呢? 她也一样吗?她能够承受所有的流言蜚语吗?她是如何看待你这个杀父杀君之人呢?”
眼见祁修尧脸上的不以为然渐渐收了起来,嘉帝松了口气,看来他赌对了。
“朕可以退位给你,只要你放了瑾儿,并许他一个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闲散王爷。”
宁荣皇后不甘,正打算开口说话,被嘉帝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祁修尧闻言嗤笑一声,“果然这个女人和这个废物儿子才是你的真爱。”